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罪沉声道:“识得我人,近得我身,哼!姬家倒是也有能人,怎么,你见过我?”
店家松懈下来,笑着点头道:“当初魔门来犯,国主跟姬家皇城一战……小人远远的见过少主一眼。”
天罪冷声笑道:“你叫少主?没有问题吗?本候记得姬家还有个大少爷的。”
店家摇头道:“他是他,您是您,即便姬家大少就站在小人面前,却也当不起小人一声少主的称呼。”
天罪又是一愣,赶忙问道:“此话何意?”
店家反问道:“少主可知为何当初被关在无人问津的小院,直到少主自己走出才入姬家门楣吗?”
这确实是天罪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虽然他曾经怀疑是自己三叔与大少内斗,而自己应该也有继承家业的机会,那个姬家老不死的也就是自己的爷爷试图保护自己,才将自己隐匿起来,权当自己死了。但其实仔细一想,又耐不住推敲。
首先一点,便是三叔对自己的‘献媚’,原以为是三叔借着自己的力量去对抗大少爷,但……从姬家与北齐蛮夷联合攻打南明国的事情来看,那个三叔在姬家之中掌握的权利远比自己猜想的还要强大。
其次便是卓一凡,这个以耍酷扮帅为终身己任的家伙,对自己却可谓是不遗余力,死命相护,若天罪仅仅是姬家的一个旁支小辈,会有如此情形吗?
最后,便是面前的这个店家,他出现的地方太奇怪了。
伸手,挥手,天罪沉声问道:“说。”
店家点头道:“因事关重大,小人也发过毒誓,所以关于这点小人只有一件事能够告诉少主。您看这玄武像,是否会感觉亲切?”
天罪再次仰头看了一眼,随后摇头道:“太大,太高,别说亲切,我倒是能感觉到它的冰冷。”
店家苦笑一声说道:“也许……传说终究是传说吧。不过即便仅仅只是传说,少主便依旧是我们的少主,这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天罪眼睛一亮,问道:“快,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店家点头道:“少主,您被关经年,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您的母亲,至于她的身份……赎小人不敢说,也不能说。至于另一个原因,却是因为少主的父亲。”
天罪歪着头道:“原来本候还是有父母的啊?”
店家苦笑道:“少主说笑了,少主自然有父母,而且您的父母都并非凡人,要不怎能生下如此麟儿,以不足十岁之身撼十万铁血之军,弄一间饭馆让整个南明国的贵胄都陷入穷困潦倒,从开天辟地起,能凭借功绩,不沾一点家世就能外姓称候,响当当南明一户侯的……也就只有少主您一人而已。”
天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没想到你还挺会拍马屁的嘛,恩……拍的好!”
店家尴尬一笑继续道:“您母亲虽不能说,但您的父亲却是身份特殊。少主也知道,南明国是诸国流亡者共同建立而成,说是流亡,自然曾经都隶属于各个大国,因为某些原因才举家跑到那种混乱之地。而姬家……曾经就是北齐一方大姓!”
“咦?还有这种事?”天罪来了兴致,直接跳到那玄武雕像的指甲上坐下,好奇问道:“说说,为什么又非要跑掉不可?”
店家道:“姬家,一门双传承!一为主事,二为主武,而主武者便是少主这一脉,也是玄武传承!主事者只管门阀建设,将偌大门派管的是井井有条,姬家双传承,互相协力互相依存,如铁桶一般。”
天罪道:“门阀建设?姬家以前管理的是什么门派?怎么我都没有听说过除了那四大门派之外还有小门派?”
店家神秘的笑了笑,天罪瞬间醒悟。
果然,店家马上说道:“不是其他,正是这天机门!宗门宗门,‘宗’在前‘门’在后,立宗才可设门,一宗分多派,多派成多门,这是自古的规矩,但唯独天机门下属四宗!少主是否会觉得奇怪?再者,天机门门主形同虚设,四大宗门勾心斗角却全部拿门主当回事,这是否又让少主疑惑?其实……原本天机门就是**一支,由姬家掌控,其余四宗以姬家共主!”
天罪道:“哇!虽然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但为什么姬家弄得这么惨?”
店家笑道:“惨?试问各国之中,有哪一个家族可以跟自家国主抗衡,若不是少主……嘿嘿,怕是南明江山早已易主!少主还认为姬家弱吗?”
天罪道:“呃……这倒也是,不过即便易主了也肯定不是姬家能坐得住的,这里面事很复杂,你们这些小孩就不要参合了。”
一个小孩说另一个成年人为‘小孩’,后者却一点都生气,反而拱手赔罪。
随后店家又道:“不过当初之所以逃离北齐……哎,其中根源也是让人汗颜。”
“哦?那又是怎么回事?”
店家指了指这玄武像说道:“便是这玄武像!”
“玄武像?”
店家道:“少主还记得小人说过姬家的玄武传承吧?姬家并非每代都有天资卓越之辈,但却能傲视群雄,都多亏了姬家血脉,能从这玄武像中得到传承!但……千年前,传承突然消失不见,姬家只能苦苦支撑,最终未能幸免,被四宗门联合国主同时赶出了北齐国,而传承一脉的势力变得极为孱弱,而姬家在南明取得的地位,几乎全是靠着主事传承一方,所以……您父亲在姬家的地位是很低的。”
天罪满头狐疑,忍不住问道:“千年前?玄武传承没了?什么原因?有什么记载吗?”
店家苦笑道:“这记载……倒是不多,但却有一个传言,可信度……并不是太高。”
“什么传言?”
“说是那一代的门主因为一只狐狸精……哦,不是说指代女人的那个狐狸精,而是真的一只狐狸精,结果突然死掉,并没有把一脉单传的秘法留下来,这才导致了姬家一门的败落。”
“呃……”
天罪的眉角一阵猛抽,他想到了什么,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店家深吸一口气,左右看了看后沉声说道:“少主,不论姬家对您如何,您只要记得还有这一脉传承对您誓死效忠!”
天罪赶忙道:“等等等等,我有两个疑问呐,第一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第二是……这个什么一脉传承,势力很大吗?”
店家一脸尴尬道:“这个……小人在这里守护是姬家的传统,世代都会有人临近这玄武像,期待少主的到来。至于势力吗……”
他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气的天罪大声喝道:“快说!憋死个人!”
店家这才道:“算上小人,还有七个。”
“呃……”
别说是势力了,连个组织都算不上啊!
衰落能衰落到这种境界,也是难能可贵啊,颇为不易啊!
但……所谓聊胜于无嘛,天罪摆了摆手道:“那个啥,虽然七个人少了点,但都是谁啊?有厉害的人吗?”
店家支吾道:“这个……人员不便透露,当然,这也是为了少主好,毕竟少主您羽翼未满,还需沉淀积累,若不然,早在您被烛火圣君带来这里的第一天,小人便效死力营救了。不过这有个信物,还希望少主妥善收好。”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非金非铁非木的牌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黑漆漆的,倒是跟旁边的玄武雕像材质有些相似。
店家等天罪拿好后,赶忙小声说道:“少主,小人就只能把您送到这里了,小人不能离去太久,以防他人察觉,还请……少主保重!”
说着头也不回的抹着眼泪的坐上微型渡鸟一溜火线的消失不见了。
天罪呆呆的眨了眨眼睛,突然站起身大骂道:“靠!抹个毛线眼泪啊?还什么保重啊?要真想让我活的久一点,你他娘的把渡鸟给老子留下啊!跑路全靠腿,那绝逼作死啊!”
“小天,姐姐好像……对不起你……”
正这时,怀里的通魂珠中,白衣女子的声音悠远的传了出来。
第二百五十章 玄武神诀
天罪愣了一下,心里暗道了一句‘果然如此’。
不用问,自己那位‘家臣’说的狐狸精就是白衣女子无疑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自己置身那任谁都无法通过的结界却毫无感觉,因为他身上流淌着姬家先祖的血脉,根正苗红啊!
他拿出通魂珠,看着其中温婉可人媚眼流苏的白衣女子,突然呵呵一笑说道:“记得……曾经有个人说过,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生活还有诗和远方……”
白衣女子愣了一下,抬起头说道:“小天你是说,让姐姐放弃之前的罪孽,向着远方去看吗?”
她眼神一阵激动和希翼。
天罪却猛地摇了摇头说道:“不不不不,什么是诗?诗是心灵的港湾,是日落静海中那染红的沙滩,但其实就是个心灵逃避的出口!远方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能够逃离的出口,远的地方多了个鸟蛋啊?人还是人,物还是物,生活,也还是生活,逃避的仅仅是那份路途,还是自己曾经拥有和背负的一切,懦弱!但生活确实不光眼前的苟且那么简单,生活……还有规矩,天地的规矩被称为天道,人间的规矩被称为法则,还有……我们心中的规矩,我们心灵所镇守的底线……”
他一派大气,随后却嘿嘿一笑,很邪恶的说道:“所以呐……姐姐啊,心中最基本的法则就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了,你欠了我们家老祖宗好多代,让我们家族被撵出故国流落到其他地方,苦苦在这冰冷的世间挣扎,所以姐姐需要偿还。”
白衣女子苦笑道:“偿还?我现在还有什么能力偿还,又能用什么东西偿还?”
天罪立马就说道:“当然用你自己啊!也不用偿还别人,就偿还给我就行了,我是唯一的根正苗红了,这一传承唯一的继承者了,不补偿我补偿谁?所以……嘿嘿,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等我找到机会回去接你的时候,要是不小心又摸到你的屁股,你可不能拦!”
白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突然笑骂了一声,低头说道:“小天你真是个**玩的孩子。”
她把这理解成玩闹,毕竟,天罪的身世跟她说过,她就认为天罪是因为小时候没有母亲的照料,所以才那样的喜欢女子的怀抱,这是一种因缺失而造成的玩闹之心,所以对于天罪一个劲的对其他女子强取豪夺,虽然白衣女子感觉到有些心里不舒服,但依然能够理解。
而如今,曾经天罪‘自吹自擂’‘编造的那些故事’,竟在另一个人的口中化作的现实,这也对白衣女子的心态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当然……她依然只是知道了冰山一角罢了。
但最让她心中波动的,却是天罪的说辞,她真的就感觉到那种愧疚的情绪减轻了太多。是啊,自己酿成的错事,自己去偿还就好了,一点都不需要多想。
“谢谢……”
很小的声音,却被天罪听到了,他摆了摆手道:“说啥子谢?你以为这么说了,就能让本候放了你?休想!哈哈哈,不过……玄武传承的方法消失了?那又有什么,既然我先祖曾经得到过传承,为什么本候要按他们的方法去接受?方法消失,本候再去得到一份不就完了?!”
白衣女子苦笑道:“岂会那么容易?我相信这千年期间,每一个姬家人也不可能都是傻子。”
天罪撇了撇嘴,猛地跳上玄武雕像的爪子上疯狂喊道:“臭乌龟!该给我的赶紧给我,隔了这么多年你一点传承都不放,你也不怕自己憋死?”
说着还在它身上踹了两脚。
突然……
“小子该死!”
一声巨大的仿佛来自远古的苍茫之声传进了天罪的脑袋,震的他脑仁都疼。
天罪揉了揉额头,随后哈哈一笑道:“果然呐,老东西就只要激将法伺候绝对的好用啊,你看看,你果然就出来了吧?不装死了吧?!”
怒吼却没有再传出来,而是……一股威压猛地充斥了整个天地,带着浩瀚的杀机,让天罪整个愣在那里,惊的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不是他害怕,不是他胆小,而是仿佛层面上的压榨,就像一只蚂蚁站在猛虎的面前,那种只要对方一不小心就能踩死自己的危机感让天罪全身动不了了,好似物种相克的绝对压制。
天罪猛地心中一阵羞耻,他竟然不敢动了?不是大脑,而是身体就在抗拒移动,好似被对方杀掉也不会有一丝反抗,这让他无比的愤怒。
“该死……”
天罪差点咬碎了自己一排小牙,全身血脉疯狂流淌,抬头,痛苦挣扎的表情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冷漠,比冰还要冷,比虚空还要无情。
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面突然飘起了黑色雾气,浓重的如墨汁般渐渐流淌了整个双瞳,一双……漆黑光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巨大无比的玄武雕像。
天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