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
“不是,跟沐家十小姐一起,他从羽凤国直接去邺州接了十小姐,又一路护卫她来了海州。听说两人很亲密,十小姐病了,他一直贴身照顾。”
“呵呵,有热闹看了。”
南成远眯起眼睛看着江雪,无声长叹,眼底浮现狠厉,无奈和温情一闪而过。沐家十小姐这时候到江东,大有来意,正好为他所用。
“慕容公子,许多人都等你金口大开,你跟众人说几句话吧!”
江雪含笑点头,登上台阶,面对众多好奇、欣喜和期冀的目光,她积聚心力,想把话说得慷慨激昂。连带雄不顾仪表官体,挤进人群,来到江雪面前,二话没说,只塞了一张字条过来。江雪看了字条,摇头一笑,这张字条份量太重,不用准备就能让言语起到充份的震慑作用,为慕容商会大得人心,再创声威。
她向连带雄微微点头,清了清嗓子,说:“乡亲们,今天是降价惠民、洒钱祈福的第四天,原本打算这样的活动做七天,现在我宣布活动停止。”
人群安静片刻之后,议论声四起,甚至还有人斥责,紧接着喧哗声更大。
“乡亲们一定认为慕容商会有失信誉,听我把话说完,大家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江雪打开字条,面带笑容,轻言细语,说:“盛夏雨季,江东十六郡遭洪涝灾害,许多乡亲流离失所。慕容商会决定停止活动,拿出二十万两银子赈灾,用祈福的钱用去安置灾民怎么样?你们还认为慕容商会有失信誉吗?”
喧闹的人群顿时沉默无声,刚才还厉声斥责之人红脸垂头,人声顿时庄重。
连带雄以为自己听错了,南成远在字条上写的十万两银子。他交给江雪之后,心里一直打鼓,怕她拒绝,没想到她要拿出二十万两,这令他惊诧激动。
“慕容公子,请受本官代江东父老乡亲一拜。”
连带雄屈膝下跪,看热闹的百姓多数也跟着跪下了,热闹的街道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江雪亲自扶起连带雄,于管事等人又扶起几个百姓,众人这才起来。
“连大人客气了,这是慕容玖份内之事,乡亲受苦,我心难安。我们都清楚,财富通天也是一日三餐、夜眠七尺,腰缠万贯,也买不到太阳不落山。慕容商会产业众多,都是乡亲们认可捧场,乡亲们有难,慕容玖理所当然出人出力。”
“好,说得好。”
三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挤进人群,一个单薄清瘦的蓝衣少年一脸贵气,笑看着江雪,大力鼓掌。两个精实健壮的男子站在了身后,好象是他的贴身护卫。
江雪很吃惊,眼前的少年仪表不凡,定是出身尊贵之人。她从未见过,好象也没听说过,看这个少年的身形面宠,也不象易过容的,他会是谁呢?
“难得公子认可,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一个护卫扯了扯少年的衣袖,冲江雪陪笑,说:“我们是过路人,路过而已。”
少年微微点头,冲江雪抱拳,说:“对对对,我们路过宝地而已,告辞。”
三人冲江雪笑了笑,很快就挤出人群,消失不见了。连带雄起来之后,海州的几个小官又来道谢,江雪应付他们,很快就把刚才出现的三个陌生人淡忘了。
慕容商会为遭受洪灾的江东十六郡捐二十万两银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们争相传颂,慕容商会去年冬天在京城救济难民的消息也传开了,人们把慕容玖说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从此慕容商会声威大震,慕容玖更是善名、威名齐扬。
江雪巡店结束,回到慕容商会,让杨掌柜兑好银票,明天一早给连带雄送去。她正和几个掌柜管事聚在议事厅,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小厮来通报说连知府求见。江雪亲自把连带雄迎进花厅,宾主寒喧之后,连带雄支支吾吾说明来意。
他大概是怕江雪过夜不认账,惦记着二十万两银子,处理完公务,亲自来拿了。江雪让杨掌柜呈上银票,连带雄再次拜谢,非要做东请江雪和于管事等人吃饭。并一再强调是海州府尹的大小官员凑的银子,请他们务必赏光。
盛情难却,江雪只好带着杨掌柜和于管事等人去应酬。与连带雄同去的大小官员谢意不断,好话说尽,轮流给他们敬酒,众人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江雪兴致很高,夜深人静,宴请结束,她早已喝得昏头躁脑。萧十八送她回别苑,于管事安排车马人手护送,把她送到菊陌,交给丫头,萧十八才离开。两个丫头伺候她洗漱完毕,她顾不上多说,倒头便睡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她仍头昏目胀,冷香煮了醒酒汤,让她服下去,又吃了解酒的丹药,才舒服了。吃过早饭,她感觉浑身无力,昏昏沉沉又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午时,她洗漱完毕,更衣梳妆,又准备吃午饭。冷香和暖香当着她的面是一张笑脸,转过身就一脸气愤,还不时嘀嘀咕咕。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九小姐。”
江雪轻哼一声,坐在摇椅上,把冷香和暖香叫到身边,“暖香,你来说。”
“九小姐,奴婢、奴婢不敢……”
“不敢说,天塌了吗?哼!快点说。”
“还是奴婢说吧!”冷香拦住暖香,叹了口气,说:“四皇子回来了。”
“啊?在哪?人呢?”江雪看向竹巷,一脸欣喜。
“奴婢听说四皇子从羽凤国去邺州接了十小姐,前天就回了海州,晚上和十小姐一起住进了客栈。昨天又把十小姐接进别苑,住进兰谷,昨天晚上、今天早晨他都在兰谷。奴婢今天早晨见到他,说九小姐喝多了酒,他也没应声。”
冷香边说边擦眼泪,暖香也跟着哭。江雪相信南宇沧对她的情意,说服自己,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不钻牛角尖,更不能质问和谴责。十小姐来了,她心里确实不舒服,南宇沧回海州,却不来找她,她满心喜悦落空,心里也很难受。
南宇沧这几天一直和十小姐在一起,如果十小姐敢利用他和南宇沧的感情滋事,她也会不客气,新账旧账一起算,对付恶妇,她也不介意用最恶毒的方法。
“都别哭了,去看看午饭准备得怎么样,我吃过饭,还要去商会。”
“九姐可真忙。”
娇滴滴的声音传来,江雪顺声望去,心中添堵。沐云雾带着两个丫头与南宇沧并肩走来,华丽鲜艳的衣饰与脸上吟吟笑意配合得恰到好处。南宇沧见了她,并没有想像中的惊喜激动,他的淡然沉稳令江雪更加失落难受。
“闲事而已,二位请坐。”
“九姐,我来江东,你好象不高兴。”
江雪暗哼一声,很随意地说:“你提前没有通知我要来,我想场势浩大迎接你,也不能临时准备,再说,你来与我高兴不高兴有什么关系呢?”
沐云雾双眼含娇扫了南宇沧一眼,说:“我怎敢让你迎接呢?我早就给四皇子写信了,四皇子大概知道你有事情要忙,就亲自去邺州接我了。”
南宇沧没说话,面含浅笑看着江雪,眼底没有情意,却有一种很清明的东西。
江雪听沐云雾这番话,看南宇沧的态度淡漠,很生气,冷笑几声,说:“四皇子很会照顾人,有他接你就行了,比我迎接你不更熨贴吗?”
一个丫头过来传话说南成远要找南宇沧谈公事。南宇沧冲江雪笑了笑,转身离开。从跟十小姐一起进屋到离开,他表情怪异,一句话也不说。
小院烧毁,他没有问候一声,她住菊陌,与他咫尺之遥,他也没登门,她醉得不省人事,他也不来探望看顾,给她来信说有公事要做,原来是去邺州接十小姐。他一走十几天,江雪相思蚀骨,他回来竟然带着十小姐一起来看她。原来对他满心相信,毫不怀疑他的感情,现在信任也不由动摇了。
“九小姐,午饭送来了,现在摆吗?”
“摆吧!”
沐云雾一扫满脸娇媚,笑容别有意味,“九姐,不介意我和你一起用饭吧?”
“不介意,你可以随便。”
“呵呵,我不怕九姐下毒。”
江雪冷笑几声,说:“下毒这种龌龊事我不屑于去做,尤其是用一些下九流的毒药。不过有时候下九流让人防不胜妨,就象有人在榴花榭给我下毒一样。”
“是吗?原来九姐醉卧榴花榭是有人下毒呀?”
不得不佩服沐云雾的心计和脸皮,颇有沐容清遗风,又深得沐乾柱真传。她是榴花榭下毒的主谋,江雪早已识破,她还能如此淡定。
“岂只是下毒,比下毒更卑劣的事情也有人能做出来。你是金尊玉贵的候门小姐,还是小心为上,我不会轻易与人为敌,却喜(3UWW…提供下载)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沐云雾收敛笑容,神情中透出小心,思虑片刻,说:“九姐是聪明人,有些话我不防直说,昨天四皇子送我见了二叔,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呵呵,知道又能怎么样?”
“二叔跟四皇子说家族有意将我许配于他,沐家会在朝堂上支持他,他很高兴。我跟四皇子说,我不介意他妻妾成群,只要他给我留一席之地,他说考虑一下。你跟四皇子的事我也知道,姐妹共侍一夫也很常见,彼此也有照应。”
沐容基拉拢她不成功,又转换嘴脸,替沐乾柱直接跟南宇沧摊牌,只要南宇沧娶十小姐,沐家就在朝堂上支持他。南宇沧竟然很高兴、竟然要考虑。江雪强忍恼怒心痛,劝慰自己不要相信沐云雾的片面之词,这些事她会问过南宇沧。
“十小姐可真贤惠,可我介意,所以,他不会答应你。”
“九姐不要把话说得太绝对,他要是答应呢?”
“那我就把他拱手送出,谁要都可以,多少人分都无所谓。”
前世今生,她的爱情原则不会变,她不会与任何女人共用一个男人。不管这个男人跟她示爱之前如何,她只想做男人最后的女人。
“呵呵,九姐可真大方。”
“不及你、更不及沐家大方。”
江雪不想再理会沐云雾,她让丫头摆饭,并招呼冷香、暖香一起吃。她们主仆吃饭,沐云雾在一旁干坐着,看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江雪摇头冷笑,沐云雾说什么,她都不想放在心上,有些话左耳进右耳出,她只在乎南宇沧的态度。
沐云雾就如同她跟南宇沧之间的第三者,不管她如何插足,只要她和南宇沧心无芥蒂,就不怕任何小人心计。可南宇沧怎么想,他真会考虑十小姐示爱吗?如果南宇沧考虑,她要如何应对?十小姐远赴江东,来意很不简单。
第一百五十八章 爱人误会
洁净透明的冰块白气氤氲,鲜美的瓜果透出丝丝凉意,暖阁中一片清爽。
江雪靠坐在软榻上,翻阅信件账本,批阅回复,写写停停,心中烦躁不安。沐云雾的话在耳边回响,南宇沧的音容笑貌不时浮现在眼前。往日浓情、今日淡漠令她难以接受,她强迫自己不受影响,情到深处,根本做不到置身事外。
下人传报四皇子求见,她眼中惊喜乍现,转瞬又暗淡了。她让下人去请南宇沧进来,又起身对着镜子整了整衣衫秀发,迎到门外等他。南宇沧快步来到门外,看着她倚门而立,自嘲一笑,跟她对视半晌,依旧沉默不语。
她把南宇沧请进暖阁,关上门,问:“你为什么不说话?”
南宇沧靠在软榻一侧看着她,表情沉静,眼底闪过茫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感觉这些天象是在做梦,眼前所见,心中所想,好象都是梦中事。”
江雪轻叹一声,出语含酸,说:“你在梦中会美人了,高兴得都舍不得醒来。”
“是会美人了,不过不是在梦里。”
“在邺州,也是在梦里,一说话就会醒。”
南宇沧坐到软榻上,看着江雪,摇了摇头,“不许胡说。”
他没有辩白解释,也没有说起这几天的事。江雪不想询问,南宇沧看似随意,心里却很机谨敏感,也很坚持。该说的他自然会说,不该说的问也多余,还会因质疑引起不愉快。相爱再久,感情再深,也要给彼此留下充分的空间。
江雪坐到软榻上,与南宇沧之间隔着一张红木几案,她甩了甩头发,揭下脸上的白玉膜,放到几案上,拿起丝帕拍汗,又拿了几块瓜果来吃。
南宇沧笑了笑,拿起白玉膜贴到自己脸上,眼睛嘴巴贴反,逗得江雪哈哈大笑。他揭下白玉膜,拿在手里摆弄,看着江雪,仍就沉默。江雪从他手里去拿白玉膜,手被他握住了。南宇沧仔细揉着她的手,认真的样子令江雪心酸。
“你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问你为什么骗我说有公干,其实是到邺州接沐云雾。还是问你前天晚上就回到海州,陪沐云雾住进客栈,今天才在我面前露面。或是问你陪沐云雾去总督府,沐容基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