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难道是天意吗?即使是我的第一次报复,也要和雨扯上关系吗?木子不由的苦笑了。
那么,下一个问题,就是如何把握时间。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树枝断裂下来的时间。
树枝不会认人,不会只有老大走过来走到它底下的时候,才抓紧时间“咔”的一声断裂……
木子想了很久,终于确定了一个方向:这根树枝,只有通过老大的手,亲自把它拽下来,而不是让树枝自然断裂!只有这样,才能准确的砸在他的头上。
那么,怎样才能让他亲自将这根致命的树枝拽落下来呢?
木子又开始捻起自己额头上的头发。
很明显,只有在这根树枝,或者这根树枝上的某种东西,引起他的极大的兴趣的时候,他才会乖乖的将这根树枝拽落下来。
现在树上还没有枣,树枝也不是美女,不是金条,是不可能引起他的兴趣的。那么,只有在这根树枝上放一种东西,一种对他充满诱惑力的东西。
钱?对老大这种人来说,钱的诱惑力是最大的,如果他走在树下看到树枝上挂着一张百元大钞的话,那真的没有什么能阻止他去拽树枝了。
但绝对不能是钱,这样太不合理。没有人会“无意”中将一张百元大钞挂在了树枝上。
这个东西必须很合理的放在树枝上,给人一种无意中挂在上面的感觉。否则就很容易被人怀疑。
那么,这个东西,应该是什么呢?
这个东西是什么呢……这一次,木子被难住了,思维被彻底卡住了。他痛苦的捻着额前的头发,似乎要把它们一根一根的扯断下来。
就像一部酣畅淋漓的电影,播放到最精彩最紧张的关头时,突然停电了,屏幕漆黑一片。
想了很久,没有任何头绪。一个又一个的设想,然后又一个一个的被否决掉,不是缺乏诱惑力,就是太不合理。
木子无奈的摇头,离开树下,缓缓向石子路上走去。
接着,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即使树枝合理而准时的断裂下来,将老大砸倒在地,如果当头砸下还好,如果只是砸倒在地……很难毙命,甚至造成的伤害也是微乎其微。这样的结果的话,那这场意外,策划不策划又还有什么意义?
两个问题,就像两座大山,沉重的压在木子的头顶上。
太阳在天空上越爬越高,温度渐渐回升,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增多起来,每个人身上仿佛都闪烁着太阳投下的耀目光辉。
光天化日。莫名其妙的,木子将两个难题暂且扔在一边,很突然的想到了这样的一个词语。
就在这明媚的阳光下,就在这看起来祥和美好的环境中,我居然一直在构思这样的计划?那么,我算不算是阴险的一类?
木子眯起眼睛,倔强的迎向天空上方那强烈的日光。
阳光很快将他的双目刺痛,让他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的眼前变成了一团漆黑。在这一团漆黑中,他忽然看到了很多影子:母亲温和的笑容,那个男人偶尔的温柔,一家三口难得的温馨……然后画面猛地一转,男人和母亲的激烈的争吵,后母看向自己的那充满恨意的眼神,母亲垂危时抓住自己的那双骨瘦如柴的手,男人向自己挥来的巴掌……
许许多多的影子交缠在一起,然后化作两滴苦涩的液体,在双目中打转,就像洗衣机中那旋转的叶轮,不停的荡涤着某些杂质。
终于,这两滴液体夺眶而出,在他的两腮上留下两道湿润的痕迹。
然后木子睁开了眼睛,经过了泪水的洗礼,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的清澈和深邃。
他一眼就看见了枣树上方的电线。
第五章复仇(五)
每一个犯罪现场都是立体的。;木子记得有一本叫做《人骨拼图》的小说中,主角林肯?莱姆这样说道。
是的,每一个制造意外的现场,也同样是立体的。很久之后,木子回忆起这次的计划,这样总结道。
平视,旋转,俯视,仰视,每一个角度,每一个方位,都可能存在制造意外现场所需要的各种元素。
如果不是仰头,木子那天绝对不可能发现头顶上的那根电线,而且经过观察后,这还是一根高压线。如此手到擒来的东西,差一点就错过了。木子为此感到庆幸。
有了这根高压线的存在,两个难题似乎一下便都很轻松的解决了。
狂风,暴雨,枣树的树枝在黑夜里就像恶魔疯狂乱舞的爪子。木子躲在暗处,只需要稍微帮一下忙,便可以制造树枝刮断高压线的假象,让高压线顺利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搭在在风雨中饱受侵袭的枣树上,这样,整棵枣树,就成了一个高压电的导体,而且,风大雨急,树下的地面上一片汪洋……
然后,晚归的老大,急匆匆的从树下走过,一脚踩进那片汪洋中,如果他穿的是布鞋或者皮鞋,那么这次计划就可以立刻收尾了;如果他万一穿的是防水雨鞋,那也不要紧,因为在他的前方的必经之路上,那根原先设想着要他亲手拽下来的树枝,会事先“被风雨”扯断,就横着挡在他的身前,要想过去,必须设法拉开这根不速之客。那么只需要他一碰这根树枝……就马上可以欣赏恶人有恶报的精彩场面了……
木子将这个计划反反复复推演了很多次,觉得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内,应该没有什么破绽。终于将方案确定了下来。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了。等下一场暴风雨,而且这场暴风雨必须是发生在夜里,而且必须是发生在老大回家之前。
一切都可以掌握在手中,唯有天气不能。木子只有等。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木子欠的不是东风,是夜里的暴风雨。
等待的时间,总是相当漫长的。
自从上次的暴风雨过后,天就一直晴了下来,每天艳阳高照,微风和煦。走在路上,甚至可以听到路边的小草和绿树那滋滋的生长声。
同时不断生长的,还有木子内心的烦闷和不安。
计划不错,但老天不给机会,计划,永远只能呆在襁褓里,永远只能凭空想象而已。木子第一次感到,在命运面前,人的力量是何等的薄弱。
木子不是诸葛孔明,不会借东风,更不会借暴风雨。他可以等,但是他的肚子却不能等。变卖了那破烂出租屋里所有的家当后,他的口袋里只有五十块钱,在等待的这些天里,他一直都以馒头小菜充饥,以矿泉水解渴,晚上则是到很晚的时候躲到比较偏远的网吧里,或者汽车站候车室里去凑合一夜。可即便是这样,口袋里的钱还是迅速的变少,再变少。木子把每天三餐减为两餐,最后再减到一餐……
今天是计划拟定好之后,等暴风雨的第十天了。
现在是深夜一两点钟左右,蜷缩在候车室的椅子上熟睡的木子,突然被某种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声音惊醒了。
他坐起来,懵懵懂懂的找了很久,才找到这声音的来源。这声音来自他的肚子——那是饥肠辘辘的声音。
一整天中,只有中午的时候干吃了两个馒头,怎么可能不饿?
他下意识的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掏出里面所有的家当,十三块零五毛。
如果每天只吃两个馒头,还可以坚持十天左右,在这期间,只能睡这里,再也不能进网吧了。
关键的问题是,如果每天只吃两个馒头,喝一瓶水的话,我还能坚持十天吗……
烦躁、饥饿、干渴、寒冷……
木子忽然有种想要冲到大街上,仰天怒吼的感觉。
不公平!老天,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不公平?
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们,现在舒舒服服的呆在空调屋里,睡在干净柔软的大床上,每天吃香喝辣灯红酒绿,而我,为什么却要呆在这里,挨饿,受冻,过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
难道所谓的恶有恶报,都是假的,都是编造的吗?
最新天气预报预测,近一周内,我市将继续保持目前晴好的天气……
木子想到了昨天刚看的天气预报,这让他此刻愤懑的心情更加火上浇油。
如果上天失去了善与恶的判断力,那还为什么要相信老天?为什么还要等待老天的恩赐,还要等待那场该死的暴风雨?
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和大脑来解决……
木子蜷坐在椅子上,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抵抗着那不断侵袭而来的寒意。他的身子在瑟瑟发抖,但他的心却渐渐坚定了下来。
一切,都要靠自己来解决!
首先,他想到了无数武侠片中必备的道具——毒。
毒,如果用毒的话,他们三个人就不用分开来解决,而是可以一次性全灭,因为他们三个在一起吃饭的次数,远远大于他们单独吃饭的次数。特别是晚饭。一包砒霜,一包耗子药,一瓶廉价的敌敌畏,就可以解决问题。木子想象着,三个该死的家伙,兴致勃勃的吃着饭,然后突然捂着肚子口吐白沫东倒西歪的
场景……这场景一定会非(。kanshuba。org:看书吧)常的有趣,只是……警察会立刻验尸,然后会立刻判断是有人蓄意投毒,然后便是全面的调查……
大不了鱼死网破好了。木子想到。弄死了他们三个,我也去天堂找母亲……
木子的这个想法闪现了一下,迅即立刻被自己否决掉了。
可关键的问题是,他们,这三个作恶多端的人渣,有什么资格让我和他们鱼死网破呢?我有必要为这样的人渣陪葬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所以,不能用这样的方式,还是必须用神不知鬼不觉的方法。这也就意味着,他要策划一场新的意外了。
好饿……肚子又开始不争气的咕咕叫了。
饿……吃饭……晚饭……有了!
饿,有时候也能给人以启示。木子忽然有了一个计划。
他一边捻着额前的头发,一边深深的思索着,这个计划,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个轮廓,然后,便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具体起来。
要完成这个计划,必须先给自己充一下电。看来,这次我要破釜沉舟了。
半分钟后,木子走出了候车室,大步向网吧走去。
第六章复仇(六)
还是上次偷听的那个小院,还是那扇破门,不同的是,门前多了一辆老年用的电动轿车。、
木子躲在门后,全身都隐没在轿车和门的阴影里,透过门缝,仔细观察着院里的动静。
院子里的灯光刚刚亮起不久,昏黄的灯光下,老大、马六、老三,三人围坐在那张圆桌前,兴奋的议论着关于新猎物上钩的事情。
天越来越热了,即便太阳早已落山,还是给人一种被放进蒸笼的感觉。
木子宁愿自己变成蒸笼里被蒸熟的包子,这样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吃掉,不再受饥肠辘辘之苦。
那么,在饿晕之前,必须尽快的把这件事情解决掉。木子在焦急中等了一天,终于等到了三个人齐聚在一起的时刻了。
他在等他们的这顿晚饭,他替他们给这顿晚饭起了一个恰当的名字:最后的晚餐。
这顿饭,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要了他们的命,三条命,一条都不能少……
木子捻着额前的头发,眯起眼睛看着圆桌上放的一大兜螃蟹,勾起还有些稚嫩的嘴角,浮现出残酷的笑意。
螃蟹……多么美味的螃蟹,木子盯着它们,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盯着那香喷喷的烤鸭。
擦掉嘴角流出的口水,木子的目光再次变得坚定。
结束这件事情……尽快开始新的生活。而这些螃蟹,就是他的砝码!
他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右手里提着的几个鲜红诱人的柿子,它们就在手里,只需要往嘴边一送,他就不再饿。
可是,这用光了他最后的所有家当买来的美味,却一个都不能吃。
他只能把这些美味免费送给他的仇人吃。不,正确的叫法,是要把这些美味送给贼老鼠吃。
贼老鼠,这是母亲对耗子的称呼……是的,老鼠,才是最最可恶的贼,最最狡猾的贼!无孔不入,鬼鬼祟祟,用自己可恶的尖牙,肆意的践踏别人的劳动成果!在木子的眼中,他们三个,就是已经变成精的贼老鼠!看他们住的这偏僻隐秘的地方,看他们干的这些阴险恶毒的勾当,看他们那可恶的尖嘴猴腮的嘴脸,又有哪一点,不像极了贼老鼠。
不过,木子暗暗自我安慰的想到,这些柿子,不但是美味,而且还是毒药,美味的、专治贼老鼠的耗子药……
为什么还不开始呢?木子郁闷的想到,以往这个时刻,早就是他们开始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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