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清楚,无论是高延宗当政,抑或是高长恭称皇,他们二人必然是要被斩杀的对象,这不只是因为二人曾今洠傥呶吵瞿被叨愿端牧礁鲂值埽蛭嵌宋薅癫蛔鳎簧辈蛔阋云矫穹摺
因此,尽管高纬已是强弩之末,高阿那肱和韩长鸾依旧对他恭敬有加,殚精竭虑,为高纬谋划。当然,与韩长鸾相比,高阿那肱还另有退路,只是那退路比起当今的荣华富贵來却差上许多。
“两位爱卿來了,快快平身!”见高阿那肱和韩长鸾忠心不改,高纬难看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声音有些嘶哑,透着疲惫与虚弱。
《长生诀》夺天地造化,妙用无穷,修炼起來自然也是艰难无比,尤其是每一层都有心魔考验,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高兴虽然杀人如麻,戾气太重,然他自幼遭逢大变,十数年行走黑暗之中,出生入死,尸山血海早已将他一颗心锻造得极其坚韧,又有佛像挂坠护持,是以每一次突破才能有惊无险,一次次脱胎换骨,达到今日的境界。
高纬能到达如今的境界,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天才地宝,根基自是不稳。更何况,他暴戾恣睢,骄奢淫逸,如此心性不坚,又如何能掌控如此神功。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话形容如今的高纬再合适不过。在诸多太医和冯小怜的努力下,高纬虽然洠в斜宥觯惶迥诰龆啻κ艽矗苌砑∪夤趋蓝家魍矗瑳'有个把月的调整他休想回复过來,而就算平安恢复,他要想重练《长生诀》恐怕也绝非易事。
望着高纬枯黄的面容,布满血丝,暗淡的双目,虚弱不堪的样子,韩长鸾眼圈瞬时红了,忙快步扑到床榻前,泣声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高纬紧紧握住韩长鸾的手,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自己最落寞的关头,韩长鸾洠в腥缒绿崞乓话愠岳锇峭猓约憾ィ翟谌酶呶掣卸灰选
“爱卿不必担忧,朕还安好,死不了,高延宗和高长恭两个那逆贼不除,朕怎么会死!”高纬双目中满是怨毒的光芒,咬牙切齿地道。
“陛下,区区逆贼,不足挂齿。”韩长鸾目光坚定地看着高纬道:“只要陛下康复后登高一呼,天下勇士必然云集响应,到时候大军所至,逆贼必然望风而降,恢复朝纲指日可待!”
“韩大人所言甚是,陛下乃是真命天子,君权神授,受上天庇佑,高延宗狼子野心,如此大逆不道,必为人神共愤,待得陛下正义之师兵临晋阳,逆贼必然束手就缚!”高阿那肱也肯定地点头道。
虽然明知道韩长鸾和高阿那肱是拍马屁,安慰自己,但高纬郁愤的心情却依旧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浓郁了一分,身体也似乎恢复了几分力气。
在冯小怜的帮助下,高纬勉强坐起身來,看着韩长鸾和高延宗道:“两位爱卿,如今外敌方退,内贼却是四起,高延宗谋逆篡位,各地诸侯也是阳奉阴违,态度难明,政令不出京畿,国家混乱动荡,朕甚是忧心,不知尔等可有什么良策?”
韩长鸾和高延宗对视一眼,顿时沉默下來。对于高纬的处境,二人再清楚不过。
高延宗登基称帝,然高长恭却以摄政王坐镇晋阳,这其中透出的意思韩长鸾二人怎会不知,虽然高长恭并未采取激烈的行动,但韩长鸾笃定,终有一天高长恭会发兵攻打邺城。
这些年高纬胡作非为,自家倒是快活,然却是丧失了民心,就算高纬振臂高呼,征募勇士,慢说成功组建庞大的军队的几率很小,就算成功了只怕也很难战胜兵多将广、威望无双的高长恭。
穷途末路,困兽之斗。
韩长鸾深深皱着眉头,脑海中只有这八个字。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然而天时地利人和,韩长鸾实在不知道己方占着哪样。
无论是邺城北方的门户晋阳,抑或是邺城以南的区域,如今却都在高长恭的兵锋之下,只要他一声令下,数十万大军必定昼夜即至。
北周攻齐,高纬大败亏输,一退再退,民心自是一落千丈;而高长恭和高兴父子却是力挽狂澜,击溃三十万周军,更是让雄才大略的周帝宇文邕饮恨他乡,如此大胜,不仅让全军士气高涨,他的个人威望更是攀升至巅峰。
韩长鸾纵然舌绽莲花,但以邺城一城之地,缺兵少将的情况,他又如何能对抗高长恭?即便勉力为之,恐怕也只是困兽犹斗,徒费气力吧!
见韩长鸾和高阿那肱沉默不语,高纬心中顿时一沉,眼角剧烈地跳了跳,眼中的血丝突然变得浓郁起來,眼底深处更是弥漫出一股疯狂的戾气,看上去甚是狰狞。
突然,高纬的脸色恢复了平静,嘴角泛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温和地道:“两位爱卿,当前的情况朕也知道,你们不必如此为难。”
韩长鸾和高阿那肱闻言均是一怔,看着一脸笑容的高纬,二人不知为何只觉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寒意。便在这时,高纬接着说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这大齐的江山若是不能由朕继承发扬,朕不介意将之毁去!”
韩长鸾和高阿那肱顿时一惊,险些从地上跳起來,就在这时,高纬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高延宗和高长恭这两个小人妄想抢夺朕的东西,朕不介意将它毁去,让他们谁都得不到!哈哈哈哈!”
韩长鸾、高阿那肱浑身一个激灵,就是一旁侍立的冯小怜也是感觉心中惊骇,手足冰凉,有些惊惧地望着高纬。此时的高纬虽然看上去很是虚弱,但眼中却满是疯狂的神色,嘴角的笑容更是残忍得可怕,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极其冰寒的气息,让屋内的温度骤降。
韩长鸾和高阿那肱对视一眼,二人眉头俱是紧皱,眼中满是忧愁,显然对于突然发狂的高纬拿捏不准。
高纬自幼锦衣玉食,年少登基,君临天下,自是不可一世,而他性子懦弱,行事总是狂傲偏执得令人发指。
如今,他被宇文邕追得如丧家之犬,狼狈逃回邺城,而最让他鄙夷与不耻的是,高延宗那肥胖如猪的人做了皇帝,低贱的高长恭则成了摄政王,自己却屈居一隅,众叛亲离。依高纬的性子,他如何能容忍。
高延宗于晋阳称帝时高纬便曾言,宁愿将晋阳拱手送人,也不愿意落入高延宗之手,由此便可见,其人心性之狭窄,狂傲,偏执到了什么地步。
待高纬笑声稍歇,韩长鸾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迟疑着问道:“不知陛下有何良策?”
高纬残忍地一笑,声音如同來自九幽一般,冰寒至极:“既然他们都想让朕死,都想要这江山,朕便偏不遂他们的愿,朕要叫这万里江山统统毁灭,让那万千卑鄙如猪狗的贱民为朕陪葬,只有他们的血才能洗刷朕的怒火!”
随着高纬话音的落下,他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惊天的煞气,而那对血红的眸子更是充盈着疯狂戾气。他看上去虽虚弱,但在冯小怜几人看來,却无异于觉醒的恶魔。
……
淮州,盱眙城,王府。
“夫君,夫君——”
熟睡的高兴豁然睁开了双眼,深邃的双目中闪过两道如利剑的光芒,被章蓉和张丽华粉臂**缠绕的身子轻轻一扭,下一刻飘至门口。
“怎么了,顺儿?”高兴一把打开房门,沉声问道。屋外一道寒风灌入门中,吹拂在高兴赤*裸的身体上,但他却犹若未觉,而是直直看向前方。
此时,武顺正一脸焦急,衣衫不整地向着自己奔來,手中似乎举着一纸信笺。
高兴侧耳倾听,府中很是安静,并未有什么骚乱,而武顺完好无损,他悬起的心不由放松了几分。
“夫君,照儿,照儿她……”武顺來到高兴面前,气喘吁吁,声音发颤,话还未说完,泪水便扑簌簌落下來。
“你别哭,到底怎么了,慢慢说给我听!”高兴上前扶住武顺,柔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宽慰着她紧张、激动、焦急的心绪。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五百零五章 敬香
第513章敬香
“夫君,发生了何事?”章蓉和张丽华都是习武之人,虽然昨夜被高兴挞伐得精疲力竭,但本身的警觉却并未消失,高兴挣脱他们怀抱的动作和武顺的惊呼又怎会不惊醒她们。本书来源百*晓*生二人一边询问,一边悉悉索索地迅速穿起衣服來。
“顺儿,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见武顺一切无恙,高兴此时便已经放下心來,毕竟武照武功超绝,整个大齐也找不出多少能胜她的人。而这时王府中的侍卫显然已经听见乐动静,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传來,念及自己尚赤着身子,高兴遂拥着武顺闪身退回屋中,挥手关门的同时,清朗的声音也远远传出:“这里洠裁词拢蠹叶蓟厝グ桑
院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赶來的侍卫们洠в谢卮穑橇⒓辞娜簧⑷ィ坪醮游闯鱿止话恪
“顺儿,发生了什么事,慢慢说,一切有我!”高兴让武顺坐在椅子上,温和宠溺的眼神让武顺激荡的心绪平复了不少。略微平复了下气息,武顺这才道:“夫君,照儿她不见了,昨夜还好好的,今天早晨我一醒來便发现她不见了踪影。”武照的语气有些急促,其中还参杂着丝丝的紧张与不安。
“不见了?”高兴挑了挑眉头,“她的东西可在?”
“她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只留下了这个!”武顺摇摇头,一脸焦急,将手中紧握的信笺递给高兴。
高兴皱了皱眉头,接过信笺,仔细阅览起來。这时章蓉和张丽华已经下得床榻,章蓉温柔地将一件长衫披在高兴的肩头,口中温和地道:“顺儿妹妹,你别担心,照儿武艺高强,天下少有敌手,而她身为拜月教少教主,自可调集拜月教实力为己用,必然洠в形O盏摹!
“是啊,顺姐姐,武照妹妹很厉害哩,昨天我在她手上才只过了四十招便落败了!”张丽华握住武顺有些发凉的小手温言宽慰道,说到后來,语气中既是钦佩又有些嫉妒。
拜月教传承数百年,历史何其悠久,然其在世间几大势力中武功最次却并非无因。如百花宫的《牡丹经》一般,拜月教至高秘典《飞星逐月》对于修炼者的根骨要求也是极为苛刻,万中无一。
章蓉虽曾为拜月教教主,但主要负责的却是情报的收敛,产业的经营,而她的资质虽然也是上乘,但教中杂事却耽误了太多时间,修炼的也并非拜月教最高级的秘诀,是以一身武功虽然不俗,但却远不如如今的武照。
武照天赋异禀,得以修习《飞星逐月》不说,又有太上长老刘忠悉心教导、拜月教不遗余力地支持,她才能以如此年纪修得一身如此高超的武功。
晋阳皇宫一战,武照以琴音蛊惑人心,让高兴丧失理智,最后发动绝杀一招,若高兴不是前世在尸山血海间练就出对危机的敏锐感知,若不是随身佩戴的佛像挂坠,只怕当时便要饮恨在武照剑下,什么王图霸业,江山社稷只能成为梦幻泡影。
高兴含着丝丝情意的眼睛在章蓉和张丽华脸上停了停,旋即又回到手中的信笺上來。
看着信笺上的楷体字,高兴眼前一亮,暗赞了一句。武照的字隐隐有瘦金体的影子,却又别具一格,清秀之中透着英气,既有菊花之优雅高洁,又如苍松翠柏般挺拔孤傲,既有女儿家的妩媚,又有男儿的豪迈。
历史上武照能为唐太宗李世民执笔多年,其书法自然不俗,如今一见果然如此,这个女子就算早生了数十年依旧是如此卓越。
高兴心中暗自喟叹,旋即收慑心神,迅速浏览起信笺。信并不长,用词也是言简意赅。武照在信中只说见姐姐武顺一切平安心中放心,而拜月教实务繁忙,不便耽搁,因不忍姐妹别离时的悲伤,这才留下书信,不辞而别。
信笺最后,武照又说,若高兴辜负武顺一腔深情,纵然明知不敌,也要与他斗上一斗,言语甚是严厉,足见其态度之坚决,绝对是说到做到。
“顺儿,照儿只是不忍心与你分别,以她的武功才智,不会有事的。”高兴将武顺揽入怀中,一边轻柔地抚摸着后者的背脊,一边温声宽慰道:“我会命人留意照儿,定暗中保护她周全。”
顿了顿,高兴又道:“顺儿,如今周军败退,局势安定了不少,你离家也数年之久,也是时候回家看看了,我还洠в邪菁勒稍滥福垂掌怂堑呐灰灰还髯哟蚪鰜聿藕茫
“噗嗤”
高兴安慰调笑的话语顿时让一脸伤感,悄悄落泪的武顺嘴角轻轻一扯,满面升起一抹娇羞,而章蓉和张丽华二女则直接忍俊不禁,笑出声來,不过笑容中却透着一丝落寞。
章蓉幼年遭逢惨剧,吃了许多苦楚,后來被拜月教收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