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立于山头咆哮而鸣,对面山头皆有猛兽回应,一时间兽鸣怪叫此起彼伏,响彻群山。
殇剑正不知为何,那虎妖又幻化人身,跳下山头,指着西北方向对殇剑说:“你现在只管去吧,殇岳洞主说不定已经在摩云洞等你了!——到了那边,自然有兄弟照应,我等不会腾云,就不随你过去了!”
殇剑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群妖之间联络的方法,果然与众不同,当下称谢腾云而去。积雷山妖云弥漫,终日不见消散,也看不见路径,只有一条路云开雾散,应该是去摩云洞的路了。行过百余里,殇剑就看见妖云之中,现出一座洞府来,洞前的旗杆上高挂“平天大圣”的大旗。洞前百余小妖各个身披甲胄,列队而立,殇岳那壮硕的身子站在最前面,憨憨的笑。
殇剑才一落地,殇岳就一把抓住殇剑的手,亲热的说:“来来来!殇剑兄弟,你看我们洞前的小的们怎么样啊?”
殇剑笑着说:“纵是天庭的天兵也不过如此!”
殇岳大笑,说:“一直在念叨殇剑兄弟,怎么这么许久还不来看我!——我们先到洞里,刚才小的们报说你要来,我已经命他们准备了酒菜。积雷山难得有生人来,我师父也想见见你!”
殇剑不知道这是什么用意,不过殇岳诚心相邀,殇剑也却之不恭了。
摩云洞内,酒席也已经摆好了,牛魔王大马金刀的坐着,看见殇剑和殇岳进来,也没有起身相迎。——以他现在的身份,能让他起身相迎的恐怕在三界之内还不多。
牛魔王把殇剑看了一眼,说:“你就是殇剑?”
殇剑恭身说:“是!”
牛魔王说:“好!很好!——坐!喝酒!”
殇剑告声谢,然后坐下,早有妖艳的魔女上前斟酒,果然风情万种。
牛魔王说:“听说你是袁守诚的传人?他一共有几个弟子?”
殇剑见他直呼师父的名讳,已有几分不悦,说:“本门自来一脉传承,所以除了师祖,师父和在下,并无其他人!”
牛魔王说:“你师祖当年跟我也算是道友,听说他死了一千多年了,却上不得天,入不得地,不能不说可惜啊!”
殇剑说:“可能是师祖的灾劫未满吧!”
牛魔王冷笑着说:“你师父也跟你讲灾劫,你可知道三界之中,除了神佛,其他修道中人,每千年必有灾劫,可是你师祖死了一千多年,你可曾问过他渡了几次灾劫!”
殇剑不知道,也不好回答,殇岳怕殇剑面子上过不去,说:“那至少有一次灾劫了!”
牛魔王一口否定,说:“不!中山夫子死后一千多年,并没有一次灾劫,而且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他也不会有灾劫!”
此言一出,不仅殇剑吃惊,殇岳也更是吃惊。
牛魔王继续说:“中山夫子一千多年前,因为有人肉身,所以历一次“土雷劫”,那一次,他并没有躲过,听说他也是在那一次灾劫中死去。但是他修的道是三界间唯一的‘天机道’,失去肉身之后,并没有成鬼,已经超脱在三界之外了。”
殇剑有些糊涂了,说:“修道只是为了渡劫么?”
牛魔王说:“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灾劫对于修道中人来说,就是经历死亡,明白了死,才能知道活着的可贵。天界之中又有几个人是真的经历了三灾五劫的,可笑的是他们却要求加入天界的都要历尽灾劫!”
殇剑问:“那灾劫是谁主导的呢?”
牛魔王说:“谁主导的?这个恐怕谁也不知道,不过知道的只有一点,就是任何人魔妖在天庭,都能躲过灾劫,在其他地方,躲过的几率很小,除非自己很有实力,象我老牛就是例外的例外!”说完哈哈大笑!
殇岳拍案说:“原来是这样的,难怪修道中人都想着往天庭里面挤!”
牛魔王冷笑着说:“这个道理谁都知道,所以天庭才会守卫那么的严密,更有那么森严的‘天条’!可惜我老牛就是不服,老牛相信的是人定胜天,天又能奈我何!”
殇剑沉吟着说:“那么三界之内,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在天庭之外的地方渡劫吗?”
牛魔王嘿嘿笑了笑说:“有!不过这个人已经死了几千年了,一直呆在幽明界的背阴山奈何崖,也是不入轮回的人!”
殇岳抢着说:“是谁啊?”
牛魔王一字一顿的说:“战——神——刑——天!”
殇剑喃喃的说:“刑天?”
牛魔王凝重的说:“幽明界的无头鬼虽然很多,但是真正可怕的恐怕只有他了!——你们知道这么多也没有什么用处,你们两个人渡劫也要在千年之后,到时候老牛自然有办法!”说完就自顾自的要进内洞,走之前说:“这几日恐怕是要渡劫了,六儿先带洞里小的们去枯松涧,摩云洞一百里之内,谁也不能留下!”
话音还没落下,立刻就地震山摇,整个摩云洞仿佛都在颤抖!牛魔王暴喝:“六儿!带着孩儿们先走!”
殇岳也不多话,出了摩云洞,天空中愁云密布,殇剑也跟了出来。洞前的守洞小妖,被震天的雷声吓倒,躲在石缝中瑟瑟发抖!殇岳幻化真身,变成三丈多长,通体雪白的夔牛,仰天长哞,似乎在与天抗争。洞前的小妖听见殇岳的叫声,也纷纷从躲藏的地方出来,各个都幻出真身,对着天空高叫,声音充满不屈和抗争……
天空的雷声渐渐的小了,熄了,也远了,殇岳才有化回人身,对身边的小妖高声说:“大王渡劫,我们先去火云洞暂避,各洞的妖王约束好洞中的孩儿们,免得被劫雷伤到!——好了,各自去吧!”众小妖并没有化回人身,只长叫几声,便四散去了。
殇剑疑惑的问:“雷劫过去了么?”
殇岳哈哈大笑,说:“雷劫?!这只是雷劫要来到的征兆,就在最近的几个月,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天,哪个时辰!”
殇剑奇怪的说:“可是上次我见到的师父的雷劫却是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征兆的一击即逝……”
殇岳说:“那是‘土雷劫’!除了应劫者,连旁人都伤不到!我师父经历的三十多次雷劫,除了前四次,往后的都是最强横也最具破坏性的‘金雷劫’!金雷劫过处,风云都为之色变,天地都为之倾覆。只有这积雷山,历经二十多次金雷劫还没有被削平,这都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也正是为此,师父才把它叫做积雷山的!”
——
两人腾云不片刻就到了枯松涧,这里离积雷山三千多里,除了护洞的妖云,枯松涧倒是清泉香花,一片的美景!殇剑不由得赞叹:“好一个秀美的所在!”
殇岳也笑着说:“是啊!这里本来是师兄圣婴大王的洞府,自从师兄从了观音学佛,这里便是我的了!——对了,跟着你的那个小丫头呢?听说他们陷空山也是一个四季如春的人间仙境,不知道比起枯松涧来怎么样!”
殇剑叹了口气说:“是啊,她也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可是现在她却不能来。”
殇岳只是“哦”了一声。——殇剑愿意说的话根本就不用他问。
殇剑接着说:“她现在在云楼宫!”
“云楼宫?!”殇岳非常吃惊的看着殇剑。
殇剑苦笑着说:“你应该知道陷空山地涌夫人是托塔天王的养女,而哪吒是她的义兄!”
殇岳似乎明白了,说:“妖魔就是妖魔,何苦非要抢着去做神仙!”
殇剑笑了笑,说:“所以我现在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
殇岳问:“什么事情?”
殇剑说:“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第十七章
殇岳大笑,说:“我不是妖,也不是人。我是魔!”
殇剑也只是笑笑,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神魔佛鬼人妖听得他头都大了。殇剑换个话题说:“你师父能躲过这次雷劫么?”
殇岳也敛起了笑意,凝重的说:“躲过是一定能躲过的。能伤得了师父的雷劫还不多,至不济师父可以唤出假身代死,至多是损失两千年的道行罢了。”
“报!”巡山小妖慌忙进洞来报,说:“殇岳洞主,枯松涧口的黑松林,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个妖怪,跟一个仙姑打起来了!”
殇岳看了殇剑一眼,说:“出去看看!”
殇剑点点头跟了出去。
黑松林在枯松涧口,古松参天,甚是浓密,难得见到天日,本是洞中小妖的藏身之处。殇岳和殇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林中一块空地上,平白多了一团混沌之气,把一个十余亩大小的空地笼罩起来,根本就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听到妖怪的怒吼和女子的娇叱声。
殇岳让洞中的小妖躲开,低声对殇剑说:“这就是五庄观的“八卦阵”,据说能困仙伏魔。”
殇剑笑笑说:“是不是看得你心痒痒,也想见识见识?”
殇岳呵呵憨笑说:“看看再说!”
阵内打斗一直都未停息,看来里面的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低。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混沌骤然消失,只看见一个丈余高,通体黝黑的海狸怪,看那情形也该有百余年的道行,手拿一根哭丧棒,跟一个穿白的女子相斗。殇岳一眼就看出那个女子正是以前在寒冰洞见过的袁静婷,只是当时殇剑还被冰封着,并不认识也不知道。
殇岳虽然认识她,但却并不知道她的名字,不过对她印象也还不错,所以就倍加留意。但是没了八卦阵,她好象应付起来很吃力,海狸怪一直跟她缠斗,她根本就没有机会再施放八卦阵,没有八卦阵的帮助,她根本就没有胜算,只是勉强不败罢了,但是这种情形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袁静婷是奉师命下山的,这只海狸怪在五庄观的香火地车迟国作乱,袁静婷是一路从车迟国追到这里的。一开始那海狸怪以为袁静婷道行高深,还有些忌惮,一路逃到黑松林,直到被八卦阵困住才发现,袁静婷并不是五庄观的大仙,只是一个小角色,在八卦阵内,海狸怪欲跑不能,脸上挨了袁静婷几招,虽然受了点轻伤,但是更摸清了袁静婷的功力不外如是。
既然已经知道袁静婷不是自己的对手,海狸怪也倒不忙逃跑了,看着袁静婷香汗淋漓,娇喘吁吁的样子,海狸怪的口水都流了下来,混着脸上的血水滴在地上,说不出的恶心诡异!
袁静婷到底是少年心性,争强好胜,此时拼尽全力,也赢不了这个妖怪,反而受它所制,一时气不过,催动剑诀,使出“三清剑法”的绝招“三清剑芒”,海狸怪妄自托大,看看不能闪避,只得念动咒语,移行换位,袁静婷一剑斩在海狸怪遗下的哭丧棒上,登时将那根哭丧棒斩为两段,连带后面几棵水桶粗的松树也被拦腰斩断。
看见海狸怪逃脱,袁静婷暗叫可惜。袁静婷拼着全力使了一招“三清剑芒”,浑身脱力,显然是支撑不住了。那海狸怪不想袁静婷有此一招,差点为她所伤,正要逃脱,却见袁静婷并为追赶,才知袁静婷刚才是孤注一掷,此刻站都站不稳了,不由得嗷嗷怪叫,张嘴吐出一团阴火,去烧袁静婷。
袁静婷眼看不能躲避,殇剑不敢怠慢,右手一记烈炎掌,顺着阴火的来路,直取海狸怪。殇岳见殇剑动手,就只把袁静婷带开,呆在一旁看殇剑对付那海狸怪。
海狸怪嘴里的阴火刚出,就遇着殇剑掌中的玄火,幽蓝的阴火跟炽热的玄火相遇,立时吡吡剥剥的烧了起来,火光如流萤四散,落在地上,地上的青草先是枯萎,然后才化为灰烬。
殇剑大喝:“妖怪!对人使这阴火你是要打到别人魂飞魄散么!”
那海狸怪似乎不能言语,只是嗷嗷的叫。
殇岳说:“殇剑!不要跟他客气,看他身上的阴气,一定是吃了无数的生灵,这种祸害不能留下!”
听殇岳如此说,那海狸怪似乎也知道殇剑厉害,高高跃起想要逃跑,殇剑却不给他机会,左手一记寒冰掌,将已经跃在空中的海狸怪冰冻了起来,然后借着掌劲,将寒冰震碎,海狸怪也随之被震成碎片,不等碎片落地,殇剑右手一记烈炎掌,将海狸怪的残骸付之一炬,落地时除了海狸怪的真原内丹,连半点残渣都不留!
枯松涧下的小妖都围在四周,看见殇剑只在转眼之间,杀了有百余年道行的海狸怪,而且祭炼出真原内丹,一个个都目瞪口呆,脸上写满了惶恐和敬畏。
袁静婷见海狸怪已死,也松了口气,却发现一个壮硕的牛头妖魔正在扶着自己,忙撒手离开。殇岳见袁静婷躲开自己,搓搓手显得有些尴尬。
殇剑托着海狸怪的内丹,对袁静婷说:“姑娘!”
袁静婷躲在殇剑的身后,环视四周,看见的都是些妖魔,横了横手中的剑,说:“你是人,怎么能跟妖魔在一起!”
袁静婷这么说,殇剑也有些尴尬,咳了咳说:“妖魔也不见得各个都是恶的,偶尔有几个还是不错的。就象……”殇剑顿了顿说:“就象我们的这位殇岳大王就是好魔王!”
袁静婷有点奇怪的说:“殇岳大王?殇岳?这个名字好象听说过。”
殇岳搓搓手,说:“我们以前见过的,就在毒敌山寒冰洞我们见过的。”
袁静婷很怪异的看了看殇岳,又看了看殇剑说:“他是殇岳,你就殇剑了?”
殇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