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知道我娘亲的事嘛?”我沙哑着嗓子问道。
“程王爷并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听到叶小姐和一个陌生人的对话才知道的。小姐说无论如何都要生下这个孩子。两人吵得很凶,然后那男子就离去了,再没有出现过。”
我一直以为我娘亲是难产死的,却没想到……我的泪水不断下落,止也止不住。
“那这手帕上的字……”
“我也不知道,小姐说要把这个给你,说你一定能够看得懂。”
我将丝帕紧紧捂在胸口,心乱如麻。
许久,我使出浑身力气大喝一声:“快请大夫来,我要吃药!”
庸医啊,竟然说我时日无多。我程美妙上辈子不明不白的,炫……書∧網这辈子怎么能轻易结束。
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关怀我的人。
我一面努力的忍住反胃,一面开始计划。
如此之多的谜底,只有自己来揭开了。
想了又想,突然想起当年法汜老和尚给我的那个信封,我丢到哪里去了?
连忙下床,一阵翻箱倒柜。正巧小如进来,看到下床的我,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病,看来是好了一大半了。
打开老和尚给我的信,上面只有四个大字:“欢迎回来”
看来,终究是躲不过啊。
我仰头长叹。有种被命运之线牵着走的感觉。
窗外的花池里,荷叶依旧,蛙声阵阵。
袁殊番外
作为袁家长子,我身上的担子,一直很重。
父亲原本一介普通书生,靠着不断的努力,结党弄权,最终登上丞相之位。他对自己要求很高,自然也对我期望很多。
我也从未让他失望过。除了那一次。
终于斗倒了程王爷,父亲脸上露出久违的微笑。而我,却一反对他惟命是从的态度,坚决反对他杀她。
“她貌美聪颖,断然不可留在世上。你也知道,太子一向倾心与她,将来若是她做了皇后,哼……”
是啊,我明白,她做的了皇后,也只有她配做皇后。
那么我们做的这一切,却又是为何呢?
明知程凛然是新国奸细,还与他联手,斗倒了大皇子一党。二皇子从小跟我和凛然交好,在父亲眼中不过是个漂亮的傀儡。
大皇子和程浩然临走时,我去送他们。其实很矫情,一手导致他们离去的,不正是我们吗?
可是大皇子没有丝毫遗憾,挽着程浩然的手说:“我们走吧,远远的,这样,你就不会再为了她而烦恼了。”
他知道浩然为心中喜欢的人不能表明而肝肠寸断,他只想让浩然展颜一笑,而已。
所以这皇位,本来就不是他想要的。
而那时程凛然,也是这么说的。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你们。”当我们达成了协议之后,凛然毫不留情的冷冷说道。
恍惚中,我认为他们做的一切一切,都是有一个目的,这个目的,直指向一个人。
第一次见她,是在她家的花园。父亲与程王议事,我插口几句,被父亲狠狠训喝。于是我闷了一肚子气,出了大厅随便走走,便在这偌大的程府中迷了路。一阵花香伴着琅琅童声把我吸引了过去。
她那时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可第一眼我就再无法把目光移开。多么漂亮的一个小娃娃啊,晶亮有神的大眼睛,挺翘的小鼻梁简直犹如玉琢一般,樱红的小嘴里不断嘟囔着,声音清亮的如泉水叮咚。她晃着脑袋,一会皱眉,一会微笑,一会发呆,一会冥思,长长的黑发洒落在肩膀,垂到地面上,落了满头的桃花。看得我心神荡漾,竟贸然走了过去。
她看见我,一点不吃惊,大方的说:“你好。”
“我……不好。”我想起严厉的父亲,心情直落谷底。
“不开心吗?”她如此的善解人意,看出我的不快,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拉我坐下。
“别难过了,所有的痛苦悲伤都是暂时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你可能只是某一个人,但将来对于某一个人,你就会是全世界。”
她看我吃惊,又忙掩饰说:“刚书上看来的。”
可她手里的那本书我早已熟读,根本没有如此有趣的句子。
后来常常听浩然凛然说起,我越发对这个小童好奇和向往,以至于在我的妹妹出生后,我对她要求那么严格,就是为了模仿她。
又怎能模仿的来。
我时刻关注她,总是用各种理由靠近她。我知道,父亲的头号敌人就是程王爷,但父亲越是恨他,表面上越与他交好,经常拜访程府。而我,每次去程府都会如此的快乐。
我不能让父亲看出我的快乐。所以我总是保持冷漠淡然,其实心中已是波涛汹涌。
她的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与众不同。
让我那冷漠暗淡的世界里,第一次有了色彩。
大富翁,她的小脑瓜里怎么会有如此神奇的游戏。一起玩着游戏时,她就坐在我身边,美目轻盼,娇笑连连。我哪有心思玩游戏,早就被她迷的失魂落魄。
她爱花草,爱吃水果,爱自由自在的玩乐。如果说已开始吸引我的是她那姣好容颜,后来打动我的是她那出众才华,而后来,让我我爱上爱的粉身碎骨在所不惜的,是她善良真挚自由随性浑然天成的灵魂。
只是看到她腰间挂着墨霓,我惊呆了。
这是二皇子的,世间仅一块,只能赠与妻子。
一向被我们掌控的二皇子芙子倾,竟然第一眼就识得她的好,不经我们同意就赠玉与她。从那一刻起,我才知道,芙子倾多年来的隐忍和难以掩饰的才华和锋芒。
而很多年后,我们才明白,以为别人是自己的棋子,其实自己正是别人手中那颗棋子。
那时我已看尽得失,不再为凡事动情。
我也终于知道,我的世界里,只希望有她一人。可她的世界里,根本没有我。甚至,没有我们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
那又怎样,只是听说了她的那些传奇故事,就觉得好满足。每当这时,我都会庆幸,当初拼命拦住不要父亲杀她,是多么的明智啊。
即便被恼怒的父亲刺伤,落下终身跛足的毛病,我也从未有过一丝后悔。
我在自家花园种满了树和花,都是她喜欢的。我爱在斑驳的树影里散步,思绪飞到当年,那个花香满衣的读书少女向我展颜一笑,朱唇轻启:
“不识如何唤作愁,
东阡南阳且闲游。
儿童共道先生醉,
折得黄花插满头。”
目空念远
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清脆的木鱼声,仿佛秒针走个不停。宽阔的大堂内,正中坐着的白眉白须白发僧人手中转着佛珠,念念有词。他的左右两边各坐了两排僧人,诵着经文,双目紧闭。
只有一双眼睛是睁开的,而且睁得大大的,圆圆的!眼睛里还充满了一种叫做愤怒和无奈交织的情绪。
那就是我的眼睛!
扭了扭脖子,抬了抬屁股,把身上的小和尚服整理一下,再正了正头顶的和尚帽。
为什么会这样?
我第一万次问苍天。
半年前。
我身体康复的差不多了,就利用当初社交建立的友谊,在太子的帮助下,和四哥一起努力搭救爹爹和三哥。说起来,程凛然案发之后,留下的所有痕迹都表明,他的确是一个人在战斗,我们家人都毫不知情。而追溯起来,最初收养他的人竟是皇帝。当初新国人做了不知多么大努力,送年幼的程凛然到小皇帝身边,小皇帝很喜欢,就指给了爹爹收养……等皇帝想起这码子事情,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就特赦爹爹回府反省,开除党籍,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而三哥因为是优秀的军事人才,经多位大将联合保举,竟然官复原职。
照顾了爹爹一段时间,看他只是精神不济,身体基本无恙,我就向爹爹提出辞行。
爹爹终是年纪大了,似乎对我不如小时候严格了。经历这一场事情,他也看空一切,只是希望我能够活的自在开心,更何况,我娘亲也是江湖中人,我身上流着策马江湖的热血啊。于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千万照顾好自己,有事情就回来,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第一次见爹爹红了眼眶。
“多来信……”三哥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
“这个玉牌,你收好,到了咱家的店都可以支取银子。”四哥递给我一个雕刻精细的玉牌,却别过脸去。
我只愿他们记得我的笑,所以忍住眼中的泪水,又一一道别了小如、洛洛、金子等众人,终于飞身上了踏雪,绝尘而去。
可是刚过城门,芙子倾的马儿就追上了我。只得和他来到路边林子里说话。
他又长高了许多,面容体态都有说不出的俊美,那双桃花眼中深不见底的温柔,使我几乎想要忘掉一切,只愿留在他的身边。
我使劲掐了自己一下。
“美妙,你不愿等我,换我等你好吗?”
他的声音真好听,如同魔咒魅惑,紧紧地揪住我的心。
“我有什么好,不过是一个顽主,你还是找更适合的人,与她长相思守、生生不离,岂不更好?”
“她们都不是你……”
我和他就这么对视着,一眼万年。
我终于在他的目光中低下了头。
我要还他墨霓,他却不接。“送给了人的东西,岂能再要回?莫非你是想要把之前送我的都要回吗?真是小气呢……”
然后,我俩都笑了。
他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离别悲伤,倒像是小时候一起玩乐之时,每每我顽皮起来,他笑弯了嘴角。
而我的笑,意味不明。我自己也不清楚。
跨上踏雪一路飞奔,我没有再回头,可却感觉的到那目光印在我的身上,许久许久。
再见了、王府、宫殿、亲人、童年时光。
华丽的江湖啊,我来了……!
第一站是凤凰山桓福寺,那个老和尚明显欠我一个解释,我得弄清楚。
可是没想到,法汜见了我,全然没有了上次的热情,又傲慢又固执,一定要我做他的俗家弟子,诚心向佛,等到他愿意说时,才会把一切告诉我。
还好是俗家弟子,不然要我剃光头,要可是要我的命啊,要知道,我生活的理念一直是“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就暂时压抑住了闯荡江湖的宏图大志,在桓福寺天天念经、打坐、参禅……
一晃就是一个月。
在我吃素斋吃的快要眼睛变红耳朵变长了之时,我终于怒了!
老和尚,不带这样整人的。想我十四五岁的大好年华,怎能浪费在这破庙里?
“虔左,去通报法汜大师一声,就说我要和他论禅。”我想出逼疯法汜老狐狸的方法了。
“是,师叔。”
汗,因为我是法汜直接收的俗家弟子,所以辈分竟然比这桓福寺大多数人要高一辈甚是两倍,这个五大三粗,看起来功夫了得的壮和尚虔左,也是天天师叔师叔的唤我。
进了法汜的禅房,与他对坐好。法汜缓缓睁开眼,问道:“徒儿今日又悟到了什么?”
“大师,徒儿昨天梦到了佛主了。”
“心中有意,梦中有象。佛主告诉你什么?”
“佛主告诉我,这世界包罗万象,无奇不有。佛主有个远方的好朋友叫做耶和华,居住在遥远的西方,掌控整个宇宙最大的力量,无私地深爱着世人,是创造那个世界万物的上帝。太初之时,他首先创造了七大天使,路西法为神首创物掌管光明与黑暗,有拂晓明星、晨光之星等称号。耶和华和路西法相爱,生下了米迦勒,罪孽之子,承载神不应拥有的所有感情。神的原罪。米迦勒又和路西法相爱,并且生了三个儿子……”
“这个故事太深奥富有哲理了,佛主让我明天就到庙里讲课,传播四方……”
我边说,边看着老和尚老谋深算波澜不惊的脸色慢慢发白,又变得铁青,十分得意。
“佛主怎么可能跟你说这些?”老和尚终于忍不住打断了我的话。
“如果不是佛主说的,我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这些?”
“你休得瞒我。你母亲在世时,也说过类似的奇怪的话的。若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更不足为奇。”
我拍着手大笑起来:“你说一定要等到你主动向要告诉我时,才告诉我一切。现在好了吧,这次可是你主动提起我母亲的。”
法汜这才明白已经上当了,脸色一变,却笑了起来。
“果然是个机灵的小丫头,不枉费你母亲为你付出一切。”
“那你快告诉我啊,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在这桓福寺呆了那么久,跟你很要好对不对……”
种种迹象都表明,我的娘亲像是穿来的。可是她为什么一定要死,我想不明白。
“叶施主有喜之后,常常做一些匪夷所思的梦,自己无法释怀,就来我庙中求我为她解梦。我闻得她的身世,才知道她是命中注定的传宝之人。”
“传宝之人?”
“对。上古神器流落在不同空间,几百年甚至千年才得一现,而你母亲的命运,就是生下你这婆娑珠选定之人。如今她凡尘任务已经了结,魂魄回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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