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时间不长,程咬金身后,陌刀军齐声怒吼着迎上來袭的万余周军。虽然陌刀军人数并不占优,但步战之中独领风骚的他们却绝非浪得虚名,森冷厚重的陌刀每一次挥击必会见血,但凡沾者,非死即伤。
有了陌刀军的阻击,虽然周军突如其來让齐军有些措手不及,但在陌刀军狂猛的攻势下,前进的势头顿时一滞,如虹的气势不由有所松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当后方的周军被陌刀军阻挡住冲势,前方的周军在萧摩诃疯狂的进攻下也无法再前进一步时,战局再次陷入了胶着之中,但战事却愈发惨烈。每一刻都有人受伤倒地,甚至是死亡,殷红的鲜血染红了大地。
洠в腥俗⒁獾剑葙暮缫丫仓梗炜罩锌计涠烀笮〉难┗ǎ剖窍胍诼裾庖黄难龋戳τ形创荒芙岛斓难3耐械糜⑵嘌蕖
“韦孝宽,高兴來也!”就在齐周双方杀得难解难分,忘乎所以时,一道清朗的声音却自远处传來。这声音如同晨钟暮鼓,响彻天地,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韦孝宽陡然一惊,举目望去,便见纷飞的雪花中,一道染血的身影如同流星赶月般向着此处战场飘來,初时上远,但很快便到了近前。
“大人?”高兴的名头,梁士彦可谓如雷贯耳,此时见其孤身一人而來,心中微微一沉,向身边的韦孝宽低声道。他二人身为统帅,并不适合深入战场中厮杀,当战局稳定之时便站在高处开始指挥全局。
“率人围住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靠近。成败在此一局,我们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退走!”韦孝宽眼中神光爆闪,沉吟片刻,然后狠狠一握拳,沉声说道。
“好,下官亲自去,一定将他拦住!”梁士彦重重点点头,毅然决然地说道。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百七十八章 马革裹尸
“拦住高兴,取他项上首级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待梁士彦整军迂回向高兴迎去时,韦孝宽剑尖直指高兴,扬声高喝道。
韦孝宽并无给人赐爵的权力,但值此特殊时刻,他却顾不得僭越,只能以高官厚禄來激励士卒拼死搏杀。如今之间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难分胜负,就算撤退也是不能,而高兴却是最有可能影响战局关键的所在。韦孝宽很清楚,只有拖住他,最好是将其击毙,胜利的天平才能向己方倾斜。
闻听韦孝宽的话语,高兴大声笑道:“韦孝宽,那日晋阳城外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不领情,今日就休怪我下手无情!”
说话间,高兴已经轻飘飘來到周军身后。洠в兴亢脸僖桑咝税尊乃魄崛粑尬锏叵蚯芭娜ィ坡悼欤滤品龇缛趿銢'有气力。然而两名想要阻拦的周军却在这看似轻巧的一击下向后抛飞出,直将身后十数名同伴撞得人仰马翻,而他们两人前胸则完塌陷,鲜血狂喷,当场毙命。
“杀!”
高兴舌绽春雷,暴喝一声,这声音似是龙吟虎啸,震天动地,直让他附近的周军头晕目眩,耳膜生疼,几乎站立不住。就在他们呆滞的瞬间,高兴右脚用力一顿,大地微微一颤,而他的身子则如同鬼魅般蹿入周军之中,双拳两脚上下翻飞,“砰砰”之声不绝于耳,腥风血雨之中,周军将士的惨呼声连绵不绝。
“少将军,你來的正好,末将正想与你比试一番,看看是谁杀敌更多!”见高兴如同虎入羊群,杀得周军丢盔弃甲,鬼哭狼嚎,好战的程咬金不由兴奋地哇哇大叫起來。
高兴长啸一声,大笑道:“程咬金,尽管放马过來,若你能胜我,我便将隋王殿下的坐骑送与你又如何?”
程咬金这厮生得牛高马大,寻常的战马根本不能很好的发挥出他的战斗力。武将爱马,高长恭那匹汗血宝马莫说是程咬金,整个军中又有谁不垂涎三尺。高兴以宝马做赌注,顿时激起了程咬金满腔的豪气。
程咬金一刀将一名周军劈开,双目放光地看着高兴道:“少将军,你此言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高兴笑道。
“好,好!”程咬金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亢奋起來,满面通红,身上那股剽悍粗野的气息愈发强盛,他手中陌刀一摆,双目贪婪地看着身前的周军,如同看到了可口的美食一般,粗犷的声音远远传出:“呔,尔等周贼,速速过來,叫爷爷我好生杀上一番!”
程咬金这话说的可谓是目中无人,嚣张至极,齐军听了士气大振,周军听了却是怒火中烧。
梁士彦正率人迂回围堵高兴,闻听此言更是暴跳如雷,愤怒地咆哮道:“高兴小儿,休得猖狂,今日本将特來取你小命!士可杀不可辱,大周的勇士们,用刀剑捍卫我们尊严的时候到了,杀!”
随着梁士彦的怒吼,周军顿时沸腾起來。高兴与程咬金二人视他们如诌狗草芥,彻底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周军有些低迷的士气陡然大盛,纷纷怒吼着向齐军发起了狂猛的反击。
“我看谁能挡我?”
虽然洠Я系阶约河氤桃Ы鸬亩脑技て鹆酥芫姆纯怪模娑苑杩竦闹芫咝巳词腔肴晃蘧濉;耙舴铰洌咝松铄涞乃欣涿⒈洌迥谂ㄓ舻纳菲溉蝗缤咸炀蘩艘话阆蜃潘闹芟矶ィ迫说钠迫酶浇芫吲械男纳裎磺澹潭愀芯跷薇叩目志濉
高兴低斥一声,双目中在找不到一丝情感,深邃而死寂,无法言喻的冰冷袭上众人心头,让他们不自禁打起寒颤來。前世今生,直接间接死于高兴手中的人逾十万,他身上的杀气又怎是常人所能抗衡?周军之所以洠в斜凰葡诺玫敉肪团埽凳且蛭抢交穑闹窃督铣H思崆俊
“挡我者死!”
低斥声中,高兴速度猛然提升到极致,化为一团血色幻影,竟以直线向着韦孝宽冲去。心神为高兴所慑的周军在高兴刚猛无铸的攻击下死伤惨重,似是飓风过境一般,场面一片狼藉,在高兴身后竟出现了一道两米宽的真空地带。
“活捉韦孝宽,将周军杀个片甲不留!杀!”眼见高兴犹如死神降临,疯狂地收割着周军的性命,萧摩诃知道全力反击的时机已到,遂扬声高喝一声,双手短戟一振,率领着齐军向前冲去。
无论是盱眙军还是山东、江苏二省的士卒,可以说都是高兴所亲手训练,对于高兴,他们有一种近乎偏执的崇拜与信赖。在他们的眼中,高兴是近乎于战神一般的存在,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纵观古今也无有一人所能匹敌。
“保家卫国,誓死无悔!”
“杀!”
当高兴杀入周军中时,齐军士卒体内的热血与战意便被彻底点燃,众人齐声怒吼着,近乎癫狂地杀向周军。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忘却了生死,忘却了恐惧,所想所念都是以鲜血捍卫家园,以战功來报答他们的统帅。
“韦孝宽,纳命來!”
虽然梁士彦目标直指高兴,但后者速度实在太快,如风似电,在他还未形成包围前便冲了出去,如一柄利箭一般直射韦孝宽。
“保护将军!”
眼见高兴几乎毫无阻滞地來到近前,镇定如韦孝宽者也不禁变了脸色,而他身周负责护卫的亲卫更是惊骇欲绝。惊呼声中,数百周军齐齐挥刀冲向高兴。
“螳臂挡车!”高兴冷笑一声,双手中自周军手上夺下的钢刀已经变得血红,在落雪的映衬下显得如此妖艳恐怖。
“嗡!”
高兴手腕翻转间,手中钢刀轻微地震颤着,似是因为主人身上的杀气而兴奋,而颤栗。
“杀!”
轻斥声中,高兴的身子如同血影,让人再也看不真切,而冲向他的韦孝宽的亲卫则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
雪越下越大,但却无法掩埋地上的血迹,更无法洗涤高兴身上的杀气。虽然这些亲卫各个百里挑一,忠心耿耿,悍不畏死,前赴后继,但在高兴绝对的力量下却显得那般脆弱与不堪一击。
高兴的双眸一如既往的深邃冷漠,他的嘴角依旧挂着他那招牌式的笑容,温暖而悲悯,然而他身上的战袍却如同鲜血浸泡过一样,如此的组合带给人的却是最为强烈的冲击,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慢慢向着他们压迫而來。
“韦孝宽,纳命來!”
高兴双目如电,紧紧注视着韦孝宽,手中动作却从未有一刻停止不止,每一次挥舞便有一人倒下,生死不知。
杨坚在平阳城中纵火,殃及许多无辜百姓,如此丧尽天良的做法彻底激怒了高兴。因为杨丽华,高兴虽然再次放虎归山,让杨坚走脱,但内心却是极其郁愤。
高兴早已厌倦了杀戮,但此时此刻他却恨不能将所有周军撕成粉碎,只有敌人的鲜血与惨叫才能平复他的愤怒,让他心中的愧疚慢慢变淡。
“高兴,老夫岂会怕你?”面对高兴的叫嚣,韦孝宽却分外平静,他大喝一声后便催马向前,擎剑向着高兴杀來。
“來得好!”高兴眉毛一扬,左手钢刀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将攻向自己的兵刃尽数荡开,而他则长啸一声,身子乘机凌空跃起,右手钢刀高高扬起,横跨十数米的距离,一招力劈华山,挟着凌厉无匹的气势向着韦孝宽头顶斩去。
虽然对高兴的强悍韦孝宽早有认识,但当真正面对他时,韦孝宽才真切感受到他的强大。面前的高兴犹若巍峨崇山、浩瀚**,在他全力一击下,韦孝宽竟兴不起丝毫的反抗,也是无从反抗。
洠в猩帘埽瑳'有招架。当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时,韦孝宽的心突然变得从所未有地平静,他坦然地望着头顶那一抹艳丽的长虹,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将军难免阵上亡,也许马革裹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自从披上战甲的那一刻,韦孝宽便料到这一天终会到來。死亡面前,功名利禄突然变得虚幻起來,再也无法让他留恋,连日來对国事的忧愁也烟消云散。
死了也好,一了百了。
韦孝宽沧桑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是释然,是苦涩,或是对生的留恋。他缓缓地闭上双目,任由凌厉的罡风将花白的发丝缭乱。
“将军。。”
……
“韦爱卿!”
宇文邕猛然坐直身子,一脸惊容。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不再马车之中,而是处于一间装饰颇为繁华的屋子之中。屋子中碳盆烧得正旺,但宇文邕却感觉手足冰冷,后背汗涔涔的,将衣衫完全沾湿。
“陛下,您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來,语音虽然沙哑,但却难掩其中的惊喜与激动。
宇文邕用力摇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转身看去,正看见一个面色晦暗,甚是沧桑的脸庞。宇文邕微微一怔,好半晌才分辨出这人乃是安州总管于翼,确实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苍老,双目之中布满了血丝。
“于翼,这是哪里?咳咳!”宇文邕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之沙哑,身体之虚弱。
“回禀陛下,这里是南汾州定阳城,齐军并未追來,您安心修养吧!”于翼平复了下心神,然后回答道。
“怎么不见韦爱卿?我方损失可重?”这时,宇文邕终于记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四百七十九章 保密
听见宇文邕的问话,于翼脸上的欣喜与激动骤然收敛了许多,布满血丝,满是疲态的双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悲伤之意。面对着宇文邕问询的目光,于翼不由垂下头去,默然无语。
见于翼如此姿态,宇文邕心中陡然一沉,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让他本就紊乱的呼吸愈发急促起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宇文邕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地看着于翼问道:“于爱卿,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快如实说來,朕心里有准备。”
于翼缓缓抬起头,对上宇文邕那有些暗淡,焦急的目光,心脏不自禁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不过五六日的功夫,宇文邕竟然变得如此憔悴,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就连平日悉心打理的长须也变得暗淡无光,如同杂草也似。
“你说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宇文邕心中一急,不由剧烈地咳嗽起來,好半晌才平复下來,脸上多了一抹病态的嫣红,额头上却是沁满了汗珠。
抿了抿唇,犹豫半晌,于翼终于下定决心,遂认真地注视着宇文邕道:“陛下,微臣这就将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一说來,但您切莫着急上火,伤了身子,否则微臣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
“你说!”宇文邕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微微点头道。他毕竟久经风浪,对于自身的情绪控制极佳,经过短暂的恐慌,此时已经平静下來。
于翼洠в辛⒓纯冢寝哿宿鬯悸罚獠乓跃】赡芪竦目谖堑溃骸氨菹拢饺涨埃ば⒖怼⒘菏垦宥淮笕擞敫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