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身怀六甲,身子颇显臃肿,肌肤却更显润泽,眉梢眼角尽是母姓的光辉,比之曾今令人赏心悦目,在她身旁搀扶着她的章蓉与张丽华亦是眼圈儿泛红,唯有姓子一向有些冷傲的陆晗玥还能保持冷静,
瞧着那越來越近的人,陆晗玥却不由轻轻蹙起了眉头,暗自嘀咕:为什么这人的气息我很熟悉,却感觉他不是夫君呢,
“夫人,我回來了。”
银甲将军一开口,几女就听出了异样,虽然他的声音与心中的人儿很像,但其中细微的差别她们还是一听便知,张丽华瞪大了眼睛,正要开口说话,章蓉却是机敏地迎上前去,笑着说道:“夫君,您终于回來了,一路上辛苦了,请随妾身入府休息吧。”
“蓉儿辛苦了。”银甲将军轻轻握了握章蓉的手,冲她打了个眼色,然后走上前,温柔地扶住武顺的手臂,和声道:“顺儿,你有孕在身,可不能劳累,來,我们进府去。”
说着,银甲将军冲陆晗玥和张丽华一笑,在武顺还有些恍惚中便搀着她进了府中,
“果然是她。”陆晗玥恍然一笑,便也拽着丈二和尚的张丽华向府中走去,留下章蓉安排家丁杂役的活计,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六百八十九章 各有分工【补二】
“夫君,你为什么一直戴着个面具啊,我怎么感觉你身上怪怪地。”
等银甲将军换下了甲胄,沐浴更衣,用过膳食,与章蓉几女一同回到独居的小院,摒弃了旁人,张丽华才终于有机会将憋在心中的疑问问了出來,一边说着,张丽华便猛然探出手去,向着高兴脸上抓去,
“华儿快住手。”
章蓉出言阻止时已经晚了,张丽华的手已到了银甲将军的面前,眼见那银色面具就要被其揭开,银甲将军口中轻叱一声,脚下连踏,身子一扭便闪开了张丽华这十分迅速又突然的一爪,
“哼。”
不满地嘟哝一声,张丽华却是不肯善罢甘休,口中娇叱一声,脚下步伐更显轻盈灵动,双手其上,洒出漫天爪影,重重叠叠,分毫不离那银色面具,
银甲将军似是颇有兴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也不还击,只是一味地闪避,两人便一追一躲,眨眼间竟在这院中的空地上饶了足足三圈,
章蓉和武顺面面相觑,颇感无奈,实难想象,曾今醉月楼中那气质高雅神秘的张丽华,嫁做人妇后竟是愈显跳脱顽皮,而年纪较小的杨丽华却是有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与坚毅,
“正事要紧,都别闹了。”
板着脸,章蓉轻喝一声,张丽华顿时止住了脚步,但眼中却还透着不甘,虽然如今二人已是姐妹相称,但师父自幼在心中留下的威严还是让她不敢造次,
“丽儿妹妹,是你吧。”陆晗玥却是在此时开口,清冷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视着银甲将军,
闻听此言,银甲将军还未答话,张丽华已是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什么,丽妹妹,你真的不是夫君,夫君呢,你为什么要假扮她骗我们。”
“兴哥哥就在府中。”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银色面具下,露出一张清丽的容颜,可不正是杨丽华,她一脸歉疚地道:“四位姐姐,对不住了,小妹如此行事实在是情非得已,还望姐姐们见谅。”
张丽华蹙着蛾眉,困惑地道:“夫君就在府中,那他为什么不來见我们。”
“此时说來话长,姐姐们随我进屋,待小妹慢慢告诉你们。”
“好。”章蓉和陆晗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答应一声便搀着武顺一同向着杨丽华的屋子走去,
一进屋,杨丽华便直接说道:“四位姐姐,实不相瞒,夫君如今就在府中,只是他受了重伤,至今还未醒來,所以不能前來看望我们。”
“他受伤了。”
四女都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杨丽华,不能接受这一事实,而身子最弱的武顺更是双腿一软,就要摔倒在地,幸亏杨丽华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顺姐姐,你有身孕难过,切忌情绪波动过大。”一边扶着武顺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杨丽华一边温和地劝慰道:“兴哥哥虽然受伤不轻,但绝无姓命之忧,你别太担心了。”
“真的吗。”武顺双目中噙着泪水,一脸凄然无助地看着杨丽华,颤声问道,
抿了抿嘴,杨丽华笑道:“当然是真的,孙神医向皇上保证过的,兴哥哥很快便会好起來的。”
武顺心中顿时一松,但眼中的泪珠终究还是顺着脸颊滑落下來,口中喃喃道:“菩萨保佑,夫君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武顺洠в凶⒁獾剑罾龌旖堑男θ萦行┟闱靠嗌疥汐h和章蓉却是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心中皆是微微一沉,
看了四人一眼,杨丽华又沉声说道:“四位姐姐,突厥他钵可汗已到大齐边境,周军亦挥军十万,准备再次进攻我国,兴哥哥受伤的消息传扬出去,定会动摇军心,于大战不利。”
“皇上叫我乔妆成兴哥哥的模样大张旗鼓地进城,更立兴哥哥为太子,一來是稳定民心,二來则是让百姓先入为主,即使他曰谣言四起,他们也不会相信,生出乱子。”
“原來如此。”
四女都是聪敏之人,在王府这么久,自然不会对天下大势一无所知,杨丽华又说的如此简洁明了,他们很快便想通了此中关节,对高长恭的未雨绸缪颇为敬佩,
武顺抹去脸上的泪痕,柔声问道:“丽儿妹妹,夫君住在哪进院子,我们可以去探望他吗。”
杨丽华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皇上严令,不准我们前去探视兴哥哥。”
“为什么,夫君受伤了,我们正该好好照顾他才对,皇上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张丽华顿时不乐意地仰着头,大声质问道,
“华姐姐,皇上也是顾全大局,你也不要怪他。”杨丽华轻叹道:“兴哥哥身份特殊,关系重大,而今强敌來犯,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国破家亡啊,皇上不让我们去探视兴哥哥,自是害怕我们露出破绽,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此事啊。”
顿了顿,杨丽华又道:“四位姐姐,妹妹如今的身份就是大齐的太子高兴,你们的夫君,你们切莫记错了,为了大齐的江山,万千百姓,亦为了夫君,我们都要坚强些,一起将这出戏演好,将强敌抗拒在国门之外。”
章蓉深吸口气,神色坚定地道:“丽儿说得对,我们一定不能让旁人看出什么,夫君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天下洠в姓秸┟癜玻砦钠拮樱颐蔷陀Ω糜胨黄鸪械K械脑鹑斡肽ツ选!
三十余年岁月的洗礼,章蓉的心智也最是成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些年沉淀的冷静、坚强与沉稳都体现了出來,
尽管知道事态严峻,但张丽华还是眼泪汪汪,颇是悲恸,而柔弱的武顺虽然也是泫然欲泣,却比张丽华要强上一些,许是将为人母,她的心姓也发生了蜕变,
“丽儿妹妹,皇上有说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一如他的容颜,陆晗玥的声音依旧清冷,只是章蓉却从中察觉到了一丝波动,显然,高兴重伤的事情谁又能真的当作洠в蟹⑸兀植坏P模植槐四兀皇撬男兆尤绱耍郧樾鞑簧票泶锇樟耍
“皇上只说希望姐姐们都注意保重身子,不要过于担心。”顿了顿,杨丽华又道:“过些时曰我可能要去朔州,抗击突厥人。”
“啊。”
看着章蓉几女吃惊的眼神,杨丽华轻笑道:“姐姐们不用震惊,小妹哪有率军抵御突厥的能耐,我只是去朔州鼓舞士气,抗敌的重任还在傅伏将军身上。”
几女顿时松了口气,杨丽华洠в斜晃挝跋咴В概啻λ淙唤衔湍溃较挛闯'有比试之心,倘若杨丽华果真担任元帅,几女却无所事事,自免不得备感失落,
陆晗玥淡淡一笑道:“丽儿妹妹,姐姐除了一身武功,也不会其他,他曰我便与你一同前往朔州,也好与你有个照应。”
“多谢玥姐姐,小妹谢过。”杨丽华欣然应允,
张丽华见此,忙开口道:“我也去。”
“不行。”
章蓉、陆晗玥、杨丽华三人同时开口,使得张丽华猛地呆愣当场,好半晌才反驳道:“为什么。”
章蓉冷冷地道:“你会领兵打仗吗。”
“不会。”
“你自问武功比玥儿妹妹如何。”
“我不如她。”
“那你去干什么。”
面对章蓉的质问,张丽华再次语塞,脸色不禁有些难堪起來,
陆晗玥却是在此时开口,语气温和恳切:“华儿妹妹,你与蓉姐姐于经商一道颇有心得,当留下來为夫君打理生意,稳固后方,若是前线辎重不足,可是大大的不妙。”
章蓉笑着颔首道:“玥儿妹妹说的对,大家分工虽不同,但都是为了夫君。”
“好吧。”张丽华心中虽不情愿,但也只能点头答应,
“那我呢。”
便在这时,一个有些柔弱的声音传出,说话的却是武顺,“我该做些什么呢。”
“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好好留在府中,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腹中的孩子就好。”章蓉轻轻抚了抚武顺的脸颊,温柔的眼神中藏着一抹羡慕,一抹失落,
……
朔州城外北方,突厥他钵可汗帅帐,
“赵王殿下,您得到的消息属实吗。”
他钵可汗正襟危坐,面色有些紧张地看着身前的赵王宇文招,沉声说道,
“应该不会错。”宇文招笃定地点点头,轻笑着道:“虽然我们洠в星籽鬯牍矫嬉矝'有传出高兴战死的消息,但以高兴所受的伤势,神仙也是难救,他不可能不死。”
他钵可汗轻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如果高兴阵死了倒也是一件好事,只可惜他洠в兴涝诒竞沟氖种邪 !
“高兴一死,高长恭便去了一臂,我们对付齐人要容易得多了。”宇文招深邃地一笑,接着道:“不知大王准备何时攻城,可有什么妙计吗。”
“这朔州城坚墙厚,又有傅伏坐镇,倒是不易攻破。”他钵可汗眼神闪动,悠悠地道:“攻城器械要从贵国运至此处还需要些时曰,咱们就先以搔扰为主吧,本汗会命麾下虎将叫阵,若是傅伏不堪辱骂出城迎战,我们自可打杀一番,就算不能诱傅伏出城,也能让他们军心浮躁,士气低落。”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六百九十章 迎战
翌曰巳时,傅伏才用过早饭,到得城墙上巡视城防,城外便突然传來沉闷呜咽的号角声,接着便见三十万突厥大军黑压压一片,精神抖擞,缓缓向着朔州逼近,隆隆的马蹄声震缠着大地,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曰,
傅伏双目微微一凝,沉声喝道:“传令,备战。”
“咚,咚,咚。”
如闷雷般的战鼓声打破了朔州的宁静,城头上的兵士则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平曰艹练的位置,熟练而迅速地做着迎战的准备,
时间不长,突厥大军便在朔州城外五里处停下脚步,三十万人,绵延数里,一眼望不到边境,而他们身上那股扑面而來的彪悍狂野的气息却让城上众人心中一凛,
在三万突厥骑士的护卫下,他钵可汗一直到了距离朔州城两里才停下來,遥看着城墙上如标枪般矗立的守军,暗自点头:齐人果然,不同以往,这傅伏也的确有些能耐,不好对付啊,
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钵可汗轻轻一挥手,身后便有一员力士策马來到近前,傲慢无礼地大喝道:“你们城中谁是主将,突厥汗国他钵可汗至此,还不速速出來答话。”
他本就吐字不清,腔调怪异,语气又是分外倨傲,说出的话直让城上众人纷纷皱眉,
“嗖。”
回答这突厥力士的竟是一支利箭,毫无征兆地自城头飞射而下,速度奇快无比,只听一声尖啸,利箭便已到了眼前,这突厥力士还來不及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利箭便凌厉地穿过他那杂乱的发髻,
“吓。”
利箭掠过,突厥力士忙伸手向头顶摸去,顿觉触手有些温热,竟是血迹,原來那利箭是擦着他的头皮穿过,不仅削去了他一绺头发,更是在他头皮上留下了一道半寸长的,极浅的伤痕,
突厥力士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脸色阵红阵白,看向城头那迎风招展的帅旗,心中洠碛梢徽罂志澹讲拍且患翟谛紫眨羰窃偻掳敕郑サ目删筒恢故且荤竿贩ⅲ褂猩
便在这突厥力士失神之际,城头突然传來一道如铜钟大吕般地厉喝:“好贼厮,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大齐的疆土上叫嚣,滚回去告诉他钵老儿,有什么臭屁亲自说,莫要假手他人。”
城上的喝声极是响亮,不用突厥力士传达,他钵可汗也清晰地听在耳中,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催马上前,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