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苦痛过后,凌非睁开了双眼。
炫目的金,似朝阳初升,自云层缝隙洒下的第一缕金光,流转过世间万象却终如流云不着一丝痕迹。
“真漂亮。”
暗帝穹夜不吝赞赏。
凌非抿嘴笑笑,眸色温润,眼神温和,手底下不慌不忙地继续为暗帝穹夜疗伤。
“镇族之宝已经认你为主,具体使用宝器的方法,以前我也教过你……凌非,按照我们摩罗的传统来说,现在的你,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帝皇了。”
“丫头,把你绑在那个尊贵至极却也不自在至极的位子上,希望你不要怪我。”
凌非摇摇头。
“束缚人的从来不是权位富贵名利,而是人心。心自由,则身自由。”
“陛下,我是凌非。只要凌非的心飞扬在九天,帝位御座又怎会成为束缚我的牢笼。”
嘴边露出一丝睥睨天下的凌傲浅笑,凌非的眼底是看不到边的广袤,星光无止无尽。
暗帝穹夜不期然就想到了御王云晔。
244紫陌的选择
“……凌非,你需要个帝夫。”
晃了晃脑袋,暗帝穹夜嘴角的笑容玩味。
凌非挑了挑眉,带了点藏而不露的不驯。
“你与我不同。我只是摩罗一族的帝皇。摩罗有族无家,又不需要婚配来繁衍子嗣,所以,我可以没有帝后帝妃,而你不同。你是要做原人的帝皇,除了摩罗之外,其他的原人种族,那可是有族更有家的。原人的传承不需要通过阴阳交泰,子嗣后裔的教育培养,却往往要和家庭家族相连。”
摸了摸凌非的头,暗帝穹夜意气风发地离开了。
……帝夫么?
抿了抿嘴,凌非习惯性地把烦人的事情先抛到了脑后。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主上,您既然喜 欢'炫。书。网'少君,为什么从来不试图得到她?”
幽梦着实有几分不解。
“朕不喜 欢'炫。书。网'等待,不屑追逐。对任何一个人,朕都只伸一次手。错过了,就是永恒。”
暗帝穹夜骨子里霸道傲然的决绝。
“朕是很喜 欢'炫。书。网'凌非,但是,这世上不是只有爱情,喜 欢'炫。书。网'也不是说就一定要得到。凌非这样的女子是值得放在心里面尊重欣赏的,不顾她的意愿,自私地占为己有,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暗帝穹夜心情称的上愉悦,所以,他有心情耐心地解释。
“对摩罗来说,力量越强,容貌越美,权位也越高。我们崇奉力量,是一个习惯锦上添花的种族。凌非不吝锦上添花,但是,她更不吝雪中送炭。她的明澈坚韧温润良善,才是她真正的魅力所在。独一无二,让人爱,却更让人敬。”
“朕从来不缺女人,没必要打着爱情的幌子去亵渎她。”
相比其他的种族,摩罗的爱恨都要纯粹的多。
“不知道少君的帝夫会是什么样的人?”
璎珞眨巴眨巴大眼睛。
“管他是什么样的人,要是那个人是我们不认可的,到时候尽管去抢亲就是。”
青鸿痞痞一笑。
暗帝穹夜摸着下巴点了点头。
抢亲啊,的确是个不错的传统。
值得期待……——
极地冰原。
“紫陌,你的体质根本就不适合呆在这样冰寒的地方,为什么要主动接这样的任务?”
炎煜有些难以理解。
“或许,这样的地方足够我冷静地想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吧。”
紫陌抱着一个食盒,神色复杂。
“又是凌非送来的吃的?你倒是有口福,凌非怎么就不记得给我弄点喝的来?”
炎煜砸吧砸吧嘴,想念凌非调的酒。目光瞄到紫陌头发,
打开盒子,小心地拈一块香酥的百花糕放在嘴里,紫陌的神情莫测。
……凌非亲手做的,不远万里送来,盒子上还特意加了阵法用来保鲜保暖。
事实上,不止是不时送来的点心,偶尔,凌非甚至会亲自来这里,虽然每次她呆的时间都极短,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仅仅是为他捂捂手,暖暖脚,捏捏肩,按按腰。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药让她的身上,有了无法瞒过他的淡淡香味,或许,他会以为,凌非的匆匆来去,只是他午夜梦回的恍惚。
——这样的凌非,让他如何舍得再跟她没有牵扯?
“既然放不开,那就不要放。紫陌,如果想嫁给凌非,就尽管嫁好了,反正,现在的你,有整个的‘紫焰军团’做后盾,于公于私,你都不会吃亏的。”
炎煜拍拍紫陌的肩膀。
紫陌苦笑。
“在我说了那样过分的话,做了那样过分的事之后,我哪里还有脸嫁给她……那个人,终究赢了……”
并非凌非不肯原谅紫陌,而是紫陌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目光不期然落在了殷绛月的身上,那个永远无怨无悔地跟随在他身边的女子。
胸口一紧,猝然疼了起来,心底似一把火慢慢地烧。紫陌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咬咬牙,他似乎知道自己该怎样抉择了……
蓝澈的天空,丝丝棉絮般的流云,冉冉飘逸,蜻蜓点水一样轻触着蓝空的广袤胸怀。艳阳高照,一束束金灿的光芒照耀紫焰军团凯旋的将士们,折射出一种冷血的寒意。
——那时,紫陌刚从极地冰原打了场大胜仗回来。她身为少君,为将士们接风洗尘。
就在那个大广场上,紫陌居然……
她看到,他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放到了衣领上。
当着暗帝穹夜,当着万千将士的面,他居然就慢条斯理地脱起衣服来了。
长发披散,流泄光影,眼波迷离,带出笑意。面上有微微的惫懒与颓迷之色,让他原本的华丽,更带出妖惑魔魅。
凌非哑然地张大嘴,愣愣地说不出半个字。
……紫陌想干什么?
从大氅开始,紫陌的手指甲灵活地解开一根又一根的带子,举止优雅自如,动作轻慢却闲而不散,端方有态,无形间带着邪恶的让人动容的Y惑。
他褪下了胸甲。
银色的胸甲上刻着刀剑擦痕,狂野中带萧瑟。
他褪下了战袍。
深紫色的战袍镶着银边,染着斑斑血渍,散发出疆场风沙味。
他褪下了外袍、中衣、里衣,一直到贴身的软甲——蕴岚战甲,某次,她送他的生日礼物。
他的上身精赤一片,展露在人前。
完美的符合黄金分割比例的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漂亮而清晰的肌肉线条,极斯文的漂亮。
和他绝世无双的五官一样,他的身体同样美的惊心动魄,精致到不像是真实的。
四下里口水吞咽的声音此起彼伏,凌非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紫陌的胸膛。
如玉的胸膛,左边挺立的茱萸上,雕刻着玄妙花纹的金环是那样鲜艳刺目。
——那是她顺从他的意愿,给予他的、所属的标志。
无数贪婪、鄙视、渴慕、崇敬、畏 惧“炫”“书”“网”的目光包围着他,他却只是平静地不带半点妖娆魅惑的笑。
然后——
他双膝弯曲,恭顺至极地匍匐在了她的脚下。
他的上身埋得很低,整个手前臂都平贴在地上,头低垂,额头抵在她的脚面上。
他的姿势卑微至极,给人的感觉却是恭顺之中带着一种强硬的绝然。
她咬了咬牙,掩在袖子里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却终究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空气中传来他华丽的声线。
“我,摩罗紫陌,愿为摩罗凌非终身之奴仆。
以真灵起誓,
出,愿为沙场战将,鞠躬尽瘁!
入,愿为身下美人,侍寝暖床!
若违此誓,形神俱灭!”
繁复的音调重叠而起,朗朗的声音,仿佛古老而虔诚的吟唱在空中缓缓凝聚,交织。
周围满是宁谧,时间似乎被留置在了那里。
被浓密的睫毛挡住的紫罗兰眸子里是优雅的暴戾。
一直以来,凌非无微不至的关怀和呵护,让他变得软弱了。沉浸在爱河流中,被温情包围,使得他变得蠢笨了。
那样简单的离间计,就让他完全乱了分寸,几乎铸成了无法挽回的过错。
他竟然口不择言,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他竟然对他最爱的人起了杀心,他想拉着他最在乎的人黄泉相伴!
他竟然想夺走她的“天瞳”,让他们的力量地位掉个个儿,他想折断她的翅膀,将她从天际扯下来,禁锢在身边!
他竟然变得那样丑陋可怕了!
他无法原谅自己!
他已经不配让她娶他!
可是,他又不甘心,他无法放弃。
御王提醒的对,他必须要始终清醒地认知自己最在乎,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是那样地深爱着凌非。
……他无法对她放手。
……他心甘情愿沦陷,不可自拔。
……如果,他不能站在她身旁与她比肩,那么臣服在她脚下,能够为她做事也是好的。
……他只要不离不弃地守着她,参与她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就够了。
……不管她的生命里纠缠了多少人,他只要看着她就够了。其他的一切忽视就是了。
……他爱她,更忠于她,臣服于她。
……这就是他的选择。
——不问人间对与错,只愿有你生死共。
匍匐在凌非脚下的身形虔诚而卑微,紫陌的声线华丽而决然。
“你是我的王,我的主。”
……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那么,就让我成为你的!
……哪怕你不能成为我的,然而,我也依然愿意成为你的!
【我是你的!】
恍若利剑劈开迷障,紫陌的声音锐利地刺入凌非的脑海。
245入,愿为身下美人
……我是你的。
……从很早以前,我就是你的人了。身体也好,真灵也罢,都已经深深打上了属于你的烙印。当我见你温柔笑颜,我便知道,你是让我病入膏肓的毒,可是,你,你偏又是让我起死回生的药。
……你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以至于我无论如何都放不开。
用额头碰触着凌非的脚尖,紫陌笑的慑人心魄。
就算那条龙在凌非身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记,那又如何?
雄性的嫉妒和占有欲,在没有相匹配的力量的时候只是绊脚石。
他已经傻了一回,不会继续傻下去。
虽然嫉恨犯下的错误,让他在内疚和愧恨中受尽煎熬,然而,有些东西,也终究在痛楚里得到升华。
恨不得,怨不得,舍不得,终究还是爱痴迷。
就算得不到她也没关系啊,他其实不贪心的,只要不再孤单,哪怕是仅仅拥有可以被他追逐的身影,他也满足了。
比起失去凌非,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自己更在乎的东西,他能够放弃一切,包括所谓强者的尊严、雄性的占有欲。
——御王云晔说的对,紫陌最可贵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他历来知道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虔诚地用前额碰触凌非的脚背,紫陌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紫陌一生只爱一次,一次只爱一个人。
如果有一日,她不再怜惜他,那么,他的誓约,也让他能光明正大地卑微地爱着她!
如果有一天,他对她没有了爱,那么,他的忠诚,同样会让他只属于她!
——这是紫陌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我,摩罗紫陌,愿为摩罗凌非终身之奴仆。
以真灵起誓,
出,愿为沙场战将,鞠躬尽瘁!
入,愿为身下美人,侍寝暖床!
若违此誓,形神俱灭!”
紫陌的声音清清朗朗地在天地间回荡。
——这是效忠和臣服的誓约,凌非并不陌生。
只是,有那个人会把“暖床”之类的话这样广而告之、庄而重之的作为誓约宣告的!
凌非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怒,手抬起来指着紫陌,嘴唇张了半天,却半个字说不出来。
因为凌非没有回应,紫陌慢条斯理地用更大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誓约,身子也伏得更低了些。
当紫陌第三次重复的时候,呆傻了的凌非听到脑海里传来的委屈声音。
【菲菲,你答应了好不好?我光着身子好冷的!】
凌非一下子回过神来,叹息一声,把右手放到紫陌的头上。
他的誓约,她不能拒绝。
因为,以她少君的身份,被她拒绝了效忠和臣服誓约的人,自此也无法再呆在摩罗群内了。事实上,当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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