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暂且躲起来。”寂寥左顾右盼,终于将若倾城藏在一处灌木丛中,这才安心离去取衣服。
所幸苏城池与撒格尔都没有去而复返,若倾城总算有惊无险。寂寥取来衣服教若倾城换上,那一身撕裂的衣衫只能带回云藻宫付诸一炬,才能安保无虞。正了容色,若倾城深吸一口气,方才的心慌意乱总算平静下来。换上惯有的清冷之色,若倾城看了寂寥一眼,“你去看看寒云,大抵是被撒格尔打晕了。若她醒来,你知道该如何说。”
寂寥颔首,“放心吧。你先回去,此处交给我。”
若倾城颔首,忙不迭转回云藻宫。若是久去不归,万一慕容元策筵半驾临,势必会看出端倪。她不能让自己再次陷入危险之中,绝对不能。
自然,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传刘太医请脉。
“寒云?寒云?”寂寥伸手点了寒云身上一处穴道,寒云这才幽然醒转,脖颈处酸疼得厉害,脑子仍是晕晕的。
“寂寥?”寒云一怔,忽然慌了神,“好像有人打晕了我,娘娘还在梅林之内呢!”
“又是胡说,娘娘早就回宫了,哪里还在梅林里。”寂寥笑骂,“否则,我岂会知道来此寻你?”
寒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记忆的空白教她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头晕得厉害,“娘娘果真无碍吗?”
“还说呢,教你陪着娘娘,你却一个人在这里偷懒。”寂寥搀起她,“快些回去吧,娘娘许是受了风,身子不太痛快。”
“当真?”寒云当下就急了,对自己为何晕厥之事也没有再计较,毕竟若倾城的事才是大事。但她确实记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脖颈处的疼痛是最好的解释!只是……没头没脑的事,说出去也没人信,说不定还会被冠上造谣生事的罪名,累及云藻宫贵妃。
罢了罢了,既然主子都没事,那她也不必计较,权当是自己偷懒,睡了一觉。
一场风波总算悄无声息的落幕,当夜,云藻宫便传出消息:夕贵妃夜感风寒,不能见风见光,来访一概不见,静心休养。
所幸谁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后宫也没有议论纷纷之言,只是一个个猜测,云藻宫如此安静的退出后宫战役,是否代表着放弃了独宠的主动权?如此一来,皇帝不是有更多时间分摊雨露?一时间,后宫女子各个花枝招展的打扮自己,只待皇帝闲暇时能看上一眼,借此机缘飞上枝头。
苏流云亦不外如是,最强劲的对手倒下了,那她这个皇后岂非独占鳌头?这次,她必得借机拉回皇帝的心。关键是,她要趁机再怀龙嗣,以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皇后之位。
也是第一次,慕容元策吃了闭门羹,第一次,若倾城不许他进入自己的房间。刘太医只能在一旁解释:风寒侵体,来势汹汹,极易传染。
慕容元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门外好久,痴痴的望着紧闭的房门,没有动怒,也没有强行进入。只在离开时,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轻笑,教人有些心疼。谁也不知道慕容元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些痛,只有自己刻骨,却不能被感同身受。
清晨的光,微凉,带着隔夜的彻骨。那一夜的惊心动魄被埋藏在深宫的寂静里,再也不会被人提起。
御书房内的慕容元策面色阴沉,对面坐着一贯目中无人的撒格尔。窦辞年就站在一旁伺候,脸上却是如霜般凝结的表情。
“朕说过,公主和亲之事朕要着重考虑。先帝唯有三个女儿,朕是为长兄亦不能厚此薄彼。此事尚需与公主商议,再行裁决。”慕容元策冷然。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和亲?抑或贵妃代嫁?
“朕说过,公主和亲之事朕要着重考虑。先帝唯有三个女儿,朕是为长兄亦不能厚此薄彼。此事尚需与公主商议,再行裁决。”慕容元策冷然。
撒格尔不以为意的起身,稍稍躬身行礼,“皇上不必着急,既然皇上舍不得皇妹,撒格尔倒是另有主意。”
慕容元策眉色一沉,“什么主意?”
“昨夜撒格尔见皇上身旁的夕贵妃容貌倾城绝世,堪比月宫仙子。如果教夕贵妃替嫁……”
“放肆!”不待撒格尔说完,慕容元策腾然拍案而起,怒意盎然。眸色杀气,好你个撒格尔,竟敢打朕的倾城的主意,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当即怒斥,“撒格尔,朕当你是使臣才善加优待,你莫得寸进尺。亵渎皇妃,朕现在就能杀了你!”
撒格尔没想到慕容元策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一介宫妃,却能让皇帝失了分寸,果真是了不得的女人。随即跪身行礼,撒格尔半垂着头,“皇上恕罪,撒格尔不过是提一提建议罢了。”
窦辞年上前一步,“撒大人,贵妃娘娘乃是皇上的宠妃,岂是你等可以染指的。何况,撒大人此举无异于挑衅皇室权威,是非明智之举。”
斜了窦辞年一眼,撒格尔脸上的表情抽搐了一下,目光敛了一下,“皇上,撒格尔只是实话实说,并无冒犯皇上,亵渎贵妃之意。”
慕容元策缓缓坐下,目光如刃,刺骨凄寒,“撒格尔,这次朕赦你无罪,此事不许再提。否则君无戏言,朕一定会杀了你!”
“是!”撒格尔也是心头一惊,急忙应和。慕容元策的狠辣早已听闻,其自然不敢再提起让若倾城代嫁之事。再次坐定,撒格尔眸色一转,换了口吻,“莫怪皇上舍不得,夕贵妃娘娘天生丽质,怕是倾一国之美都不及万一的。”
“朕待夕贵妃,绝不似你浅薄。”慕容元策嗤冷。
撒格尔忖量了一下,“是撒格尔无礼,未知夕贵妃乃是皇上的心头至爱,还望皇上宽宥。”
慕容元策临窗而立,视线远远落在天际,“不知者不罪。此事不许教外人知道,否则朕绝不轻饶。”
始料未及,慕容元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对于一介宫妃竟如此肯费心思,恨不能贴身保护,不教她受丝毫伤害。撒格尔有一瞬的晃神,不知该如何回答。许久才躬身施礼,“撒格尔明白。”
“公主和亲之事,三日内朕便会给你答复。”慕容元策冷然。
撒格尔颔首,“谢皇上。”
舍去一个公主,能换边境和平,也许是最划算的交易。
伫立在云藻宫外,慕容元策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望着凋败得只剩下丑陋枝干的梨树,心里空空的。多么渴望能看见树下的女子,回眸一笑间,嫣然无方。
目光黯下去,窦辞年上前,“皇上,可要进去看看贵妃娘娘吗?”
“不必了。”慕容元策幽然轻叹,垂垂头,忽然道,“让文渊阁拟旨,灵音公主册为和月公主,嫁玉凉国。”
话音刚落,连窦辞年都愣住,“皇上?”
慕容元策嗤冷,“是觉得朕无情?”
“奴才不敢!”窦辞年急忙跪地。
“灵音才十五,朕却亲手断了她的终生幸福。”慕容元策微微仰起头,阴霾的天空仿佛他此刻的心情,“虽非一母同胞,但朕也不是无情之人。较之国家大义,休兵止戈,牺牲一个女子,也是无奈之举。”
窦辞年轻叹,“奴才明白,只是公主年幼,怕是不能体会皇上的苦心。”
慕容元策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去,离开云藻宫的范围。
寂寥走进若倾城的寝殿,面色凝重,“皇上来了,在外头站着,没有进来。”
若倾城本无大碍,只是想平静一段时日,消去脖颈上的咬痕。可是她没想到,慕容元策当真没有再踏进她的房间。这样的谨慎呵护,出乎她的预料,也教她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真的舍心待她,如珠如宝。
“要不要……”看出若倾城的犹豫,寂寥轻叹。
“不用。”若倾城笑得轻然,眼底却闪过一丝晶莹,“他原就是始作俑者,我有今日不都是拜他所赐吗?教我静一静吧,谁来我都不见。”
“何苦为难自己?”寂寥幽然,“你的眼里分明有泪,你却顾自倔强。倾城,我知道你恨,也知道你的仇,可是你这般折磨他,何尝不是在惩罚自己?到底,他现在对你是真的用了心。”
若倾城噙着泪,鼻间冷哼几声,“我也用过心,最后却死了心。你是看着我走出冷宫,又是怎样回到宫里挣扎的。寂寥,我不是你,爱一个人可以倾尽一切。我输不起,一朝踏错,就会鲜血淋漓。我再也不想看到身边的人倒下去,你不会明白午夜梦回时,弄凉和忆儿的声声呼唤,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可是……”寂寥几欲说些什么,奈何唇瓣挪了挪,始终发不出声音。到底,他也无话可说。他不能代她痛,不能代她恨,所以他唯一能做的,是陪伴,无声的支持。
脑海里是苏城池愤怒的嘶喊:如果你不是若倾城,那这道疤算什么?这一剑,不是皇帝给你的决绝吗?……你不过是他随兴而起的玩物,不折不扣的替代品,他能送你到贵妃的位置,也能将你打回原形……
痛苦的闭上眼眸,若倾城心痛如绞。
替代品?慕容元策,到底在你心里,我是谁的替代品?在你我的世界里,又是谁输了自己,满盘皆输?
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滚落,无声无息。不是说好不爱了吗?为何还要心痛?一次比一次痛得彻底!
微凉的手,抚上脖颈间的咬痕,若倾城骤然眯起美丽的眸子,眼底恨意正浓。苏城池,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为枉死的玉姐姐,为忆儿和萧贵妃,找你填命!苏城池,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五指骤然紧握,指节青白,指尖深深嵌入肉里。
当夜,圣旨下,灵音公主下嫁玉凉国为妃;当夜,灵音公主割腕自尽,举宫震惊。
灵音公主
微凉的手,抚上脖颈间的咬痕,若倾城骤然眯起美丽的眸子,眼底恨意正浓。苏城池,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为枉死的玉姐姐,为忆儿和萧贵妃,找你填命!苏城池,我绝不会放过你!绝不会!
五指骤然紧握,指节青白,指尖深深嵌入肉里。
当夜,圣旨下,灵音公主下嫁玉凉国为妃;当夜,灵音公主割腕自尽,举宫震惊。
所幸宫人发现及时,灵音公主未死,侥幸存活。
朝廷与玉凉国达成协议,公主远嫁,两国休兵。大毓朝重开云幽十六州的边境贸易,玉凉国的军兵不许再骚扰城中百姓,各自坚守边境线,不得逾越半步。唯一无法达成合议的是玉凉国借此不肯称臣,必要与大毓平起平坐。
为此,朝中各派纷争。
最终,慕容元策退了一步。到底付出了一个公主,慕容元策也是想兵不刃血的处理云幽十六州之困。边境,到底是朝廷可望不可及的地方。天高皇帝远,他所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
三日后,公主启程,远嫁玉凉国,整个皇宫瞬间又热闹了。
只是看热闹的,总要多些。
对镜照着,若倾城在脖颈处擦伤膏药,而后施了些细粉,看上去完好无缺。所幸有刘太医的膏药,才能好得这样快。再过几日,怕是连痕迹都看不出来了,便能如初光滑。
寂寥忽然闯进来,神色有些异样,“不好了。”
若倾城凝眉,“怎如此惊慌?皇上来了?”
“不是。”寂寥刚要开口,外头的喧闹声再次响起。
“外头发生何事?”若倾城起身,缓步走向门口。
“是灵音公主。”寂寥忙道,制住若倾城几欲开门的动作,面露难色,“还是不要见吧,我猜她是为了和亲之事。”
伸出去开门的手,瞬间缩了一下,若倾城看了寂寥一眼,脸色有些凝重,“她也可怜,无端端被当做议和的物件,就这样被丢出去了。”
“这是圣旨,也是她的命。”寂寥幽然。
正说着,大门却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容貌俏丽的年轻女子哭着扑进来。锦衣华服衬着她姣好的面庞,一双明亮的眸子已然肿得像核桃般。一见到若倾城,她便哭着跪爬到若倾城脚下,紧紧抱着若倾城的脚踝哀声痛苦,“皇嫂,皇嫂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如今唯有你才能救我,求求你,救我一命。”
寂寥忙上前拉开她,确认是灵音公主无疑。不由安慰道,“公主,事已成定局,你求贵妃娘娘也是于事无补。还是快起来,好生回去养着吧。”
灵音公主哭着再扑上来,若倾城看了寂寥一眼,寂寥会意的转身关门。
俯身搀起她,若倾城面露哀色,“公主,不是本宫不帮你,实在是本宫爱莫能助。和亲乃是前朝政事,本宫身为宫妃,岂能以一己之身而干政。牝鸡司晨之罪,本宫担当不起。”
“皇嫂,我不想去玉凉国。玉凉国的国主都已经年过六旬,若我去了,就真的回不来了。”玉凉国素有殉葬的规制,六旬老国主无疑是过一天少一天的人,谁也不知道他哪天早上起不来就死了。那时宫妃殉葬,无论出身如何,都逃不过这样的宿命。
“公主为何不去找皇后?”若倾城凄然。
灵音公主哭着摇头,“皇兄根本不愿见皇后,我就算有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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