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六套铠甲加一百贯钱,算起来,就是六七百贯,六七十万肉好,一文钱一斤米,六七十万斤米。这笔钱,对于徐盖单雄信苏邕等豪强来说,算不得什么。可这笔钱其实不算少,甚至很多,甚至相于当大隋朝中产阶级的府兵们的大半家业。
起码如司马德戡、秦琼他们这样的中低层军官来说,这是一笔横财了。靠薪水,他们可能得干上好多年才能攒下这么一笔钱。
司马德戡先前对于此行其实还是有些不太愿意的,特别是知道这个郑氏的工坊背后其实是太子后,虽然他跟着晋王干,可也不愿意冒然去得罪太子。只不过先前得了各家送的战马、马槊等礼物,又新结义了兄弟,推不过面子而来。谁成想,不过是跑了一趟而已,徐盖居然给了这么一份大礼。这下,司马德戡倒有种冲动,想要问徐盖这样的事情还有没有。
叔宝也微微有些激动,秦家家道中落,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去投了军。投军到如今,也不过是个伙长而已,连个正式的官职都没有。突然间得数百贯的礼物,不免惊讶激动。
“徐五哥的美意,大家就收下吧。”凌云微微一笑道,这一下子送出了差不多几万贯钱,他凌云在里面也有二成股,可以说等于他出了差不多七千贯。不过他并不在意,首先他虽然是这个联合军火的大股东,可他这二成股只拿红利不插手经营,再则,这两成红利并不是真正给他一个人的。这两成红利是给他以及猛虎盟和高家的,他不过是个代表。再说了,徐盖又岂会做亏本生意,看似拿出几万贯来,可首先这几万贯并不是真的是他的,不过是抢了太子和郑家的东西,再拿来送人情。其次,除了送出去的这些,他们还是赚了很多,光是那上千的工匠和学徒,就是有钱都没地方买的。专业的技术人才,有价无市。有了这些专业工匠,单徐几家的联合军火生意就能番翻的扩张。
总之,最后是皆大欢喜。
徐单等七家毁掉了一个重要的竞争对手,还洗劫了对方,抢了不少的材料装备,最大的收获是得到了太子和郑家好不容易弄来的上千工匠及学徒,他们很高兴。
司马德戡等人也很高兴,跑了一趟路,也没什么凶险,就顺利的赚到了几十万钱的外快横财,若算上在二贤庄收下的那同样价值几百贯的礼物,这趟在河南,他们真是大发了一笔,收获近千贯,差不多赚下一个不小的家业。
工匠们也很满意,他们多数人是被强迫带到这里来的,现在换个东家,工钱番翻,甚至还能把家人接来一起,自然也是满意。
若说不满意的,只怕就只有那被军械坊洗劫一空的郑氏最不满意了,可谁管他们呢。
徐家等不愧是地方豪强,手下办事的效率很快,千余人和众多的货物很快就已经装船完毕,然后拉起帆就顺河而下。
等到中午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汴河,过了荥泽城。
往北走了没多远,遥闻西岸钟声。
“那是观音菩萨道场,代海寺。”徐盖在一边道。
“代海寺?”凌云听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传说观音北行渡人,移居荥阳,从此之后荥阳城的护城河使开始随海水潮汐涨落,故这座观音寺又名代海寺。这座寺有百余外历史,建于魏朝。”
荥阳,代海寺,凌云在心中默念了数遍,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来,荥阳大海寺。
隋末绝世猛将张须陀勇猛无双,成为大隋的救火队员,四处扑救河南各方起事的叛乱,他的最后一战,便是在荥阳的大海寺。这是一场英雄的落幕之战,同时也是一个枭雄的问世之战。这一战,英雄张须陀与瓦岗的又一次战斗,之前张须陀数败瓦岗,翟让、单雄信、徐世绩等闻张须陀色变。可这一战,却是由李密指挥的一战。
他派翟让出战张须陀,诈败诱敌。张须陀追击,结果就在这代海寺遇到李密的伏击。张须陀寡不敌众,与手下的三员虎将秦叔宝、罗士信、贾务本分散开来。期间,张须陀四次杀出了重围,可每一次,他都没有走,他说还有兄弟没有出来,每一次都义无反顾的回头冲入阵中。可直到最后,他也没有找到秦琼和罗士信他们,最后在重重围困之中,被李密的学生王伯当一箭射杀,战死沙场。这一战后,秦琼和罗士信、贾务本等败投裴仁基,不久后,随裴仁基一起降了瓦岗。
而瓦岗也正因这一战名声鹊起,李密更凭这一战成为瓦岗的真正首领,更成为当时天下各地豪杰共推的盟主。
代海寺,大隋崩溃的一个重要节点。
凌云回头,此时他的身后,就有许多历史上曾在代海寺参与这个重要历程的人物。
翟让、单雄信、秦叔宝、王伯当、贾雄、翟弘、王儒信。。。。。。
这一刻,他有些恍惚。
他也突然记起了代海寺后来改名大海寺的原由,在大海寺之战前,李渊曾任荥阳郡太守,当时李渊子李世民患眼疾,求遍名医无数,后来到代海寺求佛,结果立愈。李世民登基之后,命尉迟敬德扩建代海寺,新寺东西长二十里,南北宽十八里,规模如海,因之改名大海寺。
凌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尉迟恭,此时他还只是个刚长胡子的小铁匠,他新收的义子。手中正拿着那把新得的马槊爱不释手呢!
历史,就是这么奇妙,看着他们,凌云觉得,也许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
第79章 神仙打架
郑运达站在火光未熄的山谷里,看着早烧成白地只剩下些余烬的郑家庄园,看着早已经没有了半点存在的地下军械坊,咬着牙,暗暗在心里又把这些该死的贼人的欠债又添上了一笔。几名郑家家丁走进火场,拉倒断壁残垣,从里把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拉出。一具具的烧焦的尸体被找了出来,一字排开摆在他的面前,清清楚楚。虽然烧的不成人形,有些直接成了焦炭,可他还是大致判断出,这些尸体都是本来在此守卫军械坊的护卫。可此时,这些护卫,全成了一堆黑炭。
“只发现了这些,一百三十八具焦尸。”郑铎皱着眉头道,他高大威猛,完全不似郑家多数人的那种文士模样,皮肤黝黑,络腮的胡须,烔烔有神的眼睛,魁梧的身材,倒像是一个北方的胡种。不过事实上,郑铎也确实有鲜卑人的血统,他的父亲是郑氏第四房的一个旁支庶子,而他更是那个庶子父亲跟一个鲜卑婢女所生的婢生子。
“这里一共有一百五十名守卫,还有十二个呢,跑了还是被抓了?”郑运达问。这个工坊是第四房洞林房下面经营的,荥阳郑家家大业大,开支散叶,人口极多。但自周入隋,最盛的还是第四房洞林房这一支。虽然如今四房随着几年前家主郑译去世而朝中再无顶级大员,因此不免颓落,可依然还是各房中最强的。郑运达不是第四房的,但他却是四房委派这军械坊的管事。平时他也住在这里,只是昨天他回荥阳家中准备送货的事情,不成想,倒躲过了一场灾祸。
“看样子,那十二个也绝没逃出这里,估计只是埋在了火堆里,分辨不出来了。”郑铎是个胡种,族中不受待见,也得不了家族传授经学,更不可能去当官。不过却学了身好本领,武艺很好。只是察看了几遍火场情况,他已经初步的判断出,突袭这里的人绝对是行家里手,“来袭的人并不多,不到一百,皆是骑兵。他们是后半夜突袭的,先用弓弩悄无声息的清除了外面的岗哨,然后一举突入庄中。他们行动迅速,手段狠厉,一百余护卫多数是在混战中杀死,还有一些是被俘虏后处死的。”
“不到一百人,你确定?”郑运达脸色变的铁青。
“一百只是保守估计,若大胆些猜测,我估摸着来袭的只有五六十骑左右。”
郑运达吸了一口冷气,他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度不好的可能:“会不会是朝廷的人?”
就在数天前,郑氏的一支百余人的车队在滑州白马遇袭,无一人幸存。滑州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他们遇到了一批拦路抢劫的马贼。不过郑家自己前去收善后的人回来后禀报,车队遭遇的不太可能是马贼,因为他们几乎都是死于弩箭之下,而且多数人虽然中了弩箭,可却是死于剧毒之下。马贼抢劫,不太可能跑到距离白马城极近的白马坡打劫,而且劫匪多数是为财,就算抢劫,杀人是有的,可不会用弩箭用**一个不留的。
那边的事情还没查清楚,转眼间,这边的工坊又出了事。
“若是朝廷要查抄工坊,不会秘密行事。”郑铎摇了摇头。
“工匠和学徒都被带走了,还有我们那批造好的器械,都被带走了。甚至,连我们工坊里的工具和材料,也被带走了。”郑译又报告了一个自己的发现。
这下郑运达更有些摸不清头脑了,难道说对方真只是一群强盗?是看上了他们的这批军械?可若是如此,他们为何又要把那些工匠带走,甚至是把材料也都带走?
“我们也许遇上了同行!”郑铎叹道,能迅速袭破这里,又把上千人带走,甚至还把他们的军械坊几乎是打包带走的,绝不是几十骑能做到的。这后面,还有更多的人接应。
“或许,他们根本不是冲着我们郑家来的,而是冲着咱们身后的那位来的。”郑运达冷冷的说道,他只是郑家的一个管事,但对于族中的机密之事也是知道不少的。郑家虽然说颓落了不少,可家族中国公郡公等有爵位者依然有十几个,担任各级官职的有近百人,但这还不是顶级大阀郑氏的全部底牌。他们郑家最大的底牌其实是与各大门阀的联姻,如当今朝中顶级权势人物,尚书右仆射杨素,他的正妻郑氏,正是出自他们荥阳郑氏,虽然不是如今这代族长的一支,可按辈份是前家主郑译的妹妹,现任家主沛国公郑元璹的姑姑。另外郑元璹的堂弟武德郡公郑善果,他的母亲崔氏,就是出自清河崔氏。而且其父亲崔彦穆,是大隋的襄州刺史,总管六州诸军事,上大将军,东郡公,而且崔氏的堂姐正是当今皇后独孤氏的母亲。郑善果的母亲,是皇后的堂姨母,郑善果和皇后是表姐弟。郑元璹因此,也可以算是皇后的表弟。
郑家顶级门阀,依靠着家族名望,与诸高门联姻,甚至与朝中各权贵联姻,组成一道巨大的利益网。这才是郑家虽颓落却始终不倒的原因所在,原本有杨素这样的亲戚在朝中为相,郑家的日子能更好过些。可惜杨素和妻子郑氏的关系并不太好。
郑氏出身于荥阳郑氏这样的顶级门阀,因此性格十分彪悍,杨素有一次和妻子吵架,说:”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为皇后。”本是一时气话,结果郑氏却直接告到了皇帝杨坚那里,弄的杨坚十分不爽,你以后当皇帝,那我以后去干嘛?因此直接免了杨素的官,让杨素坐了许久的冷板凳,虽然后来还是起用了,且最终直步青云,出将入相,做到了如今的副相之位。可杨素对郑氏是没什么好脸色的,对于郑氏的娘家人,就更不爽了。
正因此,郑氏不但从杨素这里得不到帮忙,有时还经常受些打压。他们不得已,最后只得走皇后这边的亲戚关系,最后把筹码全押到了太子杨勇的身上。甚至不惜犯险为太子私造军械!
郑家其实很会投机的,当年郑译就是把宝押到了太子宇文赟身上,后来宇文赟死,又把宝押到了杨坚身上,郑家在北周和大隋前期那么风光,正是这几次注下的好。现在郑家想翻身,便又把宝押到了太子杨勇的身上。
郑运达只是郑家一个小人物,可他也隐约常听到外面说太子不为天子所喜,而晋王却最有贤名。
“也许是晋王的人!”郑运达猜测说到。
郑译的脸色也不由的很难看,若真是晋王出的手,倒是能符合目前的情况。一切都能对的起来了,晋王白马坡前伏击郑家车队,动用些精锐私军甚至是弓弩自然没问题。而以晋王的能力,袭击郑氏的工坊,并把这里洗劫一空,就更没有问题了。至于为何要这样做,不是很明显么。
“郑家卷入太子和晋王之间的争斗之中,只怕有祸事了。”郑译长叹一声,杨广也许不能直接对付太子,可以他亲王之尊要对付他们区区一个郑家,却是再容易不过了。
郑运达一言不发,甩着马鞭跳上马,猛踢马腹向荥阳驰去。他只觉得寒意彻骨,全身充满恐惧。如果真是晋王出手了,那么白马坡前的伏击,就是用一百余口人警告郑家。而这里的洗劫,是更严厉的警告。这里距离荥阳城已经不远,他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洗劫并焚烧这里,若想要对付郑家,也不会很困难。“一群蠢货,去他娘的。”他边拍马边骂道,也不知道是在骂那些守卫,还是骂郑家如今的当家人。皇家的家务事岂是那么好插手的,郑家不是高家,也没有人如高颎一样把持朝政十几年。虽然当年老家主郑译比高颎还有权势,还得天子宠信,可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如今的郑家,没落了。若是晋王想要杀鸡给猴看,那郑家就会是那只最合适的鸡。
郑运达快马加鞭赶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