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用兵之道的虚虚实实,别人认为不可能的,最后反而是最可能的。”临淄王的目光深沉,“而且,你不觉得萧家会急于向齐远证明自己的实力不凡吗?他们远离朝堂很久了,手痒得太厉害啊。”
这时,房门外传来了骚动,临淄王对夏连宗摆手说道:“去看看。”
夏连宗出去,马上又推门进来:“王爷,不好了,明华园起火了。”
临淄王站了起来,说道:“果然是狠,一招制敌牵两家传令,全力灭火”
“是”夏连宗出去了。
临淄王进了内室,明嘉兰站在床边,旁边一名侍女抱着竹生,临淄王接过竹生,对那侍女说道:“你出去帮忙救火,有事再叫你。”
那侍女俯了一下身,低着头出去,明嘉兰说道:“怎么办?火会蔓延到这里吗?”
“一定会,若他们的心够狠。”临淄王的脸上是冰冷的酷厉,“斗狠吗?那就看看谁更狠?”
“我们出去吧。”临淄王点了竹生的昏睡穴,对明嘉兰说道,“你怕吗?”
“不怕,你活我活,你死我死。”明嘉兰说道。
临淄王看了看明嘉兰,叹道:“谢谢你不怪我拿你们母子做棋子。”
“你不也是棋子,你就是那个最显眼的‘車’。”明嘉兰披上斗篷,跟着临淄王走出了房间。
明华园的大火借着风势,已经快速蔓延开来,明华园,又招了火灾,世人一定会对此议论纷纷吧?一定会说这是上天对某某人的惩罚,“珍儿,对不起了,没想到萧家如此毒辣,竟在此时还要牵带上你,拿你的身世做文章,不过,不要紧,我会让他们悔不当初的。”
临淄王站在夜色中,望着大火,暗暗发誓,夏连宗跑了过来,喊道:“王爷,火已经过来了,王爷和侧妃娘娘快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吧。”
“好,你来保护侧妃娘娘。”临淄王说道,“我们去晋阳宫暂避一晚。”
一行人向王府大门行来,耳畔是救火呼号的声音,还有木头被烧裂的斑驳声,王府大门急急地打开了,夏连宗一马当先向外冲了出来,却只见一顶软轿静静停在府门前,轿子前倒挂着一个女子,他的心突突突跳个不停,回身对临淄王大喊:“王爷,王爷,轿子,轿子,西秦国的太子妃娘娘她……”
明嘉兰探头一看,见轿子前吊着的女子正是燕洛雪,她突然觉得异样,看了一眼临淄王,临淄王惨白了脸,连连摇头,眼里是不容错辨的痛楚,明嘉兰说道:“我去把她救回来。”
“不,我自己去,你留在这里。”临淄王说道,“夏连宗,看好侧妃娘娘,若她有事,惟你是问”
临淄王将竹生交给明嘉兰,说道:“我没事,放心,我一定会活着。”
他转身向轿子冲了过来,他来到轿子边,轻声说道:“别怕,,别怕,洛丫头,我会救你的,你等着,我这就给你解开。”
他仰着脸,伸着胳膊,突然他猛一闪身,手上已将那绳索用刀划断,他单手提着将燕洛雪的腿一甩,燕洛雪被甩了出去,一道光划过,一柄尖刀钉在了王府大门的门楣之上,而临淄王身子快得如鬼魅,来到了被摔在地上的燕洛雪的面前,“萧家大小姐吗?你不觉得这招数太老了吗?明华园起火,我会没有防备?”
那扮成燕洛雪的女子一跃而起,抱住了临淄王,临淄王身子迅速后仰,抽出一个胳膊,挥了一下,然后纵身跳起,落到了王府高墙上,那女子像八爪鱼一样吊在临淄王身上,还没来得及松手,但下面,是万箭齐发,全部射向那顶软轿,软轿中传来尖厉恐怖的叫声,片刻就没了声息。
那女子惊恐万分松了手,跳下了墙,向那顶轿子爬去,喊道:“远哥哥,远哥哥。”
临淄王飘然落地,站在了明嘉兰身边,冷冷看着萧萧将轿门打开,然后身子僵在那里,临淄王心知有异,暗暗戒备,萧萧突然歇斯底里起来:“齐远,你个王八蛋,竟然这样利用我”
临淄王一挥手,夏连宗上前将萧萧抓住,捆绑了起来,他探头一看,惊讶而又痛苦叫道:“王爷,轿中的人是姬欢啊。”
萧萧看着夏连宗的表情,笑了:“远哥哥变聪明了,原来是发现了奸细,不是利用我。”
临淄王警觉地望望四周,突然王府内响起了巨大的喧哗之声,明嘉兰抱着竹生回头去看,却听见嗖的一声,一支箭擦着明嘉兰的耳朵,飞了过去,临淄王吓得急忙将明嘉兰拖了过来,藏在身后,然后又将萧萧拉了过来,对着王府喊道:“皇兄光临,何不干脆现身呢?这样躲躲藏藏,可不是皇兄平日的为人啊。”
王府内并没有传出声音,临淄王知道齐远是在观察,是在拖延时间,临淄王对萧萧说道:“萧大小姐,您亲自出马,是不给萧家留后路了是吗?现在,您不回萧家去看看吗?”
萧萧冷笑僵在脸上,临淄王直起身子,喊道:“皇兄,萧家是你的最后势力,你是救还是不救呢?你现在还有机会,我现在要发兵萧家,你若现身,萧家便得救,你若不现身,萧家就会被灭族。”
夏连宗向天上放了一支响箭,不一会儿,远处有一支响箭上天回应,萧萧脸色更加焦虑。
“看到了吧,若我再发响箭,留守萧家的将全部被杀掉。”临淄王阴冷说道,“本王从小就盼着这一天,以告慰母妃”
“好,皇兄既已做了选择,那齐隽就不客气了。”临淄王说道,“夏连宗,放箭。”
“不要。”萧萧喊道,“萧家是东齐世家,王爷虽是皇储,但还未登大位,诛杀萧家岂不是师出无名?”
“这样吗?”临淄王齐隽冷笑,“那你们萧家毒杀我母妃,领了谁的命令?如今,你们又上门诛杀我临淄王,领了谁的命令,你们萧家是东齐世家?依本王看,你们萧家是逆臣贼子,若不是父皇熟知你们心狠手辣,将你们摒弃,你们是不是还做着皇帝梦啊?”
“放箭”临淄王猛一挥手。
夏连宗的响箭上天,而与此同时王府内又射出了一箭,这箭却是对着萧萧,萧萧眼睁睁看着这支长箭疾驰而来,却因被缚绑着,动弹不得,她脸上露出苦笑:“远哥哥,你怕我泄露你的未来行踪吗?原来你竟是这么狠。”
箭穿过了萧萧的前后胸,她立时毙命,眼睛却大睁着,望着夜空,是那么不甘心,是那么难以置信。
“包围王府和明华园,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出来。”临淄王没有耐心再和齐远耗下去,他下了命令,埋伏在附近街面上的卫士全都现身,将仍燃着大火的临淄王府和明华园团团包围起来。
“王爷,王府里和明华园那么多的人命啊。”明嘉兰叫道,“明华园的西秦国太子妃他们出来了吗?你怎么连他们也不顾呢?”
“周善文会想办法,若他想不了办法,那只能说明秦慕萧识人不明,本王也爱莫能助。”临淄王淡然说道。
明嘉兰回身望着王府,王府的下人已经开始向大门这边疯狂奔来,他们哭喊着,推搡着,磕磕绊绊着,向门外冲了过来,临淄王却蓦然回身,叫道:“放箭”将竹生接过来,抱在了怀里,拉着明嘉兰远离了王府大门。
无情利箭射向无辜的下人,那些人哀嚎着,跪在地上,喊着:“王爷救命啊,让我出去吧”
明嘉兰闭上眼,而临淄王却背着身子,看都不看一眼。
突然有人中箭倒地了,下人们都住了声,不敢再喊,他们慢慢向后退去,夏连宗喊道:“王爷,他们确实在王府内,树下看见几道人影缩回去了。”
“那就看仔细,连一只鸟都不许放过。”临淄王回过身说道。
可就在这时,火光闪烁的明暗之间,一支箭向临淄王射了过来,明嘉兰大惊失色,向临淄王扑了过去,明嘉兰力气大,又急迫,临淄王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箭没射中,疾驶而过,但竹生却脱手了,明嘉兰也摔倒了,她捂着肚子,起身,见旁边飞过一名侍卫,将竹生抱了起来。
临淄王起来,正要说话,只见那名侍卫手里拿着尖刀,对准了竹生的心窝,喊道:“叫他们都住手,不然我就杀了他”
明嘉兰紧张地拉住了临淄王,临淄王没有看她,只狠狠盯着那名侍卫:“王爷,请你给太子爷留条生路,你已经赢了,何必赶尽杀绝,你给太子爷生路,这小儿才可活命,那王府里的人才可活命”
这时,从明华园方向飞奔来数道人影,正是周善文、鸣蝉和豆娘,临淄王急声问道:“她没逃出来?”
周善文点了点头,“他们充作了侍卫,将她生擒,带到了那个领头的面前,结果她太着急了,想要刺杀那个领头的,被乱刀砍死了。”
谁被砍死了?燕洛雪?这怎么可能?明嘉兰看向临淄王,临淄王邪佞笑了对着那侍卫说道:“这小儿不过是在民间拾来安慰贵妃娘娘丧子之痛的,如今贵妃娘娘被你们害死了,这小儿是死是活,我又何必在意”
那侍卫听了,心一横,喊道:“也好,拉上这小儿,在地府里为我端茶倒水的,也很好”
他手扬起,明嘉兰却尖声喊道:“不要”
那侍卫的手停在了半空,明嘉兰摇晃着临淄王的胳膊,说道:“王爷,他是你的弟弟,你不能这么做,你要为我们的孩子积些福气,我,我就要生了。”
“什么?”临淄王扭过头,只见明嘉兰额头上汗水直流,正忍着巨大痛苦。
临淄王恶狠狠看着那侍卫,叫道:“将竹生还我,你可以带着齐远离开,只此一回,若再作乱,我定要追杀你们至天涯海角
那侍卫大声喊道:“让所有人都可出来。”
临淄王叫道:“停止放箭,不要阻挡府内人出来。”
王府下人立刻向外冲了出来,侍卫们也不拦阻,眼睁睁看着他们忙乱着奔出府,走个干干净净,那抱着竹生的侍卫微微一笑,将竹生抛了过来,随即手起刀落,自尽身亡。
临淄王抱着竹生,对夏连宗说道:“派人通知宫内接生嬷嬷,在锦阳宫做好准备,王妃就要生了。”
他说完,对鸣蝉和豆娘说道:“有劳二位,跟我进宫,照看竹生。”将竹生递给了鸣蝉,自己将明嘉兰抱起,说道:“你再忍忍啊,等会儿再生,别将他生在这室外,会冻死他的。”
明嘉兰满是汗水的脸上浮现笑意,说道:“我尽量,王爷,我会让他听你的话。”
鸣蝉和豆娘面面相觑,这对夫妻真是夫唱妇随过分了吧,生孩子也能等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凤舞长天今又现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凤舞长天今又现
次日清晨,明嘉兰生下一子,母子均安,临淄王喜悦溢于言表,为孩子取名齐逍遥,明嘉兰听了,抱紧了齐逍遥,珠泪滚滚,不知是喜是忧,临淄王说道:“你如今做娘了,应该高兴才是,哭什么?”
明嘉兰望着临淄王,带着莫名紧张问道:“王爷想要去逍遥了吗?”
临淄王抚摸着逍遥的脸,说道:“我,齐隽,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我是希望他能够真正逍遥一生,你刚生产,虚弱得很,不要胡思乱想,我说过的话定会算数,你不用担心。”
“她还活着吧?死的那个不是她,对吧?”明嘉兰问道。
“对。”临淄王说道,“她平安无事,但也不是秦慕萧所希望的全然安全,我让凤夜澜假扮了周善文,守在了他身边,若凤夜澜安分守礼,对她狠不下心,她就会平安无事。”
“什么?你这个……”在旁边抱着竹生的鸣蝉急了,“你怎么能将凤夜澜放在娘娘身边,他上次企图染指娘娘,你怎么能……”
“我相信凤夜澜下不了那个黑手,因为凤夜澜是个君子,更不想要她死。”临淄王说道,“现在,我要去慈恩镇。”
“王爷。”明嘉兰伸手拉住了临淄王,有些担心,禁不住要阻止。
临淄王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我必须去,齐远若南逃,必经慈恩镇,更有可能生事,慈恩镇布置的防范不一定能防得住萧家的诡计。”
他起身,走了出去,传夏连宗等将领,将领汇报,四城门都无异常,齐远多半还在京中,临淄王又询问萧家情况,负责萧家的将领说萧家族长脱逃,去向不明。
临淄王命令夏连宗留守皇宫,自己则调拨京畿卫守兵三千人,浩浩荡荡出了金鹰城,直奔慈恩镇而来,与慈恩镇的卫士汇合。
卫士们一见临淄王,忙让开了道路,临淄王带着周善文和鸣蝉进了后院,扮成周善文的凤夜澜,站在房前,满身霜寒,临淄王笑笑,看了一眼鸣蝉,说道:“你看吧,这小子就是个孬种”
凤夜澜将面具抹下,甩给临淄王,说道:“我都按你说的做了,希望你兑现承诺”
“好说。”临淄王说道,“鸣蝉,叫你主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