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杨正恨恨的说,“师傅,恐怕没时间跟你学阴戾派的道法了。”
“不急,以后有都是时间学。”张亭山满不在乎的说。
“哪有什么以后了。”杨正苦笑着,就剩下一天时间就要去刑场了,所谓的争分夺秒不过如此吧。
“时间不多了,现在教你望气之术是来不及了。不过咱们阴戾派传下来了一本书,叫‘观天录’,我把书和逆天壶还有两件法器都藏在一处。将来封印逆天壶之时,你取来自学就是了。”
“师傅,你的意思是我还有下辈子?”杨正越听越觉得张亭山有些事情没有明说。
“我可没说。不过,你先把我藏壶的地方记下来,可别忘记了。”张亭山说。
“如果没有下辈子,记了又有什么用?”杨正嘟囔着。
“听仔细了娃娃。你一定要在二零零二年的六月初六之前到S省蜕山市三隐村去找一个叫孙得利的人。他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恩,我记得了,二零零二年,六月初六,S省,蜕山市,三隐村,孙得利。”杨正重复着关键的词语,不过他忽然想到件事“师傅,这个孙得利多大年纪了,十六年以后,他还在吗?”
张亭山一笑:“谁死了他这个老不死的也死不了,你就放心吧。”
“那我记得了。”杨正心想反正有没有这么个下辈子都是八字没一撇呢,就权当临死前逗老头子玩吧。
“还有,我望你的气,感觉你这一生本来一帆风顺所以太过得意忘形,锋芒毕露,这才招来无妄之灾。倘若有来世,希望你好自为知。”张亭山又说。
杨正听了,不由低下头去。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也思索过自己这一生。当初一帆风顺的时候的确是有点忘形,当了廖行之的秘书以后,自己频频在报纸上发表评论,记得还曾经写过一些影射高干腐败和批评天海市存在的一些经济问题的文章。现在想来,许波的提醒恐怕就是针对那些文章。而廖行之栽赃自己的由头恐怕也是因为那些文章。如果真的还能再活一次,的确要低调一点。
这时候门又开了,翟管教送饭来了。
死刑犯人的最后一餐的确丰盛,有鱼有肉,有菜有酒。
等得管教出去,杨正端起杯来对张亭山说:“师傅,无论如何,多谢你这两天陪我聊天说话,让我不至于没枪毙先闷死。”
张亭山端起杯来,咪起眼睛闻了一闻,说:“这酒掺水了吧。”
杨正哈哈大笑,谈笑间忘却了恐惧,忘却了怨恨,忘却了复仇之心。
这天晚上,杨正和张亭山聊了很久,别看张亭山一副农村老头的土象,却通晓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一番谈话下来,让杨正心悦诚服。可杨正也有奇怪的地方,他总觉得张亭山这样的人绝对不普通,怎么会去做偷文物这种事情呢,他的入狱是不是有什么蹊跷在其中?不过杨正没有问,他已经非常信任这个才认识没有多久的师傅了。
聊到不知道几点,,杨正睡着了,他睡的很香。按他的说法,最后一顿要吃的好,最后一觉也要睡的好。和很多死刑前疯狂的写家书的犯人不同,他一个字也没有留。留给父母,徒增他们的伤心,不如让他们把自己这个不肖的儿子忘掉。留给妻子?和她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即便是个陌生人也不应该信口开河蓄意陷害何况是多年的夫妻。杨正觉得根本无需告诉任何人,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就好。
“师傅,你可要保重啊。”执法人员为杨正戴上了脚镣,双手背在身后反绑起来。
“放心吧。”张亭山露出诡秘的笑容来。
“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快点吧,再不说没机会了。”一个武警说。
“没啥了,娃娃,放心去吧。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张亭山挥了挥手。
杨正挥不了手,只能道了一声再见。
在奔驰往郊外的汽车上,杨正留恋的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在他眼里,生活了三十年的天海从来没有如今天一样美丽过。
汽车跑的飞快,杨正却觉得慢,他问旁边的一个年纪很小的武警:“同志,还有多远啊?”
小武警看了他一眼,疑惑的说:“怎么你还嫌开的慢啊?”
“也不是,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到地方。”杨正说。
小武警笑笑:“你这个人也奇怪,怎么不害怕。你看那几个。”
杨正知道他说的是另外三个一同执行枪决的犯人,一个高大身材的直着眼睛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另一个矮个子的在掉眼泪;还有一个瘦子此刻瘫软在座位上,目光呆滞。跟他们比起来,杨正的确奇怪。
“怕也要死,不如潇洒一点。”杨正笑笑,相比起被背叛被抛弃被陷害的痛苦,死的确算不了什么,甚至还是一种解脱。
“你这人还真牛,你要不是死刑犯,我倒想跟你交个朋友。”小武警说。
“现在交也不晚啊,算是我最后一个朋友,多有纪念意义。”杨正笑说。
“得了,被我们教导员知道,还不给我个处分啊。”小武警说。
“呵呵,开个玩笑。对了,一会是你执行我吧?”
“这不能告诉你。”小武警有点紧张。
“别紧张,我就想说一会打的准点,别让我太痛苦。”杨正说。
小武警愣住了,上下打量了杨正半天,满脸的敬佩。
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有人打开了车门。小武警把杨正扶着下了车。这是一片芦苇滩,一条小河横在众人面前。杨正想起瞿秋白的事迹,随口说:“这里风景甚好,我很满意。”小武警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正,越来越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杨正在内的四个死刑犯五花大绑的被押到小河前,一字排开。身后站了一排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的武警。几个法院的人过来验证了一下身份,核对无误这才退后。
杨正正想着到底什么时候行刑的时候,就听后边有人喊:“队长,犯人大小便失禁了。”
杨正听了扭头一看,果然那个刚才就瘫软着的瘦子此时的裤子已经湿了。一个队长打扮的皱着眉头看了下,喊了个武警过来,叫他用麻绳把瘦子的裤腿绑了起来。
这一折腾,另两个死刑犯也紧张的失禁了,于是武警又不迭的把他们都绑好。可能是怕杨正也失禁,那武警要给杨正也绑,杨正还没说话,他身后的小武警就说:“不用了,这哥们骨头硬,不能。”
杨正听了,转头一笑:“谢谢夸奖。”
绑绳的武警看看杨正,说:“你不错啊。不象那小子,软蛋一个。当初杀人的时候怎么下得去手,现在装熊了。”
武警退下,执行人各自上前一步,有人喊道:“犯人跪下。”
杨正跪了下来,其他三个则是膝盖一软就倒下了。
脑袋后面一凉,杨正知道是枪口顶在后脑上了。另一个武警过来扶住了他的肩膀,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射击。”那个队长喊道。
“哥们,对不住了。”小武警嘴里嘟囔着,抠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
杨正只感觉后脑一凉,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芦苇滩上,倒下四具尸体。
第七章 鸠占鹊巢
“萧遥,醒醒,醒醒啊。”赵周平哭丧着脸摇晃着萧遥。
十八中的孩子逃走之后,赵周平从躲藏的胡同里跑了出来,拖着条伤腿爬过围墙,就看到萧遥躺在墙根那里,双眼紧闭,双拳紧握,满脸都是愤怒的表情。赵周平和萧遥做了将近十年的同学从来没见萧遥有过这样的表情,吓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的去摇萧遥的肩膀,希望他能醒过来。他根本不知道,萧遥正在经受着地狱一般的折磨。
此时的萧遥,脑海里正翻腾着前一世的记忆。父母离弃,妻子背叛,朋友失踪,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那些苦闷,悲伤,恐惧,愤怒,仇恨的情感,那些顺利的曲折的离奇的荒谬的人生经历如同潮水一样的涌进萧遥的意识里。萧遥孩子的意识被这带着怨恨和愁苦的前世经历吓的畏缩进角落里,看着这个与自己一身与共的记忆,战战兢兢。杨正的记忆在经历了十六年的封藏之后,终于被唤醒,他虽然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出现在一个男孩的身体里,却很快意识到这一切一定和张亭山有关。他果然是个神奇的人。这样看来,他所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了。
杨正对这个躯壳里萧遥的意识感到很好奇,他试着和萧遥打招呼,萧遥却被吓的不敢出声。杨正知道萧遥是被自己吓到了,他尝试了一下,自己能控制这个身体。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
“萧遥,你可算醒了。”赵周平晃了半天,终于看到萧遥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哪啊?”萧遥捂住脑袋,后脑上有个被石头砸的大包。
“你别是摔傻了吧?”赵周平吓了一跳,一个跟头摔失忆的电影他看过许多,不会发生在现实里吧。
“没有,我记得你是赵周平。”萧遥一笑。杨正刚才搜索了一遍萧遥脑海里的记忆,将他从小到大的所有事情都掌握了个大概。
赵周平这才放心下来,不过他总觉得萧遥哪里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呢?
“回家吧。”赵周平把萧遥扶起来,两个人跑回操场,取了自行车,回家去了。路上赵周平恨恨的发誓说要找人把十八中这帮孩子平了。萧遥默不作声,如今支配这个身体的已经不是那个活泼开朗,懵懂冲动的少年了,经历过生死,看破过红尘的杨正的意识,对这些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打闹怎么会放在心上。
*************
“萧遥,你怎么才回来,这都几点了!杜鹃姐姐都等你半天了。”萧遥刚一进门,就被母亲胡芳训斥了一番。
“我去同学家拿练习册了。”萧遥撒了个谎。胡芳看到儿子表情非常的镇定,也就信了。
“把这些西瓜拿进去,你和姐姐吃完了再学习吧。”胡芳从冰箱里取出西瓜来,给萧遥拿上。
萧遥进了自己的房间,杜鹃正看书呢。若是照往常的眼光来看,杜鹃是个邻家姐姐,可是在杨正意识眼里,根本就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杜鹃……姐,吃西瓜。”萧遥犹豫一下,还是把那个姐字叫了出来,他想尽量保持原来的习惯和作风,免得引起别人注意。
“你怎么才回来?”杜鹃把书放在桌子上,瞪起眼睛想教训一下这个顽皮的弟弟。
萧遥看着杜鹃瞪大了眼睛想吓唬自己的可爱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可气坏了杜鹃。
“好你个萧遥,现在越来越不听话了,还敢笑。说你去哪了。”
杜鹃越是摆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在杨正意识看来就越可笑,他强忍住笑来,做出可怜的样子说:“姐,我去同学家拿练习册了,想回来跟你请教几个问题,这才晚了。”
“真的?”杜鹃有点不信。
“真的,你看。”萧遥从书包里拿出本练习册来,其实这是下午学校给学生们发的新习题本。萧遥撒谎的时候早就有所预备,不然万一胡芳查问起来就不好掩饰过去。这要是以前的萧遥,只怕谎话说了没有三句就被拆穿了。杜鹃也知道萧遥的个性,因此不再怀疑。两人先吃了点西瓜,然后杜鹃要萧遥打开新的练习册开始做习题。
往常看上去曲里拐弯的数学题对于控制萧遥身体的杨正意识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毕竟前一世天海大学才子的称号不是白来的。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页习题之后,杜鹃甚至还没看完一页书。
“做完了?”杜鹃不敢相信的看着萧遥。
“当然,不信你看。”萧遥捧起一块西瓜。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一页两分钟就做好了?萧遥!”杜鹃最后一句提高了八度,吓了萧遥一跳。
“我就是做好了啊。”萧遥说。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来,要是再有马虎算错的,你看我不告诉你爸爸的。”杜鹃对眼前这个清秀帅气的弟弟恨的牙直痒痒。
“那我要是全都对了怎么办?”杨正意识前世本来也是个喜欢开玩笑的爽朗之人,他有意要逗逗这个可爱的女孩子。
“全都对了?全都对了以后你是我哥哥,行了吧?”杜鹃当然不相信一个昨天还马虎的连最简单的一元方程都算错了的小屁孩用两分钟时间就能做对满满一页具有相当难度的习题。
“好,一言为定。”萧遥对自己前世的能力满怀信心。
“那你要是错了怎么办?”杜鹃可没有那么笨,自然不会打这种自己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的赌。
“我随便你处置。”萧遥有十分的自信。
“那好。”杜鹃暗笑起来。萧遥,你等着吧,我一会就让你站在阳台上大喊十声萧遥是傻瓜,看你以后在这个小区还能不能抬起头来。
可是当杜鹃看起萧遥做的题之后,她就再也笑不出来了。每一道题都解答的非常完美,字迹清楚,思路清晰,有些题还给出了多种解法,还有的题解答的简单而有创意,连杜鹃都认为自己是无论如何想不出这样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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