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让严子奕愣了半天,他盯住我,眼神漆黑幽深,像两个无底洞,充满了深沉悲切的痛,“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的事谁说的准“难道之前答应我的都不算数了吗,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没答应你什么,当初我们是有条件的,在条件没有满足之前,说这些都太早了!”看到严子奕稍微有些怒容,我淡淡然起身,走去门口打开了门。“你若不想做了,我不会勉强。”
严子奕一怔,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眼神是那么落寞和忧闷。
我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清冷地回望着他,在下沉默的逐客今。
其实我知道他不会因为这几话而收手,我也只不过话赶话说到了这,然而他眸子里的阴郁又让我隐隐有些自责。
为什么我们总是有胆量地去伤害那些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其实,任性的资本不过就是确定无论做什么,对方都不会离开。可是,真的不会离开吗?
“叶欢,不要对我太残忍。”严子奕静静地坐在远处,一动不动,那深标色的眸子里泪光在闪烁。
一句话把我拉回到很遥远的曾经,那时候玛莎拉蒂在灯火辉煌的钱道上穿行,我坐在妖男身旁,他就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当时的痛还被他脸上的笑容掩盖着,而这一次,却丝丝分明地表露出来。
我知道不该伤害他,可是,我也清楚,当一切结束后,我跟他走,那就是另一个故事的悲剧性开始。
想想自己当初真是太冲动、太自和了,我根本不该把他卷进来,这场纠缠里,有我和严卫东就够了,最后还要搭上他,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
让严子奕看着我死,我做不到,看到他为我心痛,我或许会舍不得离开。所以我哪里都不能走,我要留下来,在闭眼之前一直看着严卫东,对他残忍,是我唯一能做的,他越痛,那么我的恨就越值得。
什么叫至死方休,这才是!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即使最后什么也得不到,我还是会一直帮你。”严子奕语带着坚决和悲壮,看着我的眼睛说,“不过,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后悔了,如果是,我马上停手、、、、、、”
“我没有后悔,我只后悔当初不该认识你们严家的两兄弟。”我的心忍不住颤抖,严子奕受伤的模样,让我恨透了自己。
他终于无奈地起身,抚拖着步子慢慢靠过来,我不忍去看他,把头微低下去,轻声说:“我们最好不要见面,免得严卫东起疑心。”
对方没说话,抬起双脚从我眼前走过,一步两步三步、、、、、最后出了门。
我默默数着脚步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门轻轻关闭,忽然听到扑通一声,等我奔出来一看,严子奕已经躺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醒醒啊。”我吓得魂飞魄散,半跪在地上,把严子奕抱起来,看到他满脸苍白,额头冒汗,简直吓傻了。
严子奕按着胸口,似乎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虚弱地眨眨眼,递给我一张名片说:“马上送我去医院,找这个医生,事情没办妥,我还不能死。”
我颤抖着把名片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字心马上凉透了——某某医院,高建海,心脏辨膜手术专家。
“严子奕,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了?”我心惊胆战地问他,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落下来,简直天塌地陷!
严子奕伸手过来要帮我擦眼泪,可是手没有抬高就停下来,眼望着我,似乎有所顾虑,最后只发出微弱的声音:“别怕,我既然答应了你,绝不食言。”
我赶忙抓牢严子奕的手,看到他眼眸中弥漫的果决和温柔,心如刀割一般,“不要说话了,我这就去打电话叫救护车,你一定不能有事,我们马上去医院。”
严子奕扯着嘴角笑一笑,想要说什么似的,可是最终没发出一丝声音,只不舍地看着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136章 短暂相守(一)
美好的事物形成总是需要诸多因素的相互成全,而击碎它,却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例如感情,我们看不见,摸不着,却甘心为之癫狂、为之心心向往,甚至有时撞到头破血流还不知放手,伤害了彼此的同时,也粉碎了当时追逐它的那份悸动与安好。
人常说越是强大的男人,感情越是他的软肋,例如严卫东,我醉心城府、用尽心思就是要割断他的那根肋骨,非要看见他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才罢休,其实再想一想,他痛了,我就真的会快乐吗?
我偏执、顽固,对他恨之入骨,是不是在另一方面想佐证一件事呢——我爱他,是个错误。为了删除并改正这个错误,所以我要得到另外一个事实——严卫东爱我,并且因为爱我而变得锥心泣血、溃不成军。用第二个事实去征服和掩盖第一个,那么故事就完满了,我的错误不再是错误,我不必自责、歉疚,不必悔不该当初——那个回不去的当初。
然而,当我把这些想明白的时候,有一个更加让人歇斯底里的现实摆在面前——是“现实”,当这个词闪现在脑海,我就知道有些事已经无力回天,它有着残忍并毁灭一切的破坏力,它与另外两个字紧密相连——悲剧。
现实与悲剧相辅相成,造就了人间无数喜乐悲欢。像一朵带着点点晨露的小花,还没全部绽放,就被一阵还算温柔的风无情斩落一样,当然,只算得是小小的悲哀,然而眼睁睁看着一个对你百般宠爱、万般疼惜的人,不久将被黄土毫无怜惜地吞埋于地下,不管他活着时多么神通广大、风光无限,这才是真正的幻灭和终结。
守在急救室外,是我经历的最最漫长的等待,心好像被一股股猛烈刺激的寒流喷灌着,让人冷得彻骨。
高建海在看到昏迷不醒的严子奕时,先是狠狠地斥责了我,然后问我他受了什么刺激,我答不出来,所有的悔恨自责塞满胸腔,让我只能流泪,仿佛有毒咒就吞吐在我的喉咙间,痛哭失声更难以承那尖锐的痛——严子奕心力衰竭严重,随时有撒手人寰的可能。
时间总是没有长度,让人看不见它究竟走了多远,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或是更多……不得而知,总之,当碰地一声响起,抢救室的门被轰然打开时,我好似是从地狱里被人拽了回来,无意识地循声望去。
我惶恐不安地看着被缓缓推出来的严子奕,颤抖的心,没有一刻不在滴血。
我飞一般扑过去,直到看见他胸膛微弱的起伏,终于含着眼泪微微笑了——老天还算仁慈。
“他是不是没事了?”
“抢救及时,已经没什么事了,不过还要进一步观察12小时。”高建海摘下口罩,一边抬手示意护士把严子奕送到重症监护病房,一边走过来对我说:“刚才不好意思,我说的话有些过火,你别在意。”
“没关系,你说的并没有错,是我没照顾好他。”说完话我有种抽自己两耳光的冲动——我何照顾过他呢。
“严先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还是赶快通知他的家人过来详细商讨一下,哦,对了,不是说美国那边已经找到了心源,为什么一直没有过去呢?”
什么是心源,难道严子奕的病严重到要换心的地步吗?
我怔了半天,回过神想详细问问,医生已经急匆匆地走了,这时身后忽然有只手把我拉过去,转身一看,原来是岚岚。
“子奕哥呢,他怎么样了?”岚岚眼睛通红,气喘吁吁的问:“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你又跟他说了什么把他害成这样?”
“刚从抢救室出来,已经送去病房。”我微微垂着头,不敢正视岚岚尖锐的眼神,“是我的错,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刚才电话里她已经对我发了一顿火,我做好了准备等着她继续骂我,可是岚岚忽然叹了一声,忧心忡忡地说:“走吧,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快过去看看。”
深夜里,空荡荡的走廊已经没什么人了,我和岚岚站在玻璃窗外,静静地看着严子奕躺在病床上,他的眉轻轻拧着,唇瓣惨白,只有挺直的翼,还带着一抹狂傲和不羁。
确认他还活着,这么一件简单却重大的事实几乎把我整个心都填满了,我是那么感激又快乐地望着他,仿佛看见他在弯着嘴角,抬眸对我微笑。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岚岚细致白皙的小手攀在玻璃上,流着眼泪,轻轻对我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的,子奕哥得知你有脑瘤几乎要发疯了,可我看你似乎无动于衷,难道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吗?”
我苦笑了一下,还是看着严子奕,眼睛不曾错开一秒,时至今日,如果我真的做到无动于衷,我想那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一个人能铁石心肠到此种境地,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吧。
我发不出温暖的声音,只清淡地说:“如果没有猜错,我去子奕家的那天,你们正好要去美国吧,我还有什么可问的,是我突然出现,耽搁了严子奕治疗的时机。”
“看来你不是什么都不懂!”岚岚转身过来,从水一样晶莹剔透的眸子里滴出两颗泪,“我知道你过得不幸福,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幸福的呢,虽然有些话子奕哥不会对你说,可我不能不说,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你应该知道,那样对他才算公平。”
“你要说什么?”我轻轻瞥了岚岚一眼,视线仍然舍不得离开病房里的严子奕,可是对于岚岚要说的话,却莫名地让我感到恐惧。
“其实他这一次从美国回来,嘴上说是把遗留的工作办好,可我们都知道,他就是为了来看你最后一眼,看到你过得好他才能安心进手术室,我已经告诉过你,而你却没有听进去,到最后还是搞砸了。”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我的心猛地颤抖了几下,原来她对我的提醒,以及当时满眼的伤心,都是因为严子奕。
为了与我见面,严子奕也曾发过来三条短信,却被我视若无睹地删除掉,还对了他说出了“相见不如初”那般决绝的话,想来我是伤透了他的心。
我回头看了看岚岚,手攥紧了衣角,痛苦地说:“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
“你认为子奕哥会让我那么做吗?他有以及病这件事连东子哥都不知道,他隐瞒所有人,而我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我脑子迅速转了转,想起一些很久远的事情,那个俊美的男孩眼中藏满忧伤,炽热又痛心的眼神到现在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孟涵知道?”
“是,只有他知道。”岚岚看看我,再转头看看严子奕沉睡的脸,雪一样轻盈的睫毛上下扇动两下,又有许多泪水滚落出来,她沉默了一会,待稍微平静一点的时候,抬起手拭了泪,接着说,“那件事以后子奕哥就回到了美国,你或许以为他是避风头,其实是他的身体扛不住了,孟涵每天陪着他,他却在心里想着你,每天翻看你的照片,听一些莫名其妙的歌曲。我知道他早晚要回来一趟的,所以提前回来,住进了你和卫东的家,说实话,我从第一次见你就特别讨厌你,子奕哥为了你那么伤心难过,你却什么都不知道还享受着另外一个男人的疼爱,而且偏偏那个人又是卫东,你要我怎么能不恨你!”
岚岚认真地与我保持对视状态,我什么也没说,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她马上靠过来,悲哀地说:“我真的想一直恨你,可是,几个月的相处,我发现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你又让我看到了另外的你,我真不知该高兴还是伤心。”
“你该高兴吧……”我凄然一笑,“毕竟你是坐在观众席里的,剧目散场,你还可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看着你们每个人,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情。难道爱情非要这么复杂,这么激荡冲突才算深刻吗?我理解的相爱是把两个人都变得更好,而不是你们这样互相厮杀。”
我哀叹一声,被她这样一说有些糊涂了,是啊,爱情是这样模样吗?那么多的伤害和纠缠都假借爱的名义,其实爱,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随风消散了。
岚岚水汪汪的眼睛眨了两下,睫毛被泪水沾湿了,沉重地向上翘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其实你们和我当初见到的时候都不一样,于心姐姐也变了,变得我都不敢再靠近她,她以为那么做就可以把子奕哥留在身边,没想到反而会让她失去一切。”
“你说什么?”我不免有些惊奇,急忙问岚岚,“严卫东不让我说出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以为把子奕哥和孟涵的事捅出去了,子奕哥就可以带着她离开这,两个人去国外生活,没想到,子奕哥的确走了,而带走的是孟涵,却不是她。”岚岚眼中浮现一丝很辣的厉害颜色,所以地说,“我虽然比你们小,不知道那么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