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竹儿无可奈何,到现在她都还以为此去一片光明,是为了拯救真界而去。
……
萧无极逃了很久,加上不时要抵挡勾镰,灵气几乎消耗干净。
纯阳陨落的九道巨响,像一首送别的挽歌,唱在他的心里。
萧无极没有回头,他还在不断的逃,直到靠近无尽海的海岸边。距海岸不远处有道双峰围拱的一线天,剑光如流星般越过了一线天。
“蝼蚁蝼蚁蝼蚁……”勾镰的怒火已然攀升至极限,恨不得立刻撕碎萧无极。可萧无极实在太灵活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捕捉到他,总是差一点点。
如果他的脑袋稍微聪明一点,也该知道萧无极这是故意的。
在即将冲过一线天时,他猛地抬头一看,暴怒的心情斗然平息了一些。因为他看见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僧与一个脸上挂着玩味笑容的青年各自坐在两边山峰上。
这两人他认识,老僧是阿难,三圣座下最强的佛陀;青年是玄尚尊者,太乙圣地的老妖怪。
“没想到会有跟佛陀合作的一天。”玄尚尊者笑着说。动作却一点不慢,指诀动间,座下山峰蓦地闪烁玄妙符文,每道符文都绽放微光,无数的微光凝成了浓稠的光液,将一线天的左右两边通道给封堵了起来。
勾镰撞在那光液上,竟痛得“嗷嗷”惨叫。
对面峰的老僧也笑了:“贫僧希望不是最后一次。”
未见他动作,一线天内斗然降下数道降魔柱,将勾镰围成一个三角形状。
勾镰狂叫连连,赤红的体肤像着火一样,发出泼天怒焰,“哧啦”作响。
怒焰和降魔柱上的金色符文碰撞,却始终不能冲破降魔柱的禁锢。
两人使用的都是符文一道,而玄尚尊者更是早就布下了符阵,此时他的气机和座下山峰相连,单以强度论,完全可以和法宝媲美。
即是说,他座下那普普通通的山峰,在他的加持下,变成了法宝。
阿难更了不得,虽然降魔柱只是佛门神通里较为寻常的,可在他手中却已经超越了神通的桎梏,几近于道。
只从降魔柱上的符文就能看出来,没有万年枯坐参悟,绝难抵达如此程度。
两个纯阳大能一心想要困住一个人,别说是勾镰,就算是罗刹在这里,短时间内也无法脱身。
“涵虚子,轮到你出场了!”玄尚尊者高叫一声。
“昊天镜!”勾镰头顶上蓦地降下一道清亮毫光,竟然浇灭了狂躁的怒火,使得他一时间无法动弹。
一个道人在正上方凭空而现,手中举着一面古朴的镜子,毫光正是从镜子里发出来。
道人正是玉清宗涵虚子及镇宗之宝昊天镜。
涵虚子没有二言,轻置宝镜,使其凌空悬浮,制着勾镰,同时双手掐诀,口中默念着令咒。
“……应台神霄,驱离鬼魅,破邪除妄,是为诛恶,七曜连星,黄庭内景……”
“星术……”他舌绽惊雷,一个脸盆大小的圆环法阵出现在昊天镜的正上方。
“冷月……玉狐……”
他的语速又快又疾,根本没有丝毫停顿,眨眼间就念完了七道令咒,顿见七道圆环出现,围绕着昊天镜缓缓旋转着。
每个圆环上面都刻有一种奇异的图案。
涵虚子闭目,指诀一引,七道圆环同时发出各色奇光,汇入昊天镜里。
昊天镜镜身未变,却散发出清亮的光晕,远远望去,好像变成了一面湖泊般大的镜子。
最后,镜身微颤,吐出一道刺目的七彩毫光,落在勾镰的头顶上。
嗷!
勾镰发出通天彻地的惨叫,他的身体在七彩毫光下迅速湮灭,无论他如何愤怒挣扎,也无法阻止这个过程。
当一切异象都归于虚无时,勾镰的身体已经彻底化灰,并且不曾“滴血重生”。
“果然没错,这三个统帅实力虽然不错,却不像鬼将那样可以重生。”玄尚尊者挑挑眉头,“也就是说,三个统帅实际上是焦狱界法则的化身,这法则掌握在罗刹手中,岂不是可以随意制造统帅?”
“本座以为不然。”涵虚子收了昊天镜,淡淡说道,“只怕整个焦狱符合法则条件的屈指可数。”
“也许吧。”玄尚尊者耸耸肩,“完事了,我去睡觉了,没事别来烦我。”
他负手走向虚空,一面走一面摇头:“唉,没想到你却先走一步了。”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道途,是走过的路。
挽歌二年季冬十八日,大雪深数尺,黄昏道场几乎变成白雪道场。酷寒令人加倍消耗体力,将士们越来越疲惫,战斗越来越艰苦。
到了后半段,原本还勉强能看清的天空,彻底被鹅毛大雪覆盖,寒风如同刮骨钢刀,时时刻刻摸索着缝隙,只要一有机会,就狠狠侵掠。即使在高强度的战斗中;即使身体灼热如火,却仍抵不住这份刺骨所带来的非人痛苦。
这一天死了太多的人,史诗记载中,把这一天称为“诸圣黄昏”。
……
剑园还是一如既往的寂寥,飞仙惯常坐在墓碑上,此次不知入定多久,身上都蒙了些灰尘。
萧问寒与疯剑紫霄从远处走了过来,眼见如此,知道老祖宗神游在外,怕是一时醒不了,眉宇间的阴霾不由更深了一分。
二人对视一眼,紫霄冷冷说:“我去找罗刹讨一个公道!”
“且慢。”萧问寒叫住了她,“太上打不过罗刹,何必去自讨苦吃?”
“那就这样干等着?”紫霄圆目一瞪。
“如您真的非去不可,待我交代完后事,与您同去便是。”萧问寒一本正经地说。
紫霄顿时气结,半晌方才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弃吗?”
萧问寒认真道:“此去不过一死,师兄已然先走一步,我又怎会惜身?何况我与太上感同身受,如非身负重任,早已抛弃一切,至于身后之功绩,自留待后人评说。”
“好一个后人评说,”紫霄怒笑道,“你从哪里学来的弯弯道道,真让人厌恶至极。”语罢便要拂袖离去,却被另外一个声音留住了脚步。
“何事吵吵闹闹?”
二人回身一看,就见飞仙缓缓睁开眼睛。
萧问寒行了个剑礼,道:“鲁太上陨落,料想您神游天外,恐怕收不到消息。”
飞仙半睁的双睛忽然停住,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怎么回事。”
“鲁太上的任务是守卫卧牛岗,防备焦狱三大统帅,应与罗刹有关。”萧问寒道。
飞仙正待开口,虚空斗然落下一物,却是一枚棱形的五彩宝玉。这五彩分是:青、红赤、黑、白,乃是他从天外借来。
他抬了抬手,就见一枚铁片凭空而现。那五彩宝玉自主融入铁片之中,而后双双消失不见。
“这是?”紫霄心里一动。
“楚渡炼的,我找的材料。”飞仙淡淡道,“按那老头的说法,可以破正反重合。”
说罢站起来:“我去会会罗刹,你们不要跟来。”
……
却说那文赢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正自玩味,突然猛地转身,黑白二色的脸孔浮现些许兴奋之色:“果然,果然来了,我最想要的对手!”
“来吧!”双目暴涨精芒,他双手抬了起来,但又突然放下。
他的神情略带疑惑,望了一眼无尽海的方向:“勾镰死了?”
他想了想,身子蓦地投入九层天罡。
在拔高的过程中,黑、白二色气场宛如一柄大锤,“嘭”的一声,将整个天罡层砸出一个巨大的通道,无数真罡汇集到他的背后,形成一对黑白二色的羽翼。
他的身形像一道闪电,所过之处,天罡层被强烈的震动分解、染化,纷纷附到了他身后的羽翼上。
羽翼愈来愈庞大,初时看着像大鸟,逐渐左右两端延伸开数十里,与传说中的大鹏也不遑多让,天罡层由此断流,出现了一个空荡荡的黑洞。
文赢径自冲破九重天罡,其背后双翼占据了方圆数十里的空间,“呲呲”的恐怖声响此起彼伏,数十里的空间像成了掩映在星云中的雷神的府邸,到处都有因控制不住的能量交互碰撞而摩擦出黑色雷电,像星芒般闪闪烁烁。
他整个人处在核心,在黑白二色的邪异气质衬托下,宛如众星拱月那样闪亮,一眼就会被人注意。
“感觉前所未有的好。”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感从胸中膨胀,文赢几乎陶醉在自己的强大中,他的手拂过无处不在的能量,只觉触感美妙,野心无可抑制地随之膨胀。
他目露兴奋:“你自荒古生存至今,是活着的神话。今日我便要斩了你这个神话,以证我无上混乱之道!”
“鎏金王,给我出来!”
嗡嗡嗡——
文赢身前响起异样的颤鸣声,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团团漩涡,漩涡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它们以一种左右互相交错的方式排列,即左边一个漩涡,往下便换成右边一个漩涡,径自延伸到了数里开外。
他探手一抓,以他的手掌为起始,以黑白二色的微光为笔墨,竟描出一柄长达数里的巨剑。剑身是古朴的黑金色,嵌在黑白二色漩涡的缝隙中,看起来就好像在剑身上装了无数个齿轮。
“斩!”黑白双翼扇动,虚空发出恐怖的震动声,无数的小漩涡生成又幻灭,迸发出龙蛇乱舞般的电花。
文赢猛地推动巨剑,如一颗黑色流星,向来路撞了过去。
正此时,一道剑光自底下冲了上来。
这剑光一出现,就像绝狱里出现了一道希望之光,明明在数量庞大的黑暗中,它那点光芒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它就是给这片死寂的黑暗带来了一股与众不同的活力。
虽然,这活力并没有多么的开朗积极,只是在这方黑暗里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就显得那样的璀璨夺目。
遑论它本身就夺目?
巨剑往下撞来,剑光却毫无停留;非但毫无停留,而且速度愈来愈快。
巨剑并非是巨剑本身,而是那广达数十里的黑白双翼,那仅仅是推动的势气就足以杀死大宗师的恐怖气场,文赢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用出了全力。
然而剑光也并非是剑光本身,而是承载剑道数万年、所有剑修的精神象征,剑名飞仙,宛然天外飞仙。
喀嚓!
二者的碰撞并没有带来什么惊天动地的巨大动静,仅仅发出一声瓷瓶碎裂的脆响。
那黑白双翼蕴含的不知几万钧的力量如同击在了空处。
喀嚓——
脆响蔓延,如逐渐爬上文赢脸上的青气。随着他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剑光始终保持势如破竹,眨眼间贯穿了巨剑。
“神话终究是神话么?”文赢脸色交织着惊怒、不甘、恐惧,最终都敛去,化为一道深深的叹息。
他闭目等死,然而身体久久没有察觉异样。
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就见罗刹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前,抬起一只手,就将那剑光阻滞在数丈开外。
“圣主,属下无能!”文赢立刻单膝着地。
“退下。”
如是往常,罗刹那充满威严的声音听在文赢耳中,只会觉得习以为常;然而在这个时刻,他却觉得仙音妙乐也不过如此。
“那不过是小辈和小辈的斗争,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罗刹向着剑光悠然开口,“我们也死了一个勾镰,你可曾见我怒发冲冠的样子?说到底,到了我们这个地步,修为或者胜负已经不重要,重要是风度。”
“飞仙,本座只能说,输不起就不要玩。”他意味莫名地说了一句。
剑光恢复成飞仙的模样,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听到罗刹的话后,他仔细打量了片刻,眉头忽然一挑:“原来是你!”
“纵然是你又如何?我要杀人,你能阻我?”
飞仙握剑,就要和他手底下见个真章,却又被一个声音打断。
“且慢动手!”二人身处的域外突然又出现了两个不速之客,分别出现在飞仙的左右两手边。
发声的是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老道士,他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好像世间万物大到整个真界、小到一粒灰尘,在他眼中都非常美好,没有什么值得他忧虑。
他的身上披着一件湛蓝的半臂,内中是墨色的中衣,腰束浅紫色的玉带,玉带上挂一佩,看起来就像寻常的崇慕仙道的富家翁。
在飞仙的右手边也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只不过他的脸上带着俯瞰众生般的冷漠,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但是看得出来,他拥有俯瞰众生的资格。他披着一件玄色的道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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