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茉莉越想越觉得心酸,父母莫名就去了,弟弟年纪尚小,救下一名俊秀的青年,少女怀春的年纪忍不住多想,却发现是自己不可高攀的人。
哎……她眼角忽的就湿了,急忙擦了下,却没有逃过夏泽的眼睛。
“姐姐,你可是心悦徐大人!”夏泽年少,言辞都是直来直去。
夏茉莉一慌,说:“你别胡说,徐大人是父母官,传出去不好。”
夏泽撇撇嘴巴,道:“姐姐尚未定亲,徐大人又是丧妻,姐姐若真看上徐大人,不如直言。”
夏茉莉顿时无语,她的傻弟弟……他爹娘恩爱,兄弟姐妹恭亲,弟弟难免成了直肠子。
身为女子,哪里能随意同男子表白呢?再说,徐雨诚若对她有意,绝对不会伤好后就送走夏泽,昨个给舅舅重礼后反倒是要断了交往的意思,她去表白,完全是自讨没趣。
她生怕别人听到,贴近了弟弟,小声说:“徐大人是贵人,他做事情委婉留有余地,当下的做法已经表明绝对不会接纳姐姐。你我赶紧走吧,否则反倒是伤了彼此感情。有这两个多月徐大人对你的教导,日后便是一份联系,兴许还用得上呢。”
夏泽嘟嘴,说:“弟弟一切都靠自己。我倒是宁愿姐姐把话都说清楚,不成就算了。省得自个独自落泪心伤。”
夏茉莉分外感动,自从爹娘去世的噩耗传来以后,夏泽同她越发亲近,非常看重。姐弟感情好是一码事儿,平白无故携恩情要一份感情是另外一回事儿啊。
“姐姐,今日一别,怕是日后连登门的理由都没有了。”夏泽不傻,自从徐雨诚张罗他进城上学的口风出来后,他就知道徐大人有疏远之意。对于徐雨诚的学识文采,夏泽真心仰慕,可是对方若让姐姐伤心了,他就难免会心生埋怨了。
腊月天,天空飘起了雪花,姐弟两个人对视一眼,沉默片刻。
“这学看起来会下一阵子,从水云县到城里要走两三个时辰,中间只有一个驿站,姐姐,不如我们和徐大哥商量下,等雪停了再出发吧。”
……徐茉莉咬住下唇,脸颊通红。她想了片刻,心中有所决定,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主动了,大不了就让那人直接厌烦于她,她也真好意思厚脸皮问他一句话。
屋里,徐念念和兄长相谈甚欢,完全把隋孜谦晾在一旁了。
徐雨诚看了眼时辰,道:“天气冷,中午吃火锅可好。”
“火锅?”徐念念眼睛一亮。
所谓火锅,不过是弄个铁锅放在火上烤着,蔬菜和肉类也不用太精细,直接往下扔,算得上是西北特色了。
徐念念摸了摸肚子,昨天开始有些食不下咽,此时倒是饿了,开心道:“火锅,就吃火锅!”
徐雨诚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说:“县里头的小树林有好多菌类,都是特别新鲜的,摘采的时候上面还有露珠呢。念念本就爱吃蘑菇,我让厨娘收拾下直接下锅。新鲜又好吃。”
“嗯嗯,汤里放点辣子吧,一路来光啃肉和馍,满口油腻味……”她在兄长和夫君身旁,难免露出小女儿姿态。
隋孜谦看着牙痒痒,揪了揪她的耳朵,低头就咬了下她下唇一下。然后他舔了舔自个唇角,一本正经的说:“不油腻。”
……徐念念脸颊通红,徐雨诚皱起眉头,说:“孜谦,你做事情也太明目了!”
隋孜谦冷哼一声,道:“内兄,方才你捏我媳妇的手,还揉我媳妇的头,就不逾越了吗?”
徐雨诚愣住,眉眼一眯,两个大男人一副箭弩拔张斗鸡眼似的对视着。
徐念念刚想劝说一二,就听到门外徐岳的声音,说:“启禀大人……”
徐雨诚撇开头,说:“我与妹妹从来都是这么相处的,没想到现在还要受妹夫牵制。”
隋孜谦身为徐念念夫君,那是明媒正嫁的男人,身板硬着呢,冷声道:“在下/体谅妻子和内兄感情深厚,没好多说什么。那么内兄就不要管我和念念如何相处,自从我俩成亲以后,吃饭妻子都是喜欢坐我腿上的,在你这里已经很克制了。”
徐念念快疯了,照这两人的描述,她可真是够不检点的……
“是吧,夫人!”隋孜谦心头可酸了,他亲媳妇嘴巴一下,徐雨诚还有脸教训他?
徐雨诚瞪了他一眼,宣徐岳进屋,没想到他身后跟着夏家姐弟。
三个人都愣住,徐雨诚皱起眉头,质问道:“你们为何没有离开?”
☆、第119章
是人都有三分脾气,徐雨诚自然看得出夏家姑娘的意图。可是当时确实若不是碰到夏家姑娘,他这条命还真不好说。许多人不敢亲手害他,可若是落水后即便被冲到岸边,饿上个两三天,八成是没戏救活了。
至今,他都没有查出害他的人是谁。那日他是去林子里探井,身边带着徐环,可是后来徐环也被人敲晕了。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方最聪明的一点在于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情,一切看起来就是一场意外。
夏家姐弟也有些冤枉,下雪是事实,路上着实不安全。
夏茉莉看向了不远处眉头微微蹙着的姑娘,她生的真好看呢,就连那双清冷的眸子,都和徐大人神似。
徐岳关键时候开口,解释道:“外面下雪了,看情况是入冬的第一场雪,多半停不了。”
徐雨诚一愣,脸色有所缓和,说:“既然如此,便将临屋收拾出来吧。”
徐念念也不愿意兄长落个苛待恩人的名头,开口道:“晌午过了,午饭一起吃吧。”
徐雨诚扫了妹妹一眼,他方才会让人收拾临屋就为了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可是来者是客,徐念念琢磨若是此刻莫名打脸夏家姐弟,就有些太明显了,于兄长名声也不好。索性替他开了口。大哥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若是想感谢你,会不遗余力,一旦认为完事儿了,那么更会断的干净。
徐雨诚见徐念念这么说,自然就默认下来。
隋孜谦如今对媳妇也是言听计从,他唤来岫红,说:“派人盯着点厨娘,汤不能太浓,近来夫人闻不得油腻味道,辣子别放太多,解解馋就算了。肉骨要切的干净,全熟,还有香菜,念念吃不了,一点都不要放。”他唠叨一大堆,听在别人眼里是对待夫人的全心全意。
夏茉莉不由得看了隋孜谦一眼,面无表情冷冰冰的一个大男人,倒也有温暖的一面。岫红自然晓得徐念念喜好,不过侯爷一向唠叨,她忍了片刻,领旨离开。
徐雨诚撇撇嘴巴,说:“岫红伺候念念十余年,你不说她也知道。”
走到门口处的岫红差点摔了个跟头,她加速离开,郁闷的想,自个还是赶紧滚吧,待会怕是大爷又和姑爷闹起来,她完全是躺枪啊。
隋孜谦不甘示弱的看着内兄,说:“以前夫人是爱吃肉的,尤其是羊肉,可是昨个在城里吃的全吐了,估摸着是长途跋涉累到了。要不是心疼大哥,夫人催我赶路,也不会如此。”总之都是徐雨诚的错误,关键时刻还伤了他媳妇的心。
一想到媳妇会为了其他男人难过,隋孜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徐雨诚听闻妹妹吐了,急忙道:“念念身体不适?可是需要大夫看看。”
徐念念摇头,宽慰他道:“兴许是水土不服,有点吃不惯西北菜。”
徐雨诚皱起眉头,不认同的看向隋孜谦,说:“念念心急,妹夫也当劝着点她吧。”
隋孜谦冷哼,道:“若不是大哥一别两年多,逢年过节都没个表示,毫无只言片语,岳父岳母大人和念念又如何会这般挂念!”总之徐念念太过在乎徐雨诚,他是一点都不介意把他从念念心口里挖出来的。以后念念心里只许有他一个人。
徐雨诚还欲张口,被夏茉莉打断。
夏茉莉对这两个男人也是无语,徐念念作为新婚妇人,虽然食欲不振,神色却不错,面容圆润,闻不得油腻的味道,吃了羊肉还吐了,难道不应该怀疑是怀孕了吗!
“徐家妹妹,若是信得过我,让我把下脉吧。”夏茉莉温温柔柔的,徐念念又觉得喉咙处好像堵了什么,一阵反胃,便点头道:“好吧。”
她方才明明想起火锅很是想尝尝呢,为何味道来了却不舒服呢?
夏茉莉浅笑,走到徐念念身旁,把脉了一会,皱起眉头道:“那个……夫人月事儿可是迟了?”
徐念念一怔,立刻明白夏茉莉怀疑什么,她仔细一想,说:“本应该是最近。”
“那便是了,现在日子尚浅,我不敢妄下结论。不过夫人脉象有力,有珠滚玉盘之状,身体应该是并无大碍,像是怀上了身子。”
……
众人一时沉默,徐雨诚率先反应过来,道:“夏姑娘,我妹妹这是,怀孕了?”
夏茉莉点了下头,说:“不敢妄断,不过应该是了。况且孕妇初期都闻不得肉味的。”
徐念念摸了摸平坦的小肚子,暗道,难道真是怀上了。她欣喜的去看隋孜谦,发现他还呆住呢。
徐念念拍了下丈夫,说:“夫君……醒醒。”
隋孜谦一怔,顿时红了脸,两只手不晓得如何是好,道:“念念,怎么办,你赶紧坐下吧。火锅是不能吃了吧,让厨娘煮粥?清淡些好吧。”
夏茉莉见他神色慌乱,宽慰道:“贵夫人身体养得不错,脉象也很康健,吃食上无需忌口。其实怀孕初期反应都很大,能吃得下什么就吃什么。关键是吃得下……”夏茉莉没敢打击隋孜谦,反应大的基本食不下咽。别说稀粥,喝点水都会吐的!
隋孜谦找了垫子,偏让徐念念垫着,然后在旁边踱步,如何都安生不下来,道:“那我们就什么都不需要做吗?”
夏茉莉身为医女,此时倒是被大家都接受了。
徐雨诚想了下,道:“我派人去城里再请个大夫,照看妹妹身子。”
“最好是女大夫,可以留在府上!”隋孜谦皱着眉头,目光不由得落在夏茉莉身上。可是想起此女的身份和心思,又看向妻子徐念念。
徐念念摇了摇头,不就是怀孕了吗?瞧他们紧张的,好像自个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她是万不会留下夏茉莉的,否则大哥名声就彻底完了,到时候还要对这个恩人负责任。
夏茉莉也并没有自荐的意思,她还没下贱到可以为徐雨诚做任何事情。虽然说对徐雨诚心动,毕竟还是要顾忌弟弟前程,本来是一份天赐的缘分,最后生生变成仇人。
厨房说饭好了,大家坐了下来,反倒是都盯着徐念念,好像她是个稀有动物似的。徐念念用筷子夹了块肉,塞在徐雨诚碗里,说:“哥,吃饭!”
她扭头又夹了扣菜,放在丈夫的碗里,道:“夫君,吃饭!”
隋孜谦眼巴巴的看她先给徐雨诚夹菜,不满道:“为何我是菜,大哥却是肉。”
……
徐念念瞪了他一眼,说:“昨日你还说近来上火,要多吃菜的。”
隋孜谦被噎住,他是徐念念吃油腻的肉吐了,这才说要吃菜的。
徐雨诚看了一眼幼稚的隋孜谦,真纳闷他到底是如何接连打下硬仗呢。
连妹妹先给他夹肉都要吃醋吗?再说这不应该吗?徐雨诚扬起下巴,理所当然的想着,他的妹妹念着他,他自然开心了。却没想过这幅样子落在隋孜谦眼里就是得意洋洋啊!
不过当初徐念念和襄阳后府闹合理,徐雨诚的意思是留徐念念在徐家养一辈子都可以,正好替他带孩子管家,省的日夜被催婚了。
大家聊起了京城事情,徐念念便念叨着安哥儿和定哥儿,说:“两个孩子可有趣了,爹下了朝后就抱着他们念诗词,说是潜移默化的成长教育。”她并不知晓夏家姐弟不了解徐家背景,不过却也不介意说开了。徐雨诚的妻子是长子长媳,出身若不好,被笑话的是徐府全族。
徐雨诚听着两个孩子的状况点了下头,道:“爹娘身体尚好吧。”
徐念念见夏家姐弟竖着耳朵听着呢,便直言道:“去年皇帝登基,夫君去南域打仗,父亲生出致仕的心思,内阁中诸位大人都活跃起来。不论是当下的千贵妃妻族千老爷,还是当年的太子太傅秦大人,无一不盯着父亲的首辅之位。”
徐雨诚点了下头,说:“我拖累爹了。”
隋孜谦插话道:“前年太子随我下江南,来过凉州城,想必你认得出。所以明年回京的调令是皇帝口谕。”
徐雨诚看了妹夫一眼,没再多言。虽然有夏家姐弟在场,众人却是说的毫无忌讳,徐念念的重点是希望对方知难而退。不过当她发现夏家小少爷那错愕的目光时,才突然意识到,莫不是本地人都不晓得大哥身份?
夏茉莉年长一些,心头紧张的不敢抬头。
她只是知道徐雨诚出身书香门第,父亲在京城做官,却从未意识到对方是如何的高不可攀。徐雨诚在本地其实没少被人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