“九小姐，天色不早了，太爷又派人来叫了。”
“好，现在就准备，你告诉传话的人，我马上到。”江雪换好衣服，想了想，说：“冷香，你去找十五公子的奶娘，告诉她杏林观逢五逢十有个专治心病的大夫在，让她们带十五公子去看看。另外打听一下是谁说我诅咒十五公子的。”
江雪收拾好，又陪柳姨娘说了几句话，刚要出门去前院，银翠就来了。她交待了花太太赏的东西，才给江雪行礼，拐弯抹角地打听金翠的事和成亲王的手下受伤的事。江雪当然明白，这是花太太让她来问的。
“飞花姑娘只说成亲王很生气，会找刑部处理这件事。另外飞花姑娘说让我拿几两银子给受伤的人，银翠姐姐知道我是没钱的。我把暖香和冷香的口袋都掏干净才凑了几两碎银子，飞花姑娘连看也没看，就气呼呼地走了。”
银翠离开后，江雪松了口气。花太太是聪明人，南成远又要收一份厚礼了。人渣救了她，花太太出血答谢，也挺公平的。不过银子不到自己手里，江雪还是觉得有点郁闷。一定要卖南成远一个人情，让他知道这份厚礼是她争取到的。
江雪几人刚走出泊柳居，冷香就跟上来了，把从奶娘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她。
“九小姐，奴婢听十五公子的奶娘是十小姐和乔姨娘鼓动的。主要是十小姐，她说九小姐是阴人，诅咒人很灵，六年前，九小姐就是因为咒人才被赶到济州的。”
“胡说八道。”
江雪不明白，十小姐为什么要陷害她？六年前太子大婚，她在京城住了一个月，对这位十小姐根本没印象，十小姐怎么知道她是因为咒人才被赶到济州的？害人之心不可有，是在人不害己的情况下，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位十小姐不简单，一定要多加防备。可她一直呆在济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十小姐。
“九小姐，老太爷请你到崇威院。”
“麻烦姐姐回老太爷，小九马上就到。”
崇威院位于沐府中间，衔接外院和内院，是沐家老太爷的下榻之处。沐老太爷图清静，平时都住在沐家另一座外宅，逢年过节或是特别日子才回沐府。
江雪刚到崇威院门口，就见沐宸钰急匆匆出来，看到她，沐宸钰松了口气。不让下人通报，直接拉着她进了崇威院的花厅。
沐乾柱斜卧在软榻上，一个身穿娇黄绫罗的女孩坐在他脚下，正给他揉腿。沐容初坐在软榻一侧，旁边有几个女孩，都如娇花软月一般，另一侧坐着两个年轻男子，也一身贵气。他们在聊一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江雪扫了众人一眼，就大致确定了每个人的身份。两个年轻男子一个是二公子沐宸霆，一个是四公子沐宸雷，分别是两位侧夫人所出。那几个女孩都是沐容初这一房未嫁的小姐，分别是五小姐沐云岚和七小姐沐云露，八小姐与江雪同龄，未行及笄礼，都没有名字，十小姐小她们一岁。
“小九给老太爷请安，给公爷请安。”
江雪跪在脚垫上要行大礼，被沐宸钰拉起来了。沐乾柱和沐容初都让她免礼，从他们的语气里，江雪听不喜怒，今天下午事好象没发生一样。
“九妹给二哥、四哥请安，给五姐、七姐、八姐请安。”
沐宸霆和沐宸雷站起来还礼。沐云岚冲她笑了笑，算是还了礼，这位五小姐要嫁给二皇子南宇涣做侧妃，身份自然不一样了。沐云露把江雪拉到身边坐下，问长问短。想起一向跟她交好的七姐许给南成远那个人渣做侧妃，江雪心里就发堵。八小姐跟谁都是一张笑脸，只是笑容淡淡的，看上去很腼腆。
“九姐，你为什么不向我问安呢？”
沐乾柱拍了拍给她捏腿的女孩子，哈哈大笑，“十丫头好大的脸面。”
原来给沐乾柱捏腿的是十小姐，乍一看还以为是老太爷的丫头或者侍妾呢。十小姐转过头，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莹莹闪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满含着笑意，被老太爷笑骂之后，她冲江雪吐了吐舌头，也跟着笑起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么灵动纯情的女孩竟然是栽脏陷害之人，因为她鼓动挑事，江雪受了气，柳姨娘和刘侍妾都挨了打，还有几个婆子丢了命。
沐家小姐都在一旁坐着，她却象丫头一样给老太爷捏腿，可见她很会讨好，是个聪明乖巧之人。对她厌恶的印象先入为主，看到她这样坏印象又加剧了。
江雪很大方的站起来，浅施一礼，“给沐家十小姐，沐十小姐安康吉祥。”
这位十小姐是她以后要多加防备的人，她不想轻易树敌，却有很强的防人之心。她尽量把请安的语气放得平和，免得这个十小姐再无事生非。当着沐乾柱和沐容初，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僵，这样自己会份。
“咯咯……九姐，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就当真了？爷爷，你看九姐。”
“呵呵，我也是在开玩笑，安康吉祥可是给太后和皇后请安时才用的。”
十小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马上又笑如花开，“呵呵，九姐真会说笑话。”
第四十八章 存心挑事
下人来通报说酒菜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席。沐老太爷坐起来，谴走儿孙，独把江雪留下了。江雪猜测着他要问的话题，不过是沐家死士刺杀她和沐宸钰挨打的事，她也在苦苦思虑如何回答才算圆满。
沐乾柱精厉的目光扫过江雪，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九丫头，你在济州呆了九年，可听说过慕容玖这个人？”
江雪一怔，老太爷的问题在她的猜测之外，难道沐家死士刺杀和沐宸钰挨打都不重要吗？等了半天，他居然提了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
“回老太爷，小九听说过慕容玖这个人。”
“认识吗？”
“不认识。”
“哦？听管事说沐家的药材铺是你做主卖给慕容玖的，短短六七年的时间，药材铺竟然成了在中天大陆拥有上百家分号的杏林观药房，真不敢想。”
“小九知错，请老太爷责罚。”
江雪低眉顺眼，沐家药材可是她起家的根基，没有这个高起点，哪有今天日进万金的慕容商会？不清楚沐乾柱究竟知道多少，她不敢冒然说话。
“责罚？事情都过去这些年了，责罚又有什么用？你不认识慕容玖，你怎么想起把药材铺卖给他了？听说只卖了几十两银子。”
沐乾柱的眼神越来越犀利。江雪知道到了装蒜的时候，可是没带芥茉油、辣椒水，更没催泪弹，她怎么声泪俱下的哭诉，让沐乾柱相信她呢？她狠狠揉眼睛，还是哭不出来，反到越来越想笑，苦情戏不到位，只有另想办法了。
“老太爷，小九养在祖宅，闲着没事，经常去帐房玩，常听管事们说药材铺年年都赔钱。沐家药材铺收购稀缺药材、加工成丹丸，供府里治病、保养、送礼用，一年下来，药材铺要耗去一万两银子。现在府里用来治病、保养的丹丸都是在外面买，一年也花不了几千两。药材铺虽说只卖了几十两银子，其实是甩掉了一个包袱，省下的银子都是收益，这几年算下来也省几万两银子。”
“话是这么说，帐也是这么算，沐家造就了一个富商，慕容玖却毫不领情。”
江雪一怔，难道沐乾柱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领情？老太爷，小九愚笨，请老太爷明示。”
“你不懂也不奇（提供下载…3uww）怪。沐家祖籍济州，慕容玖在西南起家，说起来与沐家也有同乡之宜。这慕容玖却从没有与沐家结交的意思，我让小六去打探，也没消息。”
原来如此。官商勾结好赚钱，哪个时空都一样。沐乾柱说慕容玖不领情，是嫌慕容玖没有与沐家勾结的意思，看不起他这个南日皇朝的一品候爷。难怪济州知府盘查慕容玖，原来在给结交造势，可沐家屈尊至此，慕容玖却没反映。
“依小九看，慕容玖不领情倒是其次，蠢笨才是真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她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不值得老太爷为这种人分心。”
“呵呵，话是如此，慕容玖确实不懂事。小九对算数挺精通的。”
“小九奶娘的兄弟是帐房先生，在祖宅跟他学的。”
沐乾柱点了点头，冲江雪招了招手，江雪上前扶着他向餐厅走去。他们出现在餐厅门口，早有几个丫头迎上来扶着沐乾柱，给江雪引坐。
沐府的公子、小姐和沐老太爷坐在外面，沐容初陪在沐乾柱身边伺候。花太太带着一干女眷在里面，和外面只有一帘之隔。一顿饭吃得很尽兴，下午的不愉快似乎在江雪的记忆里变得很淡，毕竟是一家人，天伦之乐人人向往。
沐云露坐在江雪身边，不断询问她的口味，帮她夹菜斟茶，殷勤体贴。向她打听济州祖宅的事和到达京城这两天的情况，却只字不提路上的事。江雪很清楚，沐云露回避他们在路上的事，是怕引出沐宸钰挨打的话题。
“我们十几个兄弟姐妹，敢称老太爷为爷爷，直接叫公爷为爹爹的，除了六哥就是十丫头，连贵为太子妃的大姐姐都不敢这么称呼，偏偏老太你最疼他们。”
沐云露盯着象燕子一样在里外间穿梭游动、两边讨好卖乖的十小姐，语气拈酸。江雪会心一笑，十小姐比她们年纪小，心计却很深。
“七姐、九组，你们在说什么？”十小姐跑过来，挤在江雪和沐云露中间。
“没什么，只是闲聊。”
十小姐让丫头搬来一张椅子，放在江雪和沐云露中间。她坐在两人中间，跟二人亲昵地说着话，又是说笑，又是敬酒，很快她就成了这张桌子的焦点。
“九姐，听说六哥身上的伤是成亲王让打的。成亲王真的强抢民女当做练长生功的灵药吗？当时你也在场，为什么不拼死护着六哥呢？”
十小姐这番话吸引了众多目光，连沐乾柱和沐容初都看着江雪。沐云露也看着江雪，脸色变得很难看。江雪看到十小姐兴灾乐祸的眼神，气得直咬牙。
江雪只要回答，就会得罪沐云露，说不定还会背上一个妄议朝事的罪名。不回答，那她岂不是承认自己龟缩在一边，置骨肉亲情于不顾吗？
“十妹养在深闺，对外面的事情知道还真不少。”
沐宸钰正在帘内给太太、夫人们敬酒。十小姐选择这个时间问这样的问题，显然是针对她的。江雪选择了回避，这件事只要问心无愧就行。
“七姐，我们去给太太和夫人们敬酒。”
“九丫头。”
江雪刚站起来，就被沐乾柱叫住了。他沉着脸，目光阴冷锐利。沐容初扫了江雪一眼，也沉下了脸，愤怒的表情中掺杂着几许无奈。江雪一时还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都是这种表情，她不回答是因为顾虑很多，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老太爷。”
沐乾柱愣了一下，冲江雪挥了挥手，“女儿家说话做事都要前思后想，举止端庄，行为稳重，方是大家闺秀的做派。你去敬酒吧！”
江雪不明白沐乾柱为什么要说这番话，她愣神之际，沐云露拉了她一下，她缓了一口气，深深施礼，“老太爷教训的是，小九谨记。”
她们刚走出几步，十小姐追上来问：“七姐，你看我的薄荷丝帕漂亮吗？”
第四十九章 破财免灾
十小姐的丝帕上绣着一枝薄荷，她抖着薄荷丝帕在江雪和沐云露中间晃来晃去。江雪突然明白，原来自己在南成远别苑丢丝帕的事早已传开了。沐乾柱和沐容初显然都已经知道了，沐云露不知道，十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她确实很得沐家长辈欢心，难道老太爷连这些事都跟孙女说吗？
江雪咬着牙笑了笑，压低声音，说：“十妹的丝帕真漂亮，绣工好，图案也漂亮。听说成亲王喜（3UWW…提供下载）欢薄荷，十妹这方丝帕应该送给七姐才是。”
没等十小姐和沐云露说话，江雪就扯过丝帕，折得平平整整，放到沐云露手上。十小姐冲江雪斜着眼冷笑了几声，甩手进了帘内。
沐云露显然并不喜（3UWW…提供下载）欢这方丝帕，只是应付着装进口袋，“九妹，谢谢你。你的及笄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太太请宫里的嬷嬷教导宫规仪表，府里也有教乐艺、书法的先生，你去求求太太，让她准你来府里学习。”
花太太想要她的小命，处处针对她，巴不得她通不过及笄考试，还会让她来学习？及笄是这个时空女子成人的重要一关，而沐家的及笄考试又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通不过连沐家小姐这重身份也保不住了。
这些她根本不在乎，可是柳姨娘呢？她通过及笄考试，柳姨娘沐家族谱有名，也能扬眉吐气了。不管在哪里，人都不可能只为自己活着。
“我去求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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