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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青牛笑了笑说道:“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你没必要怪她们冷漠。”
方解摇了摇头:“这世界本就冷漠,我自己也是只管自己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人,怎么会奢求路遇危难别人拔刀相助这种事?其实人情本就薄凉,哪里有故事中那么多豪杰那么多侠女?”
“那你还这副样子。”
项青牛讥讽道:“一边心里发酸,一边还掩饰……矫情了。”
方解一怔,忍不住想把这个胖子再次踹下马车。胖子连忙做出求饶的手势,谄媚道:“其实要我说,你又何必装得这么难受?直接追上去就和她们同行,赶都不走。反正要是我,我就这么办。”
“没必要连累别人啊。”
方解叹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些事终究还是做不出来。”
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转头看向在一边骑马而行垂头不语的崔略商。这个世家出身的公子哥接连遭受到打击,脸sè难看的要命。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因为护卫之死而难过,已经一整天不言不语了。自从方解他们就地掩埋了那些尸体之后,他就没有和方解他们交谈过。
方解劝过他几句,他只是默不作声。
“崔兄”
方解叫了一句,崔略商转过头看着他却没有回应。
方解想了想说道:“有件事我不好说出口,但还是不得不说。我知道崔兄仗义,但事关生死我还是不得不劝……你和我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这件事你没必要牵扯进来。前面红袖招的车队里有高手保护,你可以过去寻她们同行。哪怕只是骑马跟在她们的车队后面,也比跟在我身边安全百倍。”
崔略商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方解继续说道:“说起来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真没必要和我同行。你想必也猜得出来那些刺客来路不俗,若是被缠身是极麻烦的。你有大好前程,何必白白送死?”
崔略商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方解认真的说道:“你我不是泛泛之交。”
方解气的想乐:“不管什么交情,你都没必要留下来。”
崔略商嗓子沙哑着说道:“暮山下你救过我一次,那是救命之恩。崔某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丈夫,但还明白知恩图报的道理。现在换做你有难处,我若转身逃了他rì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世?”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我的随从都死了,现在已经不是没有我的事了……杀我家人,哪怕只是些仆人,于我来说也是血海深仇!”
方解心里一震,他实在没想到崔略商居然会有这样的胆魄。本来还想再劝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项青牛叹了口气道:“倒是一个好男儿,可惜太白痴了。”
崔略商瞪了他一眼说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
大犬想了想说道:“你父亲知道,会生气。”
崔略商沉默了一会儿后摇头说道:“他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若是不幸我死了,下辈子做牛马报答家父养育之恩。若是我侥幸不死,家父只怕也会觉着我这样做是对的。”
方解揉了揉鼻子,忽然一把掐住项青牛的脖子恶狠狠问道:“看到人家这种胆魄气概了么?再看看你这贪生怕死的龌龊德行!你要是再不说那些人什么来路,信不信现在就把你扒光了用马鞭子戳开你的后…庭…花?!”
“不需问他……我知道。”
崔略商看向李闲肃然道;“我虽然不学无术,但家父曾经提及的一些朝廷秘闻却还记得。家父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人不是那些武学高手,而是一群纪律严明的刺客。刚才你们谈论的时候我猛然想到,或许这些刺客就是家父曾经提到的那些人。”
“谁?”
“大隋……情衙。”
……
……
崔略商知道的也不过是一些他父亲偶尔提起的秘闻,而这些秘闻来源于崔家在皇宫里的那个贵妃,只是她之前身份不高,也不知道太详尽的事。再说这些事对于崔略商来说根本引不起他的好奇心。只是今rì心伤之际,却忽然想了起来。可他知道的本来就不多,说来说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对于大隋情衙,知之者甚少。
但是很显然,方解确定项青牛肯定知道的很清楚。红袖招那边的老瘸子,肯定也知道。不然他临走之前,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方解一眼。也不会说出那句:“他们本是杀刺客的刺客,杀斥候的斥候。”
方解是边军斥候,他能理解杀斥候的斥候这几个字里面透着的强大。
最终在方解不给肉吃不给酒喝的威逼下,这个毫无节cāo可言的胖道人终于松了口。可这口也不是白开,他从方解手里要去了所有的糖果存货。
“世人皆知大隋dìdū里有个司职守护皇城保护大隋皇帝陛下的衙门,而且也负责缉拿朝廷乱党叛逆,虽然这衙门领头的官员职位并不高,但权势极大。dìdū百姓也好,官员也好,听到这个衙门的名字都会心生畏惧。即便是正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见了这衙门的统领也要客客气气说话,甚至献媚者也不在少数。”
项青牛清了清嗓子说道:“就是大内侍卫处。”
方解一怔,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之前埋伏刺杀我的是大内侍卫处的人?”
项青牛摆手道:“不是不是,大内侍卫如果都这点本事,那天下间想杀大隋皇帝陛下的人那么多,怎么大隋皇帝还活得好好的?你虽然不能修行,但好歹也知道天下间最稀缺的是什么吧?”
“是什么?”
“白痴!当然是九品高手!”
项青牛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世上能修成九品境界的人凤毛麟角,可在大内侍卫处里就有两个。一个是大内侍卫处统领罗蔚然,很多人都知道他是皇帝陛下的贴身护卫,据说当初商国余孽派出不少高手准备在皇帝南巡江都的时候设伏刺杀,商国残余势力的高手倾巢而出,可还没动手就被查到了行踪,那一次罗蔚然赤手空拳震死了二十三个商国高手。”
“你一直自诩为高手高手高高手,那你是几品?”
大犬忍不住问。
项青牛脸一红微怒道:“想不想听?想听就别打岔!”
他往嘴里丢了一块糖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表面上大内侍卫处的司职很简单,只负责皇城戍卫陛下的安危,在必要的时候配合官府缉拿逃犯叛逆。但实际上……大内侍卫处根本就不是一个衙门,而是两个。”
他得意的挑了挑下颌:“知道这个秘密的,都是大隋朝廷里的重臣。虽然这不是什么刻意隐瞒的事,但因为另一个衙门职责的缘故,所以皇帝还是严令知道的人尽力不要外传。所以一直到现在,知道这衙门的人也不多,恰好……我就是其中一个。”
“很多重臣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
方解问。
项青牛得瑟道:“这你别管,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你用黄金万两来买这消息,我也不卖。”
“实际上,大内侍卫分作两个衙门,一个职责保护皇帝,另一个则神秘的多,叫做情衙……当然不是专门负责谈情说爱的衙门,而是专门负责搜集情报,甚至是刺杀行动的一群疯子变态。情衙是由大内侍卫处副统领侯文极督管,他还有一个官职叫做情衙镇抚使,当然……他就是我说的另一个九品高手。大隋dìdū官场上最特殊的两个人,一个就是大内侍卫处统领罗蔚然,一个就是情衙镇抚使侯文极。”
“这两个,可以说一个皇帝的鹰,一个是皇帝的犬。”
项青牛顿了一下,或许是因为糖果太甜腻了嗓子,找了口水灌进去后继续说道:“情衙,主要的职责就是暗中清查所有对皇帝不利的人,不仅仅是大隋朝廷内部的人,也不仅仅是大隋民间反对朝廷的人,还包括清查别国潜入大隋的jiān细,必要的时候还会随军出征,清理敌军的斥候。”
“所以红袖招那个不知道来头但见识不俗的老瘸子才会说,情衙的人是专门杀刺客的刺客,专门杀斥候的斥候。”
听到这里,方解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被情衙的人盯上了?”
“十之仈jiǔ,便是那些人了。”
项青牛说道:“情衙的人,根本就分辨不出来。或许dìdū城里卖肉的张三,走街串巷的货郎李四,甚至是青楼的龟…公王五,赌场的护院孙六这些不入流的小人物,都有可能是情衙的密探。情衙下属到底有多少人,只有侯文极和皇帝陛下两个人知道,便是罗蔚然都不知道。”
“情衙里有一支专门负责刺杀的队伍,非但高手如云,还有一些经过专门训练的普通人,杀起人来比高手还管用。因为这些普通人,才是最防不胜防的。”
他炫耀完了自己的知道的秘闻,得瑟着说道:“现在你们是不是觉得,遇到我是你们天大的运气?”
“你到底是什么人?”
方解看向项青牛认真的问道。
项青牛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蔚为壮观能让少女嫉妒的胸脯自豪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是那种很高很高的高手,而且我还有着极其神秘的来历,有着深厚的背景。虽然我一直刻意表现的很低调,但依然隐藏不住我风流潇洒的本xìng和睥睨天下的修为。”
他想了想后补充道:“另外,我真的是今年演武院招生的监考。”
第四十七章 人没了
第四十七章人没了
枫林渡口人来人往,这里是从襄城通往河东郡的必经之路,也是襄城百姓往dìdū的必经之路,襄水是帝国西北最大的一条河流,这条大河两岸孕育出过很多赫赫有名的人物。。 比如李家的上一代家主李乱,比如现在镇守大隋南疆雍郡的大将军罗耀。
罗耀祖籍河东郡,被认为是河东郡百年来最杰出的人物。
枫林渡口至少有几十条渡船,除了官船之外还有许多渔夫撑船摆渡。官船,是官府设置在枫林渡的渡船,收费低廉,而且船大稳妥。但因为渡口过往的商旅太多,只靠着一条官船显然是不够。
渔船虽然小,但当地的渔夫都是掌舵的好手。他们从小生长在襄水河畔,对这河水已经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的地步。
不过很显然红袖招的当家人息大娘还是不信任这些当地的渔夫,她下令车队在岸边停下来等候对岸的官船返回。红袖招所乘的马车都是在樊固雇来的,这些车夫,其实也是樊固现在还仅存的六七个边民了。
渡过襄水之后,岸边就有车马行的大车等着客人雇佣。所以根本不必担心过了河之后无法赶路,再者,过了河再走十几里就是河东郡的第二大城馆乐城。因为临着枫林渡,馆乐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客栈酒楼。
因为红袖招的人太多,如果雇佣渔船的话最少需要十几条。所以息大娘坚持要等官船返回也有道理,毕竟红袖招里全都是漂亮的姑娘。而且红袖招这几年也算积累下一笔巨富,不得不小心行事。
几十个姑娘从岸边下车之后,立刻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这些渔夫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漂亮女人聚集在一起,每一个都天仙似的让人挪不开视线。生xìng粗犷的汉子们立刻变得格外热情,不少人冲过去邀请姑娘们乘坐自己的渡船。
红袖招的女子从来不会惧怕男人,见到那些激动的有些难以自制的渔夫,她们才不会胆怯,甚至有人和那些渔夫打听对岸有什么好去处。
趁着等官船的时候,不少姑娘更是跑过去栈桥那边买些干果时鲜。栈桥附近都是摆摊的小贩,卖的果子点心虽然价格要高出不少,但绝不会缺少斤两。这也体现出大隋百姓骨子里的骄傲。提价,是因为货物运到岸边不容易,再说这地方做生意自然要卖的贵些,但这些小贩绝不会干出缺斤少两的龌龊事。
在大隋百姓看来,可以明着把价钱提高,但做生意必须要干净。
这就是这个强大帝国百姓们的xìng格,如果有人做生意不地道的话,莫说顾客不会饶了他们,便是同行也不会饶了他。
连小贩都将自己信誉看的这般重,大隋百姓之骄傲可见一斑。
红袖招的姑娘们下车之后渡口顿时热闹起来,清算了车马钱,那些樊固的车夫随即返回,他们还要走两个月才能回到故乡。只是他们谁也不会想到,家人早就没了,家也没了。不得不说的是,回到樊固的这七八个车夫,最终也没能逃过厄运。
渡口变得热闹起来,便是那个已经在河边钓了七天鱼看起来神情永远古井不波的中年男人也为之侧目。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身后悄悄打了个手势。
看到这个手势之后,立刻就有七八个游人往栈桥那边走了过去。看到他们走过来,栈桥附近的不少小贩神情也微微一变。同样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将藏于暗处的兵器挪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就在芦苇荡后面的林子里,一棵大树上有一簇浓密的树叶忽然动了动,一个周身绑满了枝杈的男人往下打了个手势,密林中至少五十名身穿暗红sè飞鱼袍的人随即握住了自己的兵器。
瞎了一只眼睛的高天宝站在一个高坡上,当看到那辆破旧的马车摇摇晃晃的也到了渡口的时候,嘴角上忍不住勾勒出一抹笑意,这笑意有些复杂,其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