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涩,这两种味道浓的让人皱眉。
可吃青桃的男人却不在意,咀嚼的很细致甚至可以说津津有味。
“你知道,我不会因为你这样一句空洞洞的话就帮她,见不到对咱们大内侍卫处有利的事,即便她是你看上的人我也不会帮什么。如果将来我出了什么事会威胁到大内侍卫处,你可以毫不犹豫的铲除我。同样……”
这个男人看着卓布衣认真的说道:“你也不要让大内侍卫处陷入被动中。这件事太大,大到谁也扛不住陛下的怒火。”
“不过……三天之内我会告诉陛下,还没查清楚怎么回事。但最多三天,因为侯文极也就给我三天的面子。”
他转身离开,步伐平缓。
罗蔚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个小院,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子里。或许沐小腰离开之前,他就已经在这个小院里甚至在屋子里了。又或者,她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的看着那红裙的时候,他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沐小腰走了所以不知道这个男人来过,如果她知道的话,除了毛骨悚然的恐惧之外,只怕对她的自信打击更大。
……
……
畅春园
绿木成荫的园子里处处风景秀美绮丽,因为朝政心里有些烦躁的皇帝走出书房顺着石阶小路散步。风透过林子吹在身上带来一股清爽,让他心里都变得安静了不少。
御书房秉笔太监苏不畏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亦步亦趋。
皇帝走到假山石边,看了看上面刻着的山高则险入云为巅难上难下步步稳安十六个字,微微皱眉,忽然觉着有必要让人把这十六个字凿掉,看着心里更烦了。可迈步走出去三步之后,他的神情随即一怔,紧皱着的眉头也随之舒缓下来许多。
假山后面是一片莲池,正是莲花盛开的好时候。碧池中朵朵莲花,看着赏心悦目。
“苏不畏”
“奴婢在”
苏不畏连忙上前一步,躬着身子等候皇帝的吩咐。
“明儿找工匠把假山上那十六个字改一改……就改最后两个字,步步稳安这四个字不好,有时候太求稳,就变得懦弱。”
“改成什么?”
苏不畏问。
“把最后两个字该成生莲。”
皇帝吩咐完了之后又回头看了那假山一眼,举步继续往前走了出去。
步步生莲
苏不畏不懂这字里什么意思。
畅春园很大,皇帝也很忙,自从这园子建好之后,皇帝竟是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过。从书房往外看只能看到假山,看不到后面的莲池。若不是今天想出来走走还是不知道山石后面别有洞天,所以他有些感慨,继位十一年来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每年都来这园子里避暑,却竟是不知道这园子到底什么面貌。
“陛下……”
苏不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大内侍卫处的指挥使罗蔚然追上来连忙提醒道:“您召罗蔚然来,人已经到了。”
“嗯”
皇帝嗯了一声,缓步走进一个凉亭里坐了下来。这亭子一侧就是莲池,碧波荡漾,点缀在翠绿中的粉红显得格外醒目。皇帝甚至生出一种把这美景画下来的冲动,然后才想到自己竟然已经有四五年没有再触碰过画笔。初登基的时候偶尔还会在御书房画一幅最喜的山水用以静心,皇位稳固之后,反而没有再去碰笔墨丹青。
以前用来静心的法子,现在似乎不管用了。
“陛下”
罗蔚然快步走到亭子外面,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
“起来吧,你要忙的事儿也多,长话短说吧……对兵部被人几乎杀了一个透彻这案子,你怎么看。虽然朕将事交给了大理寺和刑部去办,但他们那些人论阅历没一个人及得上你。你也去过兵部验尸,可否看得出来出手的是人是什么来头。”
罗蔚然沉默,皇帝看了他一眼后脸色有些不悦。
“臣以为……”
罗蔚然深深的吸了口气,垂下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应该是蒙元帝国派来的刺客所为。”
这个回答显然是谎话,但皇帝却满意的点了点头。
“理由呢?”
皇帝问。
“北辽人要对陛下称臣,蒙元的人心里自然不痛快,于是发兵攻打了边城樊固,却又被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率军击破。蒙元贼子心有不甘,于是派绝世高手潜入兵部试图盗取大隋边军布防地图,而盗取地图,自然是要对大隋动兵。蒙元的高手潜入兵部之后,被值守的武官察觉,混战之下,兵部损失一百余人,但也杀伤蒙元派来的高手,阻止了蒙元人盗取地图的行动。”
说这些话的时候,罗蔚然的身子微微发颤。
他在赌,当他抬起头看到陛下嘴角上微微露出笑意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赌对了,陛下现在需要这样一个理由。
但是很快,皇帝嘴角上的笑意就消失不见。
皇帝站起来,负手而立。
“罗蔚然,你回答的真相很好,朕很满意。但这个真相是给满朝文武给大隋百姓看的真相,不是给朕的真相。大理寺和刑部查出来的,也会是这个真相……但,朕要的不只是这个,如果七天之内你查不到是谁夜闯兵部大开杀戒,朕就撤了你的大内侍卫处指挥使。不仅仅是你……侯文极的镇抚使也别干了。”
皇帝转头看向罗蔚然语气威严的说道:“大隋立国百年,还没有过这样耻辱的事。兵部的衙门竟然被人血洗了一遍……朕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对兵部有多大的仇恨,才会铤而走险。如果是大隋的百姓做出来的,那朕除了愤怒之外还会伤心。”
“朕要的不仅仅是凶手,还有兵部里是不是还藏着什么龌龊事。”
他抬起头,仰望碧空。
“谁在这个时候阻止朕做想做该做必须做的事,朕就让谁永世不得超生。”
第八十三章 一起死
第八十三章一起死
天气已经越来越热,哪怕开着窗子屋子里也闷的让人有些心烦意乱。一连喝了两杯凉茶,罗蔚然还是觉着心里好像有一股火在烧着。从畅春园陛下居住的穹庐回来自己住处之后,他就没有再走出书房。
坐在他对面的情衙镇抚使侯文极忍不住笑了笑道:“人都说大内侍卫处的指挥使罗蔚然性子沉稳,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今儿这是怎么了,你已经在屋子里最少转了十个圈了。”
“临危不乱,那是危的不够。处变不惊,那是惊的太小。至于泰山崩于前……和陛下瞪眼睛相比屁都不算。”
罗蔚然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事若没有布衣,好办。”
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说道:“最多是把以前布下的那些小局咱们自己都破了,虽然当初是我把他送到你手里进了情衙的,但进了你的门他就是你的人,你们两个现在关系比他与我关系要亲密,我今儿对布衣说你最多给我三天面子……你给不给?”
“扯淡”
侯文极瞪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也说了,布衣现在是我的人,用的着我给你面子么?他那个性子你我都了解,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看顺了眼的弟子尤其还是个女子,要是他那股执拗的劲头上来,他真就敢带着人逃出长安找个鸟都不拉屎的偏僻地方藏起来。在咱们眼里,朝廷的事,陛下的事放在首位,可他……那些年的牢狱根本没把他的性子压下去。”
罗蔚然叹道:“我只是一直在想,冒这么大的风险,值不值得。”
“卓布衣做事,从来都是愿不愿意,哪里有什么值不值得的说法。”
“要不囚了他?”
罗蔚然道:“等事情妥了之后,大不了咱俩一块给他赔礼道歉。”
侯文极忍不住笑:“囚他?十年监牢,他在铁壁铜墙里明悟画地为牢的手段,真要是动起手来咱俩谁也不是他对手。”
“留沐小腰,其他几个人不留。”
罗蔚然发现自己的头越来越大,说话也越来越犯傻。
“那个叫沉倾扇的女人一旦死了,方解这个来历神秘的家伙必然不会消停,他不老实,你能不杀他?杀了方解,沐小腰就会跟着一块死,到最后还是一个都不剩。”
“为了一个卓布衣,竟然让咱们两个在这苦恼。”
罗蔚然在椅子上坐下来,苦笑道:“我就怕陛下其实根本就知道咱们两个是知道实情的,陛下给的七天时间,无非是让咱们自己看着办。”
“敢闯兵部,杀一百零四人……就算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们。”
“不对!”
说到天王老子的时候,罗蔚然的眼神猛然一亮。
“别人不知道,但你我还有陛下知道……方解和那个人在樊固有过交集,如果咱们把那个人推出来当挡箭牌,你猜陛下会不会网开一面?比如……咱们可以说,方解是那个人的徒弟?”
侯文极微微一怔,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倒是可以试试。”
他喝了一口凉茶后继续说道:“毕竟咱们之前布下的局已经成型,虽然方解不过是咱们局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卒子,以后用不用得到都不一定。但既然有机会能把咱们辛辛苦苦布置下的局面保住,还是试试的好。”
“咱们大内侍卫处,一直不能插手军方的事。”
罗蔚然道:“好不容易找到个契机,就这么被破了确实让人有些不甘心。文官,武将,大内侍卫处……文官和武将有矛盾,文官和咱们有矛盾,武将和咱们还是有矛盾,陛下从一开始就让咱们站在朝臣的对立面,看起来咱们大内侍卫处风光无限,可一旦文官和武将联起手,陛下也不会一味的回护咱们。”
侯文极忽然想到一个和议论的事无关的事,忍不住问道:“当年你为什么会选择留下?若是你不接这个差事,现在依然行走江湖,只怕名声比现在要响亮的多。纵意恩仇,多爽快的日子你就不留恋?穿上这身飞鱼袍,再也别想事事随心所欲了。”
罗蔚然摇头:“师兄弟四个,总得有一个要留在陛下身边。”
他神情恍惚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我当初本以为是他会留下,毕竟他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可十年前他一走了之,临走的时候交待我陛下的安危交在我手里,我没有任何理由对他说不,我也说不出口。”
“你们师兄弟四个,如果聚在一起能不能铲掉大雪山半座山头?”
侯文极好奇的问。
“他一个人就够了,何须四个人?”
罗蔚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尊敬和崇拜一点也不必那个时候少。
“十年前,他是不是去了?”
侯文极又问。
罗蔚然摇头:“不知道,但大雪山还在。”
……
……
“北辽人要对陛下称臣,蒙元的人心里自然不痛快,于是发兵攻打了边城樊固,却又被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率军击破。蒙元贼子心有不甘,于是派绝世高手潜入兵部试图盗取大隋边军布防地图,而盗取地图,自然是要对大隋动兵。蒙元的高手潜入兵部之后,被值守的武官察觉,混战之下,兵部损失一百余人,但也杀伤蒙元派来的高手,阻止了蒙元人盗取地图的行动。”
罗蔚然把对皇帝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回想起不久之前站在凉亭外面他甚至不敢看陛下的脸色,有那么一刹那,他觉着自己会因为这样的答案被皇帝的雷霆之怒活活烧死。
罗蔚然的可怕之处在于他的手里握着大内侍卫处这样的朝廷名…器,而陛下手里握着的是整个江山社稷的神器。
听到罗蔚然是这样回答皇帝的,侯文极忍不住拍手赞道:“若是换了我,未见得当时就反应的过来。万事俱备,陛下现在欠缺的就是一个足够的理由啊……你说,一旦朝廷将蒙元帝国派人夜袭兵部衙门的事宣扬出去,大隋的百姓会是什么模样?朝廷里那些大人们,又是怎么样一番姿态?”
“到时候开战的呼声能让长安城的城墙都摇晃起来。”
罗蔚然认真的说道:“大隋的百姓,会不惜一切代价支持这场战争。如果需要,他们会拆下来自己家里的门板给士兵们当盾牌。如果需要,他们会熔掉自己的锄头为士兵们铸造兵器。如果需要,他们也绝对会手持木棒叉子跟在大隋军队后面往前冲。”
“大隋百姓也好,朝臣也好,自己在家里怎么勾心斗角都没关系,一旦涉及到了对外开战,每个人的心都能贴到一块去。”
侯文极嗯了一声道:“所以,现在这个时候兵部衙门被人从外往里用剑犁地一样犁了一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是因为北辽人的事,因为樊固的事,百姓们对于这场战争的支持远不如兵部被屠这个理由好。”
“陛下这个赌,押的太大了。”
侯文极感慨道:“无论这一战怎么打,都不会是一件速战速决的事。蒙元的国力太强横,事实上大隋没能力彻底打赢蒙元。所以,这场战争打的就是初期的目标,用最快的速度打赢第一战,然后用漫长的时间来守住胜利的果实。或许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蒙元人忘记报复。”
罗蔚然从盘子里捏了块点心送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战争的事,你我参与不进去。”
侯文极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看着外面说道:“那就继续说眼前的事。”
“你就不能等我吃饱?”
罗蔚然无奈道:“好不容易暂时忘了这事,再提,又吃不下东西了。”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