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呵呵,不知邬先生要贫道做些甚事,若不说清楚,贫道也不知道该要求些甚来着,还请邬先生赐教。”
眼瞅着多方试探无果,陆鼎盛显然是放弃了跟邬思道斗心眼的想法,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地问起了四爷一方的安排。
“很简单,邬某只要道长在合适的时候,于山西、河南两地举旗即可,至于具体时间以及规模么,邬某自会另行通知,想来以道长在这两地之威望,应是不难办到的罢?”
邬思道这回倒是没过多隐瞒,尽管不曾说得太具体,可大体上却是将要陆鼎盛办的事情说了出来。
“就这?”
举旗造反乃是白莲教的看家本领,从宋时起,白莲教就没少干这事儿,对此,陆鼎盛自是不甚为意,不过么,他显然不以为事情会是如此之简单。
“不错,就是如此。”
邬思道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肯定地给出了答案,但并未解释个中之蹊跷。
“唔……,此事干系重大,贫道虽是有心,却恐力不足也,若是王爷能多拨银子以及火枪、火炮等军资,事情倒也不是不可为。”
陆鼎盛当年乃是八爷的手下,自然是八爷如何吩咐,他便如何行事,可而今么,他与四爷之间不过只是彼此利用之关系而已,自然不愿平白受四爷之驱使,一搞清楚四爷之所需,陆鼎盛当即便起了要多捞好处的心思。
“银子可以给道长十万两,再多不可能,至于火枪,火炮么,道长就不必惦记了,愿不愿为,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道长且请自决好了。”
邬思道压根儿就不给陆鼎盛讨价还价的机会,一压手,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开出了最后的条件。
“这……,呵呵,请恕贫道直言,蝼蚁尚且惜命,况乎贫道哉,若是就这么个条件,贫道实难为也,邬先生还是另寻他人好了,告辞,告辞。”
十万两银子说起来已然是巨资了,奈何陆鼎盛如今的胃口已大,压根儿就不是十万两银子能满足得了的,这一看邬思道如此之强硬,立马便起了身,摆出了副不想再往下谈之架势。
“道长莫急着走,且听邬某说个地名——河南洛阳孟津县白鹤镇王家庄,不知道长能想起些甚否?”
面对着霍然而起的陆鼎盛,四爷面色淡然已极,毫无出言挽留之意,倒是邬思道却是笑了起来,意有所指地点了一句道。
“你……”
邬思道此言一出,原本已转过了身去的陆鼎盛身子猛然便是一僵,而后霍然回身,怒目凝视着邬思道,张口欲骂,可话到了嘴巴,却愣是没了出口的勇气,此无他,陆鼎盛的妻与二子就藏身在河南洛阳孟津县白鹤镇王家庄里!
“道长莫急么,有事且坐下慢慢商议了去便是了,放心,但消大事能成,小王断不会亏了道长的。”
邬思道做足了坏人,四爷自然要适时地出面当一好人了的,此乃题中应有之意,却也无甚可稀奇处。
“哼!”
陆鼎盛怒归怒,可家小却是不能不顾,尽管冷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可到了底儿还是没勇气就此拂袖而去,只能是不甘不愿地又坐回了原处。
“道长请了,银子若是不够,邬某可以做主再多拨五万两,至于军资么,刀枪倒是有些,到时自然会有人给道长送了去,要火枪、火炮,就须得道长自己设法去夺了,就这么个条件,道长且看着办好了。”
邬思道倒也不是一味强硬到底,口风一松,又多给了陆鼎盛一些好处。
“嘿,邬先生怎么说怎么好便是了,然,贫道也有两个条件,一是放了贫道家小,二是请王爷给贫道一道文书,将来若是王爷大事得成,须得赦免了贫道一家老小,若不然,请恕贫道无法从命!”
陆鼎盛漂泊大半生,膝下就只有两子,自是舍不得牺牲了去,明知道此番极有可能会被四爷利用了去,却也没的奈何,只能是先求保住自家老小再说了的。
“放肆!尔这厮……”
一听陆鼎盛要文书,站在一旁的弘历当即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声色俱厉地便断喝了一嗓子,没旁的,概因有着文书这等东西在,“罪证”可就确凿无比了的,万一要是陆鼎盛起了邪心,须不是好耍的。
“嗯!”
不等弘历将话说完,四爷便已一挥手,止住了其之呵斥,面色冷厉地死盯着陆鼎盛看了良久之后,这才语调低沉地开了金口:“取笔墨来!”
“阿玛……,是。”
四爷这么句话语一出,弘历当场便急了,待要再行劝说上一番,可被四爷一瞪眼,却是不敢再多言,只能是无奈地应了一声,走到了一旁,将笔墨纸砚取了来……
第1146章第一千一百四十四搅动风云(四:
第1147章 强取布拉茨克(一)
仁和三年八月十三日,岳钟琪所率之第一集团军第一师进抵西安,与先前抵达的第七集团军会师,与第六集团军一道组建了西进大营,在此之前,陕西总督李双春已着手开始粮秣辎重之调集,从西安至伊犁的各处兵站正在加紧建设之中,各地调来的粮秣辎重也在不断地往前方兵站调运,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然则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就在清军还在积极备战之际,土、哈联军的图尔盖河防线却是突然崩盘了——当年清军的手下败将列夫·托尔斯基上将率三万哥萨克骑兵从图尔盖河上游顺流而下,千里狂飙,突袭土、哈联军之侧翼,与伊万·伊万若维奇·伊万诺夫大公所部主力两路夹攻,一举击溃土、哈联军的抵抗,哈萨克汗凯普以及土尔扈特汗阿玉奇率残部三万余一路向伊犁狂逃,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土、哈联军的失败本身并不令人感到意外,此无他,尽管土、哈两国都得到了大清的不少帮助,不止给军火——大清军队换装下来的武器有不少都给了这两国,甚至还派出了不少战术教官,对两国的军队加以培训,奈何两国都是游牧民族国家,人口本身也有限,除了几支规模极小的↑正规军之外,余下的全都是民兵,战斗力本身就谈不上有多强,面对着优势兵力的俄罗斯大军,失败自也就是迟早的事罢了,对此,大清军方早就有过共识,然则两国联军败得如此之惨,又是如此之迅速,却显然有些出人预料之外了的,如此一来,一个严峻的现实就摆在了大清军方的面前——如何应对俄罗斯方面的大军压境!
八月十六日,一接到伊犁将军塔山发来的急电,弘晴的御驾便直抵总参谋部,召集各兵种司令以及在京之诸多将领,会商应对之策,密议至深夜,对早前拟定的对俄作战计划作出了不小的更改,次日一早,帝下明诏,公告天下曰:俄人残暴,悍然犯我大清天威,其罪难恕,当予以严惩,特令北上大营之诸军即刻出击,突破布拉茨克堡垒线。
布拉茨克,位于安加拉河上游左岸,始建于公元一六三一年,早年乃是俄罗斯帝国入侵大清的桥头堡,城市规模原本并不算大,也就只是座小城堡而已,然则自诚德二年俄罗斯兵败伊犁之后,该城便得俄罗斯帝国之重视,近十年的建设下来,已然是东西伯利亚最大的城市,屯兵四万余,依河筑有堡垒数十处,与城堡本身以及多险滩急流的安加拉河构筑成一道坚固的堡垒线,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阻挡住清军对东西伯利亚的虎视。
“报告将军,前方八里处就是安加拉河,我部已进抵河边,沿途未发现敌军哨探,赵师长(赵硕)请命发动急攻,请将军明示。”
时值中秋,正是一年中最适合行军之时节,从赤塔大营出击的大清第三集团军主力尽管行军速度并不算特别快,可也就只花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便已赶到了离安加拉河附近,正值大军迤逦前行之际,一骑报马疾驰地冲到了中军处,但见马上骑士一个赶紧利落的滚鞍下马,顺势便已站直了身子,抬手朝着恪伦泰便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回去告诉你们赵师长,不得轻举妄动,后退三里,警戒四周,等待主力抵达。”
部下有求战的决心与勇气固然是好事,然则敌情不明之际,盲目强攻却是断然要不得之事,这一点,恪伦泰心中自是有数得很,挥手间便已拒绝了第一师师长赵硕的请战。
“是!”
军令如山,那名前来禀事的通讯官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紧赶着应了诺,行礼一毕,便即翻身上了马背,向前军方向疾驰了去。
“传令:各部加快行军速度,赶到预定地点,日落前务必安好营垒!”
恪伦泰没去理会那名通讯官的离开,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挥手,已是就此下达了将令,旋即,号角声连起中,正自迤逦而行的大军立马闻令而动,急速向安加拉河方向赶了去……
“军长到!”
夜幕方才刚刚降临,临时作战室里已是坐满了人,第三集团军各旅以上的军官都已到齐了,正自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闲扯着,突然一声断喝响起中,就见恪伦泰已在数名侍从军官的簇拥下,大踏步行进了大帐,众将见状,自是不敢大意了去,赶忙齐刷刷地便全都站了起来。
“坐下。”
恪伦泰大步行到了正中的大位上,环视了下众人,一压手,神情肃然地吩咐了一声,旋即便见众将尽皆端坐了下来,一个个身形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望向了恪伦泰。
“陈参谋长,介绍敌情。”
待得众将皆落了座,恪伦泰也无甚寒暄的废话,一扬手,已是声线低沉地下了令。
“是!”
陈泰和,汉军旗人,原炮兵指挥学院参谋科第一期毕业生,西征准噶尔之战中,曾在第一师任团长,后又调入总参谋部任职,去岁转任第三集团军参谋长,中将军衔,为人素来干练,此际听得恪伦泰点了名,自无甚多的言语,紧赶着便站了起来,高声应了诺,而后指挥着数名参谋将一幅大沙盘抬到了作战室的中央。
“诸位请看,我军的位置在此,西面三里外便是安加拉河,此河源于贝尔加湖,蜿蜒数千里,沿河两岸多山,唯有布拉茨克附近一带地势较为平缓,水面最宽处达一百余丈,最窄处也有六十丈上下,水流湍急,河心最深处达八丈左右,无法涉渡,左岸边,以布拉茨克为中心,敌每隔半里便设有一碉堡,形成一道堡垒线,我军若是大规模强渡,断难瞒得过敌之侦查,强攻必不利,唯有智取为上。”
陈泰和略一清嗓子,指点着大幅沙盘,将敌我态势简单地解说了一番,末了得出了个智取之建议。
“嗯,说说看,参谋本部对此都有何建议。”
恪伦泰并未对陈泰和的陈述加以置评,而是不动声色地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军长明鉴,属下以为当以正面强攻吸引敌之注意,而后从敌侧翼偷渡安加拉河,从地形分析来看,三四三高地一带正是最合适之偷渡地点,此处水面较窄,俄军虽在高地上设有一碉堡,然限于地势,左右碉堡群皆难以及时支援此处,若我军能占据此地,当可固守无虞,一旦浮桥建起,敌地利之优势尽失,断难挡我优势兵力之清剿。”
陈泰和早在会议开始之前,便已反复推演过战局之演变,心中底气十足,这会儿款款道来,自信之情溢于言表。
“诸位对此战术可有甚看法,且就都说说好了。”
恪伦泰依旧不曾对陈泰和的提议加以置评,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点了点头,示意陈泰和先行退下,而后环视了一下众将,不动声色地发问了一句道。
“报告军长,末将请命率部抢占三四三高地!”
恪伦泰话音刚落,身材魁梧的第一师师长赵硕便已昂然站了起来,高声请命道。
“报告军长,末将也愿率部抢占三四三高地!”
“军长,这任务就交给末将好了,拿不下三四三高地,末将提头来见!”
“军长,我部请命出击,请军长恩准!”
……
自打西征准噶尔归来,第三集团军众将都已是数年不曾再战,早就都憋足了劲要再建功业,这一见赵硕率先跳将出来,自是全都忍不住了,纷纷站将起来,乱哄哄地皆言要战。
“郑在山!”
恪伦泰显然很是满意诸将们的请战之勇气,不过么,却并不打算让众将们在此际争执个不休,但见其一压手,示意众将落座,而后面色一肃,点了军侦察营营长郑在山的名。
“末将在!”
侦察营乃是早先的斥候营改编而成,几乎集中了军中所有的精锐官兵,专一用于特种作战,所有官兵全都是高两级配置,郑在山的职务虽只是名营长,可军衔却是上校,也是有资格参与军事会议的唯一校官,值此诸将纷纷请战之际,他倒是一派风轻云淡,没旁的,在他看来,这等偷袭的任务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