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有人缩着脖子无奈地捧出了藤条,却离卿海隔着几步之遥。
卿海一脸怒色,两步冲上去抓了那藤条在手,转身朝着跪在地上的卿涛就抽打在了身上!
“出言不逊!竟拿大小姐的名节来冷嘲热讽,我,我是这么教你的吗?”
卿涛咬着牙受了鞭笞,却是一声不吭!
“你的书都读到了哪里?你的礼又在何处?你怎么能对她如此不敬……”卿海说着又是朝着卿涛打下,然而卿涛却突然一抬手抓住了藤条。
“你……”卿海惊愕,卿涛却盯着他言语:“我对她是不敬,可那又怎样?难道爹你真打算把族长之位交给她吗?”
“当然!大小姐是正源,族令又在她手中,这族长之位就等于已经传给了她!我自然照规矩奉……”
“规矩!张口闭口就是规矩,规矩能让卿家千秋万代吗?”卿涛吼了一声一把扯掉了卿海手里的藤条站了起来,目色通红的看着卿海:“爹你可以骂我不孝,骂我不知礼,但我想告诉你!卿家是你手中的卿家,不是长房大哥手中的卿家!”
第二百四十六章 意外身亡,可好?
卿涛的一句话就让卿海张大了嘴巴,他似乎从来没有预料到自己的儿子会在这种场合下,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忤逆,你怎敢忤逆……”半晌,卿海才反应过来,可喃喃的刚说出几个字,卿涛却是一脸不屑:“这不是忤逆,这是我们应该应得的!”
卿海依然嗔目结舌。
作为一个世家的子孙,一个奉礼文化为正源的贵族子弟,这样的不合规矩就是忤逆:敢夺宗主之席,怎么还成了应该应得?
“爹,你好好看看站在这里的人!十几年来,是谁在打理着卿家族地的一切?是谁为卿家的战力提供着久远强盛的铁骑?又是谁在为南昭守着南边的疆土地界?是我们,是我们这些留在卿家族地上的子弟,是我们这些分支小房,可不是那个在都城称王的长房!”
卿涛说着丢开了藤条,他伸手抓了身边几个一直不大说话的人,纷纷推搡到父亲的面前。
“你看看明叔腿上的伤,那是和海龙国的人交手时被弄伤的;你看看法哥这只再不能灵活的手,那是驯服烈马时被踏伤的;你看看……”卿涛一个个的说着身边的人,把他们身上的伤与痛都点了出来,末了盯着卿海:“爹,我们大家都为卿家族地付出了许多,那都城的长房已得王爵,生活无忧,倘若不是出了偏差,他们会回来吗?”
“这……”卿海抿了唇,终究没说。
卿岳一帆风顺时也是在都城的,回到族地的日子与次数也都屈指可数,因为他有军务在身,自不能留在族地。
可是这话他没法说,因为他心里也清楚,为了凝聚所有的卿家力量。他事实上,也一直在淡漠着长房的存在。
“过的好,就不见得记着我们。过的不好,倒回来耀武扬威!哼。卿家大小姐?若只是一个空名就罢了,偏偏她还想当族长?她才几岁?别说和大少爷比了,就是果儿,她也比不上吧?一个在都城声名狼藉的丫头也有脸回来当卿家的族长?您就不怕整个族人都得跟她一起蒙羞吗?”
“她又没有错,能够敢于不给皇上面子而退婚,这可是……”
“爹,您说那些有用吗?皇上只要在金龙椅上坐一天。真相就不会被人知道,别人对我们指指点点的时候,你还能给他们一一解释不成?再说了,在您眼里大少爷难道还比不了她吗?”
卿海再一次沉默了。因为在他的眼里,大少爷可是他的骄傲。
“爹,你怪我忤逆,怪我不孝,我是不孝。因为我唯一生下的儿子八年前夭折了,我这房没人了,可不代表我真会胡来!大哥大嫂他们去的早,但他们的一双儿女却是人中龙凤,尤其大少爷。在我眼里那就是当族长的不二人选!我这么出来当个挨骂的为的是谁?还不是为咱们卿家,不希望卿家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吗?”
卿涛说着一双通红的眼竟滚着泪,而此时周遭的人也个个激动起来,显然是觉得卿涛说得很对。
“三叔,大家都是在您身边的,说到底,我们也只信着您,跟着您,所以,您还是发个话吧!”此时一直在暗处不开口的卿云却突然出声道:“只要你乐意让卿家的未来安安稳稳的,不想卿家的未来被那个小丫头胡整的话,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啊,老祖,您发个话吧!”有了一人带头,周边的人便开始纷纷表态,不说人人都积极响应,至少八成都是采取了附和的态度。
人总是自私的,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在卿家族地掌管各类事物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个时候,谁会乐意把未来交给一个不到二十的丫头,去冒未来未知的风险?
所以大家有意无意的选择了向卿海一系的倾斜,也等于在无意间把卿海心中的坚持给动摇了。
规矩与自己的骄傲之间,他全靠着礼的坚持,支撑着选择了规矩,可是现在,大家的态度,却让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不是错的。
一炷香后,卿海终于开了口:“我累了。”他说着,彻底的丢掉了手中的藤条,步子有些蹒跚似的往外挪。
卿涛等人对视一眼,随后卿涛便是跪地:“爹!任重而道远,您不能糊涂!”
“是啊,三叔,你得撂个明话儿啊!”卿云也出声询问。
卿海回头看了看他们:“我老了!”他说完转身迈步回去了内堂,一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态的模样。
他如果说了支持大少爷,那无疑于他背叛了礼,可是,坚持着支持大小姐,又似乎自己又有些不情不愿。
所以最后他决定离开,他把这为难的选择丢给了这些人。
“这……”众人见老祖就这么撂挑子的走了,纷纷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可卿涛和卿云对视一眼后,却是两人眼里有了一丝喜色。
我老了,这话听来,就像是老而不为。
可是他老了,这里的人却不老,他不做选择,他们就可以替他做出选择。
“各位!老祖他年事已高,又过分念旧,以至于看不清前方的路,而各位都是这些年为族地尽心尽力的人,所以不如我们表个态吧!支持大少爷的,举个手!”卿云说着已然把手举起,卿涛见状立刻举手:“我支持大少爷!”
有了两个本来就在卿家地位不低的人打头,在场的人又岂会不做表示?那些担心自己未来的,自然纷纷举手,少有几个顾念着大小姐血统与正源的,眼见大家都已举手,自己若不举手,俨然就会成为敌对的立场,犹豫片刻后,也都还是举手了。
有道是法不责众,何况,大家都已心倾大少爷,区区几人反对也自不能改变大势,于是在这个时候。大家都等于选择了大少爷,抛弃了正源的大小姐。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万众一心。为大少爷保住卿家的族长之位!”卿云一脸兴奋的开了口:“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先散了吧,我和五哥好生聊聊,明日里有了具体的主意再和大家商讨。”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自然应声告退,屋里顷刻间只剩下卿云和卿涛两人,当即卿涛便看着卿云:“云妹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有个想法。”卿云说着伸手捡起了地上的藤条:“大小姐现在唯一仰仗的就是她是族长的嫡女这一个身份,其他要什么没什么。而卿家都城的覆灭,祸起就是她娘,所以……”
“这个我不用过了嘛,结果我还被爹给罚跪祠堂……”卿涛立刻不满的言语。卿云却是一笑:“打头阵的从来都难有折返,五哥你打了一次头阵,大家心里就有了一丝缝,后面谈及的越多,这个缝就会慢慢的变宽。终成沟壑。”
卿涛和卿云对视一眼,两人当即便是笑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屋外却有人言语:“报!海龙国派使者前来求见老祖!”
“海龙国?”卿涛立刻起身质问:“这个时候?”
卿云看他一眼,随即冲着外面言语:“请他进来吧!”
外面人应声而去,卿涛诧异的看了卿云一眼。卿云却是一脸淡色:“看看来所谓何事再说,三叔既然累了,我们也不好随便打扰他啊!”
卿涛会意的点点头,两人便坐在屋中等待,片刻后一个脸色略有难看的人捧着数枚用鱼丝穿起来的大叶扇贝来到了屋中。
“我乃海龙国使者,受我国皇子所使,前来向卿家递交和睦协议。”使者尽可能平和言语,但依然神情难堪……没办法,他穿越界标而来,吐的是浑身无力,若不是皇子一再交代不许耽搁,他真恨不得先找个地方歇过劲儿来再说。
他艰难的说了这话,人就努力的去压制那份恶心,而卿涛和卿云听到这话却是吓了一跳。
和睦协议?难道大小姐说的是真的?
卿涛立刻上前就要拿过,那使者却把手中的托盘往后一让:“不可!我家殿下有交代,此物只能交与卿家族长或着卿家大小姐之手!”
卿涛立时脸色难看,卿云倒是一步上前:“我家族长此刻已经歇息,烦扰不得,至于大小姐,她刚从你们海龙国归来,也很是劳累,所以这东西只能是我们转交了!”
卿云说话时已经站在托盘的边上,眼扫着盘中贝书,当即就把上面的刻印字迹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样啊,那我,明日再来叨扰!”使者闻言却是固执的要等明日,卿云当即表示卿家可以提供一间客房给他居住,而后便叫下人带了他出去。
“看到上面写的了吗?”人一走,卿云就阴着脸请问,卿涛点了头:“看到了,上面真写着十年不犯边境。”
“而且理由还是仰慕大小姐的风姿?”卿云阴恻恻地捏了拳头:“咱们大小姐还真是,好大的魅力啊!”
“现在怎么办?”卿涛的眉皱在一起:“明日里这协议一传,全族必然知道,虽然不知道她许了什么,但海龙国真的消停下来,大家必然内心欢愉,这势必会赞她的本事。”
这一年多来,卿家被海龙国搞得就算不是焦头烂额,却也有些精疲力尽,若然对方消停了,不用想,大家也是自然叫好的。
卿云闻言看了一眼卿涛,没有立刻回答,她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向着内堂的方向看了片刻后,忽而转头冲卿涛说到:“你说,要是大小姐意外身亡了,可好?”
“什么?”卿涛登时瞪大了双眼:“可她是我们族人!”
“可是她回来后,就威胁着大少爷,不,是我们所有人的地位。”卿云说着走到了卿涛的面前:“如果她不死,凭着血统再加上这和睦协议,只怕大少爷没多少胜算。”
“可……”
“没有哪个权利交割的背后是干净的。”卿云盯着卿涛:“杀还是不杀,一句话。”
卿涛呼吸粗重的沉默片刻后,最终点了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大小姐,对不起了!
卿涛在点头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像卿云一样成为影子。
那个本属于族长身边,充当着安保与灰色执行者的人,需要的情感也许是淡漠的,但执念与果断却是必须的,强烈的。
“族长如果知道今天云妹的抉择,不知道当年还会不会留下她在族地。”看着卿云转身离去,卿涛忍不住的低声呢喃,也许此时他才明白,在一场护卫自己手中权力的战斗中,他并非是真正的领导者。
卿涛明白了自己根本是一杆被人利用的枪,而这个时候,被否定了生存的秦芳却什么都不知道的熟睡着。
……
“大小姐!大小姐,您醒醒!”持续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困顿的秦芳奋力的睁开了粘黏的眼皮,睡眼惺忪的看着身边叫醒她的丫鬟银杏:“怎么了?天还没亮啊!”
屋内烛火摇曳,窗外是一片漆黑,秦芳感觉到自己的困顿根本没有得到缓解,便怀疑此刻是夜半三更。
“大小姐,二小姐那边的丫鬟蕊儿急着找您,说一定请您见见她,还说耽搁不得。”银杏一脸无奈之色,显然作为下人来说,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叫醒主子自找不痛快。
“哦?那让她进来吧!”秦芳张口打了个呵欠,强打起精神的披了一件外衣在肩头,刚趿拉上鞋子坐到桌边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润嗓子,银杏就带着一个矮个的小丫头进来了。
“奴婢见过大小姐!”蕊儿一进屋就跪去地上,但她的声音有些怪怪地,像是带着哭腔。
秦芳诧异的打量了她一下:“起来吧,大半夜的找我什么事?”
蕊儿闻言起了身,却是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银杏,秦芳当即摆了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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