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数百米外,敌人已经再次集结,跨马扬刀,凶神恶煞般地向着高宝宁冲來,
“敌人追來了,将军,我们为您断后,您快走。”
“将军,快走。”
一名侍卫急切地说着,一把拽住高宝宁的手臂就要向前跑去,然而高宝宁脚下却似是生了根一般,一下子竟洠芡隙馐涛兰仁抢Щ螅质墙辜保笊暗溃骸敖!
“你们快逃命去吧,不用管我。”挣开那侍卫拽着自己手腕的手,高宝宁笑着轻声说道,
“将军,你,。”众人皆是一怔,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高宝宁,
不待他们说完,高宝宁双眉一挑,厉声喝道:“我以营州刺史的身份命令你们,快走。”戎马半身,高宝宁身上自有一番威严,这么一喝,众人顿时心中一凛,到嘴边的话又纷纷咽了回去,
“高宝宁,哪里走。”
就这片刻功夫,秦琼等人已经追至此处,远远地看见高宝宁,秦琼便是双眉倒竖,厉吼出声,
“保护将军。”高宝宁身边一千护卫发一声喊,迅速将高宝宁紧紧护在身后,横刀在胸,面色严峻地看着急冲而來的秦琼等人,所有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决绝的神采,
“秦琼小儿,见到本将军竟如此无礼,难道高兴就是这么叫你的吗。”高宝宁深吸一口气,稍微平复了紊乱的呼吸,这才无所畏惧地看着秦琼,大声说道,
“住口,你这大逆不道的匪寇有什么资格评判某家。” 秦琼一拽马缰,胯下战马顿时人力而起,一股彪悍狂野的气息扑面而來,怒瞪着高宝宁,语气森冷如冰,
高宝宁双目微微一凝,却是洠в卸歉呱实溃骸扒厍硇∽樱慵倚⊥跻衷诤未Γ窘谢拔仕闱仪胨鰜泶鸹啊!
秦琼眼中杀机暴涨,怒气冲冲地呵斥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将死之人,哪里來的恁多要求,。”
高宝宁一直仅仅地注视秦琼的脸,察觉到他身上气息刹那间的变化,心中顿时想到了什么,猛地放声大笑起來,沙哑的笑声如同夜枭的鸣叫,尖锐刺耳,却是越來越大,
高宝宁这一笑顿时让在场的人愕然不已,不少人更是暗自腹诽,高宝宁莫非知道难逃此劫,失心疯了,
秦琼皱了皱眉头,不耐地喝道:“高宝宁,你死到临头还笑得出來,还有什么遗言快快说來,莫要耽误某家的时间。”
高宝宁收了笑声,脸色微微有些潮红,但眉梢眼角俱是欢畅的喜意,顿了顿,高宝宁这才施施然说道:“秦小子,看你的反应,高兴想必伤的不轻,甚至已经死了吧。”
“你住口。”众骑兵顿时变了脸色,秦琼更是厉声暴喝,面上杀机大盛,
“哈哈,高兴死了,终于死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哈哈哈哈。”
对于秦琼等人身上凛然的杀意,高宝宁却是犹若未觉,放声大笑起來,到最后甚至是前仰后合,手舞足蹈,
“高宝宁。”看着高宝宁如此嚣张狂放的模样,秦琼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目眦欲裂地高宝宁,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嘶吼道:“你……该……死。”
秦琼身后的众骑兵亦是群情激奋,磨刀霍霍,蠢蠢欲动,若非骑兵师军令严明,他们恐怕早就冲上去将高宝宁砍个支离破碎了,
无论是秦琼还是他们,心中都充满了自责与愧疚,愤怒与仇恨,他们甚至不敢去想高兴的伤势究竟如何,他还能不能再次站起來,
“弩。”
随着秦琼低沉地喝声,众骑兵纷纷摘下了马鞍上悬挂的劲弩,数千支乌黑的劲弩遥指高宝宁等人,澎湃的杀意使得他们呼吸都为之一滞,背后更是阵阵发寒,
“保护将军,冲上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杀。”
知道敌人弩箭的厉害,一名头领模样的燕军怒吼一声便向着前方冲去,唯有冲过去,近身相斗,他们才能寻觅到那一丝渺茫的生机,否则只能成为敌人的箭靶,坐以待毙,
“咻咻咻。”
不用秦琼下令,早已按捺不住的骑兵纷纷射出了弩箭,数千支弩箭密集如雨,凄厉地怒吼着射向了燕军,
“狗贼,我和你们拼了。”
生死关头,这一千燕军亦是爆发出了所有的潜力,无所畏惧地嚎叫着向着秦琼冲來,
“噗噗噗。”
如同雨打芭蕉般的声响中,燕军顿时如同割麦子一般成片的倒下,冲在最前面的人甚至被射成了刺猬,死状极其凄惨,
如此近的距离,以弩箭的穿透力和速度,燕军想要闪避何其艰难,是以只是一轮弩箭,一千燕军兵士还能站着的已是不多,而且几乎是人人带伤,
燕军之中唯一完好无损的恐怕就是高宝宁一人了,在众护卫拼死保护下,他依旧屹立不倒,只是他依旧大笑不止,装似疯癫,对于身边那惨烈的杀戮也犹若未觉,
“杀。”
秦琼振臂怒吼一声,一带马缰,胯下骏马顿时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将出去,挟着凌厉刚猛的劲风直奔高宝宁而去,
“保护将军。”
一名护卫冲上前來,挥刀斩向秦琼胯下的战马,然而他的刀还未到,秦琼手中的弯刀却已自下而上撩起,锋利的刀锋自其腰际直划到耳际,甚至削去了他半边下巴,这士卒顿时惨叫一声跌飞出去,四肢剧烈地抽搐着,双目直勾勾地看着秦琼,眼中洠в形肪澹瑳'有绝望,只有震惊和不甘,
但凡是能站着的,皆是如飞蛾扑火一般向着秦琼等人冲來,哪怕被乱刀斩杀,他们却也洠в泻笸艘环郑皇窍M苡米约旱纳鼇砦髯庸菇ㄆ鹱詈蟮姆老撸
一个,两个,三个……
看着燕军一个个在面前倒下,秦琼手中的钢刀不曾有半刻犹豫,但心中除了对这些燕军的鄙夷仇恨,也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无论大家立场如何,但这些人能誓死不退,忠贞不渝,也是世间少见的勇士,
只是一刻钟的功夫,除了高宝宁,便只有一人还站着,看着四周如同铁通一般围上來的骑兵,这人凄然地一笑,然后恭敬地跪倒在高宝宁脚下,大声说道:“将军,來生我还跟着您,我先走一步,您保重。”
话音未落,这人便猛地倒转刀身,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腹部,殷红的鲜血顿时飙射而出,喷溅在高宝宁的战袍上,
高宝宁浑身巨震,脸上的笑容尽去,身上陡然散发出一股悲凉萧索的气息,默然地扫视四周,看着昔曰熟悉的容颜皆以掩埋在荒草之中,高宝宁脸上的肌肉不禁轻微地抽动起來,
“兄弟们,是我。”只是一瞬间,高宝宁仿似苍老了十岁一般,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声音苍凉而悲怆:“是我害了你们啊。”话音未落,两行浊泪高宝宁的眼角滚落,
“想我高宝宁纵横沙场十数载,今曰却败在一黄黄口小手中,实在是可笑,可笑啊。”高宝宁仰首望天,悲戚长叹道:“弟兄们,高兴已死,你们的仇也算报了,我这就來陪你们。”
说到这里,高宝宁的身子猛地一颤,脸上突然涌上一抹红晕,一口逆血终究未能忍住,自口角溢出,而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虚弱起來,
横剑在胸,高宝宁正欲动作,秦琼却是沉声喝道:“且慢。”
“怎么,你想杀我为高兴报仇。”高宝宁惨然一笑道,
“非也。”秦琼摇头,凑上几步,突然展颜一笑,在高宝宁愕然的眼神中缓缓说道:“某家只是想告诉你,天下第一神医孙思邈就在军中,小王爷依旧活得好好的。”
“什么,。”高宝宁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口中却是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面目扭曲,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口中喃喃说道:“高兴怎么会不死,怎么能不死,天道不公啊,。”
怀着不甘与愤怒,高宝宁的生命力终于耗尽,一代悍将,死不瞑目,
机关算尽,赔上了八万大军,一生的心血,他终究未能杀死高兴,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以高宝宁的高傲如何能不怒、不怨、不恨,
冷冷地看了高宝宁一眼,秦琼举目四顾,看了一眼渐渐跑远的燕军兵士,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追杀敌人败军,不降,则杀。”冷冽的声音寒彻入骨,那森森杀意更是让所有人都不由心中一颤,
“是。”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六百七十六章 活死人
“怎么会这样。”
萧凌愁眉紧锁,面色凝重无比地看着高兴,暗自说道:“为什么我在他的经脉中感觉不到一点生的气息,反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死寂,让我都感觉有些心悸。”
萧凌百思不得其解,原本长生真气于疗伤有奇效,但任凭他尝试了十几次,但输入高兴体内的长生真气却都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而更诡异的是,高兴的经络似是一泓死水,却又深不可测,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生机,却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颤栗,
若非高兴那虽然微弱无比,却依然存在的心跳,萧凌恐怕以为高兴已经断了气,只是表面上看去,高兴浑身透着淡淡的死气,又与死人何异,
更何况高兴浑身伤痕累累,若不能尽快唤醒他身体的潜能,时间久了恐怕他真的难逃一死,可惜孙思邈远在晋阳,鞭长莫及,刘忠身受重伤,最适合给高兴疗伤的萧凌却是束手无策,
“來者止步,否则杀无赦。”
“我是拜月教的赵子铭,小王爷怎么样了,你们让我进去看看。”
“秦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小王爷,否则格杀勿论。”
就在萧凌有些焦躁之时,身侧突然传來一阵搔乱声,萧凌双目陡然一寒,如同利剑的目光如电般看向搔乱之处,当看见來人是赵子铭时,眼神微微一动,忙出言道:“放赵护法进來。”
“萧大人,将军有令,。”
这骑兵团长还未说完,萧凌便冷哼一声,硬邦邦地道:“少罗嗦,耽误了救治小王爷,你们谁能担待,。”
那骑兵团长顿时住口不语,想了想便让开了去路,不过眼神却一直警惕地看着赵子铭,
也难怪骑兵团长会如此,一來职责所在,二來实在是赵子铭此时的装束太过容易让人误会,一身燕军的服饰不说,而且衣衫凌乱,血迹斑斑,脸上却是烟熏火燎的痕迹,看上去十分狼狈,
“萧先生,小王爷的伤势如何。”一边快步走进來,赵子铭一边问道,待走近几步,看见浑身血污的高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气息不存,顿时面色大变,险些失声惊呼起來,
“你來的正好。”萧凌抬头扫了赵子铭一眼,语气急促地道:“用真气帮小王爷梳理经脉,速度快些。”
“好。”心中虽然不解,但赵子铭也知道此时时间紧迫,也不迟疑,迅速在高兴身边盘膝坐下,闭目凝神,伸手贴在后者的丹田处,小心翼翼地向高兴体内输送着真气,但是下一刻,赵子铭便猛然睁开了双眼,一脸震惊地看着萧凌,
“怎么会这样,洠в邪氲惴从Α!
听见赵子铭如此说,萧凌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喃喃道:“你的真气也不行,我本以为我与小王爷真气系出同源,故而才会如此,洠氲侥阏庖熘终嫫秩耄谷粵'有半点反应,当真是奇怪啊。”
赵子铭顿时焦躁起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有些坐立不安,双目紧紧地盯着萧凌,急切地道:“这可怎么办,小王爷关乎天下兴衰,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救活他。”
“小王爷的心跳虽然缓慢,但尚算有力,生机尚存,还能坚持些时候。”萧凌深吸口气,语气凝重地低声说道:“必须先将他身上的伤口处理好,减缓生命力的流失,然后再做他想。”
“对。”赵子铭答应一声,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递给萧凌,“这是我们拜月教的伤药,对刀剑伤势有较好的疗效。”
萧凌默默接过,然后冲一旁站在远处,却一瞬不瞬注意着高兴的骑兵团长喝道:“取烈酒和纱布。”
“噗,。”
连续将烈酒喷洒在高兴的身上,酒液混合着血污慢慢滑落,高兴身上的伤口顿时清晰地暴露出來,看着那犬牙交错的,密密麻麻的伤口,无论是赵子铭抑或是观望的骑兵团长,心中都是一颤,当他们看见高兴个别伤口翻卷的皮肉下,森森白骨上隐隐还有剑痕,更是压抑着倒吸了口凉气,手足一阵冰凉,
唯一无动于衷的就是萧凌了,他的动作很快,亦是十分沉稳娴熟地用针线将高兴身上的伤口缝合,涂上伤药、包扎,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萧凌终于将高兴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他也是不禁长出了口气,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再看高兴,此时已经被包成了个粽子,脸色微微有些灰败,但神情却是十分放松,丝毫未感觉到身上的痛楚一般,如同陷入美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