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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还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没有人知道,这不是场意外,而是一场预谋。
在白染给华亚卿的锦囊之计中,最后一条白纸黑字写明:倘若赵永陵为护容辞坚持回城受刑,欲除容辞,只需在刑具上做足功夫,令赵永陵死状惨烈,容辞亲眼所睹,自此虽生犹死。
赵永陵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为了不让容辞担心,不论承受多恐怖的痛,一定要忍耐,很快,很快就能够过去。这个平时娇身惯养连摔倒也要哇哇大叫的他,握紧拳,咬紧牙关,集中一切精神忍受着这个惨绝人寰的煎熬。
所以,即使感受到好几处骨头被砍断,断开的肋骨深深刺入内脏,身体止不住这样剧烈的战栗,眼睛、鼻子、耳朵、嘴巴止不住血流汹涌,坚不可摧的意志力止不住的涣散、崩溃……依旧不愿开口。
在场众人有许多根本看不下去,背过身去,有些人无力的跌坐在地,更甚有人被眼前腥红的一切吓得哭了出来。
这个年轻的刽子手,失措的看着这般惨绝人寰的情景,全身抖得越发厉害。那种浓烈的血腥味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死死盯着这个血肉模糊的人,忽然骇然的尖叫一声,将斧斫疯狂的拔起,再劈下,再举起,再斩下,一下,二下,三下……为什么还是没能斩断!他会疯的,不,他一定已经疯了!
所有人几乎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被肆虐的不成人形的人瘫软在血泊之中,内脏随着铺天盖地的鲜血跑了出来,骨头碎裂的可怕声响犹如一柄尖锐的刀戳着人的心口,天地间什么都不剩,只余杀戮,杀,杀,杀,杀,杀,杀,杀!
过于疯狂的痛楚令赵永陵失去理智的挣扎,他用头颅撞着地,手腕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腰部裂出的那些皮肉肠子更是血腥不堪,可即使这样,他竟然不呼喊,还不惨嚎,所有人已经不忍再睹,更有些人转身呕吐起来,他们甚至希望他能吼叫,甚至辱骂都可以!
可他们不知道,刽子手的一刀切开了赵永陵的肚子,腹部肌肉受创,根本无法深呼吸,莫要说大声嘶喊,连小声的呻吟都难!
巨斧再次落下,强大的痛感让赵永陵的意识再度清醒,不论怎样的挣扎,都挣不脱双腕的桎梏,绷紧的肌肉抽搐得几乎痉挛,赵永陵胸口急促的起伏,喘着气,失去焦点的瞳孔茫然的望着天,眼前一片血红,他看不到周围的景象,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他昏过去,为什么每一寸肌肤都能这么清楚的感受这种痛苦,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他还活着……
时间怎么可以过得这么慢?为什么上天要让他遭受这样的折磨!
心头一片冰凉,想起自己的一心为国、殚精竭虑,争取了半天换来这样的结果,他究竟在做什么?原来都是笑话……老天居然这般戏弄他……
恨!这一瞬间,几乎恨上了世间的一切,悲怒而狂,所有人都该毁灭,都该去死,统统都要去死——
心中的恨意愈来愈浓,恨苍天无泪,人间无情。
他人生的最后,除了绝望、悲怆、仇恨,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但是,怎么忽然好像有一只手轻轻的搭上他的肩,隐隐约约的,他竟还能在剧痛中感受到掌心的温暖。
像是体贴,像是温和。
赵永陵有种微妙的混乱,好像一时间忘了疼痛,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天空很蓝,飘着无尽的云朵。
那是一片花园,有假山流水、奇花异草,池塘边上还有乌龟在爬。有四个男孩在那儿追追跑跑,他们穿着雪白的衣裳,拿着青色的柳条,笑得很开怀,玩得很开心。突然,有一个孩子因为身体很糟糕追不上其他孩子,看大家不理自己,索性蹲在地上一边撒泼一边哇哇大哭。
另外三个孩子见了,连忙跑上前将他团团围住,有的摸摸他的头,有的拍拍他的肩,有的还拿出糖哄他吃。
而他不但没有笑,还哭得更厉害了。
他拼命的嚎啕大哭,看着三个小玩伴慌张的哄着自己,心里甜丝丝的。
他忍不住想,要是一直这样哭啊哭啊,该有多好,多幸福啊。
赵永陵一瞬间有些忘记自己是谁,身在何方。
他好似还是那个顽皮不懂事的孩子,会一边哭啊闹啊,一边抿嘴偷着乐。
一个孩子好像发现了他的异状,睁着大眼气呼呼地对他说:“哇,你骗我们!”
而他呢?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张口要说些什么。
诶?要说什么呢?他皱起眉头想了想,想着想着就忘了,然后,睡着了。
他再也没有醒来。
四下寂静无声。
仿佛天地间只余瀚海戈壁,大漠长风,听凭雨雪风沙吹袭,任其湮没。
赵永陵死了。
临死前他努力的张开口,含含糊糊的想要说些什么。
大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好像是什么“箫”,又似乎是什么“笑”。
惟独容辞。
他知道,赵永陵念的第一个字,是个“小”字。
京都四少,最爱给人起绰号的小陵王,总喜欢在他的朋友们的名字前加上一个“小”。
有一次,自己实在忍无可忍,就凶神恶煞的对他说:“赵永陵,别老叫我小容,我姓容名辞字雅廉,你总这样叫我,跟叫那三岁孩童有什么区别?”
而他竟插着腰吐着舌头,理直气壮地道:“这可是个好名字啊!你想啊,现在我叫你小容,等你长大了我叫你大容,老了就叫老容,待日后你娶了媳妇她叫你死容,有了儿子叫你容爹爹,有了女儿叫你容容爹,哇,不管是啥容,都这么可爱,我怎么可以放弃叫你小容呢?”
容辞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冲上刑台,推开刽子手,他当时迷乱着想着,阿陵现在很冷很冷,他需要温暖。
所以,下意识的伸掌,搭肩,想要通过真气将自己全身的温暖传达给他。
下一刻,听到了那声清淡如丝的两个字——小容。
然后,源源不绝传送的内力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眼前疯狂抖动的人也静了下来。
容辞浑身被洒溅的鲜血淋得湿透,从头发到鞋子,滴滴答答的滴着血。
他一动不动的站着,睁着空洞的双眼,目睹的眼前赵永陵的惨状。
一直一直的,保持着这种姿态,仿若死了一般。这期间,好像有人上前来对自己说话,有人试图拉走自己,有人在耳边哭着喊着什么。
好像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
容辞蹙起眉头。真奇怪,那些人为什么要来烦他?
阿陵现在很累,很需要自己陪着呢,你们为什么说话这么大声,这样会打扰他休息啊。
容辞有些慌张的松开刀柄,急急忙忙的蹲在赵永陵的跟前,歪着头,看着他的脸。
啊,还好,他没有被吵醒,睡得很安静。
容辞松了口气,又不太满意的蹙起眉,言语却极温雅,“你怎么睡觉也要握着拳头啊,又梦到和云水打架了?”
说到这里便俯身,很小心的扳开赵永陵的右手,却突然僵住身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声嚎叫凄厉悲凉,他瑟瑟发抖,犹如厉鬼上身,双瞳近乎空白的混沌,仿佛随时会灰飞烟灭一般。
那鲜血淋漓的掌心之中,握着的竟是一块翠玉,而那玉眼所系着的,是一根红绳做成的流苏。
这是一个挚友曾经赠给他的护身符,想是他临刑前紧紧的握住了这块玉,到死也不愿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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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局:醉峰奇斋
好像晕晕乎乎的,但又能模模糊糊听到旁边有人对话。
有的叽里呱啦,有的冷冷冰冰。
眼皮很重很重,根本抬不起来。
有个人在耳边长吁短叹,唉了一声,未几,又唉了一声。
“三师兄到底要睡多久啊?会不会就这样一直睡啊睡啊睡到海枯石烂,等到山崩地裂星转斗移无数年以后,人们看到一张床上的白骨森森,仍然保持着这种姿势……”
“闭嘴。”
“喂喂喂,大师兄你凭什么要叫我闭嘴啊,治病的大夫是二师兄,他都没发话呢……啊啊啊……干什么……”
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古井无波,“你安心诊断吧,我把他领走了。”
“有劳大师兄了。”如沐春风的笑。
半晌,有人隐约细如游丝的一句,“也差不多该醒了。”
后面的话听不甚清了,亦或是根本没人说话,接踵而来的又是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慢慢恢复,感觉到身上柔软温暖的棉絮,缓缓的睁开了眼。
阳光耀得帷幕明晃晃的,思维进入一段短暂的空白,然后,倏然瞪大了眼,坐起了身。
赵永陵不明白他为什么还可以睁开眼,坐起身,他有些恍惚的在自己眼前挥了挥手掌,迷茫的想着,他不是死了么?莫非这是梦境?可是,一个死人又怎会有梦?
他揭开床前纱幕,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较为宽敞的内屋,两面皆是雕花梨木长窗,窗边挂着七彩琉璃风铃,叮叮当当,光彩明亮。
靠着床边的四仙桌样式有些拙朴,材质却是黄梨木,搭着四个圆凳,颇为雅致。桌上有几道精致小菜,酒杯三三两两摆放,花瓶上分别插着菊花、木槿、茶花、水仙——均是四季独有。
靠窗的几案上摆着茶具,小炉烹水,微微作响,给屋内平添几分湿润暖意。
窗边的长椅上横躺一人,一身雪白长衫,脸上盖着一本残破书卷用来挡光,他显然是睡着了。
赵永陵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石化了。
这到底是怎样?阴曹地府还分配给游魂房间吗?
啪啦一声,炉盖被烧开的水炸开了锅,长椅上的人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匆匆忙忙跑去关火,自顾自的泡了满满一壶茶,悠悠然喝了起来。
赵永陵静坐在床打量着那人,长发披散宽袍不束的扮相的确很是怪异,可俊朗的相貌以及健康的肤色怎么看怎么不像鬼魂,犹豫半晌,他开口道:“这位兄台……”
那白衫人抬起头来,诧异的眨了眨眼,忽然“诶”了一声,飞快的凑到赵永陵跟前,“老三,你醒啦!”
赵永陵疑惑的看着他,“啊?”
那白衫人这才【炫】恍【书】然【网】大悟,拍拍自己额头,“忘了你不太了解情况,那什么,我简单的给你介绍一下……”
他浅浅的笑了起来,“我叫南风,南方的南,风风雨雨的风。”
赵永陵仍是一头雾水,“什么?”
南风轻咳一声,“曾经是个神仙……”
“……”
南风远目,“今后是你的师父。”
“……”赵永陵完全无视他的话,“请问这是……地府?”
“我说,”南风额间青筋跳了跳,“小阎王那儿有这么好的居住环境?有这么自然清新的阳光?你该不会是腰斩把脑袋也给斩残了吧。”
看着对方骤然的瞪大的双眼,南风发觉自己说过了火,挠了挠头,“呃,抱歉……”
赵永陵的脸色一下子煞白,猛然忆起的极刑之苦、丧亲之痛在他心口猝不及防的划开一道裂缝,他伸手摸了摸腰部,半点疼痛感也没有,掌心的温度、清晰的触觉让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真实的毋庸置疑,他沉默良久,慢慢问道:“这是哪?我是死是活?”
“这是醉峰,”南风搬了张圆凳到床前,坐下揉了揉发,“你本已死了,我救了你的魂魄,”顿了一顿,指了指枕边的铜镜,“我说过了,我曾经是个神仙。”
赵永陵举起镜子,仔细端详着镜中匪夷所思的画面。
这是一张很陌生的面孔。
眉目俊俏,肤色白皙,五官看起来格外鲜明爽朗,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与自己本龄相差无几。
“只需找到合适的肉体,就可以让你活回来。” 南风从身后掏出把草编扇挥了挥,颇有得意之色,“你这躯壳为师寻了许久,不知你可否满意?”
赵永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算你是神仙,岂可这样随意的操纵人的生死?世上死去的人千千万万,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救我?”
“一语中的,”南风有些挫败的扶了扶额,叹息苦笑道,“看来我得从头详谈了。”
南风原是天上的真君,因一时不慎打乱人世定数,改变了天命,颠覆了历史,造成了今日五国相互对峙抗衡的局面。玉帝大怒之下剥去他的仙籍,贬做凡人,永生困于荒山。
佛法论会上,佛曰,长此以往,人间必遭劫难千年。
而天地之间自有命定,不可擅自干涉,更不能以仙法改变世间循矩。
玉帝命司命星君卜卦之下,得算出可由凡人拯救凡世,却要待那些人肉胎死去,拯救灵魂,给予重生,赋予其能,重归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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