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战圈之中,三人已经混战一处。
红衣胜火,巨阙寒光灿闪如雷霆万钧,白衣如雪,金索旋飞似苍龙翱天,红白双影合璧成一,剑光索影交叠风涌,天地为之变色。
智化一袭紫衣犹如魅狐,在红衣雪影中穿梭如风,紫电剑更是犹如神助一般,剑光在空中划过一层薄薄的残影,渐渐形成一片凌紫雾气,如影随形般黏在展、白二人的身上。
适才将蓝骁挑于剑下的惊天动地的猫鼠合璧攻击,此时,竟像是被黑妖狐智化拖住了手脚,施展不得。
“糟了,看来展大人和白兄不忍对黑狐狸下杀手啊!”一枝梅抬眼一望,便看出了端倪。
“那咋办?”金虔满面焦急。
“去抓那个小子!”房书安高叫一声,指向冰羽所在方向。
可三人转头一看,顿时一惊,冰羽不知在何时,竟消失了。
“唰!”耳边厉风骤起,一道耀目光弦毫无预兆旋飞金虔眼前。
金虔脑中嗡一声,条件反射低头一个滑步,勉强避开。
月华光弦携着寒风贴着头皮扫过,割断数根发丝。
“起!”金虔头皮一麻,赫然大叫一声,手臂悬空一挥,地上迅速涌起一股蛊虫,直冲灭月弦击出方向。
岂料那钢丝光弦骤然飞速旋转,犹如旋扇一般,将喷涌而至蛊虫吸入炫光漩涡。
刹那间,所有蛊虫竟都被搅成了碎末。
一张半颜冰容冲破灭月弦光,携着蚀骨杀意向金虔袭来。
突然,一道黑影犹如鬼影瞬闪至金虔身前,黑色长鞭凌空击出,与灭月弦在半空缭乱交击,激出绚丽火花。
正是一枝梅险险拦住了雨墨。
“金校尉,怎、怎么办?”房书安手脚并用爬到金虔身侧,满脸惊恐看着两拨混战,颤声问道。
金虔退立一旁,一抹头上的汗珠,细眼在两边一扫,狠一眯细眼,猛力拔出腰间的短匕咬在口中,双手在刀刃上一抹,骤然跪地双掌狠拍地面,吐出刀刃,提声喝道:“噗你个丫丫个呸的!小的们,拼了!”
手掌殷红血浆漫流渗入地面,换做无数蚁虫从地砖缝隙间涌出,不过眨眼之间,就凝结成一双黑色旋柱,飞速从地表旋腾而起。
细密汗珠从金虔额头渗出,一双细眼已经泛出血光,金虔狠咬牙关,猝然大喝一声:“走!”
两股黑密蛊虫旋柱飞空扭腾而起,化作两道黑蛇分头奔向双侧战圈。
“金校尉厉害——”房书安欢呼大叫从身后响起,可刚出口五个字,突然哑然而止。
金虔心头一跳,正要回头,不料眼前黑色刺光一闪,一道冷寒黑剑便横在自己喉前。
金虔瞳孔剧烈一缩,飞旋蛊虫旋蛇顿时失控,轰然塌落,四散而逃。
刺骨寒意顺着那喉前的黑细长剑渐渐渗入骨髓,金虔全身细胞都止不住开始颤抖。
一笔高瘦身形慢慢走到金虔身侧,惨白如纸的脸上,一双戾眼阴光诡闪,嗜血般红唇开启,冷声毫无半丝情绪:“都住手。”
竟是火使王焱!
红衣白影滞停,展昭、白玉堂猝转回望,两张俊颜之上同时涌上骇惧之色。
“金虔!”
“小金子!”
智化飘然落地,收回紫电宝剑,束手而立,一脸冷漠。
另一边,一枝梅身形骤停,便被灭月弦甩出的炫光抽到一边,趴地狂吐鲜血。
冰羽冷冷收回光弦,向金虔身侧之人恭敬一抱拳:“火使大人。”
“做的不错。”王焱轻轻点了点头,冷冷扫了一眼身侧的金虔,“擒住金虔令其他几人就范,的确是个捷径。”
“多谢火使大人夸奖。”冰羽继续抱拳。
展昭手中青锋刃凛寒光,眸中血光炽亮慑人,全身真气聚涌翻滚,激荡如焰衣袂红滚若浪。
“王焱!”白玉堂桃眸崩裂,雪衣无风烈烈震荡,每一字都咬出血音,“你若是敢伤小金子一根毫毛,白五爷定会将你挫骨扬灰!”
王焱静默看了二人一眼,转目望向冰羽。
冰羽微一颔首,翻手取出短萧吹响诡音。
金虔心头剧震,定目一望,顿时全身惊僵。
只见眼前青紫剑光电跃星飞,顷刻间四剑连撩而出。
“噗!”四道血喷之音合成一道。
展、白二人同时闷哼一声,齐齐跪地,白玉堂手中捆龙索坠地,双手剧颤不止,两道血浆顺着双腕伤口横流不止……
展昭虽紧握巨阙,可一双腿却抖得如同筛糠,两股血红沿着官靴处的裂口流出。
不!!
脚下一软,金虔细瘦身形软软滑跪地面。
“为何不杀了他们?”王焱不悦嗓音在头顶响起。
“此二人乃是害死我姐姐的凶手,可否请火使大人将此二人交给属下发落?”冰羽声音传入耳畔。
“你若喜欢,就拿去。”王焱平声道,“主上大事在即,我还有要事在身,你留在此善后。”
“属下遵命。”静了片刻,冰羽声音又起,“这金虔是否也交给属下料理?”
“不用!”
金虔只觉一股劲力将自己提起,冷音彻骨字字侵入自己的骨髓:“主上要见此人。”
金虔细瘦身形不可抑制狂颤起来。
“为何?”冰羽嗓音略显急躁。
抓住金虔的手臂一顿,王焱略显不悦:“你问的太多了。”
“是……属下逾越了。”
金虔慢慢抬眼,看向垂首抱拳慢慢退到一边的冰羽,又转目望向双双负伤,几乎无法抬头的展昭和白玉堂,最后,将目光移向二人手脚伤口漫流而出的血浆之上,瞳孔中血色弥散,浓烈恨意犹如野火燎原一般灼烧每一寸神经。
王焱!王焱!!王焱!!!
你竟敢——竟敢!!
此仇不报非君子!咱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牙尖一咬,甜腥涌满口腔。
金虔狠狠眯眼,唇角一邪,低声笑了起来:“嘿嘿……嘿嘿嘿……”
厅内顿时一静。
“你笑什么?”拉住金虔的王焱一顿。
“咱笑你自诩是襄阳老贼的心腹,可居然连他为何要见我都不知。”金虔慢慢抬头,死死瞪向王焱。
细眼中赤光犹如鬼焰,炙烧灼人,看得王焱慢慢眯起双眼:“我没空听你胡言乱语。”
说着,一把揪起金虔的脖领子,就要将金虔拖走。
“因为金某知道你家主上的未来之命。”
一道凌厉嗓音从金虔嗓中传出。
王焱身形一滞。
“开封府的金虔金校尉,可通鬼通神,未卜先知,预知未来!难道你没听过?”
王焱慢慢低头,看向金虔的眸子里首次出现厌恶表情。
金虔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两排染血牙齿,残酷笑意森森渗人:“咱金虔在此预言,襄阳王赵爵,谋反之事败露,被剿杀军前,死无全尸,万劫不复,史书云:咎由自取,遗臭万年!”
“一派胡言!”王焱眼中怒光骤起,一手拽起金虔,挥掌如风向金虔天灵盖拍去。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金虔细眼中寒光一闪,一股腮帮子,赫然喷出一口染血吐沫,直袭王焱双眼。
王焱一惊,条件反射一侧脸。
可尽管如此,还是有几滴血沫喷在了王焱脸上。
“咱喷你一个生活不能自理!”金虔大叫,“小的们,都给咱上啊!”
话音一起,无数蛊虫犹如浪潮一般从地面喷涌而出,翻滚盖袭而来。
“找死!”一抹杀意闪过王焱双瞳,冰凉手指瞬发而出,直掐金虔咽喉,“你死了,蛊虫自然就退了。”
岂料就在这一瞬,忽然,一道人影骤然从王焱身后腾空而起:“看俺的化石散!”
房书安厉喝之声随着一道白色烟尘顺风而至。
王焱神色一变,反身挥出一掌,却失了将金虔杀死的先机。
“砰!”房书安口喷鲜血直直飞出。
可那一股化石散却堪堪散在了王焱脸上,王焱只觉眼前一暗,视线霎时变作一片模糊。
“嗖!”无数光弦犹如月光爆碎,携着凛冽杀意瞬间席卷而上。
王焱面色一变,身形急速一退,那光弦顿时扑空,竟是直缠住了王焱的一只胳膊——锁住金虔脖颈的那只胳膊。
一道黑影犹如鬼魅呼啸而来,一阵风似的拂过王焱身侧,王焱手中的金虔便没了踪影。
下一刹,紫光电间倏忽而至,直刺王焱面门。
王焱大怒,听声辩位将手中细剑狠狠劈出。
一道浓墨剑光犹如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将那紫色剑光淹没。
“智化,退!”
金索化龙,腾闪而至,巨阙寒光,雷霆击出,一红一白两道电影,如烈焰燃雪,排山倒海而来。
王焱双瞳黯淡,瞳失焦距,豁然大吼一声,手中黑剑狠狠劈出,黑色剑光犹如鬼蜮魔火迸发,喷涌而出。
双方剑气在半空碰撞,发出刺耳鸣响,将整座大厅震得巍巍颤动。
忽然,一道华彩钢弦犹如一道温柔的月光,轻轻飘了过来,无声无息绕进两股奔流真气,好似一根细细的绣花针一般,钻入了王焱的檀中。
“噗!”王焱骤然喷出一口血浆,全身真气轰然散去。
展白二人剑气索风没了抵挡,立时大增,瞬时便将王焱撕扯得皮开肉绽,骨筋尽断。
无数道血浆飞溅而出,环绕王焱一袭黑衣骤然倒下。
展昭、白玉堂翩然落地,竟是手脚皆行动自如。
房书安从地上爬了起来,剧咳几声,也缓过了脸色。
一枝梅长吁一口气,收回长鞭,雨墨默默上前,扶起了一脸震惊的金虔。
“雨墨……”金虔一脸呆滞看着眼前的清美少年。
雨墨垂眼,微微点了一下头。
细眼再转,看向直直走到自己身边的一红一白:“展大人……白五爷……你们没事……”
“没事。”展昭抬手揉了揉金虔的脑袋。
“皮外伤,放心。”白玉堂弹了一下金虔的脑门。
“怎、怎么……”金虔眨了几下眼皮,突然,脑中“叮”一声,猝然将目光移向了那边恢复了一身风骚范儿的黑妖狐。
“王焱,你败了。”
智化双手插袖,一步一步走上前,凤眼高挑,似笑非笑看着仰面躺倒在地的王焱道。
王焱定定看着天花板,一双瞳孔灰蒙蒙一片,口中鲜血慢慢溢出,脸上扯出一个阴森笑意:“冰羽,是你吧!我的命门,只有你和冰姬知道!”
“我是雨墨。”黑衣少年面无表情看着王焱,“杀士冰羽在冰姬姐姐死的时候就一起死了。”
“你还记得你姐姐?”王焱声音犹如幽鬼低吟,“冰姬就是死在这些人手里,你却因为这些人,背叛我?!”
“喂喂,话可要说清楚啊,冰姬姑娘是江春南那个杀千刀的害死的!”金虔一脸不忿叫道。
“江春南?他算什么?”王焱冷笑一声,苍容透出彻骨恨意,“若不是冰姬被你们这些贼人迷惑了心智,又怎会心生反意,又怎会被主上撤去水使一职,又怎会落入江春南之手,又怎会葬身异乡?归根结底,都是你们害的!”
“这什么歪理啊?你不能拉不出屎怪茅坑……啊呸,你这就是强词夺理乱放狗屁咱踹你个生活不能自理!”金虔跳脚道。
“金虔。”雨墨声音在背后响起。
金虔回头,看向雨墨,一脸愤然:“雨墨,这家伙胡说,冰姬姑娘分明是心地善良才……”
“我知道。”雨墨看着金虔,轻轻一笑。
这一笑,就如昙花一现,绝美夺目,顿时众人都呆了。
只见雨墨上前,慢慢蹲下身,静静看着王焱,一张酷似冰姬的美颜上涌出怀念之色:“王大哥,你与我和姐姐一同长大,情同兄长姐弟,姐姐心中所想,你必知道的。”
王焱神色一动,竟是忍不住微微偏移目光。
“姐姐心善,并不喜这些阴谋杀戮之事,刚开始受任水使,乃是为报主上收养之恩,可到了后面,却是深陷其中,身不由己。”雨墨轻叹了一口气,“后来,姐姐遇到了包大人,遇到了展大人还有金虔,姐姐对于他们,就如……就如飞蛾扑火,明知不可去,却难以自控……”
说到这,雨墨脸上微微显出暖意:“那时姐姐给我的信中,写的皆是展大人和金虔的事儿,她说她遇到一个叫金虔的小捕快,年纪和我相仿,性情却是大相径庭,听到他的消息,就会想起我……她还说,南侠展昭心怀天下,正直不阿,是难得的正人君子……”
说到这,冰美少年微微摇头:“那时我便知,姐姐怕是对那位展大人生出了别样心思,只是,此场相思,定是无疾而终。”
“雨墨……”展昭眸光微动,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怪展大人。”雨墨看了一眼展昭,摇头道,“姐姐也不怪展大人,反而十分庆幸能遇到展大人和金虔。只是后来,姐姐知道了主上的全盘计划,愈发心灰意冷,便写信告诉我,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