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还是跟他们说明白,这样吧,我去跟阿兄谈,就说我们阿乔还小,不定性呢,但四郎毕竟已经十五岁,是该定亲的年纪了,我们不敢耽误了孩子,让凌家自便就是。”
“我也是这个意思。”
夫妻二人商议定,第二日新人认亲之后,卫仲彦就单独与卫伯襄说了这件事。卫伯襄也知道岳家对侄女有意,便过后抽了一天去拜访岳父凌威,将卫仲彦的意思透了过去。
凌威已年近古稀,正打算待圣人顺利主政之后就致仕,所以才想趁着自己还在位,让孙子入仕,并将亲事定下来。却没想到试探过后,新康夫妻俩竟婉拒了。
按理说,他们两家关系亲近,四郎又跟着卫仲彦读书,家世品性都没得挑,怎么想,都不觉得他们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对于这门亲事,虽然两家从来没有明着提过,却也有了些许默契,听说四郎每每去公主府,也都能与那小娘子说上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凌威想不明白,将凌轩志叫来旁敲侧击,却并没发觉异样,最后只道:“你荫补之事已经安排妥当,入门下省任左补缺,你要用心任事,好好辅佐圣人。”
凌轩志一愣,没想到自己竟与萧漠同在门下省为同僚,却也立刻应道:“孙儿谨遵祖父教诲。”
凌威从他这里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也没告诉他这件事,而是私下与妻子说了,让她问问凌茜,看看是不是这对小儿女之间有什么问题。
凌夫人便趁着凌茜来问安的时候,问起她日常与嘉桐等人相处的趣事,两人杂七杂八的说了许多,她才貌似不经意的问:“我瞧着你四哥近些日子少往公主府去,是不是跟卫家两个孩子闹了别扭?”
“并没有,四哥不是忙着读书么?”凌茜仔细回想了一番,“他跟阿乔也和好了呀!”
凌夫人挑眉:“这么说,他们的确闹过别扭了?”
凌茜发现自己说溜了嘴,却又不能不答祖母的话,只得回道:“那还是之前大公主、就是永昌长公主惹的呢!您也知道的,就是上次在街上……”
凌夫人只知道永昌长公主曾经当街为难人,却并不知道两个孩子还为此闹了别扭,现在一想,八成就是因为这件事,两个孩子疏远了,新康和卫仲彦心里也有了芥蒂,这次才婉拒了自家结亲的意愿。
至晚间只剩老夫妻两人时,凌夫人便把从凌茜那里听说的事情和自己的猜测都说与了丈夫听。
“如今长公主已经指婚,按理说大长公主他们不会再在意此事了……”凌威蹙眉猜测。
“兴许是小娘子还有些不高兴,要不就让四郎常去见见,多哄一哄,兴许就好了。”
凌威摇头:“要是大长公主拖延不答,我们还可尝试此举,眼下卫太傅已经将意思透给了我们,想来是已经拿定主意了,四郎再去,也未必见得着小娘子。罢了,此事等等再说。”
事情还真让凌威猜了个正着,几日后,凌轩志正式荫补了左补缺的实职,去公主府见卫仲彦时,就没能见到卫嘉桐。
新康听说凌轩志来了,特意把嘉桐叫过来陪着她招待几位宗室王妃,等到把几位王妃应酬走了,凌轩志也已回府。
“她们怎么忽然来见您?”嘉桐有些疑惑,“不是听说,她们近来都跟兴平姨母往来密切么?”
新康似笑非笑的回道:“这就是兴平让她们来的!你没听出来么?她这是想让我给她女儿做媒,却又不想自己来求我呢!她还真是心高,入宫不成,就想把敏娘嫁入凌家、李家了,她怎么不去求太后,让敏娘嫁入王家呢?哼!”
嘉桐大吃一惊:“您是说,兴平姨母想把兰表姐嫁给凌四哥?”晴天霹雳啊!她刚刚只听一个王妃不住口的夸兰表姐,说想给兰表姐做个大媒,接着另一个王妃细数了几位京中有名的少年郎君,却根本没把这两人牵扯到一起去!
“你这么惊讶做什么?”新康盯着嘉桐看,“你不愿意,别人可还求之不得呢!”
嘉桐:“……”她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好么!她想的是兰表姐正跟卢文希两情相悦呢,却不知道兴平醉心于权势,一心想把她嫁入相府,这件事可得赶快告诉他们才好!
新康却想借机说说她,就将嘉桐叫到身边,耐心说道:“做人呢,最忌三心两意。这事我跟你阿爹已经顺着你的意思回绝了,你以后就当避着嫌疑,尽量不与凌四郎见面,否则,于人于己,都没有好处。”
嘉桐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点头应道:“我知道了,都听您的。”
新康满意的颔首:“你记住就好。另外,刚刚我跟你说的你兴平姨母的心思,你不要出去说,传开了更不好处置。连茜娘也不要告诉。”
“……好,我不说。”嘉桐应是应了,心里却有几分为难,因为她本打算告诉萧漠的。
说起来,自从卫嘉梓娶亲那日之后,她还一直没见过萧漠。听说萧漠公事繁忙,常常到了散衙的时间,还要列席旁听圣人与宰辅议事,已经有些天没来公主府了。
不过明天就是休沐日,他总该来了吧?除了兰家这档事,嘉桐还有好些事想跟萧漠分享,可他一直不来,嘉桐等着等着,就不知不觉意兴阑珊起来,连出门闲逛都不愿意去了。
好在第二日萧漠一早就来了,嘉桐才终于打起精神,换了一身晕染长裙,便跑去西楼等着。
于是当萧漠踏进西楼后院时,第一眼就看见了鲜艳明丽的嘉桐。她原来日常总喜欢穿各种绿色,因为绿色总能将她衬托的娇嫩清新,特别的惹人疼爱,所以萧漠习惯了看到那样的她,今日陡然见她穿了一身红,不由便怔住了。
银红薄纱短衫,绯红、朱红、大红三色渐变染就的长裙,将嘉桐衬托的华丽而高贵,平日的娇嫩青涩消失无踪,整个人如同一支正要开放的荷花一般美丽夺目。
第76章 情难自禁
嘉桐看见萧漠跟卫嘉棠一起过来,先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快来看,我种的黄瓜结了小黄瓜了!”
萧漠闻言回神,脸上不受控制的跟着笑开来:“是么?那要多久能吃?”说着便与嘉棠一起走过去查看。
“其实现在就可以啊!摘下嫩嫩的小黄瓜来,用盐腌一腌,再拌上芝麻油,清香爽脆,正好下饭。”
萧漠看那小黄瓜长不过寸许,便笑道:“现在就吃了,来日可怎么结大的黄瓜?”
嘉桐数了数自己种的几棵黄瓜秧,叹道:“是啊,这些全摘下来,也就能拌一小盘,不够吃。”
嘉棠看他们俩说的热闹,禁不住仰天长叹:“除了吃,你们俩还能说些别的么?”
“能啊!萧师兄听说了没,凌四哥也去了你们门下省。”
萧漠点头:“刚刚听先生说了。”左补缺位在从七品,左拾遗却是从八品,论起来凌轩志比他品级还高。
卫嘉棠听到这里忽然插嘴:“昨日凌四哥来,本来还有话想跟你说的,可你陪阿娘待客,他等不及,只好走了。”
“他能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嘉桐想起母亲的嘱咐,忙提醒嘉棠,“不外就是终于出仕了之类的,还用你特意说一回?阿娘以前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卫嘉棠哼道:“我才没忘!”他要是忘了,就该帮凌轩志传话了,又怎会在昨日含混过去?总拿人当小孩子,真是的!
萧漠在旁听着这姐弟俩你来我往,面上含笑,心里只觉平静安然,好像这些日子不得见面的煎熬都已被治愈,那令人辗转反侧的猜测也平复下来,不再让他喜忧参半。
嘉桐还有话要单独跟萧漠说,便支使嘉棠去提水灌溉菜地,“阿爹可说了,这也是你的功课。”
卫嘉棠嘟囔了一句:“扯虎皮做大旗!”但还是乖乖去了。
萧漠本想去帮忙,却被嘉桐叫住了:“我有话跟你说。”
萧漠一怔,想起自己那天的福至心灵,一时心脏狂跳,盯着嘉桐说不出话。
“昨日有几个宗室王妃来拜访我阿娘,我听她们的意思,是想牵线搭桥,要为兰表姐和凌四哥做媒!”嘉桐压低音量,语气紧张的快速说道。
原来是说别人的事情,萧漠一阵失落,只平平回道:“是么?”
“是呀!我也很惊讶。你姑母家里有没有来信啊?卢御史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听她问了一串,语气满是关切,萧漠不由凝目看向她,说道:“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凌家不愿意,兴平公主也没什么法子。”
嘉桐却道:“那也能看出我姨母的心高啊!恐怕凌家不成,就要想李家的事了。”
她没有反驳凌家的事,显然深知凌家必然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萧漠一时没忍住,出言试探道:“你就只担心令表姐,并不担心凌四郎么?”
嘉桐反问:“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如今已经出仕,自然很快就要谈婚论嫁了……”
他这话说的奇怪,嘉桐不由抬头细看他的神情,见他眼睫下垂,目光里掩着的东西让人看不清,就像那次自己坐在车上,他看自己的目光一样。
嘉桐盯着他的眼睛想深究,萧漠却转开目光,看向正在浇水的嘉棠,说道:“前日收到姑丈回信,说我姑母已经带着表妹在进京途中,一切事体,待她到京再说。”
“哦,那也好。”嘉桐回了一句,心里却还在想他刚才为什么特意问起凌轩志。
萧漠又说:“你说的这事,要我告诉他们么?”
嘉桐问:“你觉得该告诉他们么?”说完她想起新康的话,又小声道,“我阿娘不叫我说出去,说怕到时候传开了,不好收拾。”
原来大长公主曾嘱咐过她的,可她还是告诉了自己,萧漠终于把目光转回到嘉桐身上,低声道:“让你费心了,我看,暂时还是不要说了。”
嘉桐点点头,心里一直琢磨着刚才萧漠的眼神和问话,想想他,再想想凌轩志,不期然的就想起了那次在骊山,他听见自己跟凌轩志争执的事,他不会是以为自己跟凌轩志有私情吧?
“凌四哥跟表姐这事,多半不能成。”嘉桐不想让他误会,便开口试图解释,“凌家是不可能同意的。不过你说的也对,他今年已经十五岁,确实到了年纪,我阿娘也说,该当彼此避嫌,不该再如小时候那般相处了。”
她本是借此表达跟凌轩志划清界限之意,却想不到萧漠完全误会到了另一个方向。他只以为,凌、卫两家必是正在谈及婚事,兴平忽然插了这么一脚,为稳妥起见,两家有意避讳,免得传出什么流言,对嘉桐不利,所以才要她回避凌轩志的。
这也是常理,有些人家在定下婚约之后,都要未婚夫妇回避,免得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萧漠心中的喜悦荡然无存,脸上自然也再笑不出来,只回了一句:“原来如此。”
嘉桐只当解释清楚了,该说的事也说了,便把自己这些日子憋的话一股脑分享出来:“……我叫人买了些小鱼放到稻田水里,你快来看!”
萧漠勉强应和,可他低沉的情绪,还是很快就被嘉桐察觉了。
“是不是天热晒着了?要不我们先去厅里歇歇。”嘉桐回头叫了嘉棠,与萧漠一起去厅里坐下,又叫人送了瓜果来吃。
在厅里凉快了一会儿,又吃了两片瓜,萧漠终于冷静下来。就算他们两家真的有结亲之意,现在也没有成定局,自己又何必失落至此?
萧漠收拾心思,与嘉桐上楼看书,嘉棠不愿动弹,干脆躺在楼下的躺椅上小憩。
“师兄觉得好些了么?”嘉桐一面在前面走,一面问。
萧漠低声回道:“本来就没什么,只是有些热。”
嘉桐放了心,便又问他这些日子忙了什么。
萧漠道:“河南道兖州、沂州一带发了蝗灾,徐州、颍州等地大旱,圣人和几位相公正在商议赈济之事。”
这段日子嘉桐没怎么出门,父母也从来不跟她提这些,所以她还不知道这些事,闻言便转身问道:“是吗?灾情严不严重?朝中打算如何应对?蝗灾的话,要重新耕种,应该还来得及,就不知农民还有没有种子了!”
“你别急,”萧漠看她是真心焦急,忙轻声安抚道,“已选派了钦差前往赈抚。”
嘉桐却道:“这种事光靠钦差不行,还要看地方官的良心和能力。”
“放心,这几地的刺史都不是平庸之辈。”
嘉桐听完并没有很放心,还自嘲道:“我其实也就是闲操心罢了,就算他们办事不力,我也没什么法子。”
萧漠却温声道:“你能有这份为灾民着想的心,已经很不容易。人人都有力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