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骂,身体却猛地前冲,手中剑光瞬间在空中挑出数万剑花,尽速向那老者冲了过去。
“落英缤纷!”
“哼,竟还有如此力道?”
老者嘴角微微上挑,身子第一次在这场战斗中向后移动半分,随后,双手伸向地面,仿佛深挖,再猛地上扬!
“黄泉土!”
一道黑雾从地而起,好似海面上的翻天巨浪,瞬间覆盖了整个山洞,竟似要将这其间的一切都彻底淹没一般。
酒剑仙首当其冲,身体刚碰到那‘黑色巨浪’一分,便被轰的直接撞在墙壁之上,身体陷入其中足有三丈。
但此时,酒剑仙却笑了,轻轻张嘴,没有声音。
但从嘴型,还是能看出他说出来的是三个字。
‘漫天……雪。’
此时,黑色巨浪早已将那缤纷的剑光落英掩盖的丝毫不剩。
就好似真的有黄泉的大地,顷刻间覆盖了整个苍生。
再无生机。
可正这时。
一道细微白光,从那黑雾之中闪亮一点。
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
再者,千,万,千万个!
覆盖漫天,凄凉如雪。
噗噗噗噗……!
但这不是雪。
它没有雪的温柔,缓缓飘落。
它没有雪的情怀,沾身消融。
但它有雪的冷酷,它有雪的冰冷,也有雪的,那凄凉的无情。
每一片雪,便是一支剑,杀人无形。
所落之处,便是一道剑痕,动及筋骨。
却又不易消散,好似雪融化水,渗进衣衫。
它也渗透进去,只不过……渗透的地方,却是内在神魂!
第六百三十章 好奇心
老者身体不停的晃动。
不是那种整体的晃,而是每一个局部都在不规则的晃动,看起来极为诡异。
良久之后,老者突然张嘴吐出无数白光,随后双脚重重踏在地上,沉重的呼吸着。
“这位小哥,你说的还真的对了,老夫当真是小瞧他了。”
天罪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老者的脚下。
曾经那里并没有影子,如今却有一条同样扭曲的黑影在那里。
天罪想了想,便明白这一定是老者的某种功法被破了,所以才出现了影子,他身体原本应该是超脱了某种境界,可以不理会光的威力,可如今却再也不能藐视着万物法则,身体越是挺直,影子,便拉的越长。
“哎……”
天罪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你还是没死,那酒剑仙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战力了。”
老者冷笑一声,说道:“那么你做好准备了吗?”
“准备什么?”
“准备去死啊,怎么,害怕了?”
“我?害怕?我当然害怕死亡。”
“那你就应该表现出必要的恐惧了。”
“可惜,现在我并不需要这样。”
“呵呵,你难道认为自己还可以幸免?”
天罪咧嘴一笑道:“幸免谈不上,但死……却未必。”
老者冷笑道:“希望再过一秒,你还会有这样的自信。”
老者手掌一动,一个黑色的球再次在他手中出现。
下一刻,必定是雷霆之势的攻击。
而天罪却毫不理会,歪了歪头,眯着眼睛问道:“既然我自信,而您老人家也自信,那么……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呐?”
老者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下。
他在犹豫。
赌。
越是成功者,对这个字越是没有抵抗力。
因为每一名身在绝顶的人,他此生都必然是无时无刻的不在跟天赌,跟地赌,跟这世间所有人赌,也跟自己赌。
天罪的问题,明显让老者有了一丝纠结。
他快速思考了得失,发现即便是在此时‘玩’上一次,倒也不会对这局面有什么影响,那么……何乐而不为呐?
“如果说这就是你死前最后的愿望的话,老夫没有理由剥夺你这个权利。”
天罪笑了。
笑的开怀。
他清楚的记得一句话,‘狮子搏兔,必用全力’。这个连动物都懂得的道理,往往一些聪明的人却总是遗忘。
天罪道:“那您可否先给我一盏茶的工夫?”
“你要做什么?”
“这个便是赌局。”
“一盏茶的工夫?”
“对,赌局便是这时间,只一盏茶的工夫,我赌你只要你给我这些时间,那么你就再也不能杀我了。”
老者笑道:“那老夫有什么好处?”
天罪摇头道:“好处?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此话怎讲?”
“像你这种人,一辈子有一个大目标先不去提它,单说你自己,表面上无限平等的逆天阁,你却是真正的掌权者,说整个逆天阁都是属于你的这也并不为过。财富,地位,甚至一般来说男人都喜欢的东西,我想你都并不缺少,即便是这修为,你如今都可以胜过仙人,想必这方面你也不用指望我能提供出什么更好的东西,所以……我真的什么都不能给你,即便给了,我拿出来的任何东西也不可能让你满意,但唯独一样东西,我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呵呵,那又是什么?”
“好奇心!”
“好奇心?”
“没错,就是好奇心,您难道就不好奇,我到底会做什么,可以在仅仅一盏茶的工夫之后,就改变这整个战局吗?您也可以假设自己站在我的立场和位置上,想想看我到底可以用什么手段来求存,若是您想不出来,那么……我认为你应该会很好奇才对。”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沉思了良久。
随后,他点头说道:“好吧,你说服老夫了,对此,老夫确实很好奇。那这一盏茶的工夫,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天罪点头道:“只要您同意。”
天罪说完,便突然坐了下来,坐在那冰冷的地面之上,神色悠然,仿佛他坐的是一张舒适的蒲团。
然后他伸手一晃,面前便出现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套茶具,而且天罪真的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举起来,先是闻闻,随后抿了一口,点头道:“好茶好茶,当真好茶。”
老者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
“老夫有些生气了。”
“为何?”
“你诓骗老夫,可以用一盏茶的工夫来满足老夫的好奇心,但你却用这最后的时间真的喝一杯茶。”
“也许我就是喜欢喝茶呐?为了这最后一杯,我不但骗了你,还甘愿受到之后的一切惩罚。”
“那你果真是在骗老夫?”
天罪轻轻一笑,摇了摇头道:“距离一盏茶的工夫……不是还剩下一点吗?既然赌了,老前辈便不需要着急,静静等待着结果不就好了吗?”
老者眉角抽动一下,沉声道:“希望你这杯茶真的值得。”
天罪笑而不语。
再喝一口,这茶杯便下去了一半。
他茶杯原本就小,他喝的也并不缓慢。
一边喝着,天罪悠然晃头,随后,仿佛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又看了看现如今依然陷在那墙壁之中的酒剑仙。
呵呵笑道:“独乐不如众乐,来,反正你我可能要死在一起,我大发善心,就赏给你半杯茶,别忘了,喝完若是觉得好,就给大爷乐一个!”
伸手一挥,半杯茶平稳而快速的向酒剑仙飞去,濒死的他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张口大骂。
而且他真的就张大了自己的嘴准备用这辈子最恶毒的语言狂骂一通。
可惜,话音还未出去,一杯滚烫的茶水就先一步被灌进了他的嘴巴……
“啊!烫烫烫……你个小畜生是要烫死老子吗?!”
天罪不去看他,轻轻一笑,悠然说道:“方才我说了,所以你现在不应该发怒,而是应该笑,亦或者说,难道这茶不好喝?”
“好喝个蛋!烫死老子……呃……”
酒剑仙话到一半,整个人却愣住了。
因为此时他竟然已经站在了天罪的身边,跳脚怒吼着。
而之前,就在数秒钟之前,他还是奄奄一息的连骂人的力气都欠缺的……
而且……这茶真的很烫。
烫!
酒剑仙身为仙人,身体虽不如天罪一般强横,但就算烧红的烙铁贴在他的舌头上,他也不会感觉到烫的,寻常的温度岂能伤他分毫?
可是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杯茶,却让他觉得烫,烫的大叫,烫的都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他错愕的吧唧吧唧嘴,然后又是一愣。
这茶……还真的是很好喝呐。
“还不笑?”
天罪这才转过头看向他,满脸戏谑。
酒剑仙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嘴角抽动两下……
“笑你妹!”
原本想笑,但若是笑了,就太没面子了,所以只能涨红了脸无赖了一把,随后又将目光转向那老者身上。
老者整个人都愣在当场。
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酒剑仙的身体,又看了一眼被遗忘在洞**之中的茶杯。
他略显激动的问道:“那是什么?”
天罪疑惑道:“什么?你说那茶?抱歉,这并不在我们的赌约当中。”
老者又是一愣,随后便叹了口气,苦笑道:“看来这个赌局,老夫是输了呐。”
天罪点头道:“是啊,你与酒剑仙本就势均力敌,如今他伤好如初,你却依然重伤不愈,高下自然力判。你能有如此清楚的认识,倒也实在难得。”
老者苦笑着点头道:“是啊,老夫自然有自知之明,老夫输了,怪不得……”
他突然仰起头来,眯着眼睛盯着天罪,表情与之前的认命之态判若两人。
“怪不得人们常说,即便你胜了一户侯,也必须将他立即杀死,绝对不能听他说话,一旦他开口了,你便又输了。”
“嗯?!”
天罪猛地瞪圆了眼睛,原本胜券在握的自信瞬间消失不见。
“你!你怎么会认得我?!”
天罪冲着老者大喊起来。
老者没有回答。
而是迈前一步,轻轻笑道:“南明一户侯,笑掩九万兵,你生来虽不算顺风顺水,但也称得上无往不利,但你终究是个凡人,看得到别人,却看不到自己。你说老夫有自知之明,老夫认了,但一户侯您,却也有这自知之明吗?”
他一边说着,脚下的影子竟然再次消失不见。
酒剑仙感觉一丝不妙,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冲了上去,长剑一挑,又是一招‘漫天雪’。
可惜,这一次,他修为恢复,全力施为的情况下……
却被老者轻轻挥了一下手,一道黑色幕布横扫,便全部消失不见了。
“你的任务完成了,你可以选择多看一会,了却心中疑惑,也可以……马上去死,老夫自然乐得送你上路。”
酒剑仙自认为最为深奥而强大的一招,之前建功的一招,竟然这般轻易就被化解,他整个人都呆立当场,满头问号。
老者见他不动,才转过头来看着天罪,轻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呵呵,就是不知道侯爷您有没有好奇心了,那么……侯爷大人,老夫可否再与您打一个赌?”
第六百三十一章 黑色巨石
“这次……这次倒是换你主动了。”
天罪尽可能让自己表面的平静一些,冷声说道:“你想要赌?那好,你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自然也会给你。”
老者飘到天罪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认为自己会死吗?”
天罪一愣。
纠结了。
他总喜欢给别人出让人纠结的赌局,但这一次终于落在自己身上,他也纠结,他也闹心,他也疼。
蛋疼。
“我觉得……如果我选择自己活着,那么我不死了,还会输。如果我选择自己要死,虽然赢了,但终究是死了,若是能不死……那不是亏大了?所以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老者冷笑一声道:“你怎么又知道自己一定会死?说不定不会呐?”
天罪一愣,疑惑道:“你弄出这么多事,而且很难得的骗了我,虽然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你坑了什么,不过做了这些事情之后,你还会放过我吗?”
老者笑道:“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呐?”
天罪叹了口气道:“好吧,我赌即便是如此境地,我还能活着。”
老者认真的看着天罪,良久不语。
把天罪看的想自卫了,才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到那黑色巨蛋的旁边,仰起头,却恭敬的看着。
“为了这一天,你不知道老夫付出了什么,逆天阁偌大家业都放在这惊天赌局之上,想要赌来的,却是在很多人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东西,不过万幸,老夫终于成功了,总算不辜负她的期盼……呵呵,”
老者转过头来,看着天罪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太明白吧?”
天罪揉着额头道:“我至今依然想不透。”
老者道:“十年了……逆天阁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