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五分钟吗?”草儿哀求的看着风言,风言点了点头,转过脸去。
他并非铁血无情,虽然已经见惯生死,但是这么多的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怎么好受。
“小姐……你……”几个刺客眼神古怪的看着她,他们知道草儿的身份一定很高,不然这么多的士兵不会听她的话,所以这些杀手不由自主的把自己放在了低人一等的位置上。
他们总是认为自己是最为卑贱的,就连街头的乞丐,都比他们更加的高贵,而正因为生命的轻贱,所以他们才可以轻易的放弃生命。
“我现在叫草儿……”草儿的目光扫过了众人,终于走到了被两个杀手搀扶着,此行的领队身边,他们是被风言的军队驱赶畜生一般赶到这里来的,中间当然少不了粗暴的戏码,面对绝对优势的士兵,他们伤痕累累,没有了抵抗的能力,才被人圈到了这里,而领队就受伤颇重。
草儿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拉起了他的手。
草儿是这些人中唯一的女性,尽管是泯灭人性的杀手,此时首领也有些不自然。
“猎鹿大哥……”猎鹿是领队着这次行动的代号,只是他的对手却不是鹿,而是比龙更可怕的存在,“以前草儿曾经大逆不道的想过,如果草儿也能像那些被草儿暗杀的人一样,有人喜欢,有人盼,有人在乎,有家,那该多好……”
草儿的目光扫过杀手们,再严酷的训练,也无法压制人类的天性,纵然是圣人,都无法忘情,又何况这些杀手?
不过,他们平时都把自己的感情深深的藏起来,不敢有丝毫的外露,因为一旦让别人发现自己心软,恐怕立刻就要受到灭顶之灾。
“但是草儿……草儿是不可能拥有这些的,所以草儿有时就会幻想,如果猎鹿大哥是草儿的大哥,其他的人是草儿的兄弟姐妹,大家能开开心心的一起……那该多好……草儿还记得,以前猎鹿大哥用自己的身体帮草儿挡了一箭,现在还有伤疤,其他的兄弟姐妹也都帮过草儿……草儿不想让你们死,你们就陪草儿一起留下来吧……”
众杀手面面相觑,他们纷纷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他们谁没有帮同伴挡过箭矢,顶过刀剑?
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回忆的,因为他们的生命就是一次次的杀戮……
但是现在,他们才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有的,尽管只有刀光剑影中的细微刹那,但是这些的确可以凝聚成让自己拥有“心”的感情啊!
“啊!闪开!闪开!”一声大喊从天边传来,竟然是维里骑着明角飞了过来,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除了草儿之外,风言没有让其他任何人跟着自己,而草儿因为身份特殊,才会被风言允许,现在威伯竟然闯进了危险的战阵中来,风言面色一变,就要发作。
“尿尿!尿尿!你在吗?”维里那里管这些,他听说大军已经抓住了杀手,就立刻跑来寻友来了。
既然草儿成了大姐姐,那么草儿的朋友,自然也都是大哥哥了,他觉得那个尿尿好有趣,所以就来找了。
荒唐!风言刚想怒斥出声,大军就已经哄笑起来。
气氛一时间缓和不少,风言简直怀疑,维里是威伯专门派来捣乱的,他知道风言向来铁面无私,但是他却不想让草儿伤心。而这种时候来搅局的最好人选,也就是这个什么都不怕的维里了。
一个身上明显还带有污渍的杀手竟然难得的面色发红,他走出来,他走出来,看着维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杀手不是间谍,他们的词汇本就贫乏,更不知道如何向维里表达自己不满的感情。
“尿尿!”看到他站出来,维里是万分高兴,他本来担心这些人已经被杀死了,但是当初风言追踪人手不足,加上拥有狼王,小玄,铁幕青三重的保证,知道自己绝对不会追错了人,所以并没有分散经历去追踪那些本来自以为必死的杀手,他们尽管做足了样子,也没有吸引来哪怕半个追兵。
第八章(全)
风言仰望天空,丝毫没有身处敌群中的觉悟,因为风言知道,这些人已经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不错,他们是经过了最严格的训练的杀手,他们的忠诚心无可置疑,但是面对风言,这些没有丝毫“生活体悟”的人,那几乎可以用纯洁来形容的心地,竟然不自觉的泛起了本来不该存在于自己的心中的柔情。
经历了“失落的森林”梦幻般的幸福,风言的气质再次改变,现在的风言,再也没有人能说出来他是怎么样的人。
而给于他们最多的震撼的,不是风言,却是草儿。
现在,草儿已经正式接受了这个名字,她本来没有名字,这个名字就是她唯一能够接受的,也是威伯希望他所接受的名字。
草儿……
好像小草一样平凡,但是却又好像草儿一般温柔,给于躺在她怀里的人,最温柔的抚摸。
她本来是一柄出鞘的长剑,现在却变成了温柔的少女,是什么让她作出了这样的改变?
杀手们不由自主的这么想着,当然,这也是风言站在这里的目的。
风言和草儿并肩站在这里,草儿面对着同伴的目光,有些羞愧与自己的背叛,只是风言却安慰她道:“你这不是背叛,他们从来没有自己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但是现在我将给他们这个权利,让他们知道,自己其实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人。”
以风言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威胁自己的人,而因为姑息杀手的存在,再一次让风言差点遭遇灭顶之灾,安王现在心里也不知道多后悔,看来自己真的不能对国师抱有什么幻想啊。
所以,风言要追杀杀手的消息传来以后,安王立刻命令下面的人大力支持。
仅仅是两天,风言就已经站在了这些杀手的面前,在他们周围,是数以万计的大军压阵,出动数万人的大军对付区区几十人的杀手,不但因为风言的身份特殊而敏感,还因为安王要向风言表示自己的诚心。
他也渐渐知道了,自己这个义子可不象表面上表现的那么简单,虽然很多事情土卫都没有告诉他,但是他也隐约的知道,风言在威伯的心里,绝对不只是弟弟那么简单。
他无疑是威伯这个圈子的另外一个中心,威伯倚重的手下,莫不对风言敬重万分。
轻轻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文件,这是由跟随风言的侍卫写成的报告,安王派这些侍卫保护风言,顺带着也又监视的意味,并非不放心风言,而是想对自己这个义子多一些了解。
尽管这样的方式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父亲应该做的。
尽管有数万大军压境,但是真正让所有人折服的,却是风言,此时的风言站在哓哓的脑袋上,冷冷的看着杀手们,不用他出手,所有的杀手都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本。
草儿站在风言的身后,看着昔日的同伴,依偎在她身边的是维里,这个家伙一直赖在草儿身边,连威伯都嫉妒了。
只是,草儿对维里却是万分的宠爱,威伯不敢说什么,毕竟维里这家伙是小石子啊。
而草儿对风言,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情。
她曾经答应过威伯,要尝试着让风言接受自己,现在的草儿不知道自己成功了没有,反而她的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当初答应威伯的时候,草儿心里的风言,就好像一个略微成熟一点的小石子,小孩子再怎么难相处,总都会有一些弱点,只要把握这些弱点,就可以突破他的心防,得到信任。但是,风言却决然不同。
第一次看到风言,草儿就被自己见到的人惊呆了。
世界上,有这样的人吗?
天下灵秀钟于一身,充溢全身的不知道是灵气还是仙气,这让一直混迹与最下层的草儿,难免自惭形秽。
而这样的一个男孩,还拥有着如此耀眼的身份。
作为杀手的草儿知道威伯的身份,但是在绝谷的草儿却完全不知道,她答应的威伯不过是一个威风的大将军,而不是天下亿万少男的偶像,少女的梦中情人,而他的弟弟,也不是他口中那需要呵护的穷苦少年,而是拥有无数光环,天下宠爱在一身的,神之骄子。
这样的人,可能接受自己吗?
草儿渐渐的失去了信心,她看风言的眼神,也越来越古怪起来。
风言看她,又何尝不是古古怪怪的?
风言想过很多可能,虽然有一点他肯定,就是目前所出现在威伯面前的所有女孩,都不是威伯所能接受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威伯帮自己找到的嫂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少女。
不是邻家那满面微笑的大姐姐,上一刻,她还是劫持维里的杀手,而且来自自己等人最讨厌的国师一党。
也不是满面慈祥的阿姨,她绝对说的上是杀人不眨眼的。
更不是想像中,如同公主一般高贵,而又充满了仁慈之心的神秘少女(就好像妈妈一样……),这样的女孩,要当自己的嫂子吗?
风言下意识的抗拒着,虽然他告诉自己,这是哥哥好不容易决定的对象,而且哥哥是绝对认真的。
但是,如果说草儿对风言一点影响都没有,那就完全错了,如果是以前的风言,对于这些妄图杀死他们的杀手,是绝对不会有丝毫的仁慈之心的,绝对是杀无赦,但是面对草儿那好像是在乞求的目光时,风言却狠不下那个心来。
威伯现在正在抓紧剩下的时间大练兵,追捕的人是由文必涯率领的,当然文必涯一切唯风言马首是瞻。
风言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毫无疑问,这些人放在自己的身边,绝对是一颗定时炸弹,就算他们表面上臣服,一旦他们的老主人向他们发出召唤,让他们再次做什么恐怖的事情,风言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个魅力让他们乖乖臣服。
风言自认自己不是哥哥,他做不来让别人信仰的领导,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帮哥哥出谋划策罢了。他降服不了这些杀手,除非用魔法控制他们的神志。
当然,风言并不知道自己的改变,他也不知道,自己也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风言。
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无法生出亵渎之心,这样的风言,不但承载了来自母亲的那悲天悯人的气质,也承接了来自皇室一脉的高贵血统,现在的政权中,十有八九是由和风言流淌着同样的血统的人在执掌的。
虽然,有些人已经失去了纯正的血脉,甚至连幕家的人都不会为其所用了。
风言母亲的血脉和这已经统治了大陆几百年近千年的血脉混合在一起,就成为了这充满了奇异的力量的血脉,激发出了风言本身最强大的魅力。
风言抗拒着草儿,严格来说,是在抗拒自己心里的那种幕孺之心,尽管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却绝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孩,他拥有着自己的自尊,他不能就这么被草儿那简单到拙劣的关心打败。
他告诉自己,自己软弱的一切都已经随着那一夜美梦离去,以后的自己就要坚强起来,再也不会想着依赖什么人了。
自己要长大了。
但是,草儿那简单的关心,却让风言不知所措,他想要的一切东西,都会有人拿来,他想做的一切事情,都会有人帮他完成,但是偏偏草儿做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帮他做过。
风言很爱干净,或许不想回到以前那苦难的生活,也不想再尝试睡在牛棚,睡在马厩里的日子,更不想回到那头发黏结在一起成为土块的岁月,他全身上下总是一尘不染。
他也从来不允许别人帮他清洗自己的衣物,帮他洗头,洗脸等等。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完成的。
任何派来侍候风言的人,都会被告诫这一点,这可以说是风言的禁忌了。
但是,草儿不知道,也许就算知道了,草儿也会去做的,就好像在绝谷里,她为威伯和小石子做的那样,风言换下的衣服,她会翻找出来,帮忙清洗干净,熨烫平整了,帮风言折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风言的衣服不多,尽管拥有无数的财富,风言却从来不在自己身上多花一分钱,他永远是那简洁的一件白袍或者黑袍,已经穿了很长时间,依然干净如新。
反正,不管什么样的衣服,穿在风言身上,都和最华丽的衣服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衣服里面却已经有些磨损了,有些搏斗时扯裂的地方,也是风言自己缝补一下就了事的。
草儿却把这些缝补的地方一一拆开,细细的织补起来,比之原本还要光滑平整。
这些东西,风言都默默的接受了,他也渐渐的不再坚持自己清洗衣物,他看草儿的目光,也由一开始的审视,而变的有些闪闪烁烁的,这在风言身上,可是非常少见的。
这些,草儿本来是不会的,但是和绝谷中的“草儿”合一的她,却莫名的多了这些知识。
她的心里,其实一直很感激那棵巨树,和现在对自己非常亲的哓哓,尽管他们是害自己的元凶,但是若没有他们,自己又怎么能和威伯如此亲密,能懂得如何做这些家务事?
哓哓虽然是条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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