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进行。可怜天下父母心,即便皇家无情,也要在身死之前,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笃定之人。
这时,宫中女史凤夜花身穿淡粉色衣裙,手捧着一个锦盒走入殿内,向胡皇后见礼,说道:“奴婢凤夜花奉皇上谕旨,将这锦盒赠与吉祥公主,皇上说了,这锦盒需在三日后才可打开,另外令奴婢陪嫁公主,随侍左右。”
“多谢父皇”秦慕霜喜滋滋接过,“刚才父皇怎么没和霜儿说呢?”
“你父皇日理万机,能想着送你礼物就不错了,还啰嗦什么。”胡皇后说道,“夜花姑娘,公主就交给你了,你是南郡人,又是驸马爷的表妹,希望你记住皇上对你一家不杀的恩德,好生照顾公主。”
凤夜花急忙跪下答应,秦慕霜扶她起来,说道:“今后烦劳表妹了,本宫还以为你会成为这宫中某位新主呢?不想父皇竟是如此打算。”
凤夜花讷讷,不敢多言,也不敢再看胡皇后,胡皇后拉着凤夜花,说道:“还有一事,夜花姑娘的踏花舞教得很好,不如有机会也教教公主,也让公主少些男子习气,多些女子才情。”
秦慕霜脸上红晕浮现,说道:“母后,父皇都说女儿是女中豪杰,不让须眉,怎么母后反不欣赏?女儿快走了,也不夸赞几句?”
“母后只怕将你夸上了天,让你在夫君面前没了分寸,惹人笑话。”胡皇后说道,“霜儿,花轿已经备好,上轿吧。母后要亲自送你。”
秦慕霜在胡皇后的引领下,上了花轿,花轿的帘幕透明,秦慕霜的红盖头也是透明红纱,秦慕霜在轿中可看到轿外景色,轿外之人却只能朦胧看到她的轮廓。队伍出发,前面是送亲的马队仪仗,然后是新嫁娘的红色花轿,花轿四周有八个童子,被八个大汉抱在怀里,坐在马上,童子之外,还有护卫跟随,东宫太子秦慕萧骑马随行在侧,之后是太子妃的车子,车子周围有东宫的宫人及护卫,后面是胡皇后的銮舆及禁卫。
队伍至勤宣门停下,新郎南郡王明嘉诩身穿官服,在此等候,明嘉诩见过胡皇后,向胡皇后见礼问安,然后,披上了红袍,戴上了红花,坐上了高头大马,走在了迎亲队伍前面,一时间,鼓乐齐鸣,热闹非凡,秦慕萧催马上前,趁着这乐声喧嚷,将这热闹之下的杀机向明嘉诩一一交代。
明嘉诩看向轿中的秦慕霜,问道:“公主不知?”
“不知。”秦慕萧说道,“皇姐若知,怕是不愿,父皇恐失了此次绝佳机会,父皇让本宫代他向你道歉,若有机会,他定会为你们补行婚礼。”
“不必了,皇上为救叔父能牺牲女儿婚礼,嘉诩甚为感激,嘉诩定会护卫公主周全。”明嘉诩敛目说道,极力压下从心底升腾出来的杀意,晓宁楼,柳儿,真是阴魂不散吗?
明嘉诩的眼前出现了被剁成肉酱一般的柳儿和程心宝,他们是来报仇的吗?好,那就冲他来吧。
明嘉诩看向街两边,两边的咸安城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争着看一看西秦国征服南郡的南郡王,看一看西秦国的吉祥公主,队伍行进很慢,但却并未停下,终于,来到了宁王府门前。
宁王府的牌匾已经换上了驸马府三字,门楣上,挂着红绸大花,整个府邸被装饰一新,明嘉诩翻身下马,吩咐大门打开,花轿直接进入院中,方才停下。
凤夜花将轿帘掀起,明嘉诩上前,扶下秦慕霜,一个婆子将红色丝带分别递给明嘉诩和秦慕霜,明嘉诩将秦慕霜引至正堂。
燕洛雪下了车,豆娘和荣华公主个抱着孩子跟在她身后,随着胡皇后向正堂走去,荣华公主看着胡皇后,胡皇后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首望望,却不知何人,荣华公主装作哄花舞,垂下头,避开了胡皇后探查的目光。
胡皇后摇头转身,向前走去,迎面之人纷纷垂头见礼,胡皇后来至正堂,在上位坐下,下手旁边是明嘉诩的叔父明月及明嘉诩的姑姑明瑜之位。
燕洛雪看见了凤夜澜和单手抱着凤夜琛的凤夜歌,兄弟二人都静静望着坐在上面的娘亲与舅舅,却不知一个身穿吉服的童子为什么非要来逗弄夜琛,夜琛的小腿儿踢向那孩子,那孩子呵呵一笑,抓住了夜琛的腿,就听一声娇柔呼唤,“季武,怎么又不乖?”
清江公主秋月怜走了过来,笑着拉过了燕季武,笑着对凤夜澜说道:“王爷安好,季武,还不向王爷道歉?”
凤夜澜不知为何,脸色苍白,望着秋月怜的眼神莫名带着些疏远,他冷冷说道:“不必了,还请公主看好孩子,若惊扰到两位新人,或惊扰了皇后娘娘,就不好了。”
“王爷说的是。”秋月怜笑笑,拉起燕季武的手,说:“你跑来这干嘛,不是让你去表姐身边?”
“弦歌和花舞太小,不好玩儿。”燕季武摇头晃脑说着,随着秋月怜向燕洛雪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还边回头向凤夜澜做鬼脸,凤夜澜没有看他,却看向了燕洛雪,脸色更加难看。
燕洛雪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娘亲也一脸担忧地望着凤夜澜,燕洛雪低声说道:“娘,我还是过去提醒一下表哥。”
“好,你告诉他好好保护好他娘及弟妹,别的什么都不要管。”荣华公主说道,“澜儿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燕洛雪举步欲过去,却被燕季武一把抱住大腿,“表姐,季武来了,快让弦歌也下来吧。”
燕洛雪俯下身,说道:“季武,他们太小,今日人多,下来了怕是要被踩,你也是,快让侍卫大哥驮着你吧,一会儿好看得清楚。”
她说完,就要走,燕季武却不松手,“表姐抱我就行了。”
燕洛雪有些哭笑不得,季武表弟平日并不怎么缠她,今日是怎么回事?她下意思看向凤夜澜,见凤夜澜若有所思盯着她这边,不知是看她,还是看燕季武。燕洛雪低头,道:“好”她抱起燕季武,对着走进门来的秦慕萧说道:“抱着这小子,这小子今日古怪,非缠着我。”
秦慕萧接过,将他向秋月怜方向一抛,燕季武惊叫着,落入了秋月怜的双臂中,秋月怜骂道:“这下子昏了头,等回去收拾你。”
燕洛雪向凤夜澜走去,谁知凤夜澜却不在原地了,凤夜澜已经到了明瑜身后,正悄悄跟明瑜说着什么,明瑜听了,脸色难看,连连摇头。
凤夜澜神情焦急,燕洛雪情知一定有事情发生了,却不知凤夜澜要作何打算。恰在此时,礼官说道:“吉时已到,婚礼开始,公主郡王拜堂了。”
乐声响起,鞭炮声亦响起,明嘉诩牵着秦慕霜来到正堂中间,正对着胡皇后、明月及明瑜。
燕洛雪和秦慕萧则坐在了胡皇后的下手边上。
礼官喊道:“一拜天地”明嘉诩和秦慕霜跪下祭拜天地,礼官喊“二拜高堂”二人正要跪拜,燕洛雪猛站起喊了声“慢着。”
众人一愣,目光全都落在了她身上,明嘉诩不解,胡皇后更是不悦,燕洛雪尴尬笑笑,说道:“抱歉,但是,本宫觉得有一事不妥,敬南王,你虽是亲人,但却不是长辈,却怎么站到那位置,你快快过来。”
说着,她亲自走到凤夜澜身边,比划着,不顾众人眼光怪异,将凤夜澜带到她和秦慕萧这边来。明嘉诩和秦慕霜才拜了下去,燕洛雪松了口气。轻声问道:“表哥要做什么,怎么如此糊涂?”
“糊涂,不是你让我快带我娘离开吗?”凤夜澜说道。
“你说什么?”燕洛雪吃惊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让你带你母亲离开?”
第二百二十八章 悲喜同堂两重天
凤夜澜见燕洛雪脸色突变,也是一脸疑惑,他扭头看向别处,东张西望起来,燕洛雪着急,但因为离胡皇后距离太近,也不敢大声,动作也不敢太大,她低声问道:“是谁胡说八道?”
“胡说?这么说不是你的意思?燕季武那小孩子怎么会如此胡闹?”凤夜澜说道,“是他悄悄告诉我的,还说这大堂之上都是来杀我娘的。”
燕洛雪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燕季武,燕季武不过是一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有关凤氏皇族的的事情?是有人假借孩子之口不引人注目挑拨离间吗?燕洛雪说道:“表哥,你今日之要务就是守护你母亲,但必须是敌动你才能动,敌不动,你绝不能动,若先动了,不是为自己及家人招来祸事,就是打草惊蛇,使得晓宁楼趁乱逃脱,记住,今日凤氏确实凶险万分,但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你切勿听信他人挑唆,乱了分寸。”
燕洛雪说话之时,眼睛不看凤夜澜,凤夜澜说道:“我如何信你?”
“表哥,我爹娘俱在此处,你看到了吗?怀抱花舞的那是我娘,我夫君在此处,我一双儿女均在此处,为了灭晓宁楼,我所有亲人均在此处,你信与不信,我问心无愧,现在,你不着痕迹,回到夜歌身边,季武的事,我来处理询问。”燕洛雪目光在人群中扫过,真是奇 怪{炫;书;网,燕季武这小子这会儿本应看新人拜堂,怎不见了踪影。
此时夫妻对拜,秦慕霜和明嘉诩礼成,被簇拥着,送入洞房,御赐筠宴开始,胡皇后、明月、明瑜及前来贺喜之人,观礼之人均依次落座,片刻功夫,酒宴摆好,众人开怀畅饮,明嘉诩从新房回转,前来敬酒。
觥筹交错间,明月站起,指着明嘉诩,手捂着胸口,明嘉诩大吃一惊,丢了酒杯,上前扶住已经口吐鲜血的明月,喊道:“叔叔,你怎么啦?”
“酒里有毒”明月艰难吐出话语,就昏倒在了明嘉诩怀里,明嘉诩惶然无助,看向明瑜,却见明瑜已经扑到了身前案几,向着凤夜歌爬来,凤夜歌勉强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年幼的凤夜琛,嘴里喃喃着:“别怕,哥哥没事。”
凤夜澜因为心中有事,没有饮酒,这时一见自己亲人全部中毒,而其余人等分明都安然无恙,霎时把怨毒目光转向燕洛雪,他正想要拼命,只听见一声哀嚎:“秦柯,秦柯,你好狠,你为什么骗我,你出来,你这个骗子。”
荣华公主抱着秦花舞冲到了明瑜身边,燕洛雪一见,急忙也扑了过去,荣华公主抬起一脚,踢向她,吼道:“滚开,你这妖孽,我真后悔生了你,我荣华公主今若有活命,他日定会要你不得好死”
“娘”燕洛雪跪下,“娘,你不要中了他人奸计”
“奸计是,我中了你这妖孽的奸计,今日我总算看清你这妖孽面目,竟为了讨你夫君欢心,不惜帮他们残害亲人,你滚开,我不想再见你,我永远都不想再见你。”荣华公主尖厉的喊声响彻在这正堂之中。
燕洛雪的耳中隆隆作响,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觉得心头如被尖刀扎透,疼痛难忍,她望着她娘憎恨的眼睛,情不自禁摇头,情不自禁寻找着她爹的身影,寻找着秦慕萧的身影,他们不知为何都没有在身边。
她凄然大叫:“娘”她一口血,喷了出来,喷到了正低头想要抱起明瑜的荣华公主的脸上,荣华公主愕然抬头,情不自禁喊道:“雪儿”
燕洛雪身子轻飘飘向后面倒去,却靠到了温暖,秦慕萧来到了她身边,“雪儿,你别吓我,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看看花舞,花舞在哭”
“秋姐姐,你在哪里,我不是要你看着雪儿”秦慕萧喊了起来,明嘉诩见燕洛雪吐血昏了过去,自己的叔叔、姑姑都不醒人事,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秦慕萧使劲掰开燕洛雪的嘴,塞进一枚药丸,看看周围,见凤夜澜傻了一般,站在那里,便抱起了雪儿,交到他手里,说道:“你照看她。看好你母亲他们。”
凤夜澜一愣,秦慕萧说道:“你若不信,就将她当人质。”
秦慕萧转身,说道:“诸位都呆在原地,医官马上就到,还有,集合府中所有下人,所有访客,不得有误。”
一时间,吆喝声不断,正堂里。正堂前院中,挤满了人,秦慕萧喊道:“快来人将这驸马府里里外外全部封死,任何人不得出入,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公主成婚之日,竟敢下酒毒害皇亲。”
“太子爷”一个医官模样的人很快来到了秦慕萧面前,秦慕萧一摆手,说:“去验酒菜”
医官仔细勘验,回禀秦慕萧:菜无毒,酒无毒,但明月、明瑜、凤夜歌的酒杯口却有毒。
荣华公主连声冷笑:“你还有何话说?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们父子是不是连雪儿也瞒了?”她将花舞交给了从后堂来的凤夜花,抱了明瑜。
“岳母,此必为敌人奸计,我们此时应该冷静,切勿让敌人钻了空子。”秦慕萧说道,“岳母何不让医官先为他们几位诊脉医治?”
“让你们看他们死没死吗?”荣华公主死死抱着明瑜,只觉得明瑜身体似乎越来越冷,心中更加悲怮,“你若有良心,就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