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隋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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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隋大业- 第3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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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正(催季舒的字)省长,快快免礼!”不待催季舒拜倒,高兴身形一闪已经來到他面前,一边搀扶着他即将拜下的身子,一边温和地道。
  今时不同往日,高兴威严愈甚,虽然对催季舒这可敬的长者他依旧十分尊重,但在称呼上却不能过于自降身份,阶层混乱,上下不明并不是什么好事。称呼催季舒的字,末了带上官职,足见高兴对他的厚爱与尊重。
  “谢总督爱护,礼不可废。”高兴的关爱与礼敬让催季舒心中感动,但他还是固执地拜了一拜,这才站起身來。
  虽然高纬敕封高兴为北平郡公,车骑将军,但催季舒却更愿意称呼他为“总督”。山东和江苏名义上虽然回归了北齐的怀抱,实际上却是自成一系,便是看作国中之国也不无不可,而且这般称呼高兴更显得亲近。
  身为高兴的班底,催季舒自然十分清楚高兴的雄心壮志,是以尽管他知道依高兴仁厚淡然的性子并不在乎繁琐的礼节,但他却不得不用自身的行动來帮助高兴慢慢树立皇者的威严。
  “外面冷,咱们进屋再说!”如今的高兴早已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礼法,是以见催季舒坚持便不再阻拦,待催季舒站起身來后他便亲切地握着后者的手,温和地笑着道。
  进入会客厅,高兴招呼催季舒分宾主落座,待下人奉上茶水点心,高兴才一脸感慨地说道:“叔正省长,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山东发展的很好,很好啊,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总督过奖了!”听得高兴夸赞,催季舒心中一喜,毕竟洠в兴幌M约旱男晾偷玫剿说娜峡桑还暇剐扌难墓Ψ蛄说茫嫔系谋砬楹苁堑ㄇ椋跋鹿僦皇亲隽烁米龅氖拢桓揖庸Γ馊底芏胶屯跻罅χС郑 
  “呵呵,叔正省长谦虚了啊!”高兴轻笑几声,然后认真地看着催季舒道:“叔正省长,虽然对山东的大体情况我都知道,但具体如何我却不甚清楚。却不知这一年多來,你可遇到了什么困难?如今情势紧迫,北上已刻不容缓,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我才能洠в泻蠊酥嵌酝庥帽。 
  闻听此言,催季舒面色也不禁凝重起來。高纬大肆分封诸王的事情他自然有所耳闻,对高纬的险恶用心更是洞若观火。催季舒更是隐隐猜到高兴的用意,山东、江苏两地独特的发展方式将会成为未來全国改革中的模版和模式,而作为山东省长的催季舒提出的意见显然意义深重。催季舒兴奋火热之余,却也感觉心中沉重,更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高兴静静地品着茶,并未有打扰催季舒的思考。虽然高兴心中知道许多先进的社会制度,但他也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明白一切要从实际出发,以当前的国情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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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索了良久,催季舒这才开口缓缓道:“总督,下官知您宽厚仁慈,但对工商是不是太过重视?商人重利,自私成性,若是过于放纵,长此以往难免使之生出骄矜之气,怕是会引起不少祸事;而且普通百姓子弟得以就学,每日消耗钱粮无数,日后恐怕也不好统御管理!”
  在这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封建时代,等级何其森严,高兴不仅大力提倡鼓舞商业,更是对那些奇技淫巧偏爱有加,这无异于是对当世权贵礼法的挑战。
  高兴改良了造纸术,发明印刷术让知识得以广为流传,这对控制天下士子书生的士族豪门來说可以说是对他们权威的挑衅,尤其是高兴普及教育,让普通百姓子弟得以上学,不啻于对士卒赤*裸裸地宣战。
  催季舒虽然也是宽厚长者,爱惜百姓,但他毕竟也是士族出身,骨子里同样有属于读书人的清高孤傲。初时,山东、江苏两省根基薄弱,强敌环伺,人才凋零,资源匮乏,特殊时候催季舒对于高兴的各种举措自然是十分支持,但如今高兴根基稳固,为了将來国家的稳固,更有私心,催季舒不得不提出反对的意见。
  对于催季舒所言,高兴既洠в蟹炊裕矝'有赞同,而是淡淡地道:“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
  催季舒眉头微微一皱,静静地注视着高兴,心中很是诧异迷惑。高兴此言显然不是无的放矢,必然大有深意,但催季舒却不甚明了他的用意所在。
  高兴放下手中的茶盏,离座而起,慢慢踱步走到窗前,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庭院中吐出新芽的的花树,徐徐道:“叔正,自大禹立夏至今,有国开始已有两千载,国家朝代更是如同过江之鲫,数之不清,然而你可可曾见有一朝一国能千秋万载,永世长存?”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五百三十二章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第五百三十二章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催季舒皱眉,低声道:“不能。”
  高兴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落在庭院中充满勃勃生机的花树上,语音低沉地道:“年饥,用不足,如之何?”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听见高兴此问,催季舒条件反射一般脱口而出答道,不过话出口,心中却更觉疑惑,仔细思量起高兴如此问的用意。
  高兴与催季舒的一问一答出自《论语﹒颜渊》,正是鲁哀公与孔子弟子有若的问答,正因如此,催季舒才会张口即给出了答案,这正是体现了孔子“政在使民富”的儒家思想。
  “民富,君不独贫,民贫,君不独富。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未见其子富而父母贫者也,故明主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潢然使天下之有余,而上不忧不足。如是则上下俱富,多无所藏之,是知国计之极也。”
  催季舒的眉头皱得更紧,高兴说的这段话出自《荀子﹒富国》,所要表达的意思依旧是“富民则国强”。催季舒虽洠в兄吹笔廊逖е6彩堑赂咄氐拇笕澹杂谌寮业木淙绾文懿皇煜ぁR舱蛉绱耍呒臼娌哦愿咝说囊馔几永Щ蟆
  “叔正啊,自先秦开始,到两汉、三国两晋,直到如今,国家的灭亡虽然与昏君当道,佞臣横行脱不了干系,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土地兼并,阶级矛盾,社会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顶峰,国家注定只有败亡一途。”
  催季舒一怔,眉头皱得更紧,对高兴所言似懂非懂。
  就在催季舒苦苦思索时,只听高兴继续说道:“建国之初,全国土地重新分配,相对來说比较公正公平,然而其后天灾**,再加上贵族刻意收购兼并田地,终有一天百姓无田可耕,那时候所有的矛盾便将爆发出來,国家动荡不安,烽火四起。大乱之后便是大治,如此周而复始,朝代更迭,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业对于国家虽然极为重要,但重农抑商却殊为不智!
  ‘商不厚,工不巧,农不力,不可成治’,农、工、商三业是社会治理的基础,相辅相成,然重农业而轻工商,却是打破平衡,只会束缚自身的发展。
  土地终有限,人口却是不断增长的,总有一天会无田可分,到时候我们该当如何?唯有工农商三者并重,使人有其位,各尽其责,自食其力,社会才会进步,才会平稳。”
  说到这里,高兴转过身,静静地看着皱眉不已的催季舒,淡淡地问道:“叔正,你任山东省长已有三年,我且问你,府库税收,來自农业几何?來自工商几何?”
  催季舒一怔,然后道:“农桑十之一二,工商十之**。”
  “那当今青州比之曾今如何?百姓可是悉数弃农经商?大家可曾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社会可曾因此动荡,犯罪激增?”
  在高兴一连串的问睿拢呒臼娑偈毖瓶谖扪裕恢萌绾位卮稹
  封建时代之所以提出“重农抑商”,除了因为所谓的“重义轻利”,最主要的却是统治者想要将农民紧紧束缚在土地上,供他们不断压榨,体现他们地位的高贵。
  士族出身的催季舒对于商人是发自骨子里轻视的,但三年时间,商人所创造的巨大财富却让他艳羡,甚至嫉妒。作为山东的管理者,他更清楚山东这三年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的青州,论人口比之曾今增长了近十倍,但百姓却洠в形尢锟筛霓限危嗣巧钊锤痈蛔悖庵卸鸦那覆莞侨缟礁吆I睿嘀菀矝'有动荡不堪,反而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以前催季舒也曾为此而惊奇而恐惧,但从未仔细深思过其中的究竟,而今高兴一番离经叛道,振聋发聩的话语却让他万分震撼,对于古人所言也隐隐有些疑惑起來。
  “都说商人‘重利轻义’,普及教育,不正可以教导‘孝悌礼仪,伦理道德’,颁布律法不正可以约束工商行为,使他们不敢恣意妄为?况且工商对于依赖于农业,更会促进农业的发展。
  国无法不治,民无法不立。百姓识字读书,才能知法守法,国家方能长治久安啊!”
  高兴意味深长地看着催季舒,十分郑重而严肃地说道:“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君,是我,亦是你;这水,是农;亦是工商。”
  催季舒浑身一震,高兴所言催季舒虽不能完全理解,但这些话却似乎在他眼前打开了一道崭新的门。虽然只是一道缝隙,还有些朦胧,但他却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过去,一窥究竟。
  与催季舒的一番深谈,可以说是高兴与当世主流思想第一次深刻的碰撞。
  时代的不同,价值体系的不同,使得高兴所发布的各项政令并洠в型耆凑账囊庠竵碇葱校且愿咝瞬呕嵊猩厦嬉欢尉篮椎难月邸
  按照高兴对山东、江苏两地的掌控,他完全可以强势执行自己的每一条政令,但刚极易折,事极必反,过于强硬的态度难免会让催季舒等人心有芥蒂,对于国家是不利的。
  改革必然会轻犯到一部分人的利益,这就需要妥协平衡。而高兴想要达到他的目的,自然不能一蹴而就,唯有徐徐图之,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
  春风送暖,大地回春。
  在青州市东方数十里外,有一片连绵的山脉,山坡上的花草树木吐故纳新,春意盎然,在清晨如丝的细雨中,朦朦胧胧,飘飘渺渺,煞是美丽。
  因是山地,远离城郭,是以杳无人烟,然而这山中却是另有洞天。
  连绵的山脉中央是一个硕大的山谷,幽静的山谷中座落着一个巨大的城堡。城堡整体呈青灰色,高大而厚重的城墙给人以庄严肃穆的感觉。尤其是城上密布碉楼箭塔,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备极其森严。
  在这如烟如雾的春雨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忽隐忽现,自山外向着城堡而來。到得近前,才发现是个极为英俊的少年,伸手敏锐迅捷,似是山中灵狐,白衣飘飘,好不潇洒。
  “什么人!”
  白衣人并未刻意隐藏身形,是以当他接近城堡五十米时便被城堡上当值的守卫发现了行踪,冰冷肃杀的喝声撕破雨幕,响彻天空,同时还有机簧绞索扭动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音,显然,若是白衣人來意不善,城上的守卫定会发起最为强烈的攻击。
  “我是高兴。”清朗的声音悠悠响起,白衣人也在三十米外停下脚步。
  听见高兴自报名姓,城堡上明显是首领模样的人并未有丝毫的放松,依旧警惕地看着高兴,冰冷地说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我却用他寻找光明。”高兴笑着答道。
  “印信。”城堡上那首领目光一闪,紧紧地注视着高兴,冷声道。这人约莫二十出头,相貌普通,气势沉凝,漆黑的双目中散发着丝丝冷意。
  高兴伸手入怀,然后抖手一扬,一个莹白的物事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落向城堡。
  城堡上的首领抬手一抓,便将高兴抛出的物事抓入手中。他低头看去,便见手中是一枚小巧的,只有成人半个手掌大小的令牌,令牌呈菱形,中部是上好的蓝天暖玉,正面雕刻着一条吞云吐雾的神龙,龙纹精细,栩栩如生,背面则是一个苍劲有力的“高”字而在外围则是黄金打造,其上刻着一串阿拉伯数字。
  看着手中瑰丽精致的令牌,感受着其上淡淡的温暖,首领严肃的脸庞顿时柔和起來,便连那冷峻森寒的眼中也隐隐多了些暖意,“开门,快开门!”首领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心绪有些激动。
  城堡的正门缓缓开启,高兴轻轻一笑,脚步轻易,便踏着湿漉漉的地面向着城堡而去。
  “属下零一,参见公子!”高兴跨入城堡时,那首领已经恭敬地跪倒在面前,双手捧着那枚精巧的令牌,声音再度恢复了冰冷,但语气却十分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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