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女人,她真的很不理解天罪的做法。
但作为一个男人,马江却很明白天罪,也懂他。
并且深深感念。
“哎,臭小子,你曾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家伙,如今看来,你倒是还有些顺眼的。”
当然,这种话放在女人的耳朵里,也有些像是风凉话。
她们不会懂得这句话中所蕴含的意义。
还有……为了这样一句话,男人将要付出什么样的努力和代价。
不过说起这些人里面最尴尬的。
就要数木婉花了。
她想要自己得到宝藏。
为了这件事,她是准备把自己曾经的这个男人给抛弃的,抛弃了她,她就能获得新生。
但现在……
宝藏?什么蛋疼的宝藏,根本就是一个小屁孩,还是一个她现在恨不得马上杀掉的小屁孩。
而自己准备抛弃的男人,又找来了。
更要命的是,找来之后,竟然至今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反倒是把所有的经历都放在一个臭老头和臭小鬼的身上,这……
木婉花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变化。
看向马江的表情也很是奇怪。
她当然听说过这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男人,他们不喜欢女人,偏生喜欢男人,仿佛臭男人加上臭男人,就会变得香了一样。
她最是讨厌这些人,认为他们是变态,是怪物,可是如今看到自己的相公……好像也有这么一些趋势,又看到他那健硕的身体,略显狰狞的五官……
她本以为自己会更加厌恶,甚至觉得恶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感觉到一丝……呃……激动?
仿佛这样是什么好事一样。
她当然不知道,她心中某种不应该存在的东西……觉醒了。
马江当然不会想到自己在自己的**妻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奇怪的人’。
此时的他叹了口气,将天罪小心的扶到残红身上,思索了一阵,竟然跟在残红后面一起走。
也直到这个时候,才凑到木婉花身边说道:“跟我回家吧。”
木婉花突然之间感受到无比的委屈。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伸出双手在马江身上一阵敲打。
马江也不躲避,虽然胸口已经被捶的红肿,但好似都不觉得疼,依然是一脸的温柔,说道:“走,跟我回家吧。”
木婉花愣了一下,随后哭的更厉害,一头扑到马江的怀里,怎么都不肯抬起头来。
经过这一件事,从最开始的被辱,到被俘,又到野心的滋生,再到见到了无法抵御的强大,最终……看到了死别,也看到了生还,还有团聚。
她突然之间发现,自己曾经的坚持,还有自己曾经的不忿,说白了都是她的无理取闹,还有她对于自己生活的抗争。
而如今才明白,她原来是生活在如此幸福的环境中,而自己竟然还那么理所应当的认为那些是悲剧。
悲剧吗?
悲剧是她发现的太晚了。
依靠。
一个宽广的熟悉的胸膛,竟然会让她如此的安心。
……
天罪继续上路了,显得漫无目的。
因为他迟迟没有醒来。
按照零的说法,他是在躲避。
按照马江的说法,他是在逃避。
逃避的是什么?是一份愧疚。
不管在这场战斗里面天罪充当的是何种角色,这场战斗的结果都是一个悲剧。
因为在他们下方,一座城,不,不仅仅是一座,三座大城,无数小城彻底的在世界上消失了。
里面的人呐?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曾经幸福的,曾经不幸的,曾经奋进的努力的,曾经堕落的无情,亦或者是那些浪子回头的,准备正视自己人生的……他们,全都失去了机会。
因为他们死了,失去了生命,便是失去了所有。
甚至……连他们的传承,子嗣,所有的族人,也都死了。
在那场惊天大战之中死的一干二净,一瞬间化作飞灰,消失不见了。
这是百万人命的罪孽,谁能担得起?
起码马江认为自己担不起,即便他这辈子已经做下诸多罪孽,但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惨剧。
所以天罪没有醒。
躺在残红身上,不知是生是死的被它驮着往前走去。
至于零,最关心的还是要让天罪去决定东晋国的未来,要他的一句话,或者是他亲自的参与。
但他不醒,所以成了躲避。
而他们现在最想要做的,就是尽早走出这荒芜的地界。
……
大陆上的人,也越来越多的知道了这里的变故。
但他们也并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那些旅人的嘴里得知,那些旅人惊恐的发现自己曾经走过的地方,那些繁荣和美丽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仿佛无边的荒芜。
甚至有人开始幻想,是不是世界末日又要来了,那里仅仅是预兆。
但不管怎么样,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多了,而亲自来看这里的人却少了,大家都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地方,仿佛这里住着瘟神,被看上一眼就会无辜死去一样。
而在这瘟神之地,唯一从里面走出来的一个队伍,此时也终于来到一个临近的小镇,住了下来。
零把天罪安排在一个小院落里面。
马江除了动武,什么都不会,而且他抓紧一切时间来领悟天罪教给他的三招。
木婉花是曾经的公主,即便下嫁给一个‘强盗’,也是被一大群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伺候人?开玩笑吗?她都不知道菜肴原来是从锅子里面做出来的,而一直以为就是被下人端进来的而已。
所以一应家务,都落在零的身上。
万幸。
当真万幸,零作为情报机关的‘头头’,尝试过各种各样的身份,走方的艺人都做过,农妇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丫鬟什么的也是手到擒来。
但照顾起天罪来,实在是太难了。
此时的天罪很奇怪。
身上总会流出一种黑色的粘稠液体,距离很远都能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气味。
而她要做的,是用手接触,去清理这些黑色粘稠。
她当真是吐一阵擦一阵,心中想着吐一吐就吐习惯了,可惜每次进屋,还是要吐上一回。
让人奇怪的倒是残红。
它不觉得恶心,有时甚至用大舌头去舔,看的零继续呕吐。
终于。
在第十天的时候,在整个镇子的人被这种气味折磨的都瘦了好几圈之后,天罪身上终于不再出现这种黑色粘稠了。
而是流出一种类似汗液的东西,却是**白色,看起来晶莹发光。
数量很少,但却有一股极为好闻的味道,不用开门开窗,便能飘出很远,让整个城镇都清新了起来。
而零的工作,也减少了‘擦身’一项。
这个工作被残红抢了。
残红就像是一个孩童发现了棒棒糖,每天准时准点的跑到屋子里面去美滋滋的舔,猛舔,流出多少舔多少。
又过十天。
天罪醒了。
他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举起拳头重重的揍了残红一顿。
试想,谁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匹母马正在‘色迷迷’的舔着自己的身体,而不生气?
二十天,天罪都在昏迷之中,他不了解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自己之前身上的变化。
不过……不但他不知道,怕是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能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天之中,天罪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算是醒了……”
零感觉无比的劳累,比什么都累,比当初在苦窑里面训练的时候还累。
“既然醒了,既然这些天都是我在侍候你,你现在可以跟我去东晋了吧?”
天罪坐起身,挠了挠头,并没有回答零的问话,而是指着正蹲在门口的马江问道:“哎呀,储钱罐为啥在我屋门口?”
第五百四十三章 信
储钱罐很没有自觉。
他反应了半天,左右看了半天,也没有意识到对方叫的是自己。
零憋不住笑。
天罪则叹了口气说道:“喂,那个马江还是什么的人,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回到你的马家,继续当你的太子爷吗?”
马江愣了一下,也有些脸红。
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愤怒,沉声道:“我不是一个没脸没皮的人,既然从你那里得到了老马的传承,我就有义务等你身上的伤彻底好了,再回去。”
天罪哑然一笑。
看着自己身上的千疮百孔,尤其是身体内部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
咧嘴道:“等我伤好了?呵呵,怕是你这辈子都回不去了。”
马江却突然平静的说道:“我给了你一个承诺,我从未说过这个承诺很容易。”
天罪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
说道:“那行,你既然想跟着,你就跟着吧,反正保镖这种东西,我又不会嫌他多。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小屁孩呐?怎么没见?”
一说这话。
所有人的表情都痛苦了起来。
零更是说道:“看在我这么多天没白天没黑夜侍候你的份上,你就让我杀了他吧。”
天罪愣道:“为什么?”
零继续加码道:“如果你让我杀了他,我甚至都可以不把你硬拽去东晋!”
“呃……”天罪一头冷汗。
这还真是很大的代价呐。
忍不住好奇问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发这么大火,生这么大气呐?他就是一个小屁孩而已嘛。”
是,他就是一个小屁孩。
但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小屁孩的破坏力!
在古时候,人们称他们为‘狗惹闲’,现代,人们称他们为‘熊孩子’。
如果说一般的熊孩子对付零,那绝对是没什么胜算的。
但如果这个熊孩子拥有可以看透人往事的能力,这就有些难对付,而且……可怕了。
他可以轻飘飘的问上一句。
“这位姑娘啊,人肉好吃吗?看你曾经吃的那么香甜,一定是不错的吧?咦?你磨刀干什么?你不要吃我啊,你吃我就说明你心虚了!”
偶尔再来一句:“你原来跟东晋的国主订过亲啊?不过他为什么又退亲了?是不是嫌你长得丑?不过也不应该啊,你长的怎么也能算个普通吧?咦?不做饭的,你怎么又磨刀?”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利刃,捅了零一刀。
在她五岁的时候,被东晋一些疯狂的家伙用‘秘法’训练。
说是秘法,对于养狗熬鹰之辈,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很简单,将一些同龄孩子扔到一个坑里面,封住,不给吃喝。
静等十天半个月后,等这里面只剩下一个人还活着,那就是精英了。
当然,能活下来,剩下来的那个就肯定是吃人了。
一个五岁的孩子,去吃人,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有些人马上会想了,这样锻炼出来的家伙,不会心理变态吗?
答案是会的。
那他们不是会十分危险吗?
答案是……是的。
但这种危险仅仅是对他们的敌人而言的,而对于他们的‘饲主’,他们却是无比忠诚的。
为什么?
没有人能说的清楚。
用这种方法训练出来的狗,永远是最忠诚的狗,人,也永远是最忠诚的人。
也许……
当一个人将自己作为‘人’的本身都背叛了,都失去了,他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条可以证明自己存在价值和意义的,也许就是那个曾经将自己推进深坑中的家伙了吧。
但回忆往事,只要一想起来自己曾经趴在自己好友身上,啃食她那已经生蛆的血肉,零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这是她的一个软肋。
至于另一个……
是她的另一个身份,除了‘野兽’之外,她还当过‘礼物’。
被老国主送给新任国主,并且跟他说,喏,这是朕给你的,跟这江山一样有价值的东西。
不但送,还要让新任国主娶了她。
于是零就差点有了成为一国皇后的机会。
但是……
新任国主是个善良的家伙,跟老国主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他自然不会接受如此的‘馈赠’,在老国主刚刚咽气,他刚刚登基之后,就私自的把这个父亲的遗愿给抹杀掉了。
退婚。
表面是善良,但对于一个失去了好不容易能从野兽变成人的机会的零来说,则是并不怎么善良的事。
当然,她会忠诚。
但她依然会把这件事当成自己心中的痛。
这两件事,就是她这辈子最闹心的两件事,一直想要遗忘,却怎么都忘不掉。
即便因为机缘巧合,她拥有了永远的青春,看着垂垂老矣的国主,她依然心中有一份不忿。
这两件事在东晋都很少有人知道。
知道这件事的那仅有的几个人,也是讳莫如深,谁都不敢说,即便是梦话,都会控制自己不要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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