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左良玉实在是太过迂腐不化了,面对着这样的机会,他竟然选择了放弃。左梦庚为此愤愤不平,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忌惮的不过是自己的名声。可老头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世道,名声还有那么重要吗?一旦大权在手,随时可以将黑的变成白的,世间舆论还不是掌权者一语定之嘛!
为了左家、更是为了自己,左梦庚选择了向自己的父亲挥起屠刀。一夜之间,左军中老将被全部控制起来,不肯听从左梦庚号令的全部被诛杀殆尽。左梦庚杀气腾腾的闯进左良玉养病的别院,但还没等他将自己的来意说完,左良玉已然是被气的口喷鲜血而死。
左梦庚松了一口气。眼前妨碍他一飞冲天的最大障碍总算被兵不血刃的清除了。
于是,他立刻驱动十余万大军进入河南,向孙传庭发起了进攻。义兴皇帝最大的依仗,便是他的这位执掌兵权的泰山老岳丈,只有消灭了孙传庭和他麾下的数万北伐之军,南京方面才可以毫无掣肘的展开行动。
为了防备山东军有可能的增援。左梦庚还派出部分兵马埋伏在睢州到鹿邑的交通要道上,但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山东军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似乎正在鹿邑进行的这场血战与他们毫无关系。
这让左梦庚信心倍增。毕竟山东朱平安是当初辅佐义兴皇帝登位的第一功臣,手中还握有数万劲旅,他如果南下,那事情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虽然山东军保持了沉默,使得左梦庚可以放开手脚对鹿邑发动猛攻,但鹿邑城中的孙传庭部却是让左梦庚有些想要发疯的感觉。
不过是两万没有任何补给的残军。竟然死守了这座小城整整一天,左梦庚气急败坏,为此,连斩了两名他认为作战不力的麾下将领。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昔日左军中的精锐,全被他的父亲葬送了在了河南和山陕。现在的左军虽然有二十万之众,但十之七八却是这两年之内收拢的各地残兵,虽然看着人数众多。但实际上的战力却是乏善可陈。
“刘良佐、黄得功出兵了吗?”左梦庚忽然想起和自己一同密谋的两位“同伴”。之前,在他看来。这份天大的功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这两个人分享的,但此时,他却盼望着这两个人能尽快杀到鹿邑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寿州和庐州还没有一点动静!”左梦庚的幕僚回答道:“大帅,这两个人不会是直接兵进南京了吧?”
“不会吧!”左梦庚吓了一跳。刘良佐和黄得功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依附在左家羽翼之下的两个家奴而已。凭他们的实力。万万不能与左家相提并论。但幕僚的话却是闪过脑海,这个时候,刘良佐和黄得功兵进南京,却显然是有极大的可能。他们的兵力,虽然不足以与左家抗衡。但在南直隶附近却是无人可敌。他们两个只要进入到南京城,便会立刻成为焦点所在,控制南京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一来,靖难的第一武将不就和他左梦庚彻底无缘了吗?
“糟了!”想通了这一点,左梦庚的冷汗涔涔而下。莫非他百般筹谋,到了最后竟然要为他人做嫁衣不成?
“不行,不能再在这鹿邑城下空耗时日了!”左梦庚忽然醒悟过来,“当务之急,是要立刻消灭孙传庭的部队,然后尽快转道南下,到南京去争夺拥立之功。左军二十万大军,只要到了南京,还有谁敢小觑!”
想到这里,左梦庚忽然平添了无限的勇气和信心,当下命令,将自己的军帐向前移动两百步,他要亲自指挥大军攻城。
左梦庚的帅旗前移,令左军士卒士气大振,加上左梦庚的严令传达到各部各营,左军兵马便如同潮水一般涌向鹿邑城,单薄的城池在攻城的人潮中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
虎大威等人如同泥牛入海,一去睢州,再也杳无音讯。左军不分昼夜的攻城,鹿邑城中已经断粮,士卒们开始杀马充饥,但城中的礌石滚木箭矢等物早已告罄,城防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史可法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的催促手下再向睢州的山东军求援,但孙传庭却是颓丧的摆摆手,“不必了,朱平安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是要我们去投奔,到了睢州之后,加入山东军序列,此后 便再也没有北伐之军的称呼了!”
“若是不按照这样去办,咱们死守鹿邑,就算城破之后,全军覆没,他也是不会派出一兵一卒前来救援的!”
冷冷清清的大堂上,史可法颓然的坐回到座位上,好半晌这才疲惫的说道:“伯爷,放弃鹿邑吧,咱们冲出重围,也是为城中的将士们留一条活路啊!”
孙传庭苦笑一声,“左梦庚虽然不如乃父,但却不是酒囊饭袋。外面重重围困,只有东门外的兵力相较单薄,分明是他设下的一个陷阱,让我等由此突围,他好全力围剿堵截!”
“那如何是好!”史可法重重的拍拍书案,“总不能坐困愁城,等着左梦庚杀进城中吧!”
孙传庭慢慢站起身,眼睛中渐渐恢复了清明,“如果老夫所料不错,南京此时已经是乱了起来了。老夫为大明奔波半生,北伐之战刚刚开启,却不得不中道放弃。我只担心陛下,是不是能够逃过此劫。企盼大明列祖列宗庇佑,保佑陛下等安然度过此次劫难,要不然,我大明可就真没有中兴之望了!”
“左梦庚之流,想要的无非是老夫的首级,既然如此,老夫奉上便是。”
史可法吓了一跳,“伯爷何苦如此,眼下睢州还有山东兵马驻守。那朱平安虽然被陛下忌惮,郁郁不得重用,心怀怨恨,但总算是对我大明忠心可鉴。事到如今都没有响应叛贼起兵,便足以证明他不愿同流合污。既然如此,咱们便去投奔他,日后有了机会,再谋取兵权便是!伯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孙传庭苦涩的回答道:“宪之你是太不了解朱平安其人了。此人虽然年轻,但却是不世之才。你的那些想法,他定然早有应对,圣上用我,便是为了节制天下镇将,这一点朱平安看的比谁都透彻。自打他离开南京,这么些日子始终没有动静,便是为了悄悄的积攒实力。老夫听闻,如今关外动荡,便是他一手搞出来的,要不然,满清大军顺势南下,我大明早就不攻自破了!”
“朱平安将兵马屯住在睢州,距离鹿邑不过一天的路程,却迟迟不发救兵,其用意便是在提醒老夫。只有加入山东军,老夫才有一条活路,陛下用老夫节制他,他便要反过来掌控老夫,换句话说啊,如果老夫不肯加入山东军,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士卒来报,城南已经被左军攻陷,大批左军正在蜂拥入城。
史可法当即站起身,不由分说,便叫来亲兵,打算架上孙传庭寻机突围。
孙出庭却是将自己的佩剑拔了出来,剑指众人,“不要再做无谓之争了。老夫心意已决,南京变乱,陛下夫妇二人以及我的家人不免凶多吉少。老夫身为定北伯,又是国丈,已经无法置身事外,总要为国殉难,以尽臣子之意!你们没必要都留在这里等死,还是速速突围,觅得生机吧!如果能冲出去,便不妨去睢州,也帮老夫给朱平安带句话。”
“我孙传庭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此为毕生之憾。北伐之事,便拜托朱总兵了!有朝一日,假若朱总兵能尽收失地,直捣黄龙,便请将我孙传庭安置在京师北门之外,我孙传庭即便为一鬼魂,也愿生生世世为大明看护北方疆域!”
史可法苦劝毫无效果,只得洒泪拜别孙传庭。
不到半个时辰,左军士卒便蜂拥进入到孙传庭治所。
但只见大堂上一人满身甲胄,端坐于堂上,左军士卒不敢入内,只得层层包围起来,通报左梦庚。
片刻之后,满脸兴奋的左梦庚快马赶来,率领亲卫杀进大堂。
等到走近才发现,孙传庭虽然端坐于帅位,但脖颈间却是一片血肉模糊,脚下的鲜血已经流淌一片,显然是早已经自刎身亡多时。(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朕不甘心啊!
义兴元年二月初一的晚上,寿州镇将刘良佐引兵两万进入南京。南京城中原本守卫力量就单薄稀松,最精锐的一万多京营将士全部都在司礼监首席秉笔卢九德的掌控之中,但却是没有一兵一卒做出任何的反应。
被马鸾救下的马士英、阮大铖和刘孔昭等三人亲自赶往宗人府,将被软禁在其中的福王朱由崧救出,与刘良佐的兵马会和之后,一起杀向皇城。
此时的南京,已经成为完全不设防的城池,城中的官员、豪族、士绅各种势力对于发生在眼前的变局,都采取了观望的态度。守卫洪武门的将官丁得旺甚至于没有做半分的抵抗,便打开了城门,将大股的叛军放进了皇城之内。
洪武门之内,便是一条东西宽四里、南北长五里的宽大的御道,御道东面的六部衙门已经有不少留守的官员加入到叛军的行列中,西面的五军都督府则瞬间被叛军攻陷,朱慈烺和孙传庭一手提拔起来的都督府官员被斩杀殆尽。
叛军举着火把,如同潮水一般通过五龙桥,直奔内城的承天门。
福王朱由崧裹着一件厚厚的貂袍,但牙齿却是情不自禁的咯咯作响。一张胖大的脸庞在火光、星光的映照下,显得苍白无比。
马士英换上了自己一品文官的袍服,虽然面容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内心中却是心潮起伏,浑身的血液就像是沸腾的滚水一般。
河南已经传来消息,孙传庭被左梦庚牢牢的围在了鹿邑城中,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不可能再对南京的局面有半分的影响。福建郑家也已经答应,将派水师密切监视山东的朱平安。一旦他有什么行动,郑军水师将会大举进攻山东,将其拖住。
至于朝中的各股势力,包括实力最为雄厚的东林党,马士英都已经做了最稳妥的布置。东林党虽然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但实际上其中的绝大部分人不过是依附在其羽翼之下的投机者而已。和以前的楚党、浙党没有任何的区别。对于这些人,只要是给予一定的诱饵和好处,他们是绝对不会为了什么大义付出任何牺牲的。
一边前进,一边思索,马士英又将整个布置又重头捋顺了一遭,确定是算无遗策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义兴皇帝朱慈烺和他的父亲崇祯帝从本质来说,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甚至于在急功近利、专权独断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样的一个皇帝。将武将、勋贵和朝臣甚至是江南士绅都得罪了一个遍,偏偏手中的权力还不及当年的崇祯皇帝,如此一来,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时不同往日,以东林党人和武将只需要一个皇帝的象征,一个如同傀儡一般的人物便足矣,朱慈烺显然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哪怕他是崇祯皇帝的嫡子。
最重要的一点是,朱慈烺不死。很多人便会寝食难安,其中便包括马士英父子。也是上天眷顾,竟然让朱慈烺亲手将自己推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朝臣们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外边还有左梦庚和郑芝龙的数十万大军鼎力相助,马士英断定已经没有什么人或事情能阻挡自己的脚步。
“阁老!”刘良佐和刘孔昭策马赶上来,“黄得功到了现在还没有什么消息。会不会除了什么变故?”
马士英这才从思绪中摆脱出来,沉吟了片刻。“应该不会,黄得功镇守庐州,要不是手中还有些兵马,早就成了孙传庭的盘中之餐。他虽然是个粗人。但这其中的道理想必应该明白,大事不成,焉有他的生机!”
“再派人前去联络一下吧!”马士英匆匆做出了决断,“左梦庚和郑芝龙的大军还需一些时日才能赶到南京,南京城中只有明辅的两万人马略显单薄,黄得功手中还有精锐在手,有他在,南京的局面会更安稳一些!”
“是!”刘孔昭即刻布置下去。
“明辅!”马士英对刘良佐和自己的儿子马鸾说道:“郑三俊和方岳贡如今在哪里?他们两个绝对不能放过!”
“父亲放心!”马鸾一脸得色,“郑三俊今日便在朝房中当值,方岳贡就在自己的府中,儿子已经派人盯死了他们,绝对不会有任何的差错!”
“瑶草”,始终沉默不语,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福王朱由崧却是突然开了口,“可能的话,还是尽量少杀一些人吧!像是郑三俊和方岳贡这样的人,都是难得的干才,将来朝堂之上,还是需要这样的人来辅政治国的!”
朱由崧的声音很小,说话的时候,眼睛不住的打量马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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