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行业,若卖茶叶只识得味道,别的却一无所知,便掉了自己的品级。
魏执事试泡了三种茶,大家各自都喝了一杯,他满意地道:“可以了,达到我们铺里的一级。说实话,若是再往下一档,你们没意思,再往上,吃得起极品茶的毕竟少数。价格兼高扯矮,还是春天我给你出的价,平均八两一斤,已经是很高的价了。刚才我给你说了,我们东家,现在只想贩茶,不想投入太多到制茶上了。”
廖氏却不急着谈生意,笑道:“魏执事,你还不知我们这三种茶都有名字呢,原味的叫‘绿林好汉’,回甘的叫‘凤鸣甘露’,这种带兰香的叫‘一兰幽梦’。这名字都是我家公子取的呢,不知你觉得如何?”
魏执事敬仰地看着寻香,拱手道:“公子博学,俱是好名字,既然公子名字都取好了,那我们只管收购和贩卖,到时把名字都打出去就是。”
41 都很精明
廖氏道:“你还没请我们尝尝你铺里的茶呢?我们请你尝了三种,你也请我们尝三种,好不好?我们想尝一尝最便宜的和最贵的,以及最中间档次的。”
“好。”魏执事明白他们的意思,想摸摸行情,若在平常,他不会答应这个请求,但是他想收寻家的茶,令人取了三个档次的茶来,每泡一样,廖氏都问一下价,魏执事也肯讲,“我们茶行里,低档的一两至三两银一斤,中档的四至七两价格不等,高档的八至数两银一斤,更有甚上百两银一斤的,不过那是镇店之宝,从不对外卖,只直接供应给皇城的达官显贵。你们就做我们店里的一等茶,巡州是个大地方,来往的有钱人多,一等茶好走。但若太贵,要有身份的人才喝得起,而且你们的茶林可能产不出来那种好茶,制茶技术也难达到。”
听罢,大家都明白了,老树行做的中上等的货。
廖氏对茶业理解越发深刻,自己这水平能能制出老树茶行要的一等茶,真是占了那片茶林天生清灵丽质的福。
寻香喝了人家三个档次的茶,听魏执事介绍的情况,大致有个初步认识,但茶中的等级极多,绝不只低、中、高三个大档次这么粗略。而且魏执事给他们喝的一等茶,应是同等中偏低品级的茶,还有高香和极品没有拿出来。
风伯一直没开口。想着若真制了几千斤的茶。量那么大,都是八两银一斤的话,可不是小事,问道:“如是我们不卖青叶,卖成品茶给你们,制出来几千斤,你们一下收得完?”
魏执事笑道:“别以为你们上万斤的青叶可以制成四五千斤的一等茶来。想都不要这么想,我们都制不出这多。别说一等茶,就中等的,都不可能。”
寻香这才明白,何以他敢八两一斤的收,原来根本就知道,制出一等茶极不容易。
廖氏心中一紧,原以四亩茶地可以制很多好茶来,不想这么难。她昨晚才想到这个问题,可能会有不少给制报废的。不然人家仓夫人那么聪明,还不知请人来制茶赚大钱?
最大的困难就在这技术上了。
寻香淡淡一笑。凡事真要深入了解,才能想得周全呀。不知另一家大茶行对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你说一万斤青叶,大约能成功制得多少一等茶?”廖氏好奇地问。
魏执事摇摇头,指着他们带来的茶。坦率道,“这个我可不敢说。能得二千斤一等茶,便是有茶神保佑。顺利的制得千余斤,已是福气极好。当然另外还会得到一些二等茶和三等茶。只要你们做出这样的茶,我便以八两的价认帐。若是质有次。价格必然下掉,这个得到时再谈。因为我们茶行不愁客人,所以我才敢和你们交这些底。不然这是机密。你们回去后准备制得茶了,只管用心好好做,做好了,价钱不会少。”
寻香一直不曾参言,这时才道:“可否容我们参观一下贵行的制茶坊?”
魏执事摇摇头,“这个要经东家同意的,我作不了主。”
寻香道:“魏执事,我们今天先走了。可能我们今年主要还是要卖青叶,制的会少一些。”
“你们看作办吧。”魏执事客气地把他们送出铺子,站在铺门口,看着他们消失进人潮中,沉思起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客人从外面进来跟他招呼,“老魏,有新茶没有?”
“你要怎么新?”魏执事回过神,一看是辘轱县来的老主顾马老爷,笑着把他迎进铺子,坐到先前招待过寻公子他们的小桌前,“这次要进多少货?”
“四月凤鸣山西山坡出的青茶,味道不太好,都说东面气候和土质更好,可惜没什么茶林,西面茶多,就是地质不太好。”马老爷穿一身暗蓝色的锦袍,外罩个白色绸缎褂,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个土老财,看看桌上有几个小碟子,里面还有些新茶粒,抓起来闻了闻,疑惑道:“这不是新茶吗?”
“是,而且是凤鸣山东面出的,这个是绿林好汉,这个是凤鸣甘露,这个是一兰幽梦,是先前那寻公子带来的。”魏执事笑着给他介绍,并让个小伙计又弄了壶水来,给马老爷试新茶,“先说好,这个只有试的,还没有货来,人家怕制不好,有点矛盾,今年可能大多还是要卖青叶的。”
“是不是仓家那片茶地?听说仓家自己颇会制茶,人家还用梅竹松三香加进茶叶里做过岁寒三友,巡城人不知怎么回事,就爱嘲笑仓老爷。原来仓老爷搬走,把田地卖给姓寻了,这个寻公子是不流传收拾古玩街一帮吃混食的那个寻公子?”马老爷兴致勃勃地打听巡城的八卦消息。
魏执事极警慎,不愿多事,所以不愿乱说,笑道:“我看那寻公子面白唇红的生得斯文,只顾着和他聊茶了,还没想起你说的那事,应该不是一个人吧?”
马老爷四下看看,奸笑道,“我看倒象那回事,人家仓老爷家早年可是搞古玩发迹的,没准是寻公子初到巡城,拿东西去如意行脱行,郭二便想吃个混食,被仓老爷出了点子,又暗中搬动锦县的老曾帮忙,不然谁有本事能这么天衣无缝地令郭二那伙人上当?还把人家弄进牢里了?”马老爷抖抖肩,理理衣袖,冷笑一下,“还是我们这些做正经生意的好,不惹事生非,不骗人,也不沾横祸。”
魏执事把一杯绿林好汉放在他面前,故作惊讶地道,“真的呀?我一天到晚在铺子里,还没留意过外头的事呢。”
马老爷端起喝了一口,咂一下唇,皱下眉道:“这个你准备收人家多少钱一斤?”
“还没谈到价上呢,他们只是了解我们铺子高中低三档货的大致价格。而且我还要看他们到时出来的货怎么样呢。总之我们老树行做生意,不会亏人家。”
老马是个滑头的商人,而且四面八方什么人都往来,魏执事可不敢和他说得太仔细。
马老爷却猜起他的价来,“你们往年收仓家的青叶六百文一斤,自己制出来的一等茶少说有一千斤,批发给我十两一斤,我拿出去散卖十三四两一斤,你恐怕只给他出得起六七两的价吧?”
魏执事双眼抡圆,“我们往年哪里制得这么多好茶?一季能制得八百斤都谢天谢地了。别的都是次品。今年工人的价比去年高了不少,自己要是没一遍好茶林,进青叶请人来制,这钱赚得劳神了。你若有这样的茶,我给你七两一斤,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马老爷奸笑道,“我若有,才不卖给你们,我那边都有不少客户呢。”
魏执事笑一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马老爷让他把另两种茶泡来试了试,沉吟一会,认真道,“可惜这茶的形状不好,若是成形好,再滚一道花香的话,一斤的价格起码能翻近一倍,皇城的大爷们就好这种茶味。你有没有给他们说这个?”
魏执事笑一笑,“还没谈到这么细。他们现在可能还达不到这么好的技术。”
“那寻公子懂不懂茶?”马老爷好奇地问。
魏执事点点头,“寻公子话不多,但我觉得他是个懂茶的,不然取不出这些名字。”
“他家的茶一来,你就赶快通知我!我出去逛逛街,去春风阁看看姑娘们。”马老爷淫邪地笑两声,摸出一锭沉沉的银子悄悄塞进魏执事的衣袖里。
魏执事笑着四下瞟一瞟,没出声,也没拒绝马老爷的钱。
北城北街的雅茗茶行,跟老树行一样大,来往的客人络绛不绝。
铺子大厅一边也摆着几张小桌子,柜台里各类茶缸上都吊着标价木牌。从价格上看,雅茗做的中档偏低的茶,低档的不多,但六七百文一斤的都有。
雅茗行的生意很好,来往的客人比老树行的显得要杂,有来买几百文一斤茶的,也有来买几两一斤茶的。老树行的客人,大多有钱人,个个眼神高傲,走路带风。
若论将来茶的去处,自然还是要选择老树行,寻家的茶只能往高处走,才能做出个好招牌。
因为雅茗行没有熟人,没有伙计或执事招待他们,他们只是看看了别人买茶,便出来了。
寻香很纳闷,怎么魏执事敢出八两的收购价,就是老树茶行里的一等茶,也有才七两一斤的,他们的发价才这个价,收他们的八两的话,发出去非要十三四两才有赚头?而且下游还有小茶贩,要赚一点,卖到喝茶的手上,怎么都要十五六两以上。
寻家的茶比老树行中档的茶,味道天然灵性许多,天生就是好茶。就是老树茶行里十五两一斤的茶,比他们带去的茶并不多点什么感觉,而且味道还没那么清新。显然老树行收他们的茶,绝对不会卖低于十五两的出货价。
雅茗行大门外挂着一张招制茶工的告示,不少来问活的乡亲,被个伙计指到后门。
“我们去看看。”风伯提议道。
42 当心
跟着几个来问茶工的人从侧边的巷道绕到后门,后院里围了好几十个男女,有个黑衣中年执事正在冷漠地讲话,“我们制茶坊的待遇,是计量制,只要你有本事便能赚大钱。十斤青叶制一斤茶,工钱按斤计算,一等茶工钱一斤一两五,二等茶的工钱一斤九百文,下等茶一斤三百文,我们提供吃住,结帐时要扣除吃住的成本费。若是制茶不达标,按比例扣钱。”
有人嚷开来,“你们不教技术吗?”
“初学制茶的,只能做低档茶,做过两季下等茶的才能做中档茶,再做满四季中档茶,才能做上等茶。”
“那算了。要是赔的比赚的多,不是白干?没准还会倒欠钱。”立即有不少人泄气了,都怕进去后赔的比赚的多。
一大群人一哄而散,只剩下七八留下来细细地了解。
那执事冷笑道,“要想赚到钱,不付出怎么可能?你们什么都不懂,想免费给你们找师父,免费给你们提供试验?天下有这么好的事吗?”
寻香和廖氏对视一眼,走出雅茗行后门的巷子。
原来茶工这么不好招,要培养好的茶工更不容易。难怪老树行愿意高价收购,宁愿少赚点更省心。
廖氏哀叹道,“我真是忽略了人手和技术,以为自己学炒着象,别人也容易。就没想到我炒得少,当然容易成,若是整锅整锅的炒,不知会弄坏多少。”
了解越多。寻香反而越有把握和自信,笑道:“大不了这一季只留一千斤青叶来慢慢制,这一季让大家练练手脚,别的全卖青叶。”
白勇眉毛动了动。心中一紧,如是这样,少奶奶欠的帐不是一时难以还清了?这一季的青叶钱。有一半还得分给仓家。
“要做起一个行业不容易的。一步一步来吧。”风伯看着寻香,“翻一条街就是和生药铺,该给少爷抓新药了。”
没一会,便穿过两个巷子到了和生药房,老板出去了,铺里只有老板娘宁氏和个学徒胡牛,宁氏热情地把他们请进铺里。
风伯把新药方交给她。笑问:“上个月我们买的药可是超过一百两了,这次去应该返还我们五两了吧?”
“说话算话。上个月你们买了一百八十两的药,我返八两给你们。”宁氏三十四五的年纪,收拾得比原来更整齐精神,早把备好的八两银子拿出来放到柜台上。对寻香笑道:“一手管一手,这是返还的八两银。呆会抓药,你们再另付钱。”
寻香拿过银子交给风伯,笑了笑,无意间扭头往对面看了看,又看到一顶红顶黑身的雕花大轿停在对面的门口,连忙扭过头来。
“你们稍等一会,药很快就会抓好。”宁氏长期卖药,也通点歧黄术的。关切地问寻香:“你家老爷的病好些没有?”看药方有样伸筋子没有,连忙让胡牛去别的药房补配。
寻香叹道,“还不是见大的起色。”
“老板,给我配点药。”汪才拿着个方子从对面进来,看到寻香他们,怔了怔。连忙边退边道,“我忘了带银子,等会再来。”
宁氏笑一笑,没出声。
风伯看着汪才跑进对面院子,撇下嘴,觉得这小子有些古怪,问宁氏:“他怎么不进来?”
宁氏瞟着对面,小声道:“还不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