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跨上庙前石砌平台,已可看到庙门上一方模匾,写着“五云宫”三个金字。
两人走近庙前石阶,只见一个青衣道姑已从大门口迎了出来,看到方如苹,立即恭身施礼,喜道:“果然是二师姐回来了,恕小妹迎接来迟。”
这道姑看去已是三十出头,虽然生得柳眉凤目,但脸色焦黄苍白,眼角眉梢,俱是皱纹。
她年纪比方如苹大得多,但方如苹却是她的二师姐。江湖上以进门先后为大,当然不论年纪的了。
方如苹点点头道:“三妹不用多礼。”
青衣道姑道:“二师姐请到里面休息去。”
方如苹举步走入,十五号也跟随着她身后走入。
青衣道姑问道:“二师姐,这人……”
方如苹道:“他是我坛下十五号。”
育衣道姑道:“二师姐,咱们江南分坛被人挑了。”
方如苹点点头,黯然然道:“是我无能,我是跟师父请罪来的。”
青衣道姑道:“二师姐失踪已有二十几天,咱们分坛被挑,还是最近几天的事。”
方如苹一怔道:“三妹,你说什么?”
青衣道姑道:“小妹知道二师姐还不知道呢,副坛主前几天才带着七、八个回来,师父还发了很大的脾气。”
方如苹奇道:“副坛主,那是什么人?”
青农道姑道:“二师姐失踪之后,江南分坛的人几乎全被万松山庄所擒,还是逢姑婆去把他们救出来的,她因二师姐并没在内,很可能身负重伤,一时赶不回来,就要冉文君担任副坛主,暂代二师姐的职务……”
说话之时,已由前进长廊走入后进。
方如苹脚下一停,怒声道:“是万启岳率人挑了咱们的分坛?”
第十二章 乌龙锁心和五行排云
“不是。”青衣道姑和她并肩走入一间小客厅说道:“二师姐请坐。”
方如苹急着问道:“那是什么人挑了咱们分坛?”
青衣道姑道:“听冉文君的口气,是几个蒙面人,不但武功奇高,而且其中一人,还擅于用毒,只有几个照面,咱们的人就死伤过半,冉文君自知不敌,才率众突围,能够全身而退的,只剩下七八个人了。”
方如苹道:“这会是什么人?哦……”
她想起那晚自己从万松山庄突围之时,路上也曾遭到几个蒙面黑衣人的袭击,不觉怒声道:“准是他们了。”
青衣道姑道:“二师姐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方如苹微微摇头道:“我从万松山庄突围面出,路上就遇上过几个黑衣蒙面人,使的是禅杖,武功都很高……”
青衣道姑道:“那一定是他们了。”
说话之时,一名小鬟送上三盏茗茶。
方如苹问道:“逢姑婆不在这里?”
青衣道姑道:“师父因江南分坛被挑,心里很是气愤。指令由逢姑婆负责,非把这些人找出来不可,逢姑婆这几天正忙着呢,好像四妹和五妹都要随她下山去,这里师父就派小妹来主持了。”
方如苹点点头笑道:“难怪你换上了一身道装。”
接着站起身道:“三妹,我要去晋见师父,不坐了。”
她一站起,十五号也跟着站了起来。
青衣道姑站起身问道:“二师姐要带他一起去晋见师父吗?”
方如苹道:“他随我来的,自然也要去晋见师父了。”
青衣道姑道:“师父这几天脾气很大,你要小心些!”
方如苹道:“我知道。”
青衣道姑陪着方如苹从第二进绕向后院,那是一个小天井,石砌围墙外面,就是一座高不可测的插天高峰。
青衣道姑抢在前面,打开木门,说道:“二师姐请。”
方如苹也不和她客气,当先走出木门,十五号自然随她身后而行。
木门外是一片平台,不过四五文方广,迎面就是一堵二十来文高平整如削的石壁。
方如苹走向石壁左首,双足一点,纵身飞上三丈高处,然后回头道:“十五号,你可以上来了。”
十五号跟着纵起,原来必须纵上三丈高处,才有一条石梗,差堪容足。
方如苹看他跟了上来,立即又飞身纵起,又落到三文高处,十五号跟着她再纵身跃起,这第三个三丈高处,果然又有一条石梗,可容落足。
方如苹等他上来,又往上纵起,这样每隔三丈,都有落足之处,一连五个起落,已到了十五丈以上,这最后一条石梗,斜斜往右上方廷伸过去。
方如苹走在前面,踏着石梗而行,走了一箭来远,石梗已到尽头,前面已无路可通,方如苹低喝一声:“随我上去。”
身形再次纵起,到了三丈高处,忽然一闪而没!
十五号跟着她身后纵起,原来这三丈高处,已到了石崖之上,这片石崖约有一丈见方,像是一个平台。
俯视下面就是五云宫,里首是插天高峰,这座平台三面凌空孤悬,并无通路。
方如苹却转身朝里首石壁走去。从插天高峰倒悬下来的藤蔓,有的粗逾儿臂,有的细若柳条,苍绿绵长,如缨络下垂。
方如苹走近石壁,双手分开藤蔓,俯身而入,一面说道:“你随我进来。”
原来这片如帘似幕的藤蔓里面,有着一个比人略低的石窟,黝黑如墨,不见一丝光亮。
十五号迷失的心神如今已经清醒了一半,心中暗道:“如苹的师父原来住在这样黑暗的洞窟之中。”
当下也学着方如苹的样,双手分开藤蔓,俯身走入,但到了里面,已可直起腰来。
方如苹这一走入石窟,才发现自己和十五号在百丈峰石室只练了短短十五天“洗髓经”,但内功却不知增进了多少倍,本来自己进入这里石窟,必须打着火筒,才能看到,如今不用火筒,一样可以看清楚了。心中不觉一喜,回头问道:“你看得见吗?”
十五号跟在她身后,说道:“看得见。”
方如苹道:“那好,你随我来。”
这座洞窟,相当幽深,放下藤蔓之后,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两人都可以不须火筒,看得清两边石壁上的纹理。
走了约莫一箭来远,突所右首百里间有人沉声喝道:“来的是什么人?”
随着喝声,已有一个枯瘦老人从右首石壁间一个石窟中走出。
方如苹连忙晃着火筒,朝那枯瘦老人躬身行礼,口中说道:“五色二分我惟紫一片祥云飞江南,弟子方如苹。”
“哈哈!”枯瘦老人大笑道:“原来是紫衣坛主,你不是失踪了吗?快去见你师父……啊,后面这人是谁?”
方如苹恭敬的道:“他是弟子坛下十五号,弟子带他来见师尊的。”
枯瘦老人目光炯炯的打量了十五号一眼,挥挥手道:“去吧!”
话声出口,他人已很快的回到右首石窟中去了。
方如苹依然躬着身道:“多谢老人家。”然后直起身,举步朝前走去。
这条山腹隧道,并无弯曲,地下也十分平整,这样足足走了半里光景,前面已有天光透出,那是一个圆形的石门。走出山腹石窟,眼前顿时大亮,山势也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山谷间的盆地,四面都是陡峻的插天高峰,平地足有千亩之广,中间还有一座小山,溪流,遍地一片花林,花林间楼阁掩映,几疑仙境。
方如苹领着十五号跨出石窟,就是一条宽阔的石级,一路往下,差不多将近百级,才踏上一条石板路,经过一条石桥就进入一片花林之中。
除了石板路一直通往小山,花林间还有许多白石小径,横穿花林,岔路极多,不知通向何处。
小山是在这片山谷盆地的正中间。山麓下就直立着一幢楼宇,石阶上站着两个身穿青色衣裤佩剑少女,看到方如苹朝石阶走来,立即躬下身去,说道:“小婢见过坛主。”
方如苹登上石阶,问道:“总管在里面吗?”
左首青衣少女躬身道:“在。”
方如苹回头道:“十五号,随我进去。”
左首青衣少女立即走在前面,说道:“小婢给坛主带路。”
穿行过一重屋宇,来至一间精致的起居室门口,青衣少女脚下一停,朝里说道:“启禀总管,坛主回来了。”
“啊!”屋中响起一个妇人声音啊了一声,立即三脚两步的迎了出来,那是一个戴着满头珠翠的马脸老妇人,一眼看到方如苹,面上就绽起一脸皱纹,堆着笑容,说道:“原来是坛主回来了,听说你失了踪,老婆子早就知道吉人天相,一定会回来的,今天果然回来了,快请里面坐。”
她对方如苹笑的几近阿谀。
方如苹看到迎出来的竟是臭花娘田嬷嬷,不觉微微一怔,说道:“田嬷嬷,逢姑婆不在这里么?”
臭花娘田嬷嬷诌笑道:“坛主路上辛苦了,先到里面坐,逢姑婆仙子派她当了总监,就要下山,这里的总管职务,就要老婆子承乏,老婆子蒙仙子恩典,只好勉为其难,以后还要坛主多多照顾呢!”
方如苹随着跨进屋中,含笑道:“原来田嬷嬷当了总管,我该恭喜你才对!”
田嬷嬷呷呷笑道:“老婆子当了总管,还不是跑腿的?啊,坛主请坐。”一面尖着嗓子叫道:“睛烟,还不快给坛主上茶?”
晴烟应道:“来了、来了。”一手端着茶盘,走到茶几前面,把茶盏放到几上,说道:“坛主请用茶。”
方如苹心中暗道:“田嬷嬷当了总管,“忘我丹”自然归她掌管了,这样就好,田嬷嬷要比逢姑婆好说话得多,只是今天自己刚回来,不好向她开口,且等过一天再说不迟。
田嬷嬷道:“坛主请用茶呀!”
方如苹拿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放下茶盏,起身道:“我还要去晋见师父,不坐了。”
田嬷嬷跟着站起,望望十五号,说道:“坛主要带他去见仙子吗?”
方如苹道:“他是我坛下当日唯一随我突围之人,自然要带他上去了。”
“这个……”田嬷嬷为难的道:“没有先向仙子察报,就带着他上去了,会不会……”
方如苹道:“不要紧,我会跟师父说的。”
田嬷嬷看她这么说了,就不好再说,陪着笑道:“坛主要带他上去,老婆子就无话可说了。”
要晋见仙子,先得通过总管这一关,由总管柬报仙子,才能上去。
这道理方如苹自然懂,闻言笑道:“那就多谢总管了。”
田嬷嬷呷呷笑道:“坛主这就见外了,那些规矩,是对外人的,坛主面前自然用不着了,坛主要去晋见仙子,那就快请吧!”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又道:“坛主要住在那里,老婆子好派人替你收拾。”
方如苹道:“我还是住在从前住的那幢房就好。”
田嬷嬷又道:“那么这十五号呢?”
方如苹道:“我楼下不是有房间吗,就要他住在楼下好了。”
田嬷嬷连连点头道:“好,好,老婆子马上要他们收拾。”
方如苹道:“谢谢你。”说完,回头道:“十五号,随本座上去。”
她举步跨出门口,朝中间穿堂行去,(这是第二进。中间一座大厅,前后畅通,谓之穿堂。)
田嬷嬷跟在后面,说道:“坛主恕老婆子不陪你上去了。”
方如苹领着十五号,穿行“穿堂”后面是一条宽阔的通道,两边各有一排十几间庚屋,通道尽头,是一道宽阔的石级,两边种着许多花木。
两人一前一后拾级而上,石级尽头,已是小山山顶,但见一片花圃中间,矗立着一座楼宇,四周围以白石栏杆,画栋雕窗,极为古雅精致,却不着一点人间烟火。
方如苹领着十五号穿行花圃来至楼宇前面,就神色虔敬,躬身说道:“弟子方如苹,叩谒师尊来了。”
过了半晌,才见一名青衣小鬟从门中走出躬身道:“仙子要坛主进去。”
方如苹答应一声,朝身后十五号说道:“十五号,你随本座进去。”举步路上石阶,跨进大门,就回身说道:“你站在这里,不可走动,待本座晋见师尊,自会有人召唤。”
十五号躬身道:“是。”
方如苹才举步往里走去,穿行回顾,走到师尊平常休息的起居间门口,又躬身道:“师父,弟子来了。”
里面响起仙子的声音说道:“起来。”
方如苹应了声,“是”举手掀帘走入。
起居间中间一张靠背锦椅上,坐着一个云髻高娥,身穿白色衣裙的妇人,她在家居的时候,当然没戴上黑纱面罩,娥眉淡扫,肤色白皙,一双风目隐含棱光看去还不到四十,除了双额稍高,面目姣好犹如处子。
方如苹一眼看到师父,慌忙取下面具急步趋上,跪拜下去,口中说道:“弟子叩见师父。”
白衣仙子点头道:“你起来。”
方如苹叩了几个头才行站起。
白衣仙子道:“如苹,你很大胆,没有我答应,居然带着一个外人进来。”
方如苹慌忙又跪了下去,说道:“启禀师尊,他是弟子坛下之人,从万松山庄跟随弟子突围而出的,只此一人,所以弟子特地把他带来,晋见师尊的。”
白衣仙子晤了一声,说道:“起来。”
方如苹依言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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