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过程啊。”
小当家若有所思的说道:“我觉得吧……如果我心甘情愿为一个男人生孩子了,那么就是爱了。如果我愿意为他去死,那么就是轰轰烈烈了。”
息烛芯心里一震,不知道如何回答。
小当家托着下颌看着院子那边,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当然,遇到一个能让我愿意生孩子的,能愿意为他去死的男人,我是幸运的。如果恰好这个男人也愿意为我去死,那么我就是幸福的。”
“花痴”
息烛芯似乎是被触动了什么心事,转身往自己的住处那边走了回去。
小当家却依然在自言自语:“这怎么会是花痴呢,这世上哪个女子没有幻想过这些?谁不想要一个如意郎君?小姐,可别告诉我你没想过男人。”
她没有等到回答,转头看才发现息烛芯已经走远了。
“怎么走了……”
小当家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息烛芯的背影喃喃道:“小姐好像很久没有跳过流花水袖了……大娘曾经说过,小姐之所以能跳出那般妙曼无双的流花水袖,正是因为她心里没有一个特别在意的男人。如果有一天她心里有了这样一个男人存在,那么她就再也挑不出完美无缺的流花水袖。”
……
……
“啊!”
一声似乎是解脱似乎是挣扎似乎是痛苦的呼喊终于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方解的心都为之一停。紧跟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跟着响了起来,那哭声那么有力。
方解立刻转头看向屋子那边,一个稳婆小跑着从里面出来,满脸都是笑:“恭喜国公爷!夫人生了一位千金,母女平安!”
方解瞬间觉得心里踏实下来,再也忍耐不住,大步往屋子里冲了进去。或许,只有当了父亲的人,才能体会到那种喜悦和心疼。喜悦,是因为孩子的到来,心疼,是因为自己女人在受苦。
这一刻
方解似乎忘记了一切,只想冲进去看看那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和孩子。
第九百一十一章 已经模糊的模样
第九百一十一章已经模糊的模样
长公主杨沁颜听到外面不时有欢呼声响起的时候,还以为是黑旗军又打胜了什么大仗。可是转念一想,没听说最近黑旗军有什么行动,他住在半山腰,也没看到下面大营里有兵马调动。
外面伺候着的小丫鬟是到了朱雀山之后换了的,以前在云南道那边找的下人都放了回去。
“敏儿”
杨沁颜叫了一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还有人敲锣打鼓的?”
“殿下”
才十五岁的敏儿如一只蝴蝶一样从外面飘进来,没说话就先先笑,眼睛都眯成了一个月牙儿:“是国公爷得了一位千金,人们知道之后都赶过去道喜呢。现在外面可热闹呢,听说国公爷今天晚上要摆喜酒。”
“这倒真是喜事……”
杨沁颜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说不上来是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恨方解才对,可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确实有些高兴。所以她愣住,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高兴于别人家的喜事。
尤其是,方解的……
看到她脸色有些变化,敏儿也停住了笑:“怎么了殿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
杨沁颜摇了摇头。
“敏儿……”
她看了敏儿一眼,欲言又止。
敏儿过去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倒了一杯水给她:“殿下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吧,敏儿笨,猜不到殿下的心思,但手脚还勤快,殿下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虽然敏儿出身农家粗手粗脚的,可我会尽心尽力。国公爷吩咐过,不能让殿下您在朱雀山过的憋屈了,要多逗您笑笑。”
“他……真的这样说过?”
杨沁颜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嗯!”
敏儿使劲点了点头:“殿下您不知道,国公爷经常来咱们这里,只是怕扰了殿下休息,总是到门口跟我打听一下您,然后交待几句就走。只要国公爷在大营里,隔三差五的就回来,带一些糕点或是时鲜水果什么的过来。上次我跟国公爷提过殿下您爱吃芝麻酥,这几日总是有人送过来,国公爷吩咐过不让我告诉您,可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让说……”
杨沁颜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然后责备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男人有感激之情。他不是说自己并不重要吗?他不是说他连利用自己的心思都没有吗?既然这样的不重要,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把自己救出来?又为什么这样关心?
“你们……都很尊敬镇国公吧?”
她问。
“那是自然啊。”
敏儿笑着说道:“若是没有国公爷,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会过上这么舒坦的日子?国公爷分田地,老百姓有了自己的田,除了交上去的之外还有大半留在自己手里,年年有盈余。以前给别人家种田,还要省吃俭用的。现在,谁家的日子不是红红火火?”
“他对你们真好。”
杨沁颜微微叹息了一声。
“国公爷对谁都好。”
敏儿一本正经的说道:“整个大营里,哪个没有得过国公爷给的恩惠?国公爷就是对敌人狠,那是因为敌人总想破坏现在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国公爷说过,谁跟老百姓过不去,就是他的敌人。”
“敏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见过除了黑旗军以外的大人物。可是听阿爷说,以前别说是国公爷,就是一个县令怎么会这样和百姓亲近?我反正是没听说过,哪个朝代的国公爷能这么爱护百姓,也不把自己当大人物的。国公爷在大营里的时候,经常是赶在哪家就在哪家吃了,从不嫌弃什么,有什么吃什么,也不会挑三拣四的。”
“你很崇拜他?”
杨沁颜问。
敏儿脸一红,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哪有……”
杨沁颜笑了笑,解开衣襟的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贴身放着的小小锦囊,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一块水滴形的玉坠,晶莹剔透:“把这个给桑飒飒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给孩子的礼物。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也没带着什么东西,这个是我小时候父皇亲手串了送给我的……”
“啊?”
敏儿惊讶道:“这么金贵的东西……”
杨沁颜摇了摇头:“只要是东西和人相比就算不得金贵,我是大隋的长公主,镇国公喜得千金本该送些礼物的,我还觉得有些寒酸呢。可惜这不是在宫里,我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来。”
“行嘞”
敏儿将玉坠子接过来:“我这就送过去。”
她转身要往外走,忽然愣了一下:“息姑娘……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才来,看到门开着就进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息烛芯站在院子里的。
她似乎有些失神,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杨沁颜,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你去忙吧,我只是来和公主殿下说说话。”
“那感情好呢。”
敏儿过去拉着息烛芯的手进来:“这院子里平日里来的人少,可冷清呢。难得有人过来陪殿下说说话,息姑娘你先坐着,我去沏茶。”
“你先去送东西吧。”
息烛芯看了看敏儿手里的玉坠,沉默了一会儿后从自己脖子里也摘下来一个玉坠递给敏儿:“帮我我也松一份礼物。”
敏儿看了那玉坠一眼,然后一愣:“怎么会……一摸一样?”
听到这句话,杨沁颜脸色猛的一变,她快走几步到了敏儿身边,低头看着那两条一摸一样的欲坠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用看了,是一摸一样的。这个东西当初本来就是两个,是先帝亲手做的……”
息烛芯缓步走进屋子,杨沁颜有些机械的跟着她走进去。倒好像,这里她才是客人而息烛芯是主人似的。
……
……
“你……就是方解说的那个人?”
杨沁颜看着息烛芯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忽然很怕问出这句话,也很怕从息烛芯嘴里得到什么答案。在这一刻,她特别后悔自己问了出来。虽然,她到现在都不确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害怕。
“方解说的什么?”
息烛芯反问。
“方解说……我不是大隋杨家现在唯一的血脉。”
杨沁颜回答。
“或许吧”
息烛芯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杨沁颜的担心:“这个玉坠确实是先帝亲手串的,但我不是他的女儿,你放心就是了。我也是听说,这样的玉坠先帝亲手做了两个,一个给了你,一个给了忠亲王杨奇。”
杨沁颜觉得自己脑子里很乱,在一片茫然中只抓到了一点头绪:“你是忠亲王什么人?为什么他会把这个玉坠送给你?”
息烛芯却并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我来,只是恰好经过这里看到门开着,而又想到你和我一样都是没有什么人可以多说说话的人。一时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来,所以我来没有任何目的,你也不用这样戒备。”
杨沁颜觉得自己手心里都是汗,当她听到息烛芯说她自己不是先帝的孩子之后,杨沁颜显然松了口气。
“忠亲王和息大娘关系很亲近,你是息大娘的女儿,这个玉坠一定是忠亲王送给了息大娘,息大娘又送给了你对吧?”
杨沁颜问。
“算是吧……但我不是她的女儿。”
息烛芯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殿下从长安城里逃出来,是为了重振大隋。可是到了黑旗军之后才发现,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对吗?”
杨沁颜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看到息烛芯就觉得有些亲近。
“是啊……确实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在离开长安的时候问自己,你有胆子有能力有恒心去做这件事吗?换个意思就是,你能做到无情吗?我知道一个人要想成就大事,必须先做到无情。”
她自嘲的笑了笑:“显然,我高估了自己。”
“你恨方解吗?”
息烛芯问她。
“恨吧?”
杨沁颜不确定的回答,然后摇了摇头:“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恨他吧,恨他不是忠心耿耿的大隋朝臣,恨他没有为国效力为杨家效忠的心。可是刚才听敏儿说到他对百姓的那么多好处,我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恨他了。”
“如果他真的利用了你,也许你才会真的恨他吧?”
息烛芯说完这句话,忽然想到了自己。她好像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应该恨杨奇,特别特别恨,即便是这些年杨奇偶尔出现在红袖招的时候,她也选择避而不见。因为到现在她都不能理解不能释怀,当初杨奇为什么把她丢给息画眉之后就一走了之。一别多年,对她不闻不问。
“也许……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吧?”
杨沁颜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我觉得我恨方解,是因为方解没有帮我恢复大隋河山。但是想想,他为什么要无条件的帮我?就因为他曾经是大隋的臣子?大隋臣子数千万计,我为什么偏偏只恨他一个?如果是我弟弟从长安出来,一定不会是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会敦促方解进兵,而不是躲在屋子里逃避一切。”
“我曾经想……”
息烛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靠任何男人,靠我自己活的好好的。”
“现在呢?”
杨沁颜问。
“现在?”
息烛芯看了她一眼,起身准备离开:“何必为了别人活着?不管我恨他还是想他,他终究是死了。我就算再气再恨又能怎么样?如果我耍脾气他会活过来教训我一顿也好,可惜……所以,我现在只想活的好好的,已经快要忘记前面那句话了。”
前面那句是,不靠任何男人。
息烛芯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笑了笑,有些发苦:“用了这么久,我才终于分清楚两件事……可惜太晚了些,如果我能那么早明白过来,我不会一直避着。有时候我们以为那是恨……其实那不是,那只是……怨。”
杨沁颜怔住,喃喃的重复了一遍:“不是恨,只是怨?”
息烛芯没有再说什么,对她笑了笑,随即离开了这个院子。
她真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自己错了……错在错过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和杨奇能相见的机会,现在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可能了。才懂事的时候他就把自己交给了息画眉,而不是留在长安城皇宫里。一开始她总是去想,如果当年他把自己留在皇宫的话,以先帝对杨奇的感情,应该会好好的照顾自己。
可他的选择,确实把她交给了一个红颜知己。
长大以后,息烛芯忽然懂了……哪有不疼女儿的父亲?他怕的是,他一旦离开长安城,自己就会被多到数不清的危险带进地狱吧。
她出门的时候看向桑飒飒的院子那边,她看到方解站在门口抱拳对道贺的人群致谢。
“疼爱你的女儿吧,最好不要让她忘了自己父亲的模样……那会很痛苦……”
息烛芯低低的自语:“我好像……已经有些模糊。”
第九百一十一章 差了那么一点点
第九百一十一章差了那么一点点
朱雀山一片欢庆的时候,柳州城则是一片地狱。
生死决战
不只是一个人两个人的生死决战。
也许有人会忍不住去想,当胜屠和杨坚的修为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的时候,他们还需要军队做什么?就算他们是神,也不可能自己去做完所有事。也许还会有人去想,这样的战争其实毫无意义,因为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