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莹脸露挣扎,片刻后,叹道:“我,我要怎么做?”
……
转眼已是季夏月七日。
连续七天闭门谢客,不眠不休地揣摩、书写,《太玄经》前半部终于在这一日的夜间完成。
当苏伏疲倦地搁笔时,房中突然涌现莫名气机,汇成肉眼可见的气流,疯狂注入半部《太玄经》。经书也同时绽放璀璨光芒,使周遭亮如白昼。
剧烈的动静惊醒了把头靠在苏伏身上的苏瞳,她睁开美眸,就见到这一幕,不由迷迷糊糊地说:“爹爹,书,书要成精了吗?”
“我也不知。”苏伏正用灵识探查。“看样子,像是冥冥之中的存在,在将经文转化为实质力量,使它成为一件法器了,还不是普通法器。”
“那是什么法器呀?”苏瞳奇道。
“我也说不上来。”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动静逐渐消歇,光芒却没有完全敛去,而是附了一层微光在《太玄经》上,看起来有些玄妙。
整体的动静并没有很大,院子以外就感受不到了,院子内的侍女,则对仙长神通见怪不怪,自不敢来搅扰。
苏伏将之合上,轻轻拿了起来仔细端详:“禁制居然一举突破十五层,可惜没有引导,还是只有坚固和防腐。”
“爹爹随手写写,就成了一件法器,岂不是成了炼器大师?”苏瞳惊奇地笑说。
“哪有那么容易!”苏伏轻舒一口气,“我入道以来,一心扑在修炼上,外道几乎不沾,就是因为无法分心多用。任何技艺,一旦到了某个程度,想要突破就很困难了,炼器大师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就的。况且,这书里的内容,是我入道以来所有的领悟,只有十五层还少了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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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五章:得道的喜悦
同夜,侯府小院。
干的活愈来愈繁重,愈来愈脏乱的晁雪松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小院,推开门,又见晁景仁躺在榻上不动。
“哥,我回来了,饿了罢?”晁雪松便去忙活,不多时就把早上的药渣煎好,又准备了一些简单果腹的东西。
晁景仁的伤势严重程度超过了刘大医师的预计,七服药并没有彻底痊愈,所以晁雪松又从药堂抓了三服,把侯楚楚借给他的一千蓝玉花了个精光。
喝了药,吃了东西,晁景仁就又躺下了。
晁雪松有点不解,只得道:“哥,前几天你不是已经重新振作了吗?怎么现在又?”
“因为你还不给我说实话!”晁景仁突然坐起来,数日没有开口,一开口就是浓浓的火药味:“你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什么?”晁雪松有些迷糊。
晁景仁冲到他身前,用力攥住他的胸襟,怒吼着道:“你答应过我,不去找妖帝,你答应过我的!”
“我没去找他啊!”晁雪松一头雾水地说。
“一服药百枚蓝玉,你的钱从哪里来的?”晁景仁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药价,难道是……”说到这里,晁雪松猛然醒悟,侯楚楚根本没来过这里,不然晁景仁肯定不会安心呆在这里,所以绝不是她说的。
顿了一会,他小声地说:“哥,钱哪里来的你就别管了,我没去找过妖帝,你放心好了。”
“难道钱会从天上掉下来?”晁景仁冷冷道,“你不要忘记门派的规矩,小叔的训导,要是让我知道你去偷去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晁雪松白天晚上都要受气,诸事不顺,让他有些赌气道:“我凭我的本事挣钱,你不要管!”
“也终于到了腻了我这个废人的时候了?”晁景仁松开了他,“嫌我拖累你了?你走罢,我早就叫你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晁雪松心里又是一软。
“那你是什么意思?”晁景仁情绪激动,猛地将他推倒在地,“你翅膀硬了,现在不由我做主了是不是?我管不你了是不是?既然如此,你赶快滚,管我这个废人干什么?”
晁雪松冷不丁被摔在地上,顿时满腹的心酸委屈。坊里的人,除了张三,对他越来越不友善,还经常故意捉弄他。他的活越来越重,时间越来越长。这些他都忍着,没想到回来还要遭受最亲的人恶言相向。
“好啊,你想知道钱从哪里来,我告诉你,那是我卖身给天工坊的钱,我现在每天打扫茅房,从早干到晚,时间越来越长,一天只有五枚白玉,全都是为了给你买药!我连一枚白玉都舍不得用,就是为了给你买药……”
说着说着,他还是忍不住哭了出声。终究是个未满十八的少年。
听着哭声,晁景仁心里一疼,不由心生惭愧,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雪松,对不起……”他也坐了下来,满脸都是惘然:“雪松,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出来的?”
晁雪松抹了一把眼泪:“不知道……”
……
翌日。
苏伏领着苏瞳踏出了院门,来到城西一处府邸,是托邵明轩找的一处幽静之地,作为南离宫的落脚点。
“爹爹,有没有感觉今日阳光特别明媚。”苏瞳笑嘻嘻地说。
步上阶台,苏伏敲响了门,闻言一笑:“总算能出来透透气了,是你的心情分外灿烂罢。”
门开了,是个十分端丽的姑娘。
内外三人都怔了怔,苏瞳欢喜地扑了上去:“紫儿姐姐,你怎么来啦?”
“这样大的事,我怎能不来。”紫儿笑着揽着了她。“不只是我,潇湘她们也来了。”
“紫儿姑娘,别来无恙。”苏伏笑着说。
紫儿盈盈浅笑行礼:“士别五载,你已贵为妖帝,想当年我们初见你时,还只是个难改习气的散人,这变化真教人眼花缭乱。”
她合了门,又轻声说,“正巧,少宫主今日出关了,我领你去见她。”
穿廊过院,来到一处客堂。堂前庭院内栽有大量花卉,却被三个貌美的姑娘压盖了风头,正在窃窃私语,不时发出嬉笑。其中两个长得与紫儿一模一样,正是南离宫三胞胎姐妹。
“呀,是妖帝大人呢。”潇湘一见苏伏,顿时笑着调侃,“奴家潇湘,拜见妖帝大人,望妖帝大人怜惜哦。”
她那明媚的神态,好比今日的暖阳一样光明堂皇,极易使人心生好感。
“呀,有三个紫儿姐姐呢!”
苏伏还没开口,苏瞳却惊奇地叫出了声。
“瞳瞳,你莫不是忘了我潇湘罢!”潇湘捏住苏瞳的小脸,佯怒道,“妖神宫不是见过了吗?居然敢忘了姐姐,你说该怎么惩罚你。”
“人家那时还小,哪里记得住嘛。”苏瞳可怜兮兮地说。
“潇湘,不得对殿下无礼!”幽忧蹙眉说道。
苏伏见潇湘恢复了往日的活泼,笑着说:“潇湘果然还是潇湘。”
“拜,拜见妖帝大,大人……”叶清秋结结巴巴地行礼。
这时叶璇玑从客堂内出来:“都不要闹了,本宫和苏伏有话要说,你等去别处玩耍。”
“是!”潇湘对着苏伏挤眉弄眼,便拉着苏瞳同众人一道出了庭院。
两人各自坐定,叶璇玑在苏伏开口之前,轻轻摆了摆手:“我知你来意。闭关八日,我略有所获,正要同你交流。”
“那个字?”苏伏还是开了口。
“是个从未见过的字,你认识?”叶璇玑道。
“发音有点像,你知道它怎么写么?”苏伏点头。
“我不知。”叶璇玑摇螓道,“你先给我说说,那日你是怎么发现瞳瞳遇险的。”
苏伏想了想,道:“那日我被云襄的灵识通神所压制,导致方寸灵台震荡不休,不得已沉入静修。那时我沉入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明月似乎成了连结彼方星辰通道,由此观想,竟引来浩瀚星辰。于是我神游星海,只觉万事万物都在它的包容之下,有一种得道的喜悦……”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妖后驾到
“也不知是何物牵引,让我得以利用‘玄衍星数’,穿越了时空的界限,将飞剑递送过去。”
苏伏仔细回忆,轻轻摇头:“固然奇妙,但我以为只是一个偶然,不存在复制的余地。其时瞳瞳所在,距我一千多里,已超过我灵识范围的数十倍。”
“我也经历了,但并没有得道的喜悦。”叶璇玑轻声说着:“我以为,我们所照见的星海,并非是真正的星海。”
她说着,伸出白如玉的手掌,青光闪耀凝聚,化为数十个围绕一定轨迹旋转的球体,正是那日她从天外照见的场景。
苏伏瞳孔骤然一缩,方寸灵台翻滚不休,如有五味陈杂,已难辨清是何种滋味。
良久良久,他闭上眼睛:“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真界意志的体现!我的境界太低,所以会有得道的喜悦。”
“你果然知道。”叶璇玑美目透射异彩,“莫问说他从天外而来,难道你也是?”
苏伏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不是我来的地方!”
“但或相关,不然何以认得那个‘字’?”叶璇玑用着从未有过的表情,灼灼地望着他,“告诉我,真正的星海是何形态?”
苏伏指了指她掌中物,没有说话。
叶璇玑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仅是如此?”
苏伏仍是摇头:“言语无法形容,只有你亲身体验,才能知道它的瑰丽。”
叶璇玑回味着那日穿越星海壁障的体验,突如其来的庞大信息,仅仅是冰山一角,就已无法承受,由此可见一斑。她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道:“你想过要回去么?”
“回去?”苏伏轻轻抓住椅子的扶手,怔然半晌,方才淡淡笑着:“曾几何时,这是我夙夜沉淀的幽思。但不觉间,对这里的牵挂已然入魂,心思也就淡了。一个人,能同时做好几件事,却无法同时牵挂两边,天枰是会倾斜的。”
“时下,我们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无需为此烦恼。”他故作轻松地说。“既然你无法参与法会,指环就让我来拿罢!”
“你在讽刺我年纪比你大么?”叶璇玑斜睨他一眼。
“你年纪比我大一些,这是事实,但我没有讽刺你。”苏伏认真地说。
“既你认得那个‘字’,写得出来么?”
苏伏点了点头:“可以试试。”
两人索性移步书房,苏伏大方地坐在案前:“如果有人能为我磨墨,就一定写得出来。”
叶璇玑微微点螓:“我去叫人。”
“不,不用叫!”苏伏不由苦笑,“还是我自己来罢!”
叶璇玑唇边微扬,让苏伏意外的是,她还真的动手开始磨墨。
书房内便只剩了墨条与砚台摩擦的轻微声响。
她的手指纤细修长,动作轻重适中,极有韵律;她的神情平淡而认真,就像是为了做好一件事而专心致志。
苏伏铺开纸笔,心里带着淡淡的喜悦,目中自有柔情,望着优雅迷人的她,此生第一次为男子磨墨。
她仅用拇、食二指掂住墨条,在砚台上垂直打圈儿,不多时,黑亮照人的墨汁就成了。
苏伏收敛心神,提笔沾墨,在纸上写了个字,笔走龙蛇如龙飞凤舞。字成,他眉头却是皱起,将纸揉成团,重新拿出干净的纸。
一直试了数十次,方才写出一个较为满意的字。
叶璇玑蛾眉微蹙,道:“我看你写的,笔画并没有区别,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废弃?”
“写得不好,怎配得上你亲手磨的墨。”苏伏微笑。
“但它拿出去,也只是普通墨汁。”叶璇玑还是不懂。
苏伏笑着说:“那是你还没有意识到你自己存在的意义,真界第一美女磨的墨,若是拿出去拍卖,不知多少人抢着要。”
“世人每多无聊,你也跟随俗流?”叶璇玑皱眉不喜。
“没有俗,哪来的雅;”苏伏轻轻搁笔,“正如没有美,哪来的丑。”
他拿起自己的作品端详片刻,道:“如真界一样,文化的精炼和传承,都是历史的沉淀与千锤百炼、繁而化简的精华。我这个‘字’就是例子。听读音,应该更为古老,我无法确证,更不懂得古体字怎么个写法,廖以此字,供你参考一二。”
叶璇玑拿过来,虽说苏伏的字挺好看,且已蕴含道意,她却看不懂,只好问道:“怎么读?”
苏伏沉思片刻,道:“翻译成真界用语,就是屋宇的‘宇’字。所谓,天地四方为‘宇’,应是包含一切已知未知空间之意。”
“原来如此。”叶璇玑凤目微亮,“难怪那日崩溃的‘锁星劫印’恢复如初,就是它的功劳。”
“我以为,这并非‘字’的功劳,它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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