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洛雪听了,感到有些啼笑皆非,原来不苟言笑的秦慕萧在属下眼中竟会是“不太行”之人。不知这件事那位狂傲之人知道不?
鸣蝉絮絮叨叨,讲了很多秦慕萧的旧事。看来秦慕萧对属下极好,深得人心。只是,怎么就单单对他的“上帝”这么狠心,禁锢自由不说,如今还巴巴将她带到一干陌生人面前,无端受人脸色,体验无法言语的孤独,什么意思?是惩罚她没有像别的女人对他“顶礼膜拜”?
夜已深,鸣蝉就在外间睡下。燕洛雪却睁着眼数羊。不是她认床,当然也不是她认人。而是,她想秦慕萧夜不归宿,秉烛长谈的人中是否也有秋月怜?
第十七章 缘来缘去似姐弟
朦胧睡去朦胧醒来,鸣蝉不在房中,房中静静无声。燕洛雪,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房在山腰,她放眼望去,满眼翠色满眼娇,果然是个修身养性好居所。
院中无人,燕洛雪不知不觉放松了心情,推开院门,走了出去。环顾四周,只见有一条小径,通往山上。她信步踏上,向山上行去。一只鸟拍着翅膀,跟了来,细瞧之下,竟是昨日的“黄儿”,怎么,这“黄儿”竟是个小间谍,监视她不成?燕洛雪停下,伸出左手,“黄儿”不客气地落下,小爪子扣得她手心疼,她一扬手,“黄儿”扑棱棱向前飞去。
跟着“黄儿”,燕洛雪徐徐缓行,来到山上,“黄儿”飞得极快,不见了。
燕洛雪正要发声召唤,可是她没有,她把声音噎了回去。
秋月怜靠坐在一棵大树下,俏脸苍白,眼睛闭着,似乎在酣睡。燕洛雪有些犹豫,到底过不过去。她为难,无意识仰起头,却见到高树上一间树屋隐在枝叶间。她明白了,她一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
“黄儿”鸣叫声传来,燕洛雪微微探头,见秋月怜已站起来,背对着她,肩头立着“黄儿”。
“阿萧!阿萧!你下来!”秋月怜声声呼唤,怎么带着哭音?
燕洛雪也仰起头,看着树屋。不一会儿,树屋上传出声音:“姐,你这么早?昨夜师公训我,我四更天才睡,你先回去,再让我睡会儿?”
是秦慕萧,秦慕萧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阿萧,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我一直在下面,等你和我解释,你不知道吗?”秋月怜哀怨至极。
上面沉默了。半晌,秦慕萧从树屋上一跃而下,惊飞了“黄儿”。
秦慕萧说道:“姐姐,你让我解释什么?我为什么会成亲吗?我当年就和你说清楚了,我为什么一走就是三年,难道你不清楚?还用我解释什么?”
“你怪我?我抛下了自尊,只想求你允许我陪在你身边,也错了吗?”秋月怜质问道。
“或许你没有错,即便你对我下药,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会让你做我的女人,我可以娶任何女人,就是不会娶你。”秦慕萧冷声说道,他,冷起心来真是毫不留情。
“我不求名分,就做你姐姐,留在你身边,这也不行?”秋月怜绝望问道。
“是不行!有些事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我们九岁时见面时就已经注定,不,应该说,从出生时就已经注定,苦苦相争又能改变什么?姐,你的良人不是我,我三年前是这句话,三年后还是这句话,你不要再逼我。”秦慕萧直截了当,拒绝芳心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为什么?三年前我就问你,你告诉我,也许我会死心。”秋月怜说道,应是泪流满面吧。
“那是我的梦魇。姐姐,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如果有可能,你自己进咸安城,查一查吧,我曾经想去查,可是我,无诏不得回京。而你则不同,京城无人知道你的存在。”秦慕萧声音低沉。
燕洛雪只觉得秦慕萧的声音中含着无法明示的痛苦。那是,一种绝望,一种压抑,一种幻灭。
“我不懂?”秋月怜喃喃着。
“那你就想想,为什么你被人扔下了悬崖?被什么人扔下悬崖?”秦慕萧狠狠说道,“还有,你这金锁从何而来?”
“我为什么要知道?我不想知道!我现在有你,有师公师婆,我很幸福,我不想知道以前是怎么回事儿!”秋月怜喊道。
“可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被人摆布,我不愿稀里糊涂,不明不白,姐,你还记得,我刚见你时叫你什么吗?”秦慕萧语气有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呃,”秋月怜顿住,“你叫我娘,可你当时昏迷,刚醒……”
“我很清醒,你非 常(炫…书…网)像她!”秦慕萧低声说道。
“骗人!这不是真的!”秋月怜哭了,“你为了让我死心,竟骗我!”
“你知道我没有骗你,在我内心深处,非 常(炫…书…网)恨我叫了六年娘亲的那个懦弱女人,因此也不喜 欢'炫。书。网'你,你别再逼我。”秦慕萧说道,声音冰寒彻骨。
秋月怜凄凄说不出话。
“姐,我很累,最近都没好好睡觉,你回去,想想我为什么一直不太喜 欢'炫。书。网'接近你,想想我刚才的话。”秦慕萧哄着秋月怜。
“我不会信的,你是为了她才这么说的,对不对?”话题一下子转到了燕洛雪身上,燕洛雪赶紧将身子缩了缩,竖起了耳朵。
“不关她的事。”秦慕萧淡然回答,“她是个意外。”
“意外,意外到让你娶她,你娶她是因为她昨日说的,还是另有原因?”秋月怜失去理智了,秦慕萧应是很反感吧。
可是她也想知道啊!燕洛雪微微探出头,瞧了一眼!
夷?怎么感觉秦慕萧朝她这边看了一眼!难道被发现了?燕洛雪缩了缩身子,“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你可不要当场捉我现形啊!”
“她,是我心中那个‘上帝’”秦慕萧轻叹一声,“我没法不娶她。”
“骗人!”秋月怜尖声喊道,“你只与她见一面,她当时那么小,你怎么知道她就是?”
“这就是缘分,冥冥中自有天意。她手腕上带着我当年送她的情锁,这情锁是离京时那个女人交给我的唯一的东西,说那是真正属于我的,我怎会不认得!”秦慕萧大声说道。
燕洛雪脸微微发烫,她已经肯定秦慕萧是发现了自己。“又骗人,若是这样,怎么连你师公都怀疑你娶我别有居心?”
说实话,情感叫嚣着要燕洛雪相信秦慕萧,可理智却告诉她秦慕萧太复杂,绝不可轻信。他既然发现自己,那么说的话可能是真,也可能半真半假,更有可能只是和她调情。
“可她一点都不喜 欢'炫。书。网'你。一点都不领你的情!她昨日说的很清楚!”秋月怜声音刺耳起来,“即使我不嫁给你,我也希望你找一个喜 欢'炫。书。网'你的。”
“她会喜 欢'炫。书。网'我的,我不会允许她不喜 欢'炫。书。网',这辈子,我没想过要拥有什么,现在如果说我必须要拥有什么,那也只有她了。只要她在我身边,我的心就完整,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知道我绝对不能抗拒这种召唤。她,是我的希望!”秦慕萧说道。
说实话,这话如此感性,感性到让燕洛雪有些毛骨悚然。“秦慕萧,你害怕秋月怜不恨我?”
“是你的希望?你希望她给你什么?你不是要……”秋月怜想要说什么?
“那也一样,我是男人,不需要利用女人,不需要那种裙带。”秦慕萧在说给谁听呢?
“你就如此喜 欢'炫。书。网'她,喜 欢'炫。书。网'到不肯给别人一丝机会?”秋月怜愁苦问道。
“姐姐,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回去吧,秦慕萧劝道。
秋月怜默默无声,如游魂一样经过燕洛雪身边,看了看燕洛雪,苦笑,离去。燕洛雪想跟上去,想劝慰一番,可她若去,秋月怜会不会认为她在示威?
她在犹豫,一双强健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秦慕萧磁性低语:“小狐狸,又偷听?”
第十八章 惺惺相惜惜灵魂
果然被发现了!燕洛雪微窘,想挣开。秦慕萧略松开,却将她抱起,纵身上了树屋。
树屋不大,燕洛雪更觉得有些不自在。秦慕萧说道:“怎么样?可满意你听到的?”
燕洛雪坐到树屋屋地上,见秦慕萧黑眸发亮,嘴角擒笑,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不禁为秋月怜掬一把同情之泪。说道:“我就知道你故意这么说,我这挡箭牌你用着倒顺手!”
秦慕萧用单指挑起燕洛雪一缕秀发,缠绕指上,凑到鼻尖闻着,燕洛雪见了,伸手去扯头发,被秦慕萧一把抓住。秦慕萧淡笑说道:“你这没心肝的,我可是为了你才说的,你不当真,不领情,还挖苦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果然不假!”
“怎么是为了我?若为了我,你就应该好好说话,而不是那么伤人心,现在,秋姐姐一定恨死我了。”燕洛雪甩开秦慕萧的手。
秦慕萧手上力道加大,燕洛雪头皮跳疼,嚷道:“我说错了?从昨日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了,说带我回娘家,可他们各个都不当我是亲人,你分明是向要我向你服软,好,我服软行了吧,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我怎样?”
秦慕萧叹了口气,松了她的头发,仰身躺下,将她的腿当成了枕头,燕洛雪伸手去推,他伸手又攥住,说道:“与你成亲是我的主意,你我的长辈中,没有任何人会同意,但是,我就是不理他们!他们给过我什么,我为什么要听他们的?我娶你,不是让你向我服软,而是,我要告诉他们,我不会向他们服软!”
什么跟什么?秦慕萧,能不能清楚些?再说,你和谁有仇啊,干嘛拖我下水?
“你不是我的上帝吗?你不是说我自己帮助了自己,你就会帮助我吗?我做到了,我不再是逆来顺受的‘冰童子’,而是奋力使自己站起来的无情山庄的庄主,是治理一方百姓,让他们衣食无忧的顺安王,现在,你出现了,我想知道,你会怎样帮助我?”秦慕萧亲了她的手一下,温柔问道。
燕洛雪心里乱作一团,不知道他与秋月怜究竟是何关系,不知他口中“他们”是谁,这,让她如何帮起?
秦慕萧已经今非昔比,他也未必真正要她帮什么吧?或许,她只是他当年绝望中抓到的一块浮木,一株稻草,是他得以生活下去的理由,仅此而已。她,只是他心底一个遥远的执念,偶然出现了,他死活都要将她抓在手里,装入心里,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对于他本没有任何意义。
她是异世一抹灵魂,普通到极致,没有出色的学识;她出色的爹娘也没有把她教成惊世才女,天性的闲散和世外的隐居更助长了她的惰性。这样的她和精明果敢的秦慕萧实在是不太相配,除了这副长相,她真不知秦慕萧会看中她什么。
燕洛雪垂眸,见秦慕萧合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但是,长长的翕动着的睫毛告诉她他一直在等她的回答。
一言难尽!她不知道她该如何对待秦慕萧。他神秘莫测,他身份特殊,他无情冷血,他多情似火。他说他抗拒不了这种召唤。这句话应该她说才是。短短几日,他强势的闯入,强迫她接触他,熟悉他,探索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心慌,就仿佛她的心不再是自己的,不听她的控制,这怎么可以!若心陷落,还谈什么自我,还谈什么自由。
“你都这么强了,还用我帮什么忙?”燕洛雪幽幽说道,眼睛望向远处。
“懦夫!”秦慕萧轻笑,坐了起来,说道:“这时你应该说,‘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肉麻!你姐姐又不在这,表演给谁看!再说,我是女子,懦不懦的有什么关系!”燕洛雪装傻笑道。
“我不会让你这样下去,如果你一直不肯正视我,那我就会逼你承认,到时你不要叫苦。”秦慕萧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一边说,一边伸手为她揉腿,她怎能泰然任他调戏,一下子站了起来。
正视他?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还不叫正视他?他也不容许别人忽视啊!他不是一直在逼迫她吗?逼她离开父母,逼她和他成亲,逼她面对秋月怜,逼她接受他强加的一切。
“你还真是霸道!”燕洛雪无奈说道,“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你重商道,累财富;豢养能士,培养人才;据一方城市,又游走于各国,你敢说平凡的夫妻生活是你所愿?若不是,谈什么相濡以沫,不离不弃?在名利场中哪会允许真情?”
燕洛雪每说一句,秦慕萧的眼神就黯淡一分,但他的嘴唇却挑起,笑道:“你连试都不想试一下?”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让燕洛雪想起了那年初遇他的情景。当时她根本没记住他是何模样,只是他那眼神令她辛酸,险些落泪,空洞,虚无,绝望,他,只是个孩子!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不顾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