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
“恶风。”周老方指着未曾蒙面的男子道。
那个五类魔中的‘恶风’羊漠向徐子陵微微拱拱手,他在五类魔之中除了‘毒水’辛娅娜之外,长得算是最令人顺眼。白净面皮,眼睛似醒非醒,还有几分文秀之气,背上长剑虽未出鞘,但剑气迫人眉睫。
‘毒水’辛娅娜周老方却没有介绍,她蒙着面,站在水火姹女的边上,纤纤一握的腰间有一把小巧玲珑的长剑,劲服的长腿之上,还有一把小小的匕首绑着。她的皮肤出奇的雪白,似乎无血流动,肤下的筋脉微微发蓝,和目中的微蓝之光相映成趣。
“你是不是叫做段玉成?”徐子陵问一个英俊非常的年轻剑手,道。
“徐公子知道我们大明尊教的事还真不少。”那个叫段玉成的英俊年轻剑手哼道。
“当然。”徐子陵微笑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你们大明尊教的事我知道不少,比如大明原子杨虚彦,天元棋子荣凤祥之类。不但如此,就是你们创教之人,我也知道。”
“在遥远的年代,大约离现在一千多年前,有一个叫做查拉图什特拉的人,在古波斯任职祭司时,据说受到神的启示,创立了琐罗亚斯德教。因为他们崇拜的主神是火神,所以也叫拜火教,发展到中原,就是你们这个什么大明尊教。”徐子陵一开口,连大明尊的众人也楞住了。
“琐罗亚斯德教主张善恶二元论。”徐子陵淡淡而道:“信奉的最高神叫做阿胡拉·马兹达,也就是你们所拜的火神。琐罗亚斯德教不塑神像,不建神庙,做什么只需要点一堆火进行祭祀就行。经过千年的变改,现在和过去的教义应该有了不少的变化,你们的《御尽万法根源智经》和《婆布罗干》就是根据那个什么光明神和黑暗神的东东而弄出来的,而你们的五明子和五类魔也是分别代表了光明和黑暗,生命和死亡之类。不过这些东西不是我最想说的,我想说的是。”
“波斯总教的圣火都快让拜占庭人覆灭了,你们还想苦苦挣扎在中原落地生根?”徐子陵轻哼道:“就凭你们那些改编过的邪恶教义,你们这些拜火余孽,想在中土发展,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你是如何知道我教如此之多的秘密?”那个黑衣的大明至尊微微诧异地问。
“你应该问我。”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你们放毒那么久了,我为什么还没有毒发的迹象!你应该问问荣姣姣的生死,还有,烈瑕为什么一夜不回,你应该问问这些重要的东西。”
“……”大明尊教众人一听,人人皆微微变色。
就在众人神情一楞之际,徐子陵浑身爆发出金光,有若神明,双手食指之中天阳天阴之剑齐出。
他的目标是,王玄应。
如果徐子陵要强攻任何一个人,那么皆有躲闪或者反抗之力,可是他攻向的只是废物一般的王玄应。可是大明尊教要捧王玄应做傀儡皇帝,他绝对不能死。黑衣大尊闪电般扑至,黑手探出,迅速变大,如黑色的巨灵之掌,直印徐子陵的后心。
比起大尊,稍慢一丝的是,善母莎芳的玉逍遥。
自阴暗中,一把黑剑如黑色的闪电,展现于九天之内,无声无息,斜斜向徐子陵的心脏刺至。再后面是那个叫做段玉成的年轻剑手,手中剑光如瀑,疑落九天,挟着一股内旋的剑气,向徐子陵的双腿斩去。
五类魔分射四周,以防徐子陵逃脱。
水火姹女退守门口,另一个木口木面一直默不作声的高瘦中年人双腿屈膝一弹,僵尸一般跃飞半空之中。
虽然不知道徐子陵会先袭王玄应,但按照原定的计划,大明尊的众人早已经布好天罗地网阵,只等徐子陵送上门来。
徐子陵双手的天阳天阴之剑忽然一转,点在那黑剑之上。
指剑相交,黑剑的主人如中雷殛,狂嚎一声,口鼻狂喷鲜血,抛掉黑剑,满地乱滚。
徐子陵则身形一旋,化作一道惊虹飞撞向一处墙壁。他的背心衣服刹那风化为齑粉,露出一个巨大的黑掌印。左肋之上,还有一记红印,分别是大尊和善母两人所伤。不过徐子陵借两人之劲而遁,速度更胜拦阻他的浓雾鸠令智,身形早闪电般穿窗而出。
而鸠令智才一杖击空。
“邪气入体,毒力发作,想逃?”大尊紧随其后穿窗而出,仅一步之差,追向徐子陵。
善母莎芳则向门口急滑而入,自水火姹女之中穿出,准备配合大尊在外面的庭园截住徐子陵。五类魔和五明子的残余几人也闪电般追出,可是地上乱滚的偷袭之人,却忽然静了下来,他俯耳在地面上静听一下,连黑剑也不捡起,如一条黑蛇般,滑入大厅的里间去了。
在滑入的同时,不忘把那个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的王玄应如抓一只小老鼠般抓在手中,拖入里间去了。
徐子陵一弹出外面的庭园,发现外面足足有千人之多,尽是王家亲族子弟兵,人人持刀枪剑戟,披重甲亮铠,大声呐喊着向徐子陵冲来。其中,卖力冲锋在最前面的,就是王弘烈和王行本,此外还有几个大将,相信也是王氏亲族之人。
徐子陵如游鱼一般,在士兵里穿行,刀剑尽贴肤而过,但丝毫无伤。他转眼间滑入士兵之中,把疾电般速度的大尊也抛之身后。
“全部滚开。”黑衣大尊愤怒得大吼。
这些士兵简直就是废物,不但不能阻挡徐子陵的遁逃,反倒成为了大明尊众人的追击障碍。
善母莎芳在天空中挥手一洒,天女散花一般洒出无数点金光,想截击住徐子陵。可是徐子陵早于金光中脱出,而他身边的众士兵则纷纷惨叫倒地。
五类魔五明子他们分身四周,配合大尊和善母的截击之下,迫使徐子陵回立庭园中央。此时的徐子陵脸色发黑,身体的金光尽消,双目迷茫无精,身上的邪气如洪暴发,隐隐如有一条黑蟒在他的身上缠绕,使他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三种相辅相成的烈毒。”大尊冷笑道:“本尊的御尽万花之手,善母的逍遥之气,五种相混而发,你就是三大宗师也得倒下。徐子陵,你的死期到了。”
“你说得对。”徐子陵站在中央,不住地喘气,仿佛呼吸也是一种很困难的事,他看着身边潮水般退去的士兵,又看了看大明尊教的众人,点头同意道:“是死期到了。不过是谁的死期到了还不好说,至少,大尊该问问她们的意见。”
天空中,有一个雪衣的赤足精灵背生双翅般乘风而来,她如天魔妙舞一般,飘降于徐子陵的头顶。
第421章 阴癸诸女
当婠婠自天空中飞降而下,所有人的心魂顿时为之一滞。
长长如瀑的黑发倒飞于空,半遮着神秘的天颜娇容,猎猎而舞,让人心怦然而动,更让人魂魄惊颤,神为之夺。一双完美无暇的赤足,轻轻点着天空中不时何时开始飘洒的雪花,妙舞而下。
最后比一只小蜻蜓还要轻盈,那赤足轻轻地点在徐子陵伸出的手掌之上,如玉,伫立。那天魔丝带在她在身上如有生命一般飘舞,缠绵,无尽。
庭园里有风,吹过了她雪白的衣角,似雪,飞扬。
长睫半醒,微抬,剪水瞳人却没有去看任何人,但众人的心魂却情不自禁地为之融化。
“大寒天的,你穿成这个样子不冷吗?”徐子陵声音微带暗哑地道:“而且飞那么高再飘下来,也不怕走光?幸好现在没有狗仔队,否则你就上八卦杂志了……”
“一条命都没有了半条。”婠婠轻哼一声,声音有如清泉于石上流动一般的清澈无痕,道:“还管别人 ?'…'”
“不是还有半条吗?”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你以为大明尊的尊主和善母的全力联手打击那么好挨?如果不是我抵御力够强,早就倒地身亡了。幸好你来得还算及时,否则等给我收尸得了!”
“好人不长命。”婠婠忽然嘻笑一声,有如调皮的小溪自石下跃下,溅得人一身的水气般灵动,她虽然高高地站在徐子陵伸出的手掌之上,但微懂长睫的眼神却看下去,调皮得像一个百变精灵,笑道:“你这种大坏蛋,应该会活很久的。”
“单单来一个人,就想活命,简直就是笑话。”王弘烈放声大笑,他手持宝剑,大吼道:“你们两个想活命,问过大明尊国师、善母和诸位护法,也问过我们一千皇城亲卫答不答应!对了,国师,这一个女孩子似乎不错,可否饶她一命……她好像是让这一个出身低微的徐小混混骗了。喂,那个徐子陵出身只是一个扬州的小混混,本公子是玄应太子,不,玄应皇上亲封的魏王。你来跟本王怎么样?本王保你一生富贵!”
“谢谢魏王。”婠婠轻笑如天籁清鸣,道:“魏王如此厚爱,小女子就送魏王一个小小的礼物表表心意吧!”
婠婠的天魔丝带一挥,身上的天魔力场一现。
那天魔力场里的魔气开始极淡极薄,若有若无,可是似乎连光也逃不出它的吞噬。
极速,人们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那个天魔力场就极限地缩小,最后化作一个比拳头还有大一点的黑色魔球,如有实质般旋转。
婠婠那天魔丝带一弹一抖,那颗黑色的天魔之球急射而出,直向王弘烈而去。大明尊的人看得个个心中微凛,即使有能力之人,也没有谁愿意轻易招惹这一颗贮藏了无穷魔气的天魔之球。
另一边的王行本大吼小心,可是那天魔之球速度转眼而至,王弘烈避无可避。他只有闪电般挥出手中宝剑,运起全身的劲力,重斩向那个天魔之球。当剑斩中那个天魔球之后,似乎有什么声音古怪地响起,但又似乎是错觉,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事发生。
众人正惊疑不定。
可是刹那,整一个空间都让那淡淡的黑气撕裂和扭曲了。在王弘烈身边一丈范围之内,所有的东西,都让那些诡异的黑气撕得粉碎,一层层,一片片,一点点,就连空气,也仿佛有无形的魔手将它揉碎一般。淡淡的黑气之中似乎还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它在作一种怪异又奥妙无比的旋转。
在最中心,仿佛连光也逃不过那些黑气的吸引,似乎天地万物都在慢慢地吞噬进去,最后无痕无迹无声无息地消失。
等那些天魔之气渐渐淡薄,渐渐消失。
庭园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凹,于青石铺设的庭园之上,如一张裂开的大口,嘲笑着无知的世人。
除了那个巨大的陷凹之外,再也什么都没有了。那一个王弘烈,还有他身边的几个亲兵,他们的身体和衣甲,刀剑和站立的地面,一切东西都消失无痕了。如果不是众目睽睽之下,简直都要怀疑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王弘烈这一个人。
在高处的天空,不知何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血球,一直在缓缓旋转。
当人们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变成血雨倾泄下来,浇淋得它下面的近百位士兵一头一脸尽是。里面也不尽是血雨,还有些残肢断刃碎甲烂盔之类的,洒摔在那些士兵的身上,吓得那些人一下子就软倒在地上,不过来不及惊恐地喊叫出来,喉咙间就有一股无法抑止的呕意喷薄而出。
莫非这一些血肉不分的东西就是那个魏王王弘烈和那些亲兵?
除了大明尊教的人,几乎所有的士兵一反应过来,就吓得软倒在地上,呕吐者,哭泣者,尿裤者,颤抖者,软瘫者,昏迷者,无数。
“看来你的功力又进步了。”徐子陵暗哑地道。
“婠婠无事可做,天天清闲,天天练功,自然功力就会进步得快一点。”婠婠微微一笑,那绝世天颜让天地为之黯然,根本无法让人相信刚才那一个恐怖的天魔之球就是出自她手。婠婠忽然看了一眼庭园之外,轻轻叹息一声道:“如果婠婠再不进步,恐怕就会让人超过了呢!”
“我也想超过师姐。”庭园之处忽然有银铃一般的声音响起来,在这飞雪飘飘的天气格外清新悦耳,那银铃般的声音笑道:“可是还差老远,师姐又不肯等人家,人家才要叹息呢!”
一个面覆白纱的女孩子推门而入,她的小手拉着另一个跟她相差无比,同样轻纱覆面,只是在头饰上稍有不同的女子一同进来。那个先行半步的女孩子一看见徐子陵,马上高兴地挥手,银铃般的笑声一下子响彻整个庭园来,道:“喂,我们又见面了!”
“我不叫喂。”徐子陵没好气地道:“我现在身受重伤,心情很不好,不想多说话。”
“又不是人家打伤你的。”那个声音如铃的女孩子满不在乎地道。
“看来伤得还真重。”一个声音嗔怪地道。
不过这一把声音虽然颇带嗔怪之味,但却让人听得心头暖绒绒的几欲流出泪来。这一份关切,这一份温暖,这一份嗔怪,正是所有人心中所最需要的东西,无可替代。
这一份关切于极小极小,还在襁袱之中时,就曾听过,就可以感应到。
而且它一直都在伴着自己成长,最后在注视的目光中渐远,但一直存在。甚至,当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