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晴哥儿,为了你小子昨儿个的出彩表现,干一杯!”
“晴哥儿,为了你小子的生意兴隆,再干一杯!”
“为了咱叔侄俩的投契,再来一杯!”
……
作为京师第一酒楼,聚仙楼的酒好菜香自是不消说了的,尽管只有两人,这一席面摆将下来,啥八大碗,九大盆的,可是半点都不少,老十四食欲大动之下,酒兴更是高昂得很,一杯接着一杯地找由头狠灌着弘晴,可有意思的是——七八轮酒下来,弘晴面色半点没变,倒是老十四自个儿脸红脖子粗了去。
“晴哥儿,十四叔今儿个寻你出来倒真不为饮酒,而是有事相托,就不知情哥儿可肯相帮否?”
老十四原本自恃酒量过人,打算先将弘晴灌个七晕八素地,再来谈正事,可这酒喝着、喝着,突然间发现不对味了,只怕没等他灌晕弘晴,闹不好自己就要钻桌子底下去了,自不敢再多饮,趁着又是一杯到了底,赶忙将正事提了出来。
得,这就开始了,小样,爷就等着你呢!
一听老十四如此说法,弘晴心中暗自冷笑不已,但并未带到脸上来,而是佯装不悦状地开口道:“十四叔,您这话可就见外了不是?咱叔侄俩有啥不好商量的,十四叔尽管直说,小侄听着便是了。”
“中,要的就是晴哥儿这个爽利劲,嘿,不瞒晴哥儿,你十四叔没啥大本事,也没啥志向,就想着富富贵贵地过上一生,也就不枉来人世走上这么一遭了,这么说罢,十四叔手头眼下有笔闲钱,闲着也是闲着,就琢磨着想投个地儿,看着晴哥儿那生意不错,十四叔可是心动了啊,怎地,能给十四叔让点股出来不?嘿,十四叔要的也不多,四成足矣,就这事,晴哥儿看着办好了。”
老十四从来都不是个谨小慎微之人,相反,真要比脸皮之厚度的话,他在众阿哥里,那也绝对是排得上号的,一个狮子大开口下来,还真说得理直气壮无比,听得弘晴都有种拿酒泼其脸上之冲动了。
尼玛的,打劫啊,有本事,咋不去抢了国库!你个灰孙子的,四成?美死你小子了,做梦去罢!
一听老十四开口就要四成股份,弘晴当真是有些火大了,要知道商号这才刚正式运营了十来天而已,就已有了近十万的进账,哪怕这只是一开始造成轰动的结果,可光是京师这地盘,每月赚个三万两还真没啥太大的难度,毕竟弘晴整出来的肥皂可不是仅仅只有两个档次,而是按着消费能力的差异,将肥皂分成了特供、高、中、低四档,每一档次间价格相差不小,特供就不消说了,那是专供宫中使用的,每一块,那可都是十两银子来着,至于最低档的洗衣皂么,就二十文钱,不说富贵人家了,便是普通家庭都能用得起,一旦在全国铺开,将来的“钱景”自是乐观得很,更别说弘晴还有着旁的发财大计,别说出让四成股份了,就算老十四把家底全搬来了,弘晴也不想出让哪怕是半成的份子。
“十四叔打算投多少的银子?”
弘晴到底不是寻常孩童,尽管心中恼怒不已,却绝不会表露出来,而是笑盈盈地问了一句道。
“嘿,晴哥儿,你是知道的,十四叔当真穷啊,七挤八凑的,勉强算是筹了个八千两罢,这可是砸锅卖铁的钱啊,晴哥儿不会是嫌少罢?”
一听弘晴这话,老十四自觉有门了,本打算出一万两的,这就可着劲地削下了两千两。
麻痹的,这厮疯了,拿这么点钱也敢来现,牛人啊,这不服都不行了!
弘晴实在是被老十四这等难看的吃相震晕了,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般无赖兼无耻到了家的主儿,整个瘦巴巴的八千两,就想占了月入少说三万两银子打底的生意之四成,这真比抢国库还来钱不是?
“十四叔难得开了金口,小侄本该爽利从命了才是,奈何这商号可是在皇玛法处挂了名的,小侄也不敢擅自乱整不是?不过呢,十四叔一片诚心相助,小侄可不敢让您寒了心去,要不这样好了,小侄倒是有个计较,就将山东一省之销售权转让给十四叔,您看成不?”
股份固然是不会给,不过么,弘晴却是不想让老十四这条大鱼溜了去,这便眼珠子一转,提出了另一条思路。
弘晴这话一出,老十四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半晌也无一言,只是阴森森地拿眼看着弘晴,那架势简直就像匹择人而噬的饿狼一般……
第五十九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二)
“销售权?此是甚名堂来着?”
这一听弘晴不肯给股份,老十四的脸色可就不免有些不好相看了起来,倒不完全是因没吃到肉的缘故,更多的则是因着在来之前,他可是在八爷等兄弟面前将话说满了的,本以为四成股份要不到,一、两成该是没大问题的,却不曾想弘晴居然一毛不拔,还抬出康熙老爷子这块大招牌来压他,这叫一向心高气傲的老十四如何能忍得下去,若不是听到后头的变通法子,只怕老十四早拂袖走人了,死盯着弘晴看了良久之后,奈何弘晴始终不为所动,老十四没辙了,也就只能是强按住心中的怒气,瓮声瓮气地问了一句道。
嘿,就等你问呢!
老十四可是弘晴要钓的第一条大鱼,自然不想头炮便哑了去,别看弘晴先前神情从容而又淡定,实际上还真担心老十四负气走了人,若真如此,再想要钓这条鱼,怕就得多费上不少的周折了的,好在老十四最终还是没走,这对于弘晴来说,可就是个相当不错的利好之消息了。
“十四叔明鉴,这个销售权么,说白就是小侄若是将山东一省之销售权给了十四叔,那山东一省旁人就不能再卖鄙号的商品,只能由十四叔独家经营,就这么简单。”
既是打定了主意要钓老十四,弘晴自不会卖啥关子,直接用白话将所谓的销售权简单地解释了一番。
“嘿,就这么简单?晴哥儿还有甚埋伏就一次性说出来罢,也省得爷追问个没完。”
弘晴倒是说得神采飞扬,然则老十四又岂是那么好蒙的,尽管脸色已是稍缓,可话里的不客气之意味却并未消减多少。
得,不愧是大将军王,还真不是那么好蒙的!
钓鱼么,自然是得下鱼饵,还得下最甜的饵,若不然,鱼可不会那么轻易就上了钩,弘晴一上来就打着独家经营的幌子,就有若骗子骗人前总是拿着好事的一面示人一般无二,可惜老十四鬼精得很,要想靠这么点甜头就让他上钩,显然不太可能,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可弘晴还是忍不住暗赞了老十四一把。
“十四叔见笑了,真谈不上有甚埋伏不埋伏的,只是有些手尾须得彼此遵守罢了,简单来说么,就是十四叔名下的商号可与鄙商号签订契约,将彼此间的义务与权利乃至合作的年限都签订了下来,大家伙日后便照着章程办事便成,个中琐碎事宜不少,说起来话可就长了,十四叔若是不嫌烦,小侄倒是可以说得更具体上一些。”
一说到具体商业事务,弘晴久不曾施展的业务能力立马就恢复了本能,一言一行间,尽显jian商之本色。
“接着说,爷今儿个还真就想整明白这经销权究竟是怎个说头。”
老十四虽是听明白了些,但并未就此作出个决断,而是横了弘晴一眼,不甚满意地往下追问道。
“这事情说来是复杂了些,十四叔既是要听,那小侄就献丑了……”
弘晴前世那会儿就是吃商业这碗饭的,虽说只是个小小的业务,可那些个分销代理体系却是熟稔得很,此际说将起来,自是有若长江之水滔滔不绝,从商业合同之规范说到了代理体系之构建,又从分销商的权责利说到了市场推广体系之健全,甚至连广告营销都因地制宜地整蛊了出来,直听得老十四头晕目眩不已,愣是没搞懂弘晴的小脑瓜里怎会冒出如此多天马行空而又听起来分外合理的匪夷所思之构想。
“停,打住了,别扯那些有的没有的,给爷一句实话,若是爷包下了山东一省,一年到头能整蛊出多少的银子?”
弘晴所言的那些分销体系构建事宜放之后世,那不过都是些寻常知识罢了,但凡吃商业这碗饭的,哪怕只是个小小的初级业务也能说叨出个一二三四来,可放之眼下,那就未免太过先进了些,饶是老十四也算是这时代的精英人物之一,照样被忽悠得个云里雾里,一开始还能听得个清楚明白,到了后头,就已生生被弘晴的构想弄昏了头,老大不耐之下,这便一摆手,止住了弘晴的话头,问出了个最关键的问题之所在。
“这可不好说了,若是十四叔名下之商号资金充沛,又有能人经营,再按着鄙号所规定办了去,多的不敢说,每年两、三万两银子净得还是轻松的。”
自打来了这个朝代,弘晴还真没找着太多的机会表现一下自个儿在商业上的远见卓识,这会儿好不容易逮住老十四,正说得个畅快淋漓,冷不丁被打断了去,自是有点小小的不尽兴,不过么,到底是正事要紧,倒也不致于朝着老十四发飙,这便扳起手指,假作计算一番之后,给出了个大约的数目字。
“哦?”
老十四耐着性子听了如此之久,总算是听到了个有价值的信息,心中不禁为之砰然一动,倒不是因着两、三万这么个数目字而震撼,真令其感到惊艳的是那个“每年”——老十四虽是阿哥的身份,可头上却是光洁溜溜,连个贝子的封爵都尚未捞到手,这一点上,比弘晴都不如,加之还没开府建牙,宫里给他的花销每月就只有五十两银子而已,哪怕其私底下捣鼓了个商号,再算上八爷那头的支助,一年下来,就算不吃不喝,也落不了一万两银子的,偏生开销还大,真弄得个囊中羞涩不已,倘若真能捞个一年两、三万两银子的话,老十四哪有不心动的理儿,只不过此事涉及面实在是太广了些,老十四却是不敢擅自定夺,面对着偌大的诱惑,他也就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还不动心?不致于罢,莫非这厮真穷到连保证金都掏不起了?
老十四先前眼中一闪而过的精芒消逝得虽快,可却又哪能瞒得过注意力高度集中的弘晴,此际见老十四明明心动不已,却一无表示,心里头不禁犯起了嘀咕。实际上,弘晴还真没猜错,老十四就一穷鬼,那所谓砸锅卖铁凑出来的八千两银子其实大半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八爷几个掏的,至于老十四自己么,这当口上能掏出个三千两银子都已得竭尽全力了,又怎有可能凑得足弘晴先前话里所提到的一省五千两银子的保证金。
“先前小侄所言的条件,那都是对外人的,倘若是十四叔要,就冲着咱俩的交情,那自当另作别论了。”
老十四的身家多少,弘晴虽不是太清楚,可有一条却是有数的,那便是老十四如今还猫在阿哥所里,又没啥差使,真能搞到钱的途径并不算多,纵使有,那也不过是八爷几个手里头漏下来的一星半点零碎罢了,当真算不得甚大生意,此际一见老十四心动而又犹豫之状,立马便有了主意,这便展颜一笑,煞是热乎地扯了一句道。
“臭小子,又逗你十四叔玩呢,说,能给爷啥条件,摆开了说,再要胡闹,小心十四爷抽你了啊。”
如此大的一笔生意,老十四又怎可能不动心,先前正琢磨着如何开口跟弘晴好生套套近乎,也好不费啥代价便能将这笔生意敲定了下来,此际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还真就是正瞌睡呢,枕头就送上门来了,到了这等时分,老十四可就顾不得矜持了,嘴一咧,笑骂了起来,只是骂归骂,内里的亲近与热切之意味却是浓得可以。
“嘿,十四叔这话可就过了,咱俩如此之交情,小侄又怎敢逗您,一句话,小侄可以将山东省交给十四叔去整,保证金就免了,另外还给十四叔五千两的放货,等十四叔啥时周转过来了,还到账上即可,您看这样成不?”
左右羊毛都处在羊身上,能利用老十四的门路,将生意迅速打开之余,还能从老十四身上赚银子,此外,还能顺便刷些好感度,而更重要的是能将老十四挂在商号上,将来也有个着力之处,当真是一举多得,这等好事,弘晴自是乐意做上一下的。
“此话当真?”
弘晴一句轻巧话,里外里可就是一万两的饶头,当真是大大出乎老十四的意料之外,天大的馅饼从天而降之际,饶是老十四也算是城府极深之辈,还是禁不住又惊又喜地瞪大了眼。
“十四叔这话可就问得差了,小侄骗谁也不敢骗您不是,真不信,莫非要小侄对天盟誓不成?”
鱼儿已然上了钩,弘晴心里头可是爽利得很,不过么,脸上却是一派不悦状,赌气般地皱起了眉头,没好气地吭哧了一声。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