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们看他们死没死吗?”荣华公主死死抱着明瑜,只觉得明瑜身体似乎越来越冷,心中更加悲怮,“你若有良心,就放我们走,对了,夫君呢?你们把我夫君骗到哪里去了?”
“世人都道荣华公主才貌无双,机敏过人,身在西秦国十一年,守护南凤国,谁知今日一见,却觉得实在是名不副实。”胡皇后仪态端庄,走到了荣华公主面前。
胡皇后弯腰,看了看狼狈的荣华公主,向身后招了招手:“取水来。”
宫女手捧着一钵水,胡皇后手拿帕子沾了水,为荣华公主将脸上血迹拭去,这时,燕洛雪醒转,见胡皇后站在她娘面前,一激灵,又发现自己被凤夜澜抱在怀里,急忙挣扎,凤夜澜垂眸:“秦慕萧将你交给了我为人质,你乖乖别动。”
“公主,你可知本宫有多恨你吗?”胡皇后说道,“本宫出嫁,成婚之夜,丈夫酒醉,口中喃喃叫你,自那时,你之大名就刻在本宫心中,本宫不服,你一弱国之人质,如玩物一般,何德何能,竟能让他对你用情如斯,恨你之余,又甚怜他,有时甚至想去成全于他,谁知你却是无情至极,枉顾他一腔情意,逃回南凤,不但如此,还引兵来犯,让他从此病体缠身。”
“胡皇后,当年之事究竟为何,你并不知情,你没有资格在此说项。”荣华公主冷笑道。
“我没资格?皇上为你冷落我一辈子,我没资格?”胡皇后声音尖了起来,“我没资格?那你就有资格在此大喊大叫指责皇上吗?你十一年受他照拂,才保得性命,保得清白,你隐居,皇上为你清誉,连亲子都不相认,保护了你整整十五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南凤国是灭了,可是他的身体也完了,你以为凤氏皇族是他容不得吗?不,不会是他他就是死,也觉舍不得你如此伤心他只会让我伤心,他这辈子,把什么都给你了,把什么都留给了你的宝贝女儿,你这无心的,竟还在这里指责他?”
胡皇后推开了荣华公主,将明瑜抱了过来,交给秦慕萧,说道:“你那位皇姐不是得了秋叶红的真传,怎么不找她来?
秦慕萧点头,立刻派人寻找秋月怜,实际上,秦慕萧心中已是暗暗生疑,秋月怜本该留在燕洛雪身边,怎么会不见踪影。
他正焦急,侍卫们回报,说逮住了几个贼人,这几个贼人对寻找秋月怜的人突然袭击,结果被他们逮住。
秦慕萧压住怒火,审问这几个贼人,这几个贼人竟然一口咬定是奉了秦柯之命。
秦慕萧大怒,当场紫玉箫落下,一人头骨碎裂倒地,他厉声问道:“奉何人所命?”
一人被吓得尿了裤子,猛跪了下来,抓住了秦慕萧的胳膊,眼睛瞟向了院中,秦慕萧一把将他提起,走出正堂,说道:“是谁?你指给本宫,本宫定会饶你不死”
那人瑟瑟缩缩,眼睛胡乱瞄着,突然眼珠一番,死命想要咬舌,秦慕萧一卡那人脖子,喝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人终于手一指,道:“是他,他叫宋安,是我们的新主子。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
顺着他的手指,秦慕萧看到那人所指却是驸马府一马童,那马童年不过十五岁,很是稚嫩,他见那人手指着他,连连摆手:“奴才六麻,这府中人尽皆知的,奴才不是宋安”
宋千里出现在那自称六麻的马童后面,说道:“宋安,你看看我是谁?”
六麻愣了一下,苦笑着回头,“说了我叫六麻,不叫宋安,你怎么……”
他的话没说完,脸色变了,宋千里说道:“宋安随我出战,受过刀伤,一刀正在腹部,你既然不是宋安,和不当场验证?”
六麻已没了刚才镇定,他一步步向后退,一下子跪倒了地上,哭道:“宋将军,宋安是为了将军受了不公,才会如此,如今宋安也是听命于皇令才不得不在酒杯上抹上毒,皇上说了,此事决不能让皇太子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太子日后继位可以高枕无忧。”
“你还敢巧舌如簧”秦慕萧大怒,将他踢倒踩在脚下,“你当真有恃无恐,竟敢肆意栽赃当今皇上?”
“奴才所言句句是实。”宋安说道,“难道太子不知若凤氏存在,日后总是祸患,皇上即便对荣华公主有旧情,却也顾不得了。”
“好一张利嘴”一个声音自府门外传来,“若不是朕早就有所布置,还真是百口莫辩了。”
驸马府门缓缓打开,一身龙袍的西秦武帝秦柯抱着燕季武走了进来,旁边跟着抱着秋月怜的燕重垚,宋安一见,猛然抬身,从秦慕萧脚下窜出,直冲正堂扑去,却正撞在正欲奔出的胡皇后身上,宋安袖中滑出一把弯刀,横在了胡皇后的脖子上,喝道:“都别动,再动,皇后娘娘的命就会不保”
第二百二十九章 惊魂冉冉需抚慰
宋安劫持胡皇后,让秦柯的脚步戛然而止,宋安一抹脸上,露出本来面目,虽俊俏,但神情猥琐,他桀桀怪笑:“皇上虽不待见这位胡皇后,但也不能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是不是?那就让开道路,让宋安过去,宋安已经完成了楼主遗命,杀了明月和明瑜,虽栽赃不成,但也算强差人意,宋安安心了,宋安离去,保证再不会寻陛下晦气。”
“皇上,皇上不必顾虑臣妾,这样的乱臣贼子决不可放了他,岂能和他讨价还价”胡皇后喊道,“臣妾宁愿死,也不受此侮辱。”
秦柯踏前一步,宋安的刀一紧,他侧转身正看见正堂中飞出粉色轻纱,他带着胡皇后一低身,闪过轻纱,脚下一滑,滑到门前右侧廊柱前,斜靠着,这样,正堂内和堂外院中之人他都可以看到,他狂傲叫嚣着:“皇上,宋安本是无名小卒,有皇后娘娘陪着下黄泉,宋安知足了,还有凤氏皇族之人给楼主献礼,没什么遗憾了。”
“慢着。”这时燕洛雪因为不放心她娘,已经跟着她娘来到了正堂门口,刚才荣华公主抛出佩戴宫纱,想要袭击宋安,不想宋安机警,没能奏效,现在,听他之意,竟似要对胡皇后下手,再不出言阻止,恐怕这喜事就要变成丧事,秦慕霜情何以堪,秦柯和她爹娘情何以堪。
宋安听到燕洛雪喊叫,斜眼看着她,燕洛雪面容苍白,但却镇定说道:“你既然忠心于你的楼主,难道不想为她报仇吗?你可知你的楼主为何身死,你可知那程心宝为何身死?”
“是你杀了他们?”宋安狞笑问道。
“虽没亲手,却是因为我用这个射晕了程心宝。”燕洛雪举起了手臂,让宋安看她腕上的暴雨梨花针,“所以,你若报仇,就找我,你放了胡皇后,我来做你的人质”
“不”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秦慕萧,另一道却是她身边的娘亲荣华公主。
荣华公主抓住了燕洛雪的胳膊,冲她拼命摇头,眼神中含着恳求,燕洛雪笑了笑,将她手指掰开,说道:“娘,女儿一直都受着你们保护,从来都没为你和爹真正做过什么,这次,让女儿来保护你们。”
她说着,跨前一步,宋安一挥刀,“站住。你将那腕上东西摘下,扔给我。”
燕洛雪几下摘下暴雨梨花针,但没扔给宋安,而是将长针对着左侧侧廊柱按下机关,长针尽数钉入柱中,然后她让他看了看,随手一扔,扔给焦急注视着她的秦慕萧,说道:“这回你可放心?快将皇后娘娘放了。”
燕洛雪不再看任何人,只盯着宋安横在胡皇后脖子上的弯刀,她知道她爹娘在看着她,知道秦慕萧在看着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儿子可能都在看着她,她不能回头,不能转头,因为她要保证一击成功,机会只有一次,就是宋安忍不住恨意伸手抓她之时。
“你自己走过来”宋安命令道。
燕洛雪向前走了几步,停下,说道:“你不放了胡皇后,我是不会再靠前的,我们总不会两人都成为你的人质吧?”她微笑着,神态闲适,竟好像是在与人调侃。
宋安在这笑容之下略略恍惚,赶紧甩了甩头,他猛上前一步,另一手微推开胡皇后,另一手的弯刀向燕洛雪劈了过来,燕洛雪就等着他出手,她的身子斜着跨前一步,动作迅捷,如同鬼魅,堪堪避过了宋安的弯刀,挤进了两人中间,宋安一击不中,想要将胡皇后拉回,燕洛雪却玉腿伸出,正使劲踹在了胡皇后的臀部,将胡皇后踢了出去,胡皇后骨碌碌滚了几级台阶,秦慕萧等人急忙上前将她扶起,而燕洛雪这边靠着踏花舞的舞步,与宋安周旋,荣华公主也加入其中,母女两人互相照应,宋安弯刀虽利,却没能伤到他们。
燕重垚将昏迷中的秋月怜交给秦慕萧,说道:“你看看她的伤,我去救他们娘两个。”
燕重垚说完,抽出佩剑,腾身跃起,向宋安杀去,宋安怪笑着,不向外冲,反而向内,正堂内明嘉诩和凤夜澜也围了过来,此时燕洛雪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湿透,她站在台阶上,勉强使自己站立,不摇不晃。秦慕萧将她扶住,抱了起来,燕洛雪说道:“我没事,只是没睡好才这样,你别着急,你千万别怪我娘。”
秦慕萧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因为她听见正堂之内传来宋安不怀好意的猖狂大笑:“这喜堂之中,染了我宋安的血,是我在诅咒,我以巫族之灵血,诅咒秦氏柯的后裔,各个不得好死。”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以巫族之灵血起誓?”正堂房梁上传来稚嫩童音,“你既叫宋安,连巫族四大家都不是,还有什么灵血,不要再这里丢人现眼了。”
竹生?竹生明明被藏匿在了云裳坊,怎么到了这里?燕洛雪本来昏昏欲睡,这时又精神了起来,她望着秦慕萧,秦慕萧也低头望着她,“扶我进去。”
“你这小不点是谁?”宋安浑身是血,仍在叫嚣。
“哼,你也配知道我的大名”竹生从房梁上跃下,落在了燕重垚的臂弯之中,竹生手中托着一物,发出耀眼红光,他嘴里喃喃念着咒语,宋安身子抖如筛糠,脸色逐渐呈现灰白之色,终于,他呕出一口黑血,倒在了地上,身子抽搐了几下,终不再动。明嘉诩上前坍塌鼻息,说道:“他死了。”
一时间,没有人敢上前,他们都愣愣望着竹生。燕洛雪此时心惊,竹生怎么如此不分轻重,巫族在七百年前大秦时期就引起了秦哀帝警觉,不然孟久襄不至于受到排挤,如今巫族本已凋落,四大家分散四国,不引人注目,但竹生一弱童,却法力高强,片刻就制服了众人围攻不下的宋安,不是让人心生忌惮吗?尤其是他还是东齐安王。
燕洛雪看向西秦武帝秦柯,秦柯也是一脸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见燕洛雪看他,张口问道:“这是巫术?他是孟氏后人?孟氏后人竟如此厉害?”
“厉害吧,隽哥哥教我的,说这小子可恶,想杀姐姐。”竹生从燕重垚身上蹦下来,来到秦慕萧面前,燕洛雪站在那里,看着他,竹生神秘一笑:“姐姐,你是哭呢?还是笑呢?竹生怎么看不出来?你这样子好丑”
燕洛雪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美丑,她只听见竹生说是齐隽教给他巫术,还说那小子可恶,要杀她,难道刚才齐隽就在此处吗?
秦慕萧显然和她想到一块儿,他环顾四周,包括房梁,秦慕萧纵身上了房梁,只见刚才竹生坐着的房梁处,仍留着淡淡幽香,那是轻微药味。
秦慕萧落了下来,说道:“隽哥哥呢?”
竹生眨眨眼睛,“隽哥哥没来,隽哥哥在梦中告诉我的。”
秦慕萧拉过竹生,似乎抱着,实际上在他耳边说话,“你再这样,别人就当你是妖孽了。”
“好啊,当就当,姐姐就是,姐姐很美啊。”竹生笑了,“是不是,义母?”
荣华公主脸色发红,望着燕洛雪说不出话来,她红了眼圈,转过头,担忧望着仍昏迷不醒的明瑜几人,秦柯突然说道:“你别担心,他们没死,等秋月怜醒了,就会救醒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胡皇后拉着秦柯,让秦柯坐在椅子上。
秦柯看了一眼燕重垚,燕重垚亦深深回望,不言不语,秦柯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后再说,眼下要务就是将这恶徒尸体弄走,别让霜儿知道这些晦气之事。”
“是,嘉诩遵旨。”明嘉诩上前施礼说道。
“该叫父皇”秦柯笑笑,“搅了你的新婚,抱歉,好在霜儿很乖,没出什么动静。”
秦柯意味深长,望着明嘉诩,明嘉诩跪地说道:“父皇,嘉诩恐怕伤了公主,因此才点了她的穴道,命人看着,呆在新房内。”
“很好,霜儿眼光不错,朕心甚慰。”秦柯点头含笑。
这时,宋千里带着秋月怜走了进来,秋月怜衣襟带血,神情萎靡,一见秦柯,扑通跪在地上:“皇上开恩,饶了……”
秦柯一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