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端坐正位,感觉到有人到来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这样平静如死水的日子她已经过了好几个月,刚开始还怀抱幻想,后来便绝望了,心底成空,再大的动静也无法荡起涟漪……
“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要是大晋皇帝的女人,就没有不认识眼前这位矮胖讨喜的公公的…惚…
丽妃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迫不及待地跳下塌来:“王公公,怎么是你?!”然后抓住王公公的手,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是不是不生本宫的气了……是不是要把本宫放出来?是不是?本宫就知道,陛下不会忘记本宫的……”然后抚摸着隆起的小腹,一脸憧憬道:“本宫肚子里怀了陛下的皇儿,陛下一定不会忘了本宫的!”
此刻的丽妃,苍白的脸上带着欢喜,在暗淡的宫灯下,脸上的红云晕染开去,眼睛里闪耀着明亮而欢喜的光,仰着头,纤手抚摸肚腹的她似乎沐浴着圣洁的光辉,整个人变得明媚起来……如同委地的白莲,躺在泥淖上的她有着令人心酸的美丽和让人怜悯的脆弱……
王德全在心底叹息一声,拂尘一甩,朗声道:“皇上口谕,贵妃欧阳氏接旨!温”
丽贵妃听了一愣,继而便是失望,但听到是皇帝口谕,心中的死灰又开始复燃……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贵妃欧阳氏端庄贤淑,德配令望,堪正六宫,只待诞下皇儿,则晓谕天下,风驾母仪!”
她真没想到,她所期待的一切会以这样的方式到来!来得太突然,她觉得自己在做着一场镜花水月的梦!
她茫然地望着依旧冷清的宫殿,定格在窗台上早已干枯的菊花束上,她不确定,干枯了的美丽,还能逢春么?
身为庶女的她,从未经历过正规的大家小姐的调教,但她只觉地觉得这件事没有她看到的那般简单——立后,是国之大典,怎会这般草率?!
“王公公,这是怎么回事?”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地扯着王德全的衣袖!
“恭喜娘娘了,这自然是陛下要立您为后了!”
“可……”
王德全迅速打断丽妃的话:“娘娘,……陛下九五之尊,娘娘这是在怀疑陛下吗?”
“不……我……”
“这就是了,娘娘安心养胎,只待两个月后皇子诞生,娘娘就贵为天下之母了!”
丽妃抿了抿唇:“陛下……为何没有……没有圣旨……”
“娘娘,您怎么就一根筋呢?这天下是陛下的,陛下的话就是圣旨,难道您还不明白?”
“那陛下有没有说解除本宫的禁足令啊?”
“哎哟我的娘娘,陛下这不是要禁您的足,只是将娘娘暂时拘在宫中养胎,待娘娘诞下小皇子,身子恢复后娘娘自然就可以随意走动了!”
“那……为何要将本宫的贴身侍女调走?”
“娘娘,那您可就错怪陛下了,调走碧色丫头的是奴才,不是陛下,况且陛下已经调派了如此多的宫人伺候娘娘,难不成这些原本伺候陛下的宫人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碧色?”
丽贵妃哪敢答话,那些人再怠慢自己,那也是“伺候过皇帝的人”,要打要杀还轮不到她……
“那碧色呢?”碧色同她一起长大,名为主仆,实为姐妹!
王德全拍了拍手掌,一个纤弱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可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碧色!
“娘娘!”碧色见本来鲜活的娘娘变得如此孱弱,顿时心酸不已!
两人正想契阔,王德全突然插了进来:“娘娘,奴才就先告退了!碧色,好好服侍你家娘娘,日后有的是你的好处!”
处于激动中的丽贵妃自然没有感觉到碧色身子的发抖……
王公公的话犹如鬼魅一般萦绕耳际……
“……碧色,若有差池,你家娘娘和你都休想活命!”
为什么,上天会如此不公!?
……
容贵妃正对镜梳妆……
“王德全真是到碧漪宫宣旨去了?”
“是!娘娘!”
“看来陛下是认真的,他真的打算要立欧阳氏为后了!”
“娘娘,您不是说陛下只可能立茜妃为后么?”
“是啊,这就是本宫疑惑之处?立欧阳氏为皇后,自然可以牵制远在北境的燕王,但对茜妃则是大大的不利,欧阳氏有家族支撑,将来还有可能有孩子傍身,想要废后是基本上不可能的!”
“贤贵妃那边有无动静?”
“没有!”
“不愧是大将军亲自教养的,多谋而善忍,便是男子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梅妃呢?梅妃可有异动?”
“梅妃最近跟葭彩殿那位走动频繁!”
“这也是个聪明的!”容贵妃笑着将纱堆芍药宫花拿起:“就用这朵吧!”
“娘娘,说起来,您可是陛下的结发妻子!”
容贵妃听到这话心中黯然……
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洞房花烛的一切宛若昨日,却终是过去了!她是他八抬大轿迎进门的妻子,但他对她并无多少恩爱!起初因为她是正妻,他对她还有起码的尊重,然而当清远那件事发生以后,他对她的那一点点情义也没有了!她以为时间总会弥补一切,但后来才知道,时间是造就鸿沟的巨锄!他连逼宫夺位这样性命交关的事都瞒着她,她永远也忘不了去年春天的事,那个夜晚她躲在雍王府偏僻的小院摄摄发抖,看着雍王府正殿被太子的人付之一炬……那样的恐惧,她对他便再无指望……
后来,她才知道,真正让他疏离她的原因是他的家族——容家在那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选择了中立!
她不认为她的家族错了,为了家族,容家牺牲掉的女儿实在太多,她可以称得上幸运,仅仅只失去了正妻名分,但她所在的位置,依然是天下女子的仰望!
但不代表她就甘于这个位置,芍药虽美,到底不若牡丹高华!望着镜中依旧俏丽的容颜,她有时也会恍惚!
“若不是念在本宫是他的结发妻子,他恐怕早把本宫贬到冷宫去了!”容贵妃的声音幽幽远远的,虽然殿内烧着地龙,但还是给人阴森幽怨之感!
“娘娘,您可不要做傻事!”
容贵妃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来:“本宫怎会做傻事,本宫还有清河,本宫怎会做傻事!?”
“娘娘,凡事要放宽心,陛下并不是无情之人,以后他会记起娘娘您的好的!”
以后?!容贵妃冷笑,只怕这个“以后”等到她入土为安也未必有可能……
“若娘娘第一胎是皇子该有多好!”
容贵妃苦笑——傻丫头,你以为,一个孩子就能撼动一颗如冰如铁的心吗?
****************************************************************************************陈茜正与皇帝在棋盘上厮杀,场面异常火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两位棋坛高手的巅峰对决……
实际上……
陈茜手执黑棋,看了下棋局走势,沉吟再三,果断的决绝地把爪子伸出去……
姬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确定要下在那?
一向懂得察言观色的陈茜立刻把爪子缩回,万分苦恼地挠了挠头,然后换了一个地,把棋子按下去……
然后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不算,我要换个地!”
“君子落子不悔!”
“昭,我是女子不是君子!”
“那你随便挑吧!”
陈茜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找到一个地,皱眉、撇嘴。沉思、百般作态可就是没有灵感……
最后……
“昭,我应该下在哪里啊?”
姬昭沉思半晌,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潇洒地将手中白棋弹入棋盒,整了整衣袍下摆,然后望着快要抓狂的陈茜,慢悠悠道:“茜儿你已经陷入绝地,无论下在哪里都是一败涂地!”
“你……耍……我!?”陈茜差点暴跳,继而便觉得羞耻——她的男人怎么这么厉害,她一路悔棋过来的,他还能把她打得落花流水?
“作为朕的‘宠妃’,竟然连下棋的基本套路都不懂,这要传了出去,朕都不好意思见人!”姬昭皱眉教训道:“朕知道茜儿从未受过正规的教习,朕会给你寻个博学的先生,你当用心想学才好,不许偷懒,不许耍赖,课业主要有四门,分别是棋、书、史、算,朕每日都会抽查,如果没有达到朕的标准,就……恩……就把那《太祖实录》誊写一遍好了!”
《太祖实录》即记录太祖一生言行功绩甚至起居的史书,全书共计两百五十六卷三百多万字,在没有电脑没有五笔输入的古代,光靠双手和软塌塌的毛笔,那该是一个多么浩大的工程量啊!陈茜想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姬昭望了一眼满脸苦相的陈茜,雪上加霜道:“你那字根本没法见人!”
陈茜惭愧,作为一名优秀的嫔妃工作者,她应该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可惜的是她这妃子是空降的,没有受过系统的职业培训,所以水平连妃子助理——芸儿都不如!
姬昭尤觉不够,继续给陈茜打击:“会弹琴么?”
陈茜摇头——她钢琴十级,可跟中国古代的弦琴真的不熟!
“那明天……”
“陛下!”陈茜叫得着实凄厉,饶是姬昭有足够的定力,也被她吓了一跳,陈茜见了摸摸鼻子,尴尬一笑:“那个,琴就不用了吧!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口气也吃不成胖子不是,琴先放放好吧!?”
姬昭瞥了陈茜一眼,淡笑道:“朕看你是懒吧?!“
一针见血啊!陈茜心里很赞成,上面却一脸认真道:”棋可以练脑,书可以练心,史可以明智,算可以明心……琴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必要心脑合一心智俱佳才可奏出高山流水之音,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地基,不是盖房子!”
要等我把棋学好,把书练好,那已经是N年以后的事了……
“你个口是心非的小狐狸!”姬昭望着那双亮闪闪的眸子,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
茜儿,朕会为你做好一切,惟愿卿莫负朕心!
“茜儿,人朕会给你请来,但能不能让他们心悦诚服就看你的本事了!”
“昭,先生是谁啊?
***********************************************************************************************分割线以后其实应该是下章的内容,但《立后续》实在太短,呜呜,没有3000字,所以……大家能理解的是吧?!姬昭要开始他的妃子养成计划了,精彩继续,友友们看着打赏吧,今日更新一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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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清!”
说起这位上官云清,那也是一位奇人,三十多年前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瑶台玉笛行千里!”的云公子,潇洒英俊,凭借一只玉笛打遍天下少有敌手,是大晋江湖女儿的梦中情人!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退出江湖,进京赶考,一路从进士到堂官直至尚书,后因与戚文政见不合被戚党排挤,差点陷入诏狱丢掉性命,家人砸钱捞出来后被上级机关安排进了翰林院,但饶是这样还闲不住,三不两时地作篇文章,顺便讽刺讽刺戚右相李将军等人,当权着恨得牙痒痒,怎奈他文采太好,影响力太大,当权者为着博一个“胸襟宽大”的美名,也不敢贸然动他!
“能不能换个人啊?”像这样有性格的,想要降服,陈茜着实没有信心!
但姬昭决定的事,恐怕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当天,姬昭下了一道圣旨到翰林院去,这道圣旨据说在翰林院引起了巨大反响,因为这道圣旨的内容嘛——姬昭要恢复被大晋多少代皇帝忘记了的“日讲”。所谓日将,这是太祖皇帝当年留下来的东西,为的是“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皇帝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所以要听取“群众”的意见,比如说要不要禁海,皇帝会召集翰林院的精英们——也就是学士进行讨论,但是,随着时光流逝,太祖的子孙们越来越觉得皇帝才是国家的主宰,“日讲”渐渐成为一个历史名词!翰林院学士有名无实,现在更是戚右相打击群臣发落群臣的好地方惚!
所以,翰林院想不激动都难!
自然,戚右相的愤怒不再姬昭的考虑范围之内!
现在的翰林院院士主要有三位,陈茜人没到翻了翻他们的履历表——前工部尚书上官云清,前户部尚书苏远辙,前刑部侍郎宋言慈,也就是说这三位一个负责国家基础设施的建设与维护,一个管着国库,还有一个是司法界的二把手,都是与右相政见不合,被戚党排挤到清水衙门养老的——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他们早已同皇帝勾连,意在以退为进,积蓄力量,成为死忠的保皇党温!
翰林院学士是不用上朝的,皇帝要求他们提前到宣政殿等他,说是让他们熟悉环境,只有哈欠连天的陈茜知道——皇帝这是在整她!
“朕去上朝,茜儿自然不能闲着!”所以从卯时到辰时是陈茜的上课时间!
“娘娘,上官云清求见!”
“宣!”
上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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