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发展成了难以想象的危险,他差一点落得个被群尸撕碎的下场。从那以后,他便再不敢单独离开。
“开始,旁边的县镇还有大批人跑过来避难,石老的人一律先武装隔离再放人进来,往后,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少,在你们来之前,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见过生人了。”
“那你们怎么吃住?也是姓石的管?”卫丑丑一个接一个地吞咽着嘴里的草莓,对记者扬了扬下巴。
记者的神情沉了沉,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桌上诱人的食物,和姿势放松、悠闲地靠坐在沙发上的七个人,一种羡妒交加的颜色出现在眼睛里,有些后悔,有些不甘。“得自己找活儿干挣石头花。我给他们洗一辆车才挣得到一顿饭。”
第30章 话题
“唉哟!那你跑来看我们是不是耽误打工的时间了?喏,这盘板栗糕给你,很香的!先吃点垫垫吧,不然晚上饿肚子要睡不着了。”二郎腿翘得晃啊晃。
范剑很不懂察言观色,这番毫不婉转的话让记者的脸更黑了。有人迅速在他背后掐了一把,反而被他不通人情的呼痛搞得无话可说。“干啥?你不想给他吃?”
“啊,我们过来的时候看到街上有好多人,卖菜的,卖水果,摆小摊的,好热闹!”会客室里的气氛有一时的尴尬,田璐急忙出来转移话题。
看来,这位石老远不止一位遇事冷静且有远见的乡绅,和好客的老人那么简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们七个这样得到礼遇的对待,石老看中的正如他自己所说,是几个人中特定的才干能够为他所用。他们今天所享受到的待遇,恐怕要在不久的明天付出相应、甚至更高的代价。
“那些人很多都是附近的农民,直接把地里的出产运进城卖的。”
“噢,这样不就自给自足了?挺好得嘛。那石老的人买东西也要花石头么?”
“他们有电厂和煤矿。县上还有些别的煤矿,但石家的最大也最多。除了煤矿电厂,他还有好多别的产业,像你们现在住的这个招待所。隔壁是青梧县原来的政府大院,几年前政府的人在县东头盖了座很大的新楼,这里就给石老买了下来。现在街上开着的粮油店都是他家的,还有很多别的店面。你要么当农民,要么打工。可以说要生存,全县的人都得倚仗他石家。”
“全县有多少人?”
“……两三万吧。”
“我们在县外转悠的时候,发现这一带很空,根本看不见丧尸。所以你们过得还是挺平安的吧?不像我们,躲在城里的时候那个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
“以前有很多,从邻近县镇散过来的,但石老有武装队伍,一点点都杀干净了,尸体也都给拖走处理掉。现在每天还有巡逻队,县里县外到处查。还有,要发现谁家有病人,或者有人受伤,这都得上报,集中起来住院,总之不让那种事情有发生的机会。”
“如果这样的话,这个石老处理事情的手段还是很有效的呢。”
“过得最好的还不一样是以前那些有钱人呗。”记者撇了撇嘴。
“那这里谁过得不好?”
“矿工还得挖煤啊。”
“你说你就是来调查这件事的?石老的矿,难道就是那种‘黑煤窑’?”
记者有了几秒钟的沉默:“去年跟这事儿的时候,没查下去;通讯坏了以后,就不知道了。”
他们已经座谈了有不短的时间,从半下午一直到傍晚时分。至此为止,张城一直在谨慎地观望着。中午偷听到的谈话他并没有忘记,很明显,这个方翔宇就是董书记口中要笼络的那个记者。张城一直在等待,看他什么时候会开始向他们提出要求,可现在却发现他似乎并不打算这么做了。“那么,既然你说自从事件发生之初,这里的民众就没有多大伤亡;那么县里总有政府机构在吧?官员、警察、公务员?煤老板接管了县里,那这些人现在干什么?”
“开始的时候有些冲突,县长和公安局长都死了,还有另外一些人,剩下的就给石老干活了。”记者的轻描淡写更让他存疑,因为他提都没提过董书记,好像跟自己无关。如果他这么快来找他们不是为了董书记的计划,那是为了什么?
“你们本来是要去北京么?什么时候出发?”方翔宇突然转移了话题。
“原来是这么计划的,但这里生活实在不错,安全,又不用漂泊,我们在这儿生活也可以啊……”袁茵说。
“北京也许能找到更好的地方呢!”
“我们从上海出来的,越大的城市情况越糟糕,不仅丧尸成群危险得很,连吃的都很难找到。”
“怎么可能!城市里到处都是商店,进去随便拿不就行了?想要车到4S店随便开,到警察局说不定还能弄把枪……”
“想得美!你知道停电以后城市里是个什么状况吗?断水了,什么消息来源都没有,吃什么喝什么?商店里的东西在第一时间能卖的全卖光,有些关门的,第二天就有人明目张胆上街打砸抢!部队也维持不了所有人都在乱啊!没几天秩序就彻底没了,所有的加油站都空了,外面的物资也不再补充进来。开始是暴徒抢劫一些贵重物品,到后来,人们为了粮食和水自相残杀。等一些躲起来的人看到风平浪静出来了,结果发现满街都是丧尸!还有,没人的城里也没有那么容易住,打雷闪电就能烧起大火来。就是活下来的人也有会伤害你的呀……算了,你想得太简单了。”
“你说得太夸张了吧?”
“我们以前有十几个同伴呢,你觉得如果生存有那么容易的话,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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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生活比×××统治的时候好多了!”
李明是石老指派,带领张城查看煤库的电厂职工。他四十岁上下的年纪,黝黑的面膛和粗手粗脚显示了他的劳动者身份。早晨来招待所接他,两人一起坐上小车开到青梧县城以北的火电厂。一道铁轨从电厂经过,较普通铁道窄。李明介绍说,这是石老为着运煤方便修建的,跑小火车。一头通到仓库,一头从矿山出发,连到几十里外的铁路货运站。一路上,李明不停地跟他说了好多去年十月以来县上发生的事。
“我家里在县外有菜地,以前种菜又要上化肥打药,还要上税,都贵得要死,好不容易种出菜来,到最后还卖不了几个钱,饭都吃不饱。自从去年以后啊,石老给我们的化肥都便宜得很,有些干脆免费发。菜直接运进城去卖,随便摆摊,根本没人找你麻烦,卖的钱都归自己。呵呵,每天卖菜的钱就能买好多鸡蛋、肉、还有果子。老家亲戚都长胖了!石老这么好,张工,你就留这儿吧别走了。哎,我家里堂弟的二闺女,模样长得可好啦,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
第31章 看见
李明越说越开心,大有随时抛下手头任务拉别人去相亲的势头。张城急忙转移话题:“煤矿还在开?那矿工干活儿,石老也给工钱么?”
“矿上不是我管的事儿,所以不清楚。”李明简短地说,并不愿意就这个话题进行深入探讨,“张工,那些事儿你就甭管啦,现在大家生活这么好,虽说没电视看,但是可以租碟片,晚上逛夜市有吃有喝,还可以唱卡拉OK,每天上完班走浴室泡个澡,美得很!县里所有人都觉得石老好,不像政府还要收税。我们现在就只要交些水电费就成了,连县城房子的租金也便宜了好些呢……”
“你们过得的确比城里的幸存者好,至少能活动自由,也不用担惊受怕。”
“是吧?”听到对方这么说,李明立即喜形于色,“我们这块现在生活基本上跟以前一样,县里原来说是要搞闭路电视,但是电视台的设备坏了修不好,不过那也没什么,反正碟片多得是,看都看不完,呵呵。反倒因为物价降下来,赚的还比从前还多。而且想说啥说啥也没人管,不像以前……大家吃得更好玩得更高兴了。”
“自产的粮食能够几万人吃,县城边上的农民应该不少吧?”
“也不是很多,好多村子离城里远,遇上死人吃人就没躲过,一个村一个村地死……唉。县里临近的多是菜地和果园,还有几亩鱼塘。县上吃的粮食,是石老带人从周边各个城镇粮库里运过来的。这不去年刚刚秋收过吗?弄回来的粮食够我们全县吃好久呢。石老说了,他还有大计划,粮食啊,房子啊,顺利的话连电视电话都可以恢复。这不,这么多的物资,县里从去年到现在已经修了好多新仓库,附近一带的树都被砍光了。你来以后石老可高兴了,我这次带你去的是煤库,有几个地方老是塌,怎么都修不好!你是工程师你懂盖房子,帮我们指导指导呗!”
张城看到了火电厂区后面那一望无际的堆煤厂。乌泱泱的,起伏成堆,仿佛黑色的海洋一样面积宽广。远远地有工人在煤堆上挖掘劳作,他们的身影显得很小,从两人站的位置,就连挖掘机看上去都小得像是玩具。渣状的修着四角支起的棚子,整块状的上面搭着些油毡之类挡雨,可绝大多数这种黑色燃料,都只能直接暴露在太阳下。煤炭吸收的巨大热量辐射出来,使他们一进库区就开始汗流浃背。
“张工没见过这么多煤吧?呵呵,以前库区也没这么大。矿里的煤除了一小部分运到这里发电,剩下的直接运走。这些都是大半年来新挖出来的,也不知道能用到什么时候哩。”
“既然用不完,挖那么多干什么?就这样晒着,要是起火了怎么办?到时候万一风向不好,你们整个县城不得遭殃了?”
“所以石老让修仓库遮起来呗。”
“这怎么行得通呢?你们有建筑材料吗?我看县里没有这样的工厂吧?”
“棚子不够修拿毡子盖起来也行呢。”
李明口里的“毡子”是指一种浇了沥青之后又碾压平坦成薄片状的草编席子。
“那也不够啊。你们既然有矿山在,干嘛要急着挖出来,需要的时候再挖不就成了?”
“这……既然是石老决定的,那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小老百姓嘛,只要自己的小日子过好,那就说明他的决策正确呀……”
伸手探了探承重柱的结实程度,又看了看倾斜的方向和角度,张城站起来拍拍手上的黑煤渣,“这不是建筑结构的问题,是地基在往下陷。当初选这块地做仓库的时候,你们勘测过地底吗?”
“……没有。这地方本来不是电厂的,已经到了矿山了,但挖出来的煤实在没地方堆,就铺出来了。这一片山底下都是挖空的废矿,那边,还有那……”李明伸着手臂指给张城看。
“那我们脚底下有矿吗?你这里地陷的不止一处,我虽然不是地质学出身,但大概知道点概念,这么多的地陷,搞不好是要塌方的。”
“这……那可怎么办?好容易挖出来的煤要又给埋进去?”
“情况可能好也可能坏。不如你带我下矿里看看罢,兴许我能找到个着力点,到时候只要拿根支柱顶起来,就能维持一段时间。”
矿井下的阴森令人不寒而栗。李明带着张城下的,是离煤堆最近的一处矿井。由于荒废已久,原本架在井口的升降设备早早撤出,他们便顺着木梯一节节爬下。煤场蒸腾的热气顿时被隔绝在外,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地底的凉气,和一股潮湿的煤炭味。
这些旧矿,山底下矿藏丰富的资源被挖空以后,形成了四通八达的矿洞网络,遍布于这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地中。而遗留下来的地方,以及当时作为主要运输通道的洞穴里面,为了支撑加固,往往修有一些简单的木架结构。张城两人此番下来,目的就是考察这些支架是否有破坏,从而导致矿洞有塌方的危险。
“这里,”他拿手电指着头顶的木架给李明看,“这儿是个着力点。你看,木头已经朽断了,这样周围地层的压力就都会向这边集中,虽然垮塌的地方没直接在煤场底下,但这是个主要原因。”
读书的时候,张城的物理学和结构力学在班上是数一数二的好,虽然他不是地质科出身,但他有把握,能确定自己的这一判断。“我们快点离开吧,这里并不安全。”
李明带着他从另一条矿洞向外走的时候,他们发觉鼻端的湿气越来越重。
“我们到哪儿了?这附近是不是有河流,或者水井?”他指着洞壁上一处不断滴水的地方问李明。滴出的水已汇成一洼黑色的泥潭,他们脚下的黑泥也开始变得粘鞋起来。
“呃……应该是在东边,有饿抽水机,抽的水放到水渠里灌溉农田用的。”
“那可能是同一个地下水层。你说这里的矿都是连着的,那渗水的时候岂不是要波及其它?”
“这我不太清楚……没那么严重吧。”李明有些言之不详。
他们继续向前,就在快要走出地面的时候,张城看到了他们。
他本以为是“它们”。惊得猛然后退,差点拔枪在手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