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我依然冥顽不灵,“奴婢卑jian,不敢痴心妄想。即便能够陪伴圣驾,以奴婢之姿,亦无法得到陛下欢心,只怕最终还是会辜负太皇太后美意。”
上官太后已然敛去怒意,只是奇怪地看着我。
“孤入宫十载,从未见过如子服这般令孤费解之人。人虽贵有自知之明,可子服的自知之明,却是有得过了头。”意兴阑珊地挥手,“算了,你走吧,或许,孤是应该让你走的。”
我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告退,上官太后略一颔首,向魏夫人道:“和田,好歹你和子服师徒一场,就由你送她出宫。”
退出偏殿之前,我最后看了上官太后一眼,看见她以手支额,望着窗外怔怔地出神。
不由得可怜起这个年方十六的太皇太后,在她的心里,想不想离开皇宫呢?这个皇宫活埋了她的青春,却住着她所爱的人。
*
有惊无险,快到西宫门。
魏夫人停住脚步,“子服,我就送你到这里,你一路保重。”又递给我一件物什,酷似玉牌“将来若有难处,拿着这个,去找御史大夫魏明远魏大人,他是我娘家的表兄。看在我的面上,他会尽力帮你。”
如果说我对皇宫还有一丝不舍,那么这一丝不舍便是来自于魏夫人。
“夫人,你对子服的好,子服永远都记在心里。”
魏夫人淡淡一笑,“走吧,该走的时候切莫迟疑,不是每个人都有子服的幸运。”
我猜,魏夫人指的,是她自己。
我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我想安慰她,却明白,我根本安慰不了她。
只能向前走,不敢回头,怕看见魏夫人那忧伤的目光。
可是——
我不回头,却有人拼命拼命地叫我,叫我回头。
“子服姑娘,子服姑娘,慢行一步!”
我转身,一辆马车扬起漫天尘土,向我驰来。
到得近前,尚未停稳,三四个内侍争先恐后跳下马车,为首的那个长长地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来得及。否则叫我如何向掖庭令大人交代。”
我骤生不祥之兆,勉强问道:“未知掖庭令大人召子服何事?奴婢蒙太皇太后恩准,即日离宫返乡。难道掖庭令大人不知道么?”
那个死太监贼贼一笑,“子服姑娘你是走不成了。”假模假样地,清了清那人妖嗓子,端起传旨的架子,“奉陛下口谕,召廉子服宣室觐见。”
知道我听到这句话什么感觉吗?好比一跤从天堂摔进地狱。那一瞬间,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内侍谄媚巴结地一伸左手,“子服姑娘,请吧,陛下等着你呢。”
魏夫人同情地走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顺势在我耳边低声道:“子服,天意如此,也只有认命了。”
天意?认命?
我要是认命,这会子恐怕已经被那个猪头阿三虐待死了。或者关在冰冷阴暗的暴室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向那领头的太监道:“如此,容奴婢向太皇太后回禀一声,再随诸位去未央宫。”
那太监点点头,我慢慢腾腾地跟在那几个内侍和魏夫人身后,一边走一边寻思着应对之策。
正经过莲花池,时近深秋,池子里花残叶败,一派潦落之景。望着那碧幽幽的池水,我忽地心生一计。
当下便要依计行事,不着痕迹地靠近池边,一阵冷风吹来,吹得我直打寒颤,眼看着怕是就要入冬了。
想了又想,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寒意森森,始终狠不下心肠。
“子服姑娘,你在磨蹭什么呢?赶紧的,若是耽搁久了去得迟了,陛下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罢了,罢了,不成功便成仁!不自由,勿宁死!
我嘴里敷衍地答应着,等到那群内侍转过身去,魏夫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心一横,眼一闭,鼻子一捏,深吸一口气,然后假意脚下一滑,尖叫一声,一头栽进了那荷花池中。
那位看文看得头上冒水的朋友,非常地不好意思,我以后会注意,尽量不用长的句子,抱歉,谢谢你的提醒
正文 23。 (二十三)缓兵之计上 字数:2205
事先声明,我虽然跳了河,却不是想寻死,尽管老天好像总要跟我作对,把我往绝路上逼。
我只不过想来个缓兵之计,制造一起失足落水事件。
他汉宣帝召见我,不就是想听我唱歌吗?好啊,那我就在眼下这个低温天气,在这已然刺骨的冷水池,泡上十几二十分钟,泡出个感冒伤风、卧床不起,外加哑了嗓子,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召见我。
我的如意算盘确实打得不错,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做了心理准备,但那池水的寒度超过了我的想象,像成千上万的细针,透过湿的衣服,刺着我的皮肤,冻到麻木。
可我咬牙忍着,屏住呼吸,任由身ti沉向池底。
我得多冻一会儿,多冻上一分钟,便能多加一分保险,保证我会生一场,够得上“严重”级别的大病。
直到哆嗦得实在受不了,上牙床快磕碎了下牙床,我才挣扎着向水面游去。
忽然发现,我错过最佳的保命时机。
上学时每年一度的校运动会,我曾经拿过无数的游泳奖牌,是公认的水中皇后。这也是我敢兵行险着的一个主要原因。
但是此刻,远不是穿着比基尼,在温暖的室内游泳池里嬉戏。该死的汉朝裙子,又厚又窄,湿答答地裹在腿上。那些所谓的蛙泳、蝶泳、自由泳,根本就没有施展的空间,加上水底蔓草纠结,一不小心就给缠了个满手满臂。
肺里储存的空气严重不足,我感到了一阵阵的窒息和晕眩,以及——死亡的恐惧。
我开始发慌,沉沉的脑袋像塞了个定时炸弹似的,随时随地有炸开的危险 3ǔωω。cōm。
偏偏祸不单行,这个时候,左腿的肌肉突然酸麻得不听使唤。我意识到,我可能是遇到了游泳的人最怕遇到的情况,小腿抽筋。
人在生死关头,想到的是什么?
不知道别人是这样,我的脑子里空荡荡的,特别的不真实,像清晨将醒未醒时,做着的一场梦。
也许,我的确是在做梦。如果不是做梦,我怎么会好好地开着车,开到了西汉?
说不定,等我睡过这一觉,再睁开眼,我已经躺在了医院里。二零一零年的医院,美丽的白衣天使,好闻的消毒水味,还有可爱的警察叔叔,在等着通知我,要扣我的分、吊我的驾照。
多么美好的一切!
这样的想象you惑了我,让我彻底地放弃了挣扎,好累,好累,我要睡了,要睡了……
如果不是有人及时拽住我的腕子,拖着我往上游,我恐怕真的就睡过去了。
或许走运,tuo离汉朝,回到现代。或许不走运,就此与世长辞。
那么,我到底是应该感激这个救我的人,还是应该憎恨他?
在乍逢生机的那一刻,我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抓那人的胳膊,双脚蹬着向上,借着上浮之力,反抱住那人的身ti,抱得死紧死紧。
虽然神智还不是太清醒,但潜意识告诉我,我抱着的是希望,活着的希望。
可能是我抱得太紧了,那人猝不及防之下,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抽出抓着我腕子的手,试图推开我,但我死都不放。
当一个人的求生渴望是那样热切的时候,力气会大得出奇,仿佛天赐神力,那个人非但没摆tuo我,反而在跟我拉扯之时,被我连累得一齐下沉。
那人似着了恼,揪着我的一把头发,甩了开去。
我吃痛,松开手,空虚的双臂,因感受不到那人的存在,绝望地拍打着池水。
忽然,身ti被人从后面以一双铁臂箍住,动弹不得。接着耳边有热气喷来,听见一声低喝:“想活命的话,就别乱动!”
不由心中狂喜,原来他没有撇下我一走了之!
害怕再激怒了那人,我乖乖地垂下手臂,任由他抱着,一动不动。
这下子,反倒放松下来,将头靠在那人胸【炫~书~网】口,他的胸【炫~书~网】口有节奏地起伏着,呼吸萦绕在我的脸侧,从未有过的平静与踏实。
原来,什么也不想,单纯地依靠着一个男人,是这样舒服,这样安心。
可能是觉察到了我的依赖与眷恋,勾起了那人的某种怜爱、男人对柔弱女子天生的怜爱之心,他略略松了手臂的力度。
我趁势转过身子,再一次抱着他,贪婪地汲取那令人心安的温暖,脸颊贴在他的心脏处,听着他一下一下平稳的心跳。
那人也没有反抗,甚而意似抚慰地,用手掌摩裟了一下我披散开来的长发。
脚xia身周不时水流翻涌,我们俩应当是慢慢地往水面去了。
我想我肯定是舒服得过了头,居然在这上升的过程中,枕着那人的胸【炫~书~网】膛睡着了。
这回是真的睡着了。注意,是睡着,不是睡过去,更不是晕过去。
显然,其他人并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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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 (二十三)缓兵之计下 字数:2458
再次有了意识,睁开眼睛,我自然不是躺在医院的病房,而是长乐宫我自己的屋子里。
“菩萨保佑,子服,你终于醒了!”
在床边大惊小怪大呼小叫聒噪着的,是信铃,长信殿的侍婢。
“信铃”
我勉强支撑着仰起脸叫她,信铃对我眉开眼笑,“子服,你等着,我去告诉魏夫人去。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日子可把魏夫人担心坏了。”
这些日子?难道我这一睡便睡了很久么?
“信铃,我——”
刚想问她我究竟昏了多少天,哪晓得那小妮子已然跟只兔子似的一蹦三跳,跑出屋子找魏夫人报喜去了。
我无可奈何,重新躺回到枕头上。发觉这原本睡惯了的枕头,如今却是这样硬邦邦地硌着脖子,怎么换姿势都觉着不舒服。情不自jin怀念起,水中那个人肉抱枕。
不一会儿,听见一阵略显零乱急促的脚步,我闻声正要坐起来,魏夫人那张年青姣好的面容已跃入眼帘,眉梢眼底,掩饰不住的喜悦。
魏夫人如释重负,“子服,你可算是醒了。”
信铃在旁快嘴快舌地插道:“子服,你运气真好,几个太医都说你活不成了,你愣是没死掉。想来是你命不该绝吧。现在好了,否极泰来,子服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会吧,我不过是在冷水里泡了一小会儿,至于几个太医一致宣判我死刑?这汉朝的医疗水准未免也太低了一点吧。
魏夫人嗔怪地瞪了信铃一眼,“好了,好了,多嘴的丫头,子服刚醒,你就来吵她。还忤在这里做甚?还不去给子服端药?”
信铃撅起小嘴,一路走一路嘀咕:“人家也是替子服高兴嘛。魏夫人就是偏心子服。”
看着魏夫人和信铃,我有些愣愣地回不了神。
怎么我昏迷了几天,世界就变了个样?这要以前,高高在上的魏夫人绝不会用这种略带纵容的语气,跟信铃这样一个侍婢说话。
对于信铃的放肆言行,魏夫人居然好脾气地在笑。
“这个信铃,真是给了她三分颜色,她便开起了染房。不过这阵子多亏有她,日日夜夜守在你的床前。子服,你这次平安tuo险,真要谢谢信铃。”
信铃?
我又是一呆,说老实话,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以前魏夫人体罚我的时候,属她笑得最凶。却没想到这嗜好幸灾乐祸的小丫头,竟然糊里糊涂,就成了我救命恩人中的一个。
不过,按照宫中规矩,以我的身份,是没道理惊动几位太医会诊,更别说调侍婢来伺候。
似看出了我的疑问,魏夫人说:“信铃是太皇太后特意调过来服侍子服你的,还有一个小沅,想是这会子上太医署给你拿药去了。”
太皇太后?那小妒妇?
她没理由对我这么好啊,居然一下子派了两个人来照顾我。
“子服——”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见魏夫人收起笑容,极其严肃地看着我,“子服,我问你,你信不信得过我?”
“夫人说哪里话,夫人对奴婢恩同再造推心置腹,奴婢不相信夫人,又该相信谁?”
“那好,你老实告诉我,你心心念念地要出宫,是否并不仅仅为了你niang?是否——”
魏夫人下意识地看向门外,门外空无一人,依旧不放心,压低了喉咙续道,“是否宫外有人在等着你?”
我可能是泡水泡狠了,泡得智商退了步,一时没反应过来,“夫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等我?谁在等我?”
魏夫人的表情接近于沉痛,“子服,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隐瞒?你若非心有所属,又何至于要寻死?我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地烈性子——”
我差一点喷饭,要了老命了。搞了半天,敢情这魏夫人是以为,我曾经跟某某人私订终身,完了汉宣帝要召我侍q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