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子一僵,脸色微白。
“那是我最想要的东西,当然若是顺便能捞到政西王的金银珠宝做陪衬自然是最好的。”戚九颜直视着眼前男人,笑颜如花,说的轻松,似乎那无字天书就摆在她眼前一般。
“你说的如此轻松,莫不是知道那天书在何处?”这个女子,真的是那戚家三小姐么?按照诸葛辛绿的说法和自己暗中调查,这女子断然不会是别人,可是一个大家闺秀又怎会知道那无字天书之事?
男人细细的打量女子,不再说话。
沉默,带着巨大的压力,整个空间充斥着男人的霸气。
“我自然是有备而来。”戚九颜眼睛眨眨,现在她必须让他相信——只有这样自己才有机会找到龙脉入口,即便是假装,她现在也不能被眼前这个男人看透心思。
“哦?”男人挑眉,口气中却还是满是不信。
“你若是不信,便和我同去,如何?无字天书归我,若是有其他的金银珠宝,你尽管拿,如何?”
“那些俗物,入不得姑娘的眼,难道本皇会放在心上不成?”
“那好吧,对半分,若真找到那无字天书,前半部分归我,后半部分归你。”
“哼。”男人冷冷一哼,“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我什么把戏也不想玩。”戚九颜收敛笑意,满脸的严肃。“我只想要无字天书,不过以我自己的势力,难入登天,若是有真尊皇的相助,再加上我所知道的,可能性便可达到七成。”
“你便只赌这七成?”
“七成,我便已无退路,毕竟这里都是你的人不是么?不论找不找的到,至少,你——没有任何损失。”戚九颜环视四周,此时躲在暗处的大安军人都冲了出来,举目望去,到处都是人——虽然没有铁甲银盔,可军人就是军人,只看一眼,便知道不是普通暴匪。
想当年,祥肃女皇初当政,不出一月,所有臣子都意味到一个事实——千万不要和女皇耍嘴皮子。
否则,早朝可以直接拖成晚朝。
明明说的让人总觉的不对,但是偏偏你找不出哪里不对——而且越听还越觉得女皇说的是对的,只是对的带着几分诡异。
最后,还是要被女皇牵着鼻子走。
所以,干脆就表多说话。
事实证明,即便是换了个身子,女皇殿下嘴巴上的功夫,依旧落不得任何人下风。
“那本皇便和你玩玩吧。”那无字天书的诱惑占了五成,眼前女子的心思占了五成,真尊皇谢暄轻轻的点头同意。
戚九颜脸上依旧没变表情,只是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成功了。
真尊皇,从第一次和你相斗开始,你从来也没有变过。
可惜,你始终没有搞清楚,你的对手是谁。
戚九颜垂下眼帘,处于暗处的手指轻轻揉搓——白色的几乎看不清的粉末缓缓消失在空气之中。
十天之后,在戚九颜的带领之下,大安一千兵将撒网似的搜寻中,终于,戚九颜找到了舞龙溪。
若不是戚九颜,谁也不会对一条小溪产生怀疑。
她依旧是猎户打扮,除了真尊皇,无人知道她是女子。
“这条小溪便是你所谓的引路泉?”谢暄站在女子身侧,看着眼前这普通
的不能再普通的小溪,语气中微微带着几分怒意。
“那你觉得引路泉该是什么样子?气势恢宏?磅礴大气?”戚九颜沿着溪水往上游走去。有些东西就因为不起眼,才不能小瞧,太起眼的,一眼便让人有了防备,有了想法——估计那也起眼不多久了。
谢暄不再说话。
十天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女子多少有了些了解——这女子,比之当年御书房里教皇子读书的帝师还要爱教训人,哪里像个大家闺秀,寻常女子。
想当初她问自己,身为一国皇帝,为何出宫如此多天,不问政事——不怕有人造反么?
自己只是随口回上一句,便被唠叨教训了一天——也真亏自己耐性好,没把她推出去斩了!这女子莫不是真把自己当帝师了不成?
看着她,他倒怀念起芙蓉宫里的娇媚柔顺来。
由于士兵都是分散开来的,此时跟在两人身边的,加上谢暄贴身侍卫五人,不不出二十人了,一行人沿着溪水往上游前进。
越走,路越是坎坷,越是难走,穿过数个巨大的石洞,溪水水路渐渐宽阔。
一片林荫之下,水平如镜,清澈透底,一座湖出现在众人眼前。
湖中心是一座山不对确切的说,是两座山,两座连体山,山势极高,状若龙角,隐约可见山上古木参天,怪石林立。
“现在,开始走水路,先去做几个筏子。”戚九颜眉头舒展,命令到。
几个护卫没动,看了看自家主子。
这女人,当自己是谁?谢暄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却压了下去,点点头。
几个侍卫这才分散开来,四处砍伐。
戚九颜沿着湖边,边走边仔细查看湖水。
谢暄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最终,戚九颜站在了湖边地势最高的一块巨石之上,停了下来。
谢暄看着眼前女子认真的神情,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正欲开口询问,女子突地发出声音来。
“你知道这湖的名字么?”戚九颜移开视线,暗暗扫了一眼远处正忙碌的士兵。
“不知。”谢暄摇头。
“这湖名为镜。”
“你是不是来过?!”看着女子缓缓勾起的嘴角,谢暄突地意识到了什么。
“一次而已。”戚九颜微微一笑,借着石头,脚下发力——人便要往湖中倒去。
谢暄伸手抓住戚九颜的腰带,却为时已晚,两人就这么齐齐掉入湖中。
周边的侍卫听到落水声赶来之时,湖水四周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见得到自家皇帝殿下和那带路少年的影子?!!
☆、美玉
湖水并不刺骨,带着淡淡的温和之意。
只是水下暗潮汹涌,若不是戚九颜来过一次,熟悉水道,怕就要被卷入漩涡之中,如同第一次那般,陷入生死之地。
熟门熟路,就是有优势啊。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那个真尊皇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紧紧搂着自己的腰,半点不曾松懈。自己也因如此,身手被困,还几次险些被卷入乱流,戚九颜数度想要试着挣脱,无奈那人粘的极紧。
就在这数次心惊胆颤的躲过暗流之后,两人湿哒哒的上了岸。
“这里是什么地方?”谢暄整了整衣服,拧干身上的水,转头看着坐在岸上喘气的女子。
“圣启帝的皇陵啊!”这身体即便是被调养了一阵子,健康了一些,可是底子太差,体力不足,就只是区区一段水路,竟然就差点垮掉。
“直到现在,你还想骗本皇么?”谢暄黑着脸,没想到,到了现在这女子嘴里还没有真话。
“你就这么认定了,我是在骗你?”戚九颜抬起头来,反唇相讥。
“想逃,便直接说,到了如今还想用无字天书来骗本皇么?”
“无字天书,我确实没在这里见过,不能说有,可也不能说没有。不过政西王的财宝确实是在这里。”戚九颜站起身,一身衣服湿漉漉的很不好受,便扯着衣角,能挤出多少水,便挤出多少。
“本皇说过,对那俗物不敢兴趣。”
“现在没兴趣也不行,因为我们只能往前走。”你说没兴趣就没兴趣?天底下的事儿都你一个人说的算?戚九颜蹙着眉,下结论。
若是在外面,看在你那些个侍卫的面子上,忍你也便忍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又何须再忍你?
一口一个本皇,听的戚九颜耳朵里长刺。
“你不要以为,没了其他人便可以随心所欲。”说话间,谢暄闪电般出手,戚九颜哪里躲得及?转瞬之间便被掐住了脖子——这万恶的身体!
“你对这里熟么?你知道怎么出去么?你不怕被暗流卷进去么?你对前路了解多少?”戚九颜没有动,看着谢暄,淡然回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便要动手么?这里确实是圣启帝的陵墓,只是那无字天书我上次来没见到过罢了。”戚九颜定定的看着对面的那双眸子。
狭长的凤眼,盛满山雨欲来满楼风的气势。
“你最好莫要再玩花样,记住,你这条命,在我手里。”谢暄放下手,眼中闪烁着凌厉的杀机。
这个男人,即便是全身狼狈,却也依旧挡不住一身气势。
不过,在自己面前摆皇帝架子,实在是可笑的紧,命运玩弄于人,哪里还会考虑你是帝王还是凡夫!
戚九颜不想再说话,只想省省力气,恢复体力。
谢暄见状,也不催她,便席地而坐,将身上的衣物脱了下来,拧干。
戚九颜只是微微侧头,不去看他。
“你不觉的难受么?”谢暄的声音低低传来,带着几分讥笑。
戚九颜转过头。
男人的身体修长,皮肤很白,许是练过武的关系,虽白却不弱。
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虽然每次那时都是喝的醉醺醺,看不真切,但是到底自己心里也不算是个姑娘家了,便是大大方方的看,又如何?
戚九颜脸色微红,却态度大方,缓缓解□上的兽皮。
这兽皮浸了水,着实不好受。
戚九颜低着头,将外面的兽皮褪下,使劲的拧水,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总算是拧的半干,戚九颜又褪下外衫,只着中衣,将兽皮裹在中衣外。
如此这般,一层层拧干身上的水,直到贴身亵衣——她手指微微打颤,有几分支撑不住。
无论她如何大方,在一个半陌生的男人面前,总是有几分羞涩的——最后想了想,自己做女皇时也曾在太监面前脱衣解带,就当眼前这人是太监好了。
想通了,便大大方方的将贴身的肚兜解下,快速的拧干。
“呵。。。”男人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传来,戚九颜的脸不可抑制的红了个通透。
“你笑什么?”半晌,戚九颜抬头,褪下殷红,脸色不悦。“虽然我不指望你真尊王是个君子,却也没当你是个小人,怎么,真尊皇在我一个小女子面前,半点也不给自己留颜面么?”
“小小女子牙尖嘴利,怎生这般不可爱?!”谢暄看着气鼓鼓的女子,心中生出几分异样来。
“可爱?”戚九颜眼神一眯,长这么大——算上敛天歌那一世,自己也算是快三十的女子了,从来就没有人用可爱要求过自己。
“女子,还是要柔弱可爱一些,方能博得男子的爱怜。”世间的女子都该像芙蓉宫中的那些个女子才对,貌可倾城,却个个柔顺,即便是偶尔发个小小脾气,却也让人只觉得可爱——哪里像眼前这女子,一身利刺,随时准备着刺别人一下。
戚九颜转过身,整好一身衣服——拧过之后虽然只是半干,却比之刚才已经好上太多了。
“那些个女子,真尊皇便好好的留在芙蓉宫里宠爱吧。”戚九颜转过身,又变成了那个淡漠女子。“我们该启程了,这水位越升越高,我们要尽快离开这儿。”说着,便迈步往前走去。
谢暄整了整衣服,站起身来,看着前方女子笔直的背影,跟了上去。
这个女子,就像是一道谜,从自己第一次听说这个女子开始,一直到现在,这女子就像是躲在重重幕帘之后,扒开幕帘,依旧看不真切。
大烈戚家,什么时候养出了这样的女儿?
那敛晋元,又了解她多少?
这个谜题,到底哪里才能有答案?
谢暄看着那个背影,心里无来由的觉得不舒服,便加快脚步,走到女子身旁与其并肩而行。
戚九颜却只是瞥了瞥追上来的男子,没有多话,继续前行。
巨大的钟乳洞,到处是滴答水的声音,两人脚下磕磕绊绊,路极不好走。
这样的路,走了约么一个时辰,路开始变的平坦,两人的步子也变的轻快了起来。
不知从哪里来的光线,两人的视野也变的明亮了许多,戚九颜不是初次来,所以熟门熟路,对什么也不稀奇。
倒是谢暄为自己所见到的,微微有些吃惊。
两面石墙,万年灯灯火灼灼,长长的通道只容得下两人并肩而过,青色的石墙打磨的极为光滑,一格一格正方形砌的极为整齐。
通路的前方,黑漆漆的一片空濛。
“脚下小心。”戚九颜口中默默数着万年灯的盏数,数道一零八时,方才开口。“不要站在我旁边,跟着我。”
戚九颜脚下万分小心,心中的弦绷得极紧,却还不忘叮咛身边之人。
这是在命令自己?谢暄勾勾嘴角,看了看身旁紧皱眉头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