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这样,其实这本来就是个误会,司马洛有能力将它变成误会,他应该转移宣帝的注意力,让宣帝来心疼我,只要他一心疼我,他就会心软{炫…书…网,心软{炫…书…网的他,还能去怪罪谁?
可是司马洛,该死的司马洛,他居然该死地沉默着,一副被逮个正着、束手待毙的模样。
“司马洛,朕在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许久,司马洛才道:“臣,无话可说。”
恨得直想跺脚,比先前他弃我远离还要恨上三分,他当真以为宣帝不会杀他吗?
宣帝似乎扯出了一抹笑,极淡,却刺眼。“哦?无话可说?那就不妨来说说,将你曾经对朕发下的誓言,再当着她的面,说上一次。”
如果说,宣帝的笑刺到了我的眼,那么他的话便刺到了司马洛的心,抽搐扭曲,在那桃花般绝美的容颜。
宣帝却不肯罢休,“怎么?你这么快③üww。сōm就忘了么?”
“臣的誓言,臣不敢忘记。当日,臣在陛下面前发誓,临华一事后,若是再对廉,廉婕妤有丝毫非份之想,司马洛甘领,剜心剖骨之刑。”
剜心剖骨?剜心剖骨!有什么震碎了我的耳膜,两耳嗡嗡作响。
宣帝的反应,却在暗示我,这还不是重点所在。“只是如此么?还有呢?”
司马洛的双拳抵在膝上,那抽搐扭曲越发显得绝望,却任凭如何绝望,也不肯再吐露半句。
我想那大概是极其严重的誓言,可是,有什么会比剜心剖骨更严重的呢?
宣帝转向我,又是一笑,露齿一笑。我忽然联想到了月亮,我总是不自觉地把他和明月联系起来,温凉如月,清冷如月,凄迷如月。
但此时的宣帝,却是真正的月,月球,坑坑洼洼满是凹洞的表面,没有水,没有空气,没有引力,失衡之后的死寂。死寂了他的人,也别想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廉子服,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这另外一半?”
“陛下!”司马洛忽然激动起来,他想阻止宣帝,奈何宣帝置若罔闻。
“廉子服,你听好了,司马洛他指天盟誓,如若他有朝一日背誓弃信,你,廉子服,将应誓而亡,生经众叛亲离之苦,死当飞灰烟灭之劫。”
司马洛承受不住地闭上了眼,可这几个字打倒不了我,反而翻滚出了无边的愤慨,即使怨恨他,我也从不曾觉得汉宣帝的脸,像今天这般丑陋,丑陋到丑恶。
我指着他,管不了什么上下尊卑,我指着他,恨不能戳进他的脊梁骨。
“你!你为什么要逼他起这样的誓?你一边对我深情款款,一边逼他起这样的毒誓,一个人怎能如此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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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汉朝,没有一个女子敢指着男子的脸唾弃他,更何况那男子还是九五之尊。
汉宣帝身周,那死寂在动荡,连着地面,连着整个屋子,连着常宁殿,连着天与地都一起动荡,月碎的力量,直可将天地人间飞灰烟灭。
我不在乎飞灰烟灭,我宁愿飞灰烟灭!这就是爱吗?这就是口口声声真心真情倾尽所有的爱吗?
我知道,我从来都知道汉宣帝善于洞悉人心、谋算人心。他了解司马洛,了解他真正弱点所在,只有拿我来起誓,才能完全地制住司马洛,令他永生永世都不敢背叛誓言。
可是,他怎么能用这些谋算来对付洛?他不是一直地视洛为生死之交吗?他如何忍心让洛剜心剖骨?他又如何忍心让我众叛亲离、飞灰烟灭?他不是一直地强调,我是他的心头至爱吗?便是我从未爱过他,我也不能忍心如此,他是如何忍得下这份心?
他说他的心也是肉做的,肉做的柔软的心,怎能如此狰狞可怖?
我眼中的唾弃与鄙夷,加重了那动荡的剧烈,宣帝便在这剧烈里,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本是个文秀的人,但他此刻的面容神情,却是与那文秀相对立的极端。
那双狭长的眸子,盛满的是火山爆发中那咕嘟咕嘟沸了的岩浆,滚滚而出,直欲将他前面的我,穿了心化了骨。
我并不害怕,不管他是打算剥了我的皮或者拆了我的骨,我都不会恐惧,因为我的心里也有一股不亚似于他的愤怒来与他抗衡。可他不该在那极端里又显露出极度的受伤,仿佛随便他怎样处置我,都是天经地义的,他只不过是把我加诸于他身上的,原样奉还。
“你,说朕,在逼他,你说朕,可怕?”
仍是禁不住地微微心怯,我以为他会立刻扑上来,掐死我,拧断我的脖子。可在这之前,一个人极快地插到了我和汉宣帝的中间,把我挡在了他的身后。
司马洛,站在我的前面,他绷紧了全身,像那蓄势待发的猎豹,保护领地的雄狮,下意识地伸出左臂,拦在了我的胸前,拦住了宣帝的步子。
宣帝硬要往前,把司马洛朝旁边逼去,司马洛退后,却始终护住了我。
宣帝摇摇晃晃地停住脚,抬起头,望着司马洛,他不如司马洛高大,身形也相应文弱,在气势上他比不过司马洛,但他自有他的方法,战胜洛的气势。
“司马洛,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与朕为敌么?”
狠而锐利的喝斥,令司马洛为之一震,他的侧脸那痛苦的扭曲在延续,敛去不自觉的敌意,却依然没有闪身让开。
他在做着两全其美的努力,“陛下明鉴,子服不过一时迷失了心智,她并非存心诋毁陛下……”
司马洛的努力,却只是捅了马蜂窝的弄巧成拙。
“司马洛,你闭嘴!”宣帝嘶哑着嗓子,因太过用力,而破了音。随即暗沉,暗沉得仿佛是从那胸腔深处传来,伴随着某种断裂的声音。
“今时今日,司马洛,你还有何资格,再唤她子服?你还有何资格在朕面前,唤她子服?”
沸热的熔浆依旧往外倾泄着,我忽然发现,这在世人眼中意味着毁灭的东西,像极了眼泪,火山的眼泪。
极其惨烈的眼泪,换来的,是两败俱伤,他和司马洛的两败俱伤。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谁伤得更重一些。
司马洛脚下晃了一晃,“陛下说的是,洛今时今日,已无资格。”
他是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没有诸如愤恨之类强烈的情绪,他甚至没有了情绪。
像一滩死水吗?不,那是无边无际死去了的海,不再有活水的注入,它在烈日下不停地蒸发,不停地蒸发,变得越来越咸,越来越咸。
这越发涩重的咸,消磨了心底所有的生机,那些曾经最在乎的,只剩下了记忆的片断,在那死去了的海面上,漂浮着,随海水干涸。然而,即使海枯石烂,那些残片,仍旧会插在枯死的心上,无法随风而散。
因为,这些片断,是他最在乎的,就算心如死水,他依然不能放下。这些片断里,不只有我的,也有属于宣帝的。
司马洛把头转向我,他说:“夫,夫人,陛下从未逼迫过洛,相反却是洛逼迫了陛下。是洛自私,只想着自己,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心爱女子的命。夫人可知,便是洛发下如何的毒誓,也抵不了陛下所冒的风险。陛下是以江山社稷作赌,成全了洛的私心。倘若临华殿上,有任何差池,被人发现任何的破绽,陛下将尽失众臣之心。陛下数年的苦心经营,便毁于一旦。洛该当发下毒誓,如果事成之后,洛背信弃义,陛下要如何收拾残局?这不是当初的廉系汉室,随便找个其他廉姓人来代替,或者干脆假死,诈作以命挡劫、为汉室江山消灾度厄,如此便可瞒天过海,堵悠悠众口、安天下民心。凤命天归,是洛布下的局,此局无法可解。若是那天命所归的皇后,与外臣私逃,或者与外臣传出暧昧流言,陛下便会沦为世人笑柄,届时陛下又将如何自处,还将如何一展抱负、治国平乱、中兴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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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听不太清楚,司马洛到底又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那一声声的“夫人”便像是不断击打我的重锤。本来我还可以用恨去反击,去平衡我自己,但是我舍不得了,我恨不了司马洛,同时也恨不了汉宣帝。
也许,我该去恨我自己吧,我不该让他们爱上我,爱上了我,才让一个变作了死海,另一个变作了火山。
而那本在爆发中的火山,业已在司马洛的语声中渐渐平息,沸腾的熔浆在冷却,冷却成石,却依然横亘在胸,无法消弥的怨怼。
“司马洛,你既知厉害,为何还要背弃朕?背弃你的誓言?你不惧剜心剖骨,你也不怕她会应誓而亡么?”
司马洛昂起了头,看了看我,凄绝的坦荡,“洛没有背弃誓言,洛此生对她再无非份之念,她不会应誓,绝不会应誓!”
他的坦荡,却令宣帝再一次怨怼到狠绝,蓦然提高的声音,愤懑得像那伯牙摔烂的琴,他应当比伯牙更愤懑百倍千倍,伯牙的子期只是英年早逝,而他则认定自己是遭知己背叛。
“你若是没有背弃,为何无缘无故自席宴上离开,从长乐宫跑来了常宁殿?你若是没有背弃,你怎么敢再抱着她,一声声的那般柔情蜜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汉宣帝在质问,而我却开始疑问。对啊,司马洛明明在长乐宫,怎么会无缘无故来了我这里?
我的疑问,宣帝的质问,都没有得到答案,司马洛居然就哑口无言了。
也许宣帝私下里也还在希望司马洛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司马洛的哑口无言让他的怨怼愤懑不断升温,狠绝在那瞳孔中迅速地浓重。
他在笑,笑得冷意森森,杀意森森,“司马洛,你还有何话说?”
我慌了手脚,顾不了其他,只一个念头,我要保司马洛的命,要是任由宣帝这么恨下去,他很有可能会一时激愤要了洛的命。
头脑一热,抢上前去,“此事与他无关,是,是我使计把他诓了来,是我,是我勾引了他,有什么,冲着我来!”
司马洛也发了急,“子服,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何时诓了我?”
然后,我忽然醒悟,自己犯了多么可怕的错,我和司马洛的争揽罪责、互相维护,瞧在宣帝眼里,那就是把他彻底推上了最绝的绝路。
汉宣帝在倒退,无法置信地,看向我,看向司马洛,“你,你们!你们怎么敢?你们怎敢如此地蔑视朕?”
最终将那变本加厉的狠绝对准了我,长笑,凄笑,厉笑,玉碎肠断,心死情灭!
“你!朕都快要把心掏给了你,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弃朕、将朕戏弄于股掌,你这样的女子,该当应誓!你该当众叛亲离、飞灰烟灭!”
“陛下!”司马洛陡然扬声,用他自己的声音盖住了宣帝话尾那令他心悸魂颤的八个字。
他这一声,来得太过突然,惊到了我,也惊到了宣帝,一时的静寂。
在这静寂里,司马洛慢慢地,慢慢地,双膝跪地,重重地,重重地,双膝跪地,情在人枯,哀尽心亡。
“陛下,千错万错,都错在洛一人。便是天惩天罚,也该是洛一人应誓。洛,愿受剜心剖骨之罪,只是陛下当真希望,”
他蓦地停住,既不愿再称我“夫人”,也不能再唤我“子服”,停顿片刻仍是用了那个“她”字,却比先前的“夫人”更加绞痛了我。
“难道陛下当真希望她,众叛亲离,飞灰烟灭?”
他重复着,那八个字同样心悸魂颤了汉宣帝,仿佛从自己口中说出,他并未意识到,自司马洛嘴里听闻,才真正了解了其中可怖。
然后,所有强烈的情绪,在我眼前的这两个男人身上都消失了,他们一起枯了,一起尽了,一起亡了。
洛跪着,宣帝站着,良久,站着的人总算缓过了一口气。宣帝便用这一息尚存,不带一丝起伏地,冷冷冰冰地,向我道:“廉子服,自此刻起,你若再敢多一句嘴,朕便立时命人将司马洛拖至街市,剜心剖骨,凌迟示众。”
我相信他不是恐吓,即便是恐吓,我也必须屈服,咬紧牙关,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要让自己咬紧牙关。
接下来,宣帝步向门边,抬声,立现龙威,“来人!”
大堆的人,涌向我们,汉宣帝转脸,把那视线定在司马洛跪着的地方,依然冷冷冰冰,不带起伏,“大胆司马洛,恃宠而骄,侮君蔑圣,口出狂言,当以大不敬入罪,先将其投入天牢,他日再行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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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汉宣帝把我锁在了常宁殿我的寝室,三天三夜。
三十六个时辰,太阳升了三回,落了三回,我不见天日,不闻人声。唯一一个定时定点来送餐的宫婢,许是受了严令,不敢与我交谈半句,只是匆匆地放下托盘,再将上次端来的纹丝未动的饭菜撤走。
我不是在绝食示威,我是真的食不下咽。
到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