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如今他们娘几个能再兴起什么风浪,你们爷俩个这么防着,既然无容人雅量,当初为何不一刀杀了?”燕洛雪又急又失望,口不择言。
秦慕萧脸色阴沉了下来,问道:“你真这样认为?”
燕洛雪也知自己许是说重了,但她也不知秦柯竟会因为她为凤夜花谋算终身而对她大发雷霆,还会牵连到明瑜母子,她跑过去抱住了秦慕萧,说道:“夫君,你和父皇说,千错万错让他只惩处我一人,若再伤了舅母,我娘一辈子都不会再见我了,求你了。”
秦慕萧将燕洛雪的手掰开,冷冷说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若想见你母亲,你就安安分分呆在东宫,你不要忘了上次珍宁寺的教训,父皇毕竟是天子,惹怒他,岂是你能承受的,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平静,切不可意气用事。”
秦慕萧说完,就走了,留下燕洛雪看着自己的寝殿周围布满了暗卫,她愣愣半晌,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豆娘不一会儿领着弦歌和花舞走了过来,说道:“娘娘,太子殿下命奴婢陪着娘娘。”
燕洛雪见此情景,心想,这哪里是陪我?分明是怕我出东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秦柯为何如此反应?难道他真的有那个心思,恼羞成怒了?让明瑜进京,莫不是想用明瑜逼迫凤夜花就犯?哼,什么清心寡欲,什么对她娘一往情深?怎么一瞬间都变了味道,饱暖思yin欲,这话真是不假
秦慕萧不会料到燕洛雪在那边如此腹诽他父皇,只顾昼夜兼程,赶到了顺安城,来到了顺安王府,明瑜及凤夜歌、凤夜琛就住在这里,将他们送至这里,实际上是对荣华公主的示好,他们可以随时过来探望。秦慕萧来接明瑜进京,消息必很快传至东齐国。
秦慕萧行雷霆之事,命令明瑜带着凤夜歌和凤夜琛立刻上路,明瑜脸色平静,并无反抗,倒是凤夜歌对着秦慕萧冷眼相向,秦慕萧看了看他独臂立于马上,说道:“你如今康复,兄甚慰,兄送你见长兄,你怎么反而不高兴?”
凤夜歌立刻变了脸色,以为凤夜澜出事了,喝问:“你们将我皇兄如何了?”
秦慕萧带马向前,走到凤夜歌身边,贴近他的耳边,说道:“皇兄?你胆子不小?如今你哪里还有皇兄?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一句,就可以将你满门抄斩?上京后,可不许这么口无遮拦,京城里多得是好事之徒。”
凤夜歌寒着脸,这话虽刺耳,确是逆耳诤言。因此也不敢再说什么,秦慕萧微微一笑,说道:“马上颠簸,还是请夜歌随母亲坐车吧,车外自会有人保护。”
秦慕萧逼凤夜歌去坐车,凤夜歌更是心有忌讳,但在秦慕萧的冷冽眼神之下,凤夜歌不知秦慕萧到底何意,也不敢再坚持,只得也上了明瑜的那辆车。秦慕萧见诸事妥当,说声出发,领队出了顺安城南门,所行方向却是枫岭。
入夜,秦慕萧命令队伍露营,明瑜母子就在车中歇息,而他自己则趁夜色掩盖,经由隧道,去了无情山庄,偷偷将自己的母亲水茵儿带至车队中,随行的还有无情山庄的几名手下。水茵儿冰雪聪明,见秦慕萧坚持让她回咸安城,眼神悲戚,知道许是秦柯病重,想到自己对秦柯一腔心意,这“不去”二字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路上,无情山庄的人员向秦慕萧禀告最近江湖事宜,提到最近晓宁楼在江湖中似乎悄声匿迹,至少在南郡没传出什么动静,对于秦慕萧一直苦苦寻找的宋千里之部将宋安亦是毫无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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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皇家别院养心堂。
昔日的平南王秦昭一家就被圈禁在养心堂。养心堂外是秦柯的三千禁卫军,秦昭的三个儿子皆已经成人,长子、次子皆已成亲,圈禁当年,长媳产下一子,被秦柯抱走,说是要送往别处抚养,长媳思念成疾,很快辞世,从那以后,秦昭便命次子不可使媳妇有娠。
闻萱若疯癫了几年,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临终之时突然清醒,心境甚是凄凉,见秦昭昔日之富贵沦落到如今落魄,连自由都已失去,见三子大好年华,就要这样暮鼓晨钟,死气沉沉般度过,真是不甘心,以至死不瞑目。
秦昭上报秦柯,欲葬闻萱若于祖陵,秦柯以闻萱若曾暗害太子,且企图杀害侧妃碧莲为由予以驳回,闻萱若被送至闻家,闻家亦不敢收,最后被送至一家寺庙,在有道高僧的念经声中,火葬,收残骨,骨灰送还养心堂秦昭身边。
秦昭对这一切默默忍受,但已是恨之入骨,他原本期待柳儿可以在南凤国有所作为,谁知柳儿最后也尸骨无存,消息传来,他强忍着愤恨,不敢让自己的愤怒、憎恨落入秦柯眼中。他一直在等待,他知道柳儿绝不可能不将晓宁楼的后事交代,晓宁楼是秦徵的地下势力,楼主必奉秦徵之后裔,而如今,秦徵的直系后人已经没有,只剩下了和他一母同胞的他了。
这一天,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自称叫宋安的人说是奉了柳儿之遗命,前来投奔。宋安害死了一名禁卫军,假扮成那人的模样,留在了禁卫军里面,伺机与他会面,宋安说,柳儿遗命,命令晓宁楼必杀死明月与明瑜,将此事嫁祸给西秦武帝秦柯。
现在似乎有了机会,晓宁楼手下跟踪了太子妃与凤夜澜,探听到明瑜及两子要奉旨进京,到时,明瑜必会与明月见面,晓宁楼定会暗中计谋此事,必将燕重垚辅政的东齐国与西秦国的同盟分裂,那时,就是北燕国都会重回燕重垚手中,秦柯一统江山的美梦就会就此落空。
有迹象表明,秦柯最近似乎身体不好,若此时再给秦柯下一剂猛药,秦柯定会招架不住,若只剩下了秦慕萧,秦慕萧为了燕洛雪有可能连江山都不顾,那样的话,西秦国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吗?
秦昭以为自己的心思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秦柯对他的不臣之心早有预料,当年就是因为知道又柳儿和晓宁楼这一势力才未对他赶尽杀绝,才对他法外施恩,虽然存了让他回头是岸的希望,但更多的是放线钓鱼,如今,这鱼饵终于被轻轻碰触了,虽不知大鱼隐在何处,但显然鱼已经在水里泛起了波纹,至于这浪能被泛起多高,这饵是否能够被吞进鱼肚子,是否这鱼钩是会被挣断,还是将大鱼钓起,尚未可知。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人如陀螺转不停
在吉祥公主秦慕霜与南郡王明嘉诩大婚前一天,秦慕萧带着水茵儿及明瑜等人赶回了咸安城,明瑜等被安置在宁王府,与明月共同看管,水茵儿则被秦慕萧使人秘密送至东宫。
燕洛雪咋见到水茵儿,她想要向秦慕萧兴师问罪的心软了下去,同时疑问渐生,她看着乔装改扮的水茵儿,上前见礼,水茵儿伸手相扶,水茵儿的手苍白中透着青,燕洛雪感到她在颤抖,情绪激动,忙说道:“母妃远来疲乏,快快进房休息。”
燕洛雪安顿好水茵儿住处,得了空闲,询问秦慕萧派来之人,那人简单说秦慕萧入宫向皇上复命,片刻即回。燕洛雪在寝殿中来回踱步,坐立难安,这时有人喊道:“太子殿下回宫。”
燕洛雪向东宫大门跑去,跑到一半路程,只见秦慕萧与一名身穿盔甲之人站在院中,互相交谈,两人听见动静,都转头看向她,那员将领却是宋千里。
宋千里对着燕洛雪行礼,燕洛雪说道:“宋将军回来了,南郡那边可好吗?”
“回娘娘,南郡安定,只是臣一路追踪晓宁楼,发现晓宁楼杀手最近在咸安城出现,故特来找太子殿下商议,臣半月前发现一具被扔在咸安城郊外的死尸,验尸时觉得他似乎是被宋安杀死的。”宋千里说道,说完,又看了看秦慕萧。
“死者身份可确定了?”秦慕萧问到。
“死者面目被刀划烂,实难辨认,但臣认为必是此人必习武,此人身体壮硕,肤色偏黑,应经常在户外。”宋千里分析道。
“可去查过宫中禁卫,各府暗卫有无失踪者?”秦慕萧凝眉问道。
“查过,没有。”宋千里简洁说道,“臣认为他已经混入其中,宋安此人胆大心细,潜藏在哪里,实在很难查找。”
“既这样,就引蛇出洞。”秦慕萧说道,“晓宁楼的目的是明月和明瑜,现在就在宁王府,此事我来安排,你去宁王府,守在明月身边,一会儿,我去见凤夜澜,让凤夜澜去守护他**。”
宋千里答应一声,转身离去,燕洛雪拉住秦慕萧,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了,你根本不会同意,又会胡乱猜疑。”秦慕萧揉了揉眉心,“陪我去见见母妃,然后我们去见凤夜澜。”
秦慕萧来到水茵儿房中,见水茵儿昏沉沉已经睡着,秦慕萧为她诊脉,然后吩咐东宫医官按他所开方子抓药熬煮,待水茵儿醒来后服侍她服下。
燕洛雪和秦慕萧骑马来到敬南王府,命人通报凤夜澜,凤夜澜出来了,却是一身酒气,燕洛雪难过,扭过头,秦慕萧皱眉,拽着凤夜澜的衣襟,把凤夜澜带进正厅,然后命人打桶水来,将一整桶凉水淋到凤夜澜身上,凤夜澜顿时成了落汤鸡。
敬南王府的下人都吓得战战兢兢,秦慕萧一瞪眼,喝道:“都滚下去。”
凤夜澜犹自不知死活,叫道:“碧月,拿酒来,我们再喝一杯,喝完这杯,我就会带你回南凤国了。”
秦慕萧的脸色阴沉,燕洛雪急忙去推凤夜澜,“表哥,醒醒,表哥,快醒醒,你母亲来到了咸安城。”
“娘?”凤夜澜大哭,抱住了燕洛雪,“母后,澜儿好想你,澜儿又连累了你。”
秦慕萧一拎他的衣领子,将他扯离燕洛雪,将他摔在地上,凤夜澜吃痛,哼哼唧唧,眼神却逐渐清晰起来,秦慕萧走到凤夜澜身边,蹲下,冷声问道:“碧月是谁?我可不记得敬南王府有叫碧月的女子?”
凤夜澜的身子抖了一下,他坐直了身体,说道:“她本来是南,南郡人,随父做生意来到西秦国,不想被偷了本金,父亲一把火生了急病,客死他乡,她孤苦伶仃,我见她可怜,收留在我府邸,怎么,犯了西秦国法吗?”
燕洛雪见凤夜澜酒醒了些,说道:“表哥,舅母已经到京,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舅母见到,不知会多伤心。”
“伤心?伤心又怎样?人活着,有几个不伤心。”凤夜澜大笑。
秦慕萧说道:“你装疯卖傻到何时?”
凤夜澜冷了脸,望着秦慕萧,秦慕萧亦寒着脸,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来人。”
敬南王府的管家急忙点头哈腰跑来,秦慕萧说道:“当初本宫如何嘱咐你的?”
管家的脸色惨白,扑通一下跪倒:“太子殿下饶命,非是小人不尊,而是皇上也吩咐小人,若敬南王府又异动,先不必声张,以免打草惊蛇,那碧月丫头一入府。皇上就知道了,说她是小鱼,先养着。”
燕洛雪一惊,看向凤夜澜,凤夜澜眼神也是震惊,不知是得知被监视还是因为碧月的身份可疑?
秦慕萧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仍按圣命暗中监视,切勿叫她看出破绽,若她逃脱,唯你是问。”
管家去了,秦慕萧掩了门,坐在了正位之上,凛然望着凤夜澜,说道:“本宫只问一遍,你可知那碧月是何身份?”
凤夜澜抿着嘴唇,秦慕萧眼里冒火,当下就要发作,燕洛雪急忙说道:“表哥,你可知晓宁楼是柳儿的,柳儿可是要杀你母亲和你舅舅”
“碧月不是晓宁楼杀手,只是个南朝孤女罢了,我们两人同病相怜,都是孤苦落魄之人,有缘聚到一起,碍得着谁了?”凤夜澜说道,但眼神已经挣扎。
“本宫就当你所言是实话,暂且放过你,现在你母亲就在宁王府中,宁王府必是晓宁楼袭击的目标,本宫命你,去护卫你母亲,若你母亲出事,那是你护卫不力,怨不得旁人。”秦慕萧说道。
“杀我娘?杀我舅舅?是你们容不下我们吧?将我们都聚在一起,借晓宁楼的名义杀我们吧?”凤夜澜大笑,“这样也好,省得父皇在地下太孤单。”
凤夜澜起身,摇晃着向外走去,燕洛雪和秦慕萧跟在后面,吩咐下人为凤夜澜备车,随后又送凤夜澜到宁王府,去见明瑜。
秦慕萧和燕洛雪并没有进入宁王府,而是直接回了东宫。一路上,燕洛雪都在想着凤夜澜和秦慕萧的话,他们到底谁是谁非。秦慕萧和西秦武帝秦柯对凤夜澜不放心,这她可以理解,但凤夜澜怀疑秦慕萧和皇上要杀他全家,她绝不相信;说凤夜澜对他们心怀不满,她认同,但说凤夜澜会再次勾结晓宁楼,她绝不相信。
但为什么会将他们都聚在宁王府呢?燕洛雪回身看了一眼秦慕萧,问道:“是不是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