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窈窕,婀娜修长,浅粉色的薄纱半遮面,弦歌的模样看不太清楚,但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却明艳妩媚,顾盼间风姿尽现。额头的红梅徽记悄然绽放,只有淡淡的冷,却有暗暗的香。
这个人有梅的傲然风姿,却没有梅的清冷寂寞,倒是颇有几分“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韵味。
“你好。我是凌非。”凌非抿着嘴笑了笑,目光明净清澈,笑容温润清雅。
弦歌点了点头。
凌非么?
银阶的‘雏’,短短时间内赢得了内阙所有高位者认可的人。
是那个人毫不讳言地声称对其动了心的人。
能让那样高傲淡漠的人动心的人,究竟有什么独特的魅力呢?
纤纤素手拨动琴弦,淙淙如流泉的乐音传出。
凌非在弦歌的对面盘腿坐了下来,没有做丝毫的防护,竟然是一副侧耳倾听、专心致志的欣赏琴声的架势。
“摄魂音,夺命琴。你倒是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呢。”乐音没有停,弦歌缓缓的开口。
凌非手托着腮,目光干净:“你的琴声很美,没有杀气,也没有杀意。我为什么不能单纯的听琴?”顿了顿,凌非浅笑道,“这里是红尘,很多人怕自己堕落红尘,万劫不复,所以,选择了避。在我看来,直面才是最好的方法。滚滚红尘,踏进去了,才能渡过;不进去,就永远被红尘所困。”
弦歌心中一震。
从前的人踏入“红尘幻境”的时候,总是绞尽脑汁地将她找出来,想法设法的妄图杀掉她,以期破掉幻境。
她主动出现在凌非的面前,凌非竟然说,愿意去“红尘”里打个滚,要踏进去。
凌非是不知道红尘的苦,无知者无畏吗?
“红尘若苦,何妨苦中作乐。”
凌非的声音空灵清澈,她的目光泠泠如秋水,竟然带着些超脱的悲悯,“我的心底还有魔障,或许在红尘中能真正解脱吧。”
弦歌的琴音一顿,望向凌非的时候,发现凌非抿着嘴笑的样子,就像个单纯明净的孩子,淡淡的光从她的身上弥漫开来,仿佛一切的阴霾都能被驱逐。
这个人,一点不像摩罗,不过,倒是意外的吸引摩罗呢。
不属于摩罗,却又最应当属于摩罗的人啊!
“小心了。”弦歌双手十指扣上琴弦,冷冽的杀气淡淡的弥漫,琴音却越发的柔细了。
凌非闭上眼睛,放任自己的心神被缥缈的乐音侵入……
一圈圈的涟漪荡起,无形的漩涡出现,凌非恍惚间又回到了那熟悉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世界……
O(∩_∩)o…
那是个很老套的故事。
十九岁的单纯富家千金,偶然邂逅了纵横情场的逍遥浪子。
风花雪月,罗曼蒂克,对浪子来说,不过是又一场风流韵事。那个单纯的富家千金,却傻傻地被迷惑了。
她以为,那就是爱情。
她以为,她可以和那个男人地久天长。
然而,最终,不过是一场荒唐梦。
当十九岁的她未婚先孕,被家里人逼着追问罪魁祸首,要消灭“罪证”的时候。
她如此无助,那个男人,却不知所踪。
虽然出身豪门,但是,她的性子一直以来都是柔弱的甚至有些懦弱的。
被男人诱骗失去纯贞之身,被男人抛弃,她也只是伤心的哭泣而已,甚至没有想过要报复,或者要把那男人争取过来。
她只是悲伤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头一次的勇敢,不顾一切的勇敢。
只为了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
无论如何,她要生下那个宝宝。
不惜一切代价,为了她的非儿……
十九岁,
一夜之间被恋人抛弃,被家族驱逐,被学校除名……
九死一生。
然而,她终究保住了最珍贵的宝贝。
她的非儿……
非儿很乖,很懂事,很聪慧,从来不哭不闹的,倒是她流泪的时候,小小的非儿就已经会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不哭,非儿会保护妈妈的。”
——非儿会保护妈妈的。
很小很小的时候,当别人都在父母怀里撒娇痴缠的时候,凌非已经知道,要用自己稚嫩的手臂为妈妈撑起一片天。
三岁的时候,别的小孩还要妈妈拉着过马路。小小的凌非,却已经学会了走路的时候站在妈妈左侧,将另一侧的妈妈小心地守护起来。
四岁的时候,幼稚园的门口,别的小孩哭闹着不肯让父母离开。小小的凌非,却已经会懂事地说:“妈妈放心,非儿会很乖的。妈妈回家,路上也要小心哦。”
五岁的时候,商场里,邻家的小孩吵闹着向父母要钱买玩具。小小的凌非,却已经会一本正经地指着柜台的营养品说,“买这个。妈妈的身子弱,要好好补补。”
七岁的时候,被臭名昭著地人贩子集团“夜色”掳走。
黑漆漆的房间里,很多比她大的多的孩子甚至大人,都在蝇蝇哭泣的时候,凌非满脑子想的,却是:非儿不见了,妈妈会哭的。
十岁的时候,妈妈病倒在床上,医生要她做好最坏的打算。
无数的人都用一脸怜悯同情的表情望着她,她却不哭不泣,甚至,还能一如既往的淡淡的笑。
没有人知道,她早下定决心。
为了妈妈,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是的,不惜一切代价。
连将妈妈逐出家门的凌家老爷子,都忍不住动容。
老爷子派人来问她,要不要加入“凌氏”,要不要认祖归宗?
她本来已经拒绝了。
但是,偶尔看到妈妈偷偷抱着往日里与家人的合影哭泣。
她立刻改变了主意。
从十岁到十八岁。
她一个从母姓的女娃儿,最后居然成为了偌大“凌氏”的执掌者。
妈妈不会知道,她经历了些什么。
妈妈不会知道,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妈妈只要知道,
她,凌非,是妈妈的骄傲。
妈妈生养了凌非,是“凌氏”的骄傲。
妈妈啊,妈妈。
就像幼时立下的誓言一眼,凌非一直守护着妈妈。
可是,现在,妈妈也不需要她了吧。
妈妈身边有了真正的能为她遮风挡雨、顶天立地的伟丈夫。
妈妈又生了个小宝贝。
小宝贝很可爱。
不过,她却为小宝贝的存在将妈妈的“伟丈夫”狠狠地修理了一顿。
可恶的男人!
不知道妈妈的身体不好,生小宝贝,对妈妈很危险吗?
……
这厢还在恼怒,一推门看到妈妈搂着襁褓中的小宝贝一脸慈爱和满足,凌非就把一切复杂的思绪抛开。
她只是微笑着祝福。
祝福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到永远……
清晰的画面荡漾起了一圈圈的涟漪,金色的光芒如阳光一般普照大地……
天旋地转。
凌非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一片花海。黑色的罂粟花,就那样招摇的盛开着,绽放着……
092闯关异变
以花海为床,半躺半卧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第一眼就让你的脑海中浮现出“妖女”、“祸水”此类词汇的女人。
檀色点唇,拂烟眉勾,青丝轻拢,妆成独就。
她只随意披了件水色云纹衫广袖长衣,缓带飘垂,朱唇含着一朵黑色的罂粟花,神情若有所思,眼神似乎挑逗,仔细看眼底却是空茫和落寞。
她看起来是那么孤独,但又那么不可捉摸。然而就是那样的不可捉摸,让男人们跃跃欲试想把她带回家……
凌非望着她额头的黑色罂粟花,心内叹息,名副其实的盛开在暗夜的罂粟啊……
“你的过往,并非没有阴霾。然而,那阴霾却始终没有影响过你。你的过往,并非没有甜美,然而,甜美的记忆,你也不曾陶醉。”
花海上的女人懒懒地开口,嗓音绵软如丝,丝上带着能沾住人心的婉转柔媚。
凌非是个女子,定力惊人,听到那样的声音,都觉得心神一荡,耳朵根处有些酥麻。
“丫头,你是头一个在‘红尘’中走过,却走的云淡风清的人。你也是目前最快从‘红尘幻境’脱离的人。”
“一炷香才烧了一半不到呢。”
一炷香烧了一半不到?
凌非微微有些惊讶。
一炷香,大约是十分钟。
她在幻境里经历了从被孕育到十八岁的变迁,居然才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弦歌说她认输了。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这里,不过……”
抬起比白绢更皎洁的手,捏着那朵黑色的罂粟花向脸侧递去,女人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让人为之倾倒的暗示。
没有丝毫露骨的话语,没有坦胸露乳,甚至根本不曾刻意勾引,却自然魅惑人间。
凌非被那祸水的脸容和妖媚的气质引得呼吸一滞,赶紧移开目光。
垂下眼帘,舌尖一痛,神智清明之后,她淡然道:“我是凌非,请指教!”
一招“梦月流霜”,凌非抢先出手。
寒气刺骨,花海上凝结了一层冰霜。
女人慵懒的起身,妩媚的眼波在凌非的身上转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嗔怒的说:“小妹子怎么一见面就送姐姐一片霜,岂不寒了人心?”
凌非抿着嘴笑了笑,眼神无辜:“姐姐是个懒人,如果我不出手的话,姐姐恐怕就会拖延下去了。我急着过关呢。”
女人从花海上下来,手中的罂粟花花茎突然变长变粗,成了一条鞭子。
玉手芊芊,曼妙灵动,裙摆翩然,眼波流盼,她淡淡的说:“我是非烟。”
话语未落,非烟的鞭子已经铺天盖地而来,凌非后退几步,双手飞舞间,一个又一个的“水幕天华”在被鞭影撕裂的同时又再次出现,看起来,凌非的样子十分狼狈,但是脚下的步伐看似杂乱、踉跄,实则另有千秋。
“刷——”的一声鞭子响,凌非的胳膊上被抽起了老大的一道血痕,非烟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脸上反而带了些凝重。
“小妹子不简单呢,用脚就画了个阵呢。”面对周围的迷雾蒙蒙,非烟没有丝毫的慌乱,“是个‘迷阵’?”
凌非没有搭腔,只是一招“碧月寒烟”攻了过去。
“嘻嘻,有点意思,似乎有兰王的‘花颜醉’的影子,‘但愿暂成人缱绻,不妨常任月朦胧’。在这里用幻术、魅术可不合时宜哦。姐姐是朵罂粟花,只有我魅惑别人的份,哪轮得到别人来魅惑我。”非烟妩媚的笑。
凌非垂眸不语,右手的手指间冰凉薄片旋转,带着森冷的气息跳跃飞舞。
一道接一道的冰刃连绵不绝,非烟飞舞着鞭子画了个圆,一大片的罂粟花花瓣分毫不差的将冰刃一一拦下。
凌非不惊不慌。
银色缎带从手腕上扯下来,却没有化作惯用的长剑,而是一杆长枪,舞动间如蛟龙出海。
非烟一下子来了兴致。
黑色的鞭子如黑色的蛟龙,银色的长枪却像皎皎的银龙,双龙斗的火热。
非烟的眼睛晶亮,却渐渐发觉银龙有些不妙,她以为那只是凌非年幼,功力浅薄,后劲不足,所以,银龙才有了疲态,慢慢的变的透明,几乎要消散。她漫不经心地戏谑挑逗,蛟龙戏弄着猎物。
金色的光芒蓦然亮起,非烟黛眉微蹙,妩媚的眉眼拢起来,不经意间风情万种:“小妹子好心计。”
凌非的笑声远远传来:“非烟姐姐,任务物品和令符,我拿走了,姐姐保重哦!”
非烟望着那渐渐消散的银龙眯着眼睛思索。
小丫头一开始的‘迷阵’就是为了最后困住她、拖住她,并不是单单为了配合那时候的招数?
小丫头是什么时候将真身脱离而用影身代替她本人战斗的呢?
算了,不想了。
非烟懒懒地在迷阵中躺下来,她才懒得找出路呢,时间到了,‘迷阵’自然就失效了,还是睡一觉好了……
将手中的令符抛了抛,凌非浅笑怃然。
弦歌是守关者,她负责看管任务物品;非烟是出关口的接引者,她负责掌管令符。没想到弦歌会直接认输将任务物品放在非烟那里呢,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
墙上有一个凹洞,凌非将令符灌输力量后,像插钥匙一样的从凹洞里插了进去,令符自发的旋转,然后,本来是岩石的墙壁突然就变得透明如水泡了。
凌非伸出手指戳了戳,有弹性,还有些水气,很脆弱的样子,不会真的是水泡吧?
“啪——”
水泡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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