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嘉诩会心一笑,但随即蹙眉,这两人竟然在这天子脚下,妄议皇亲,胆子不小。
“嘿,恐怕你要大呼上当了!我听说荣华公主靠的不是才智胆识,而是美貌多情,她勾引了西秦国的四皇子秦柯,也就是现在的武皇帝,你还记得吗?当年荣华公主秘密回国,秦柯一直追到了清江边,还伤心得吐了血。”那胖书生说的活灵活现,好似当时他就在现场。
“这确实不知,那他二人是有私情的了?那也没什么,秦柯爱慕公主,可公主心系南凤国,公主真是……”陈书生看见胖书生脸上淫邪表情有些说不下去。
明嘉诩早已脸色铁青,虎目阴沉地敛着,无情山庄的四大护法也颇为尴尬。
“哪有那么简单,秦柯守着公主这个大美人,怎会不动心思,最近人传,荣华公主回国前给秦柯生了一个儿子,此子长得和秦柯一模一样。”胖书生说道,“可笑燕重垚头戴绿帽不自知,还把公主当宝。”
“你,你胡说!我不信!”陈书生摇头,但明显听出语气不坚。
明嘉诩气极,站起身,就要出手教训,突然,从楼上射过两个东西,快如飞箭,射向那胖书生眼睛,哪知又有两粒珠子从侧面飞来击落了那两件东西,人们惊呼声响成一片。在惊呼声中,一声软语娇笑响起:“怎么,要杀人灭口吗?丑事做出,还怕人讲吗?”
明嘉诩抬头,只见楼上楼梯两侧,各站着一人,南面的是一个十七八岁少年,少年身穿紫色贵气袍子,头戴银冠,腰系玉带,唇红齿白,目似清水。明嘉诩为难,这人他认得,正是南凤国太子殿下凤夜澜。北向那位明嘉诩却是不认得,那是一名衣裙艳丽的女子,那女子面若桃花,柔媚浅笑,眸光掠转,摄人魂魄。
凤夜澜正瞪着那女子,喝道:“大胆刁女,竟敢阻拦本,”凤夜澜不想失了身份,给人留下欺压百姓恶名,及时收了话头,回身对手下喝道:“来人,将那两名妄议皇亲者,送到官衙,严加审问,太平盛世,朗朗乾坤,你们就忘了荣华公主的功德了?”
那女子却不领情,讥讽一笑,慢慢缓步下楼,后面跟着两名侍女,那女子经过凤夜澜身边,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可以抓他们,杀他们,但你如何堵得住这天下悠悠之口。”她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凤夜澜脸色极差,想了一会儿,说道:“嘉兰,你去跟着她,探探她身份。”
嘉兰?明嘉诩听得清清楚楚,那就是叔叔的女儿明嘉兰吗?明嘉兰做了凤夜澜的暗卫?
凤夜澜下楼,一抬眼,见明嘉诩盯着他,一脸沉思,他大喜,就要上前,明嘉诩一摆手,说道:“兄弟们,我们酒足饭饱,该上路了。”
说完,大摇大摆,在凤夜澜张口结舌中走出了酒楼。他说道:“我们也去会会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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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并未走远,游客一般,缓缓步行,观赏着凤凰城街景。而明嘉兰就在五步之遥的地方不紧不慢跟着,明嘉诩过去,拍了拍明嘉兰的肩膀,说道:“妹妹安好,兄嘉许有礼!”
明嘉兰吃惊望着明嘉诩,半晌想起了自己任务,一转头,不见了那女子踪迹,明嘉兰一拱手,说道:“妹有急事,改日叙旧。”说完就要跑,明嘉诩拽住她,说道:“不急,我的人跟上去了,我们在这略说说话。”
明嘉兰将信将疑,明嘉诩笑道:“妹妹一身男装,真是英武,只是女子做暗卫,苦了你了。”
明嘉兰健康的麦色脸庞现出红晕,说道:“不苦,爹说明家的孩子都要为国出力,嘉许哥哥护卫小郡主,我就去护卫太子。”
明嘉诩点头,问道:“皇上真的改变了想法,不抓小郡主了吗?”
明嘉兰说道:“太子殿下是这么说的,但皇上的心事谁也猜不透,皇上表面上给太子很多权利,但却在朝里朝外都不掩饰对二皇子的偏爱,姑姑为此甚为忧心,你回到公主身边,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一声。”
明嘉诩点头答应。四大护法回到明嘉诩身边,悄悄说了一句话,明嘉诩愕然问道:“当真!”
四大护法异口同声:“千真万确,那女子进了醉月坊。”
明嘉诩点头,回身告诉明嘉兰:“你回去告诉太子殿下,让他彻查晓宁楼,刚才那女子与晓宁楼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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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坊内歌舞不休,羁旅商人,文人墨客,都来此附庸风雅。但貌美女子来此还真是少见,尤其还带着自己的侍女。那女子毫不忸怩,落落大方,甚至还对着一个对她流着口水的矮胖商人抛个媚眼儿,那商人当时身子就酥了,动弹不得。
坊内妈妈出来迎接,将那女子热络迎进去,来到一座阁楼之上,阁楼内,香烟缭绕,内间帘幕低垂,外面的人见不到里面。那女子站在外间,对着帘幕施礼,说道:“见过楼主。”
帘幕内传出一声女子轻叹:“好个绝色女子,奈何心如毒蝎,你来找我,可是知我的规矩了?”
“说出自己心中的秘密,不是吗?楼主为人也甚妙!我很是欣赏。”这女子受了奚落,却不甘落于下风。
“有意思!”帘内女子笑了,“或许的确如此。说出你的秘密。”
那女子笑道:“那得烦请楼主现身,不然如何确定?”
帘内没了动静,那女子说道:“本宫是东齐国的惠昌公主!屈尊降贵前来,还不能得窥楼主尊容?”
帘内仍悄无声息。
惠昌公主说道:“本宫乃男扮女装,我本是东齐国临淄王,楼主不见,如何确认?”
帘中“哦”了一声,“这可真是想不到!”
帘子拉起,一白衣女子蒙面坐在榻上,额上红痣殷红,一双杏目上下打量着面前之人。
临淄王手一抬,将一物件扔给榻上晓宁楼楼主,并将头上发簪抽出,手在喉结处抹了几下,又探手入怀,将胸前物件取出,果然是如假包换一青年。
晓宁楼楼主连声感叹:“闻听临淄王痴傻,哪知竟是人精,佩服配服,不知王爷前来何事?”
“寻人?”临淄王很快再度恢复女人装束,简短说道。
“晓宁楼只管杀人!”晓宁楼楼主微微调笑。
“杀人无趣,我要她生不如死!”临淄王恨恨说道。
“欲寻何人?”晓宁楼楼主来了兴致。
临淄王从怀里拿出一卷东西,递给楼主,楼主展开,吃惊得站了起来,喊道:“荣华公主!”
“不,不是荣华公主,是她的女儿燕洛雪!”临淄王眼内迸发出滔天恨意。
那楼主哈哈大笑:“天助我,荣华,你可曾想到有今天!好,这桩买卖,我接了!接得心花怒放!不过可请王爷提供线索,燕洛雪怎么得罪了王爷?”
临淄王美丽面容扭曲,他幽幽说道:“她使我失去了我唯一的亲人,我一天不抓到她,不折磨她,我就睡不着觉。”他闭了闭眼睛,似乎难掩疲惫。
“燕洛雪不在南凤国,东齐国应是她最可能出没的,王爷没在东齐国寻找?”楼主问道。
“她从东齐皇宫逃了出去,和一个木姓公子在一起,木公子是她夫君。这几个月我去了北燕国,去了西秦国,都不见其踪影,我想她终究要见自己爹娘,于是才来求助楼主。”临淄王耐心解释。
“木公子,你确定?还回南凤国了?好!极好!我就又多了一份筹码,我真应谢谢王爷呢。”楼主又是一阵猖狂大笑。
临淄王面无表情,等她笑完,他开口:“还请楼主为本王保守秘密,将来若有用得着本王的地方,本王定会不遗余力!本王会在南凤国逗留一阵子,有事就去让青云酒楼的老板传信于我。”
楼主点头:“好说,不如我两人击掌为誓!”
两人击掌,临淄王道声“告辞!”悠然步下楼来。
第四十八章 山间风云多变幻
燕洛雪和秦慕萧在晓宁楼杀手跟踪下,一路风尘,过西秦符禹山,入南凤国,向西到了离山地界。离山山脉绵延起伏,峰峦叠聚。山中奇花异草,巨木怪树,各种虫鸟走兽,不胜枚举。道路更是曲曲折折,神秘诡异,如果没有当地人带领,简直寸步难行。
燕洛雪对着离山百感交集,既觉得熟悉,就又觉得陌生,更有些前路未卜的不安。一路上秦慕萧对她若即若离,态度高深莫测,也让她心生疑窦,神秘女子的话在她耳边响起,秦慕萧的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从那天起,秦慕萧对她就变了?秦慕萧答应向她解释,可是每当她有意探寻,秦慕萧却总是左顾而言他,他瞒她什么?她知道,秦慕萧内心也在煎熬,多次,她夜半醒来,秦慕萧站在她床前,望着睡梦初醒的她,一脸哀伤。
他们在一向导带领下,进入离山,来到了千里镇。千里镇地处离山内半山腰一处宽阔地带,居高临下,很有些遁世的意味,民风淳朴,景色怡人。千里镇向南行再下行至山底,就是忘忧谷的入口。
他们住进了千里镇中唯一的客栈,从千里镇的居民闲谈中,他们得知忘忧谷机关重重,谷主燕重垚禁止生人打扰,谷中出入皆有定律。
燕洛雪听了,谴责目光看向秦慕萧,秦慕萧冷笑:“你怨我?这回可是你那忠厚师兄挟怨报复,他明知如此,却只字不提,安的什么心?”
什么心?自然是考验你,自然也想给你下马威!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燕洛雪沉闷中起了几分雀跃,笑道:“这回你试试我爹的手段,看看你是不是他的对手?”
秦慕萧没笑,目光却柔和,叹道:“若如我所愿,就是地狱我又有何畏 惧“炫”“书”“网”。”
燕洛雪在他注视之下,脸微微发红,扭头避开,也叹了口气,说道:“你一贯捉弄人,下地狱是应该,我可是乖乖的,为什么要陪你?不如这样,我到忘忧谷谷口高呼三声,本姑娘回家来了,说不定就让我进了,你一人独自作战吧!”
秦慕萧仍没笑,站了起来,说道:“你试试,一声就行,南凤国人立刻就会将你碎尸万段!”
燕洛雪也站起来,强辩道:“我就不信,师兄说南凤国皇帝改变主意了。”
秦慕萧脸色更加不屑,径直出了房门,甩过一句话:“我去下地狱,一会儿回来接你。”
燕洛雪跑上前拽住他,“我和你去,我想快点见着我爹娘。”
“不行!”秦慕萧一口回绝,“你呆在房间,善文兄就在隔壁,他会保护你,放心,我从小就在制机关破机关中长大,忘忧谷我还没放在眼里,你爹的机关意在防人,不再杀人,没什么可担心。”
秦慕萧拉起她的手,想要亲吻,却又放下,轻吁一口气,走了出去。秦慕萧来到忘忧谷谷口,这是他第三次来此观察了,他在这千里镇客栈一住就是三天,这三天天天至忘忧谷谷口徘徊,流连。他就是引起想谷中人的注意,谁知谷中竟无一人外出。
他来到忘忧谷边的一个山洞里。这山洞似乎专为想要入谷却找不到通路的人打造:洞内有石桌,石椅,石床,石枕,甚至石桌上还有一摞书籍。秦慕萧翻看一下,竟有一本《神仙传》,不禁微笑,这燕重垚到有闲情逸致,以为自己一家是神仙吗?
秦慕萧看着山洞顶壁的斑斑驳驳,想起了在洛家庄山洞堵住偷听他和属下谈话的燕洛雪的情景,当时二人共处一个山洞,燕洛雪既害怕又虚张声势的可爱模样浮上心底。唉!如今他身单影只为来到这深幽洞府,只为追寻他死也不愿承认的旧事。据无情山庄人员汇报,忘忧谷入口甚为隐蔽,且与谷中相通,你一旦触动入谷机关,谷内人立刻便会知道。燕重垚心有九窍,他如何敢轻易出击,他若出击,必一击得手,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闯入谷中,方是上策。即便是如此,怕也要被燕重垚怪罪,其中大不敬之责是免不了的了,谁让他先斩后奏娶了燕洛雪呢。
他在洞中敲敲打打,试探着,摸索着,寻找着机关。他上了石床,躺在那里,然后又一跃而下,脚步踏在地上,落地之时听到脚下土地似有空旷回音,秦慕萧得意一笑,山洞果然另有玄机。他环顾周身,四处搜寻,未发现特异之处。他蹲下身,用紫玉箫敲打地面,地下传来空空之声,这下面显然是空的。他目光落在石桌上,他用手细细抚摸,上上下下,并无机关,随后查看石椅石床,都没什么发现。对了,这石枕倒有些奇异。石枕被人镶嵌在石床上方中央。秦慕萧用力压下,并无动静;秦慕萧使巧力向里推去,它竟真地动了。秦慕萧立刻松手,石枕又恢复到原处。
秦慕萧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回身走出山洞,很快,他回到了客栈,急急进了自己房间,燕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