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高兴身后的是秦琼和凌萧云。前者人高马大,肌肉虬结,将一身铠甲撑得鼓鼓囊囊,一脸严肃,威武不凡,浑身散发出十分剽悍的气息;后者则是一身青衣,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眼睛开阖间闪过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在秦琼身后则是一个方阵,步伐虽然齐整,军容肃然,但看上去却少了几分杀气,士卒虽然竭力挺直腰杆,板着面孔,但眉宇间的青涩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远不具备久经战火洗礼的精悍部队的那种铁血的气质。
这支队伍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七千余人,只是半刻钟的时间就完全进入了南青州城。城中百姓翘首观望了半天,却发现尘沙落尽,城外一片空旷,再没有军伍向城门行来。
本来因为高兴的到来而欢呼雀跃,欣喜异常的百姓不由再次担忧起来,纵使加上高兴带来的军队,城中也只有一万多人,比起吴三桂八万大军还是差得太远。就算高兴浑身是铁,能以一敌万,那其他七万大军又如何抵挡?
南青州的百姓再次变得忧心忡忡,不少人都迅速回到家中收拾细软,携家带口,时刻准备着逃亡他处。在这混乱纷争的年代,这种事情也是习以为常,只是可惜城外田中长势喜人的庄稼又要荒芜。
高兴进入南青州,先是安抚了一下城中的百姓,然后接见了驻防部队的将领,之后简单地安排了城防便带着凌萧云在原刺史府安歇下来。
八月二十二日,对于南青州的百姓来说是极难煎熬的。无论怎么看,高兴都是必败无疑,但奇怪的是高兴一脸从容淡定,自信满满。相比于城中百姓辗转反侧,惴惴不安,高兴却是心平气和,盘坐在床榻上默默地修炼着《长生诀》,体会着真气在经脉中游走的那种熨帖感。
自从达到《长生诀》第五重后,高兴的修炼速度就变得极其缓慢,一夜的修炼几乎感觉不到真气的长进。得亏高兴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不然还真的无法坚持继续修炼。
盛夏的太阳总是耐不住寂寞,早早驱散了黑夜,攀上了高空,将他内心的热情恣意地向大地展示着。
东方天际的晨曦刚露,高兴便挣开了双眼。一夜的修炼,虽然《长生诀》的进展微乎其微,但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却达到了巅峰状态,四肢中蕴藏着爆炸般的力量,头脑也愈发清明。
“呜——”
天光大亮,高兴刚放下手中的饭碗,城外便传来沉闷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咚咚咚”的牛皮大鼓也在大力士奋力的敲击下发出闷雷般的声响,让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
本就惶恐的南青州百姓更是被这鼓声号角惊醒过来,一个个都奔出家门,一脸忧虑地相互交流攀谈。这场不成比例的战争高兴注定要失败,城中的百姓只希望吴三桂不要殃及池鱼,给他们一条生路。
“大人,吴三桂大营正在集结,我军该如何应对,请您指示!”一身戎装的秦琼急速奔进刺史府,一脸肃然地向高兴禀报。虽然他也知道吴三桂是高兴的人,但今天这一仗也是非打不可,不然无法服众。
“出城,迎敌!”高兴放下擦拭嘴唇的锦帕,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长身而起。
秦琼愣了愣,然后一脸严肃地领命而去。
“萧云,随我一同出城迎战,今天可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高兴理了理衣衫,招呼凌萧云一声便大步向着门外走去。
高兴甫一出刺史府,便有数十上百的百姓围上前来,虽然他们没有开口,但黯然的脸色,焦虑忧愁的眼神便已经反应了他们的心情。
“乡亲们,尔等毋须过于忧虑,只需在家温好美酒,静待我大破敌军!”说完,高兴便一路大笑着潇洒离去,让那些百姓怔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虽然高兴的威名他们听说过,但实在想象不出此战高兴的信心来自何处。
“开城门!”
高兴来到南青州南门时,秦琼所部已经集结完毕,衣甲整齐,兵器锃亮,且不说战力如何,就这副装容也远比北齐一般的士卒强上许多。
南青州只是小城,城门不大,城外也没有护城河,吴明彻若真要发兵来攻,南青州能坚持三五日就不错了。
高兴结果秦琼递来的马缰,轻轻一跃,便坐在了马背上,那干脆利落的身手顿时赢得了众士卒和百姓的暗暗喝彩声。
高兴一提马缰,一马当先地向城外走去。秦琼紧随其后,率领部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外行去。这些人虽然是高兴既定的骑兵,一个个身高腿长,臂力惊人,但此时却是扮演着步卒的角色。
高兴在城外五百米处站定,静静地看着吴三桂所部缓缓地向着南青州城走来。人上一万,无边无沿。八万吴三桂所部,穿着褐色的衣甲,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口中喊着号子,一步步向着南青州城逼近,那浓烈肃杀的气息远远地传来,让高兴身后士卒的呼吸都不由紊乱起来。
“停!”
来到高兴面前八百米处,吴三桂猛然一挥手,朗声大喝一声,身后那席卷着遮天蔽日土龙的队伍便“唰”的一声停下了脚步,剧烈的动作让大地都颤了颤。
吴三桂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这马匹身高体健,皮毛锃亮光滑,看上去威势不凡,一身黑衣的吴三桂与马匹融为一体,杀气腾腾,让人生畏。
“敌将何人,出来答话!”吴三桂一脸冷峻,睥睨地看着南青州城,声音倨傲冷淡。
“高鑫在此!”高兴大声说着,便催马奔出百余米,一脸淡然地看着吴三桂,同时审视着他身后的军队。
吴三桂虽然有八万兵马,但衣甲不整,军容不肃,却是良莠不齐。这八万人中多是些打酱油的货色,跟着打打顺风仗,混些吃喝。表面看上去他们打了不少胜仗,实际上却都是高兴一手策划,根本算不得什么。论军容军纪,别说与第一批青州军想比,就连秦琼的骑兵师也有所不如。
“哦?你就是高鑫?原来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啊!”吴三桂催马走上几步,乜斜着高兴,摇头叹息道,脸上满是不屑。
吴三桂说完,他身后的士卒便大声哄笑起来,本就不怎么样的阵形更是散乱。
见敌人如此猖獗,高兴所部顿时义愤填膺,一个个目眦欲裂,眼中喷火,若非秦琼压制,怕是就要张口骂人。
“吴三桂,你我年纪相仿,切莫五十步笑百步!前日你下战书与我,却是想要如何战法?”高兴没有丝毫不快,淡然地看着吴三桂说道。
“哈哈哈哈!”吴三桂仰天大笑一阵才说道:“高鑫,我有雄兵八万,你有几多兵马,南青州城中怕是只有一万兵马吧!今日你我就各率一万兵马公平一战,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我胜,你从此臣服于我,我败,今后便以你马首是瞻,治下州郡悉数奉上!怎么样,可敢迎战?”
“不不不!”高兴连忙摇头。
“你不敢?”
吴三桂脸上的不屑更甚,他身后的士卒也肆无忌惮地嘲弄起高兴来。
“高鑫,你这缩头乌龟,赶紧下马向我家侯爷叩头投降吧!”
“高鑫,你还是回家再吃几年奶吧!哈哈哈哈!”
“侯爷威武,高鑫必败!”
……
“吴三桂,难道你的部下都只是嘴上功夫厉害吗?”高兴嘴角上扬,语音虽淡,但却让全场都清晰地听入耳中。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或是愕然,好奇,轻视,玩味地看向高兴。
“吴三桂,今日高某不动一兵一卒,一人独战于你,无论你派百人,千人,抑或是万人!”高兴高昂头颅,朗声说道。这一刻,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高兴身上散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让人不敢鄙视。
“什么?他在说笑吗?”
“高鑫胡吹大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呸!”
“高鑫疯了,一定是疯了!”
……
高兴此言一出,无论是南青州城一方还是吴三桂一方都骚乱起来。以一己之力对抗千人万人,高鑫如果不是说笑话,那他一定是疯了。就算吴三桂一万人马静立不动,任由高兴砍杀,高兴有没有这力气也是另说,何况是战场厮杀。
第三卷 大风起兮云飞扬 第二百九十一章 分明是猪
“高鑫,你什么意思,莫非是在轻视我吗?”听着耳边传来的聒噪声,看着高兴那自信笃定的神态,吴三桂顿时怒不可遏,马鞭前指,厉声斥责道。泡*书*吧()
“吴三桂,非是高某托大,盖因尔等尽是土鸡瓦狗之辈,对付你们,吾一人足矣!”
高兴说的云淡风轻,但在吴三桂等人看来,高兴如此模样实在是猖狂至极。
“呔!贼子找死!”
“大言不惭!”
“侯爷,下令吧,让小的前去杀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
……
吴三桂还未开口,他身后的八万士卒顿时忍耐不住,纷纷叫骂起来,许多人都亮出了森寒的兵刃,面目狰狞,杀气腾腾。
“好!好!好!高鑫,既然你执意送死,我就成全于你!”吴三桂怒极反笑,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猛然一挥马鞭,仰天喝道:“勇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高鑫就在眼前,谁去与取下他的头颅?”
“我!我!”
“杀死高鑫,杀死高鑫!”
“杀!杀!”
吴三桂八万大军顿时热血上涌,群情激奋,一个个憋足了劲仰天呼喝起来,声浪直冲霄汉。听着城外如山崩海啸的呼喊声,南青州城的百姓心中陡然一沉,仅存的希望更是渺茫,一些胆小怯懦者竟嘤嘤啜泣起来,城中霎时被悲伤绝望的情绪所笼罩。
“金四海!”听着身后那声势浩瀚的呼喊声,吴三桂甚是满意,意气风发地一挥手,所有呼声戛然而止。吴三桂紧紧地看着高兴,沉声喝道。
“末将在!”吴三桂身后,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大步来到吴三桂身侧,恭敬地向他行礼。
“率领我军最精锐的勇士随我出战,今日我不但要生擒高鑫,还要一举攻克南青州,直抵青州!倒要让自大的高鑫看看,什么叫做蚍蜉撼树,谁才是真正的猛士!”吴三桂的话铿锵有力,杀伐决断。
“吼!”吴三桂八万大军顿时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啸声,声音中充满了嗜血的战意。
“咚!咚!咚!”
随着沉闷震撼的鼓声响起,吴三桂身后突然走出一支三人的队伍。这支队伍是吴三桂军中军容最为整齐的一支,都是彪形大汉,一脸的桀骜之色。随着缓慢的行进,这支队伍身上冰冷的杀气愈发浓郁起来。
“大人,下命令吧!属下只需一千人便可以杀得他们落花流水,再也不敢张狂!”看着气势汹汹,缓缓逼近的三千敌军,秦琼又气又急,连忙来到高兴身侧请战。
“不用,这场战争是我的,看好了!”高兴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说道。话音还未落下,高兴便纵马蹿出,如风似电一般直向三千敌军扑去。
“杀啊!活捉高鑫,赏金千两!勇士们,冲啊!”吴三桂见高兴跃马冲来,顿时怒吼一声,马鞭用力抽打在胯下马臀上,骏马吃痛,嘶鸣一声,四蹄飞扬,飞速奔向高兴,身后卷起一片尘埃。
“冲啊!”有了金钱的诱惑,三千士卒顿时兽血沸腾,如同饥渴的,发狂的猛兽看见了鲜美的羔羊,口中“嗷嗷”咆哮着,奋力地迈动粗壮的双腿冲向高兴。
一比三千,莫说吴三桂八万大军,就连秦琼也感觉到震惊不已,甚至有些怀疑高兴是不是真的受了什么刺激。
虽然知道吴三桂是高兴的人,但看见双方肆意的杀气,听着疯狂的咆哮声和喊杀声,秦琼就算知道这不是作秀,心中还是不禁担忧起高兴的安危来。然而高兴有令,秦琼除了暗暗向神佛祈祷,就只能密切地关注战场,准备随时出兵援救高兴外。
“高鑫,吃爷爷一刀!”
在两方近十万人的关注下,褐色的洪流终于和高兴碰撞在一起。高兴就向翻滚动荡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又如同一粒尘埃,转瞬间便被三千敌军淹没。
“找死!”高兴的眼神如寒潭一般深邃而平静,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畏惧,退缩,有的只是无尽的悲悯,嘴角上翘,流露出如佛祖一般悲天悯人,包容万物的笑容。
“当!”
一声巨响,先前还叫嚣着的大汉顿时被高兴的巨力震退几步,而高兴手中的钢刀却是顺势一滑,锋利的刀刃霎时便将他身边一名敌军的腹部隔开了一尺来长的口子。那人顿时惨叫一声,软软倒下,殷红的鲜血,淡黄色的油脂,五颜六色的食物残渣和器脏一股脑地喷溅出来。
高兴放开了马缰,双手各执一柄钢刀,左劈右砍,天空中只能看见一团亮银色的幻影中不断有鲜红凄艳的血花绽放,密集如雨般的金铁交击声与敌人的惨呼声响成一片。
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高兴那一身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