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儿,你毕竟还小。感情的事情不用急。不明白也没关系,只要顺其自然就好。我总会等你明白,等你做出抉择的。”
几乎就在云晔的话语落下的同时,本来茫然迷离的凌非,双目立刻澄澈明亮起来。
云晔自然明白,这丫头已经没心没肺地就将她的迷惑不解惘然抛之脑后了。
从这点来说,凌非还真像孩子呢。
孩子一样地简单,孩子一样地纯澈。
孩子一样地没心没肺地无辜无忧。
“那个,殿下,紫陌他……”
凌非想知道紫陌离开巫媚的王府,有没有安全返回内阙。
云晔淡然点头。
“紫陌很好,他最近正不择手段地四处张罗收服追随者。”
“内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或者,最近内阙是不是有什么大行动?”
凌非眨巴眨巴眼睛。不然,紫陌不会去寻找追随者的。
“不久就会有战事。”
云晔简单地说了一下。
凌非沉默了一会儿。
“殿下不希望我参与战事是么?我的确厌恶战争,能不直接参与其中也很乐意。不过,殿下,我能否请您帮个忙?”
凌非不会违背云晔的意愿,不过,她从紫陌的追随者,想起了自己的那个“侍翼”雷岩。
“雷岩,他是一个天生的将才……”
凌非心底有微微的愧疚。因为做了她的“侍翼”,成了傀儡之身,雷岩失去了自主权。
“嗯,即使你不提,我也会做主让雷岩参与‘将令’的争夺的。雷岩是你的‘侍翼’,正好让他替你参战。由他帮你累积威望和功绩,是一举数得的事情。”
云晔对人才的利用向来是物尽其用的。
“不,殿下。我并不想由雷岩代我参战。雷岩并不曾认我为主,所以,我无权役使他。他成为我的‘侍翼’并非自愿的,我想还他自由。”
停顿了一下,凌非又说到。
“我记得摩罗有一项规矩,如果‘侍翼’的功劳累积达到‘金绶一品’,就可以重新获得封王显爵的资格。如果雷岩能参战,那么,一切的功绩都是他的。”
凌非觉得心底又轻松了一些。
“功劳都算他的,这当然可以。不过,非儿,你想过没有,无论你承认与否,雷岩现在是你的‘侍翼’,‘侍翼’没有自主权,他是你的附庸和私有物。他的功劳就算你不要,他若有过,却依然会全部记在你的头上。”
云晔淡淡的提醒。
凌非摇摇头,不放在心上。
“好吧,既然你的决定如此,我会处理的。”
云晔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疼惜和浅浅的怜爱,悠悠然划过凌非的脸庞。
他的非儿,是如斯善良。
那个“侍翼”从来不曾为身为主人的凌非做过任何的事情,一直让凌非孤军奋战,凌非却一直在为他打算。
云晔已经决定,如果雷岩对凌非这个主上心悦诚服的话,那么,他自然会大开方便之门地替雷岩争取一支高等将令。如果雷岩不识相的话,将这个“侍翼”扔给兰王紫陌调教好了。
莫测的心思只在眨眼之间就百转千回,云晔的神情是一贯的优雅尊贵。
“如果有暇,不妨让龙寒暝陪你去找一个封印之兽,对于灵物,他的了解和掌控在我之上。”
云晔的身影消失在星云镜里……
'星耀之地'
银色的身躯,巨龙身上的鳞片反射着粼粼的冷光。它像是被束缚的囚徒,扭动着身体在缥缈的云雾里痛苦的翻腾。
血色的纹络在那银色的身躯上若隐若现,巨龙不时发出痛苦的长吟。
它用爪子撕扯着那血色纹络纠缠的地方,似乎是把那纹络当绳索一般要撕扯掉,一片片带血的鳞片零零落落地坠落尘埃。
“君上!”
人面、蛇身的阴姬语调苦痛,它是和龙寒暝伴生的灵兽,是比原人所说“封印之兽”更高等的存在。
它能清晰的感受到龙寒暝的痛苦,却什么也帮不了他。事实上,天罡专有的星耀之地,根本就排斥它这样阴邪的生灵,所以,它只能在外面胆战心惊的等待。
“那个该死的女人!君上费尽心力帮她疏解缓和灵力,她却趁他虚弱不堪的时候暗算了他!”
阴姬对凌非是一万个不满,却忘了当时的凌非被澎湃的灵力肆虐的时候,更是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而那样的危机完全是龙寒暝招来的!
至于阴姬所谓的凌非对它的君上的暗算,那不过是凌非光明正大的报复。
完整的“驭灵咒”,这对龙寒暝自然是大大的报复,但也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脱。凌非给了龙寒暝彻底摆脱“血咒”的机会。
因此,虽然阴姬对凌非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在那里受苦的龙寒暝,对凌非却半点憎恨的心思都起不了。
因为,完全是他当时毫不反抗的配合,才让凌非完成那术法的。一半是猝不及防,一半却是心甘情愿。
他们有一个错误的开始,是他先伤害了凌非,在凌非的身上留下了那样的永恒的烙印,让凌非对他有了憎恶,或许他受些苦、受些罪能让凌非的心里平静些?
天罡对咒怨本就有极强的抵抗力,即使是他虚弱的时候,也不应该那么容易就中招的,那只是他甘愿的而已。
凌非或许没有体会到,云晔却一定注意到了,不过,他们谁都不会说。
143你个小没良心的!
在云雾里翻腾了一阵,巨龙向下冲到了一汪碧水里,水花四射,点点的血从水里弥漫开来。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龙吟,巨龙消失,而一个男子出现。
那张俊美的容颜痛苦的扭曲着,如地狱厉鬼般狰狞。
他嚎叫着,脸色忽红忽白,额角青筋暴出,长发飞扬,一丝丝妖异的红光在他清洁溜溜的身上若隐若现,却始终纠缠着不肯离去。
“天卫,出来!”
龙寒暝呼唤,他的嗓音有些沉闷的嘶哑,扭曲的容颜却渐渐恢复平静。
麦色的皮肤隐在碧水之中,刀刻一般俊挺的轮廓五官,紧抿的薄唇,挺直的鼻峰,有几缕发丝随意的散落在额间,一金一银的双眸深沉锐利,隐着冰寒的光芒,细长的睫毛微翘,将微扬的双眼勾画得更加深邃,两道剑眉直入鬓角,脸色冰冷毫无情绪可言,一派凛然肃穆的威势。
洁白的人形雕像骤然泛起了银蓝的光芒,然后,从光芒中走出了一个个人影。
雕像活了。
“吾主。”
前后出现了十二个人,他们躬身向龙寒暝行礼。
“结阵!轮转九天阵!”
龙寒暝的眼神有着春寒料峭般的冷意,眼角眉梢却又有风一般的邪肆绝然。
轮转九天阵,有无数神秘的变幻和威力,其中有一种是用来将灵体剥离,在灵人里,多用于刑罚。
灵人生来背上就有图腾,那代表他们的异形。在灵人中,有一种刑罚,就是强行将异形剥夺,那时候,背上的图腾会消失,而灵人失去转化的能力。
龙寒暝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银龙化身从灵魂里剥离出来,那样的话,银龙在这里慢慢地借助星耀之地的力量驱逐阴毒的咒力,而他自身却可以自由。
不,或许根本不需要将图腾化身留在星耀之地,他还有更好的选择……
金银色的眸子闪过诡谲邪肆的光。
“吾主,且不说灵体剥离痛不欲生,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即使一切顺利,龙形内会留存两魂四魄,人形只存一魂三魄,功力大损,数百年难以复原。”
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的男子,通身的冰蓝色动感飘逸,冰蓝的发丝被一根冰蓝的丝带系在脑后,银灰的双眸如月亮一般光华灿烂清冷耀目。
“结阵!”
龙寒暝懒的解释,他的语气霸道而不容抗拒。
十二个人只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开始移形换位,手里也都出现了术杖,嘴里念念有词,光芒交错,像网一样的朝龙寒暝笼罩了下去……
魂魄被硬生生剥离是怎样的痛苦,龙寒暝总算领会到了,不过他却一声都没吭,一条银龙从他的背上飞了出去,如烟雾一般飘渺而虚幻地在虚空盘绕飞旋。
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个符咒,龙寒暝小心翼翼地就龙图腾吸附其中。
十二个天卫行了礼,走回原位,收敛了功力之后,石化,又成了没有生命的雕像。
龙寒暝仰头,他的双手举起结了几个印,空旷的地方慢慢出现了无数的星辰。
他盘腿坐在地上,星光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银色的长发柔顺的缠绕着贴在他的身体上。
闭上眼睛,双手不停的结着复杂的图案,四面八方的散发深深浅浅蓝色光芒的流星在不断的向他飞来,然后瞬间消失在他的身体里。
那些流星越来越多,以至于龙寒暝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只能看到一团光影。
许久,当一切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龙寒暝缓缓的睁开眼睛,一金一银的异色瞳仁满负梦幻般的魅力,勾引着人的心神。
摊开掌心凝视了一下其中的龙图腾,男人邪气地笑了。
浅浅的笑意由唇角泛起,漫过俊美邪肆的脸庞,涌上眉梢,那魔魅的意味令人呼吸都要停滞……——
飞龙殿。
睁开眼睛,凌非有刹那的迷失。
她的周遭围绕着淡淡的龙涎香,还有一种冰冷的气息,那是只属于龙寒暝的味道。
她看着他的面容发呆。
这是她头一次心平气和不带任何偏见的打量他。
贵族般的气质,出色的面庞,轮廓深邃的五官,每一笔都似鬼斧神工般。他还在睡梦中,一双剑眉微微的皱起,似乎在隐忍着疼痛。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嘴唇略微有些发青,下巴上长出许多胡子碴,看起来特别虚弱憔悴。
记忆里,这个邪气而俊美的男人,浑身散发出的亦正亦邪的味道,充满让女人飞蛾扑火的男性魅力。
他的眼神戏谑而若即若离,诡谲的情绪永远抓不住,一金一银的异色眼眸,“坏”的味道深深渗透到骨髓里。他就像每个女人内心角落,那个最完美的情郎的解答。
可是,现下,此刻,这个素来诡谲霸道的男人,躺在她的身边,睡颜带着毫不设防的脆弱,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满足,坚强有力的臂膀霸道地紧紧搂着她。
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她竟然为他的憔悴有些心疼和愧疚。
安静睡着的龙寒暝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但是凌非心里清楚,这个男人就像是趴在树下小憩的猛兽,虽然暂时无害却随时能扑上来将猎物撕碎!
一个危险的男人。
但是同样也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人。
麻烦啊。
她其实一点不想招惹他,更不想吸引他,也被他吸引。
摇摇头,凌非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小心的去掰龙寒暝紧搂着她的手臂,耳边却突然传来愤恨的声音。
凌非寻声望去。
黑色的浓雾蓦然弥漫,从黑雾中伸展出来的,是一条庞大的黑色大蟒尾巴。
顺着那大蟒尾巴向上看,蟒蛇上半部分连接的,却是个女身,嗯,还是个妲己级别的可以令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的美女。
可惜……
这个绝艳蛇女望着她的目光实在是不好,阴毒狠辣。
'你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君上居然会为了你……'
阴姬的身影缥缈的出现,它的脸色阴冷。
凌非刚想问些什么,就见阴姬一下子白了脸,闷哼一声化作黑雾消失了……
龙寒暝在凌非试图掰开他的手臂的时候,就清醒了,本来他还想接着装睡,逗一逗凌非,没想到阴姬却自作主张的出现,还多管闲事的替他打抱不平。
他可不希望阴姬说出些乱七八糟的话,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打出符咒,将它强行召回,封印到了身体里。
手臂微微用力,搂着凌非贴到他的怀里,龙寒暝满意地那双秋水盈眸中见到自己的倒影,他扬起一抹笑:“醒了?睡的好吗?”
凌非点头,片刻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先醒过来的明明是她,这话该是她问才对吧?
不对,他睡的好不好关她什么事,她睡的好不好也轮不到他来操心吧。
“哎呀,你个小没良心的!人家还担心你突然到了陌生的地方,会失眠,辛辛苦苦地跑来陪你,你倒是一点情都不领!”
龙寒暝摆出一副幽怨的的样子,翘着兰花指戳凌非的额头,让凌非身上的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揭竿起义。
天啊,你饶了我吧,恶寒啊,太可怕了!
如果是紫陌摆出这样一副表情,他那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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