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别拘束,随便些,你别当朕是皇帝,你就当我是家中长辈。】皇帝尽量放低身段,还让面前的女孩不至于太紧张。
可越是这样,兮墨越是紧张,试问天下,又有几个人能有幸与皇帝同桌吃饭的。
【来,杨姑娘,吃颗炖的红枣,听太医院说女孩子多吃红枣,补气养颜。】皇帝屈尊纡贵,亲自给兮墨夹菜,惊得兮墨倏然放下碗筷,跪倒在地。
【皇上,无功不受禄,民女甚为惶恐!】兮墨颤声,伏地,如果没记错,几天前,皇帝誓要杀自己,没道理,几天后,态度骤然改变。
皇帝放下碗筷,禀退左右宫仆,只留下李公公。
【杨姑娘,起来吧!】李公公接受皇帝示意,扶起兮墨。
兮墨惊讶,略扫两人神情,试图看出点因由,皇帝双唇轻启,【杨姑娘,不必惶恐,朕有事情交代。】
兮墨不语,静待皇帝下文。
皇帝走过来,执起兮墨佩戴手镯的手,【朕想,你必知道这手镯乃帝师杨玄送给宛如,宛如送给福儿,福儿又转送给你,可是你一定不知道,这手镯最先的主人是朕。】
兮墨瞪大眼,这一切超乎了他的认知,她实在太过吃惊。
【你可好奇?既然手镯的主人是朕,那为何又会落到杨玄手里。】皇帝抛出诱惑的蛋糕。
兮墨点点头,又摇摇头。皇族秘辛,知道的还是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意味着离死亡越近。
皇帝莞尔一笑,放下兮墨的手【不管你想不想做知道,你很快都会知道的,好了,你下去吧!】
皇帝平淡的下着逐客令,兮墨忐忑的心情终于放下,长长舒口气,跟随者李公公准备出去。
突然,皇帝意义难明的吩咐响起,【朕听闻,帝师杨玄归隐后,醉心医学,医术精湛,当世难出其右,朕有听闻,杨姑娘乃杨玄高徒,这些时日,朕的汤药,劳烦杨姑娘费心了。】
兮墨一惊,回头对视皇帝,试图在他的眼里看到原因,但除了含笑,诡异莫名的表情,一无所获,兮墨怀疑,皇帝这一安排,是否知道了刘瑞同她的交易,若真的知道交易,又为何敢大开这方便之门。
【怎么不愿意?】质问的语气,咄咄逼人。
兮墨摇摇头,【不敢,能为皇上效劳,民女大幸。】
第九十六章 礼物
李公公将兮墨送出寝殿,转交给执勤侍卫护送后,折返入殿,皇帝老生入定般坐在桌边思考。
李公公没有打扰皇帝,只是出去招呼宫女进来收拾饭桌,自己泡了杯清茶,端进来。
皇上瞅一眼李公公,道【小李子,吩咐你的事情,可曾办好?】
【皇上放下,万无一失。】
皇帝放心不语,反是李公公担忧道【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讲,对朕,你还有啥不当讲的,快说!】
【那奴才就说了!】李公公沉郁了片刻,徐徐道【皇上,奴才觉得你让杨姑娘管理汤药一事,这个赌注是不下达了?奴才怕——】怕她保持不住,搅乱了局面。
【怕什么怕,须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朕的时日无多,有限的日子里,朕留给他最好的,咳咳……咳…亨……】
仿佛为了印证,皇帝时日无多的话语,皇帝心中一紧,气息直喘,一口猩红的血炭,猛地喷涌而出。
李公公。赶忙搀扶皇帝到床上躺着,拎干毛巾,搽掉皇帝嘴角血迹,换掉血衣,着令可靠的宫女拿到烧了,皇帝吐血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公公轻轻的用手捋顺皇帝的气息,以免再次吐血,李公公的手法不错,吐血后的皇帝,很快就感觉舒服了很多。
【皇上,奴才还是觉得你这样安排不妥?奴……奴才……舍不得皇上。】想着想着,李公公老泪纵横。
皇帝鼓足羸弱的气息,浅笑着看着眼前服侍了自己多年的老人,感慨道【小李子啊,这生老病死早有定数,该来的总会来,不该躲的也躲不了,听天由命便是。放心吧,这个赌局,朕输不了!】,
既然皇帝如此笃定,李公公也不便多说。
兮墨跟着侍卫回到所属侧殿,远远看见,等候的海味在张望。兮墨辞别侍卫,准备路过转角,阴暗处一人迅速捂住兮墨嘴,将他拉道阴影处。
黑影人将兮墨圈在怀里,黑影人很高,兮墨的头顶才拄着对方下颚,捂着自己嘴的冰冷的手掌,带着熟悉的气息。
黑影人低下头,依偎近兮墨的脖子,寒冷的气息,冷的兮墨一阵哆嗦,湿热的鼻息喷洒而来,惊的兮墨全身战栗。
【兮墨儿,别紧张,是你瑞哥哥我?】
瑞哥哥,兮墨啐了一口,【刘瑞,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已经答应下毒了。】
刘瑞不语,温柔的唇,一下含住兮墨小巧耳垂,兮墨全身一怔,羞愤瞬间占领全身,挣扎着离开,却被早有准备的刘瑞,禁锢的更紧。
【怎么,这里无法满足你,迫不及待的的想自荐枕席。】刘瑞含笑调戏,得意的神情,极致猖狂。
兮墨索性不挣扎,改口,道出他最关心的问题【计划有变。】
【怎么回事?】刘瑞停下调戏的语调,正色道,
【不知,但可能皇上已经知晓你的计划。】
【何以见得?】
【刚才,皇帝下令,接下来的日子里,命我掌管他的汤药服用。】
【这不是好事?更方便你下药了!】刘瑞的声色,仿佛放下大石般轻松了很多。
【你确定?】
【确定!】刘瑞对答理所当然。
【那很好!】兮墨咬牙切齿,掌管汤药,自是容易下毒,可问题在于,一旦下毒,最先怀疑的便是自己,刘瑞这将是要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记住,你的师父在我手中,你的来福哥的造反证据也在我手中。】刘瑞恐吓。
兮墨淡然,她当然知道,刘瑞手里有底牌,难道他没嗅出,皇帝的警示,皇帝可能已经知晓他的计划。
【其他的你别管,你只要按计划行事就好。】
兮墨点头应承,刘瑞快速离开,潜入夜色,兮墨跟着迈出阴影。
【兮墨,你可回来了?大殿下,刚刚来过。】海味高兴的脸,再看清兮墨脸色的时候,转为担忧,【兮墨,你这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兮墨掩饰住错杂神色,淡然轻笑,接下海味的话题,【大殿下,他来做什么?】
说道这个,海味神秘一笑,【你待会就知道了。】
顺着海味的指示,兮墨看到屋中,墙角边放着的超大盒子,盒子上结着五彩玉带,精致的让人落泪,【很美!】兮墨赞扬道。
【大殿下送的,兮墨拆开看看。】
刘良送的,兮墨下意识的想拒绝,礼物太精致,也就意味着很珍贵,珍贵的礼物,随便接受了又不能回应别人想要,这是不道德的。
【海味,我不看了,好困,我想休息了。】
【不行,大殿下嘱咐了,一定要让你亲自拆开看。】海味坚持。
【海味,你知道,太珍贵的礼物,我不敢收。】兮墨试着说明原因。
【拆吧,拆吧!】海味怂恿。
拒绝不过,兮墨慢慢走过去,心不在焉的拆开一个个打好的结,就在双手触上盒盖的一刻,盒盖突然被顶开,【兮墨,生辰快乐!】
打扮俊秀挺拔的刘良,捧着一束鲜花,一个更加精美的礼品盒,仰着灿烂极致的笑脸,站在盒子里望着兮墨。
兮墨呆了,海味偷笑了,刘良仰起灿烂的笑脸了,世界却安静了,兮墨听到胸腔中,起伏剧烈的心跳,不知是被吓的,还是高兴的缘故。
兮墨机械的转头,看着海味,【生辰,什么生辰?】
海味笑道【兮墨,你忘了,张府的时候,你告诉我,今天就是你的生辰。】
生辰?记忆的大门,倏然打开,那天早上,自己被来福哥发现,带进张府,管家大叔给自己命名丫头,自己终于丢弃了赔钱货那个屈辱的名字,暗暗告诉自己,那就是自己的重生,并将那天定位自己的生辰。
原来,一转眼,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兮墨,送给你的。】不堪被忽视的刘良,将礼物送到兮墨面前。
【收下啊,兮墨!这可是大殿下,特意为你准备的,惊喜吗?】海味一旁解说。
兮墨怔怔看着刘良,希冀的笑脸,慢慢的低下头,而刘良的笑脸也跟着慢慢黯然,还是不行吗?
【对了,兮墨,我想起,府里还有些事没处理,礼物放这儿,我先走了。】
刘良逃也似的走了,生怕听到兮墨的拒绝。
海味叹口气,默默的也走了出去。
对刘良,兮墨真的羞愧,空无一人的房里,兮墨慢慢走到桌边,拿起那束花,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从不浓烈,却让人一闻难忘,一闻忘忧。
放下话,轻轻打开礼品盒,盒子里放着一个金锁,锁的正反面上刻着张翅欲飞的凤凰,一抹金属光泽闪过,兮墨这才发现盒子里静静躺着的小巧钥匙,拾起钥匙,打开锁孔,金锁内一块黄布条,布条上写着,祝兮墨:长命百岁!
啪!豆大的眼泪打在锁面上,原本轻巧的金锁彷如千金,兮墨颤抖的手,难以支撑其重量,掉在桌上,跟着眼泪如雨,倾斜而下。
为什么,能给自己过第一个生辰的人,居然是他……
许久之后,兮墨闭上眼,眼帘中浮现出一个人清晰的脸,他的脸,如同那束花,从不浓烈,却芳香持久,初不在意,在意时,他已经包围一切,无从挣脱……
第九十七章 圣旨
【你说,乔家嫡孙女乔若男死了,何时之事?】皇帝难以置信,龙颜大怒。
刑部尚书左卫剑,双腿抖若簸箕,【今早,乾元巷口,一刀毙命。】
皇帝沉思,乾元巷口,离刑部大牢不远,【可有线索?】
【杀手手法干净利落,无从查起。】左卫剑颤声以答。
皇帝大手一拍桌几,【身为刑部尚书,居然跟朕说无从查起,朕养你何用,来人—】
【皇上息怒,微臣有话要说?】
【快讲!】
【皇上,微臣虽无实据,但微臣去听到了一个民间传闻,微臣想可能与乔若男一案有关,但事关重大,微臣不敢造次?】左卫剑娓娓道来。
【是何传闻?】
【微臣不敢说。】左卫剑作势惶恐低头。
【得了吧,你那点伎俩,朕还不知,若是不敢说,还敢站在这里,快说?无论你说什么,朕恕你无罪便是!】
左卫剑清咳,清清喉咙,【微臣听传闻说,乔若男与前对时间调戏刘叔仲刘侍郎千金刘娇兰的孙将军有染,太子不喜,遂起杀意,微臣……】左卫剑停顿,斜眼,以观皇帝神色
皇帝大喝,【大胆,你意思是说你怀疑太子杀了御赐良姝了?】
【微臣不敢】左卫剑倏然跪下,惶恐不安。
【混账,难道仅凭一席民间传闻,身为刑部尚书的你就要怀疑皇储。】皇帝盛怒难消,继续喝骂。
【微臣也知兹事体大,故,前来请示?】
【哼,你还知向朕请示,朕看你的够胆早就翻了天。】皇帝怒黑了脸。
【皇上,喝口茶,消消气,太医说,皇上肝火甚旺,不宜动怒。】兮墨接受李公公的怂恿,端茶上前。自三天前,受命侍候皇帝汤药,兮墨并被要求,一直随侍在皇帝身旁。
【没看见朕在谈正事,滚——】看清上前的兮墨之后,滚开的开字,咕哝在了喉头,火气也压了下来。
不过,皇帝没接兮墨的茶,颓坐回椅上,闭眼,道【兮墨,放下吧!朕现在不渴。】
片刻后,皇帝猛的睁开眼,鹰隽的利眼盯住左卫剑,【给你三天的时间,给朕好好查,若再是这样流言蜚语似的传闻,小心你的乌纱不保。下去吧!】
【谢皇上!】
左卫剑堪堪而退,皇帝愁烦的一把挥掉桌上的奏折,怒气难平。惊得兮墨和李公公,大气不敢出,悄悄的蹲到书桌边,小心翼翼的拾起,掉到地上的奏折。
【兮墨,传闻你怎么看?】兮墨一惊,皇帝怎么会询问起自己。
【民女不知。】兮墨小心应对。
【哼,你是不知,还是不敢说。】皇帝冷哼,显然不满意兮墨的回答。
兮墨不语,此时恐怕无声胜有声,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
【若朕执意让你说呐?】
【那民女只是如实相告,民女不知实情原委,亦不敢大胆猜测,但是民女相信皇上圣明,相信太子为人,相信太子的才智,太子不傻,杀乔若男,太子没有丝毫好处不是吗?】
【哈哈……】皇帝大笑不语,大笑过后,道【小李子,着黄丝绢,笔墨伺候!朕要下两道道圣旨。】
【为何?】李公公不明所以。
【诰封、赐婚。】
【好呐!】
在李公公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